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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男人挑眉:“仙君好歹养了他有些时日,还将亲手浇铸的法器送与了他,真舍得把他当成二叔与我争夺王位的工具送人?要知道,我二叔那个人的手段可比我狠多了,他若是落入我二叔手里,一旦没了利用价值,必然会被折磨至死,绝无生还的可能。”

玉凉蘅漠不关心道:“他是生是死,与本君何干,本君只关心你一个月后,能不能找到本君要的东西,找得到,人给你,找不到,本君就随意处置。”

男人朗声笑道:“不愧是漫天神佛都敬之三分的玉仙君,果然没一点人性。”

“暮敖,注意你的措辞。”玉凉蘅警告道。

男人又仰头灌了口酒:“别误会,这可不是我说的,自仙君三年前冲冠一怒为红颜,杀上佛门净地,砸了人家三十二座佛坛之后,大家都这么说。”

“什么红颜?”玉凉蘅不耐烦的皱了下眉,“别乱说,他是男的,而且只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

男人调笑道:“十四五岁,这么小?玉仙君的口味还真别致。”

玉凉蘅捏着棋子,咬牙道:“暮敖,你再胡言,本君不介意引红潮上岸,再淹你们幽界一次。”

男人悠悠摇手:“这就不必了,幽界最近内斗不休,我可没那个精力去赈水患。”

“没精力就闭嘴。”玉凉蘅落下最后一枚白子,“你输了。”

说完,他就掸袖起身:“你在此稍等片刻,实在无聊,就跟你贴身侍从下几局,本君先去把人抓来,不然待会儿又不知道跑哪去了。”

男人冲玉凉蘅一拱酒壶:“玉仙君好走。”

话音刚落,玉凉蘅便不见了。

雨逢村,老丈家。

朝黎躺在房顶,吃一口小鱼干,喝一口酒,静静的看夕阳。

“小公子,晚饭备好了,下来吃吧。”老丈端着碗筷,仰头叫朝黎。

白日赶走那两人后,老丈问朝黎日后有何打算,朝黎说他还没想好,老丈便提议让他先住下,等他哪日有了打算,再离开也不迟,朝黎推辞不过,外加眼下确实不知能去哪儿,便同意了。

“这就来。”朝黎应了声,折身坐起,足尖一点,提着玉酒壶从房顶跃了下来。

他笑眯眯弯着眼,刚上前走了两步,胸口突然一阵钝痛,好像有人在拿刀子往他心上戳一样。

“小公子,你怎么了?”老丈连忙放下碗筷。

“无事。”朝黎摆摆手,尔后捂着胸口悄然探了下自己的灵力,发现正在快速流失,而且身体也莫名开始发冷。

“真没事?”老丈将信将疑。

朝黎冲老丈挤出个灿然的笑脸:“真没。”

他在老丈对面坐下,提起筷子时,手都在发抖,随便吃了两口后,情况越来越糟,实在忍受不住,就假借积食为由,出去了,临走前,还再三叮嘱老丈,千万不要跟来。

纵然如此,老丈还是担心,在院中踌躇片刻后,还是跟了出去,可刚出门,朝黎早就没影了。

朝黎在这儿人生地不熟,离开老丈家后,直接原路出了雨逢村,钻进了一片半人高的野草堆中。

刚进草堆,身上为数不多的灵力便流失殆尽,耳朵尾巴也随之显现。

上辈子,他被玉凉蘅送给暮敖之前,根本没离开过半月湾,故而也不清楚,是不是因为玉凉蘅在自己身上偷偷下了什么咒,只要自己一离开,就会发作,所以才会如此。

他掏出从玉凉蘅那里偷来的丹药,吃了两颗,可身体就像个沙漏似得,一边补充,一边流失,刚补进去的灵力,眨眼功夫便流失的一干二净,而且心口痛的要死。

他烦躁的扔掉被自己吃空的丹药瓶,痛苦瘫在了草丛里,灵力完全流干后,灵识竟也开始逐渐消散,跟上辈子濒死之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三年前,他确实受过一次重伤,但也好的差不多了,这到底怎么回事?朝黎缩成一团,视野逐渐模糊,最终缩成了一个黑点,意识完全消失前,他好像听见了一阵清脆的金铃声,貌似是从自己脚上传来的。

不知过了多久,朝黎仿佛感觉一阵温暖的软风从自己脸上抚了过去,昏沉的意识瞬间清醒过来,他缓缓睁开眼,一道颀长的身影映入眼帘。

男人穿着一身箭袖黑衣,腰身紧窄,清瘦中透着一股寒意,墨色的头发束在脑后,微风一吹,几缕柔软的发丝合辙飘动着。

朝黎揉揉脑袋,翻身坐起,看清周遭景色后,怔了下。

天高云阔,一望无际的淡蓝湖水波澜不惊,几只雪白飞鸟在水面驻足片刻后,扑棱棱飞起,荡起一圈圈漂亮的涟漪。

跟上次见到的幻境一模一样,唯一不一样的是,他此刻就在上次那座未看清轮廓的小亭中,那道看不清的人影,此刻也就站在他面前。

他刚坐起,黑衣男人便闻声转过了身。

男人戴着一张十分瘆人的青鬼面具,转身的一瞬间,朝黎冷不防被吓了一跳。

对于他的反应,男人仿佛毫不在意,淡然取过一旁咕嘟咕嘟温着的酒壶,斟了杯酒,递给朝黎。

“多谢。”朝黎拘谨的接过酒盅,扫了四周一眼,尔后温声问男人,“敢问公子,此乃何处?”

男人静静看着他,没说话。

朝黎以为是自己声音太小,他没听见,又问了一遍。

男人依旧没说话,不过拂手化出一把黑剑,剑尖指着水面幅度极小的勾挑几下后,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出现了几个水纹组成的字——此乃太虚水境,是脱离于六界之外的一处空间。

朝黎歪头看着男人,尾巴尖轻轻摇着:“你……不会说话吗?”

男人一语不发。

朝黎还以为自己戳到他痛处,他生气了,连忙道:“我没恶意,就是随口一问,你不答也没关系。”

男人静立片刻后,执剑写道:你又不是不识字,非得我说话你才能明白?

朝黎:“……”

这人的语气怎么这么熟呢?又凶又欠,跟某人渣一模一样,不过……

朝黎仰头看着他:“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是死了吗?”

男人写道:你没死,太虚水境寄居在你的灵识中,一旦你有性命之忧,太虚水境便会自动将你吸进来,保你平安。

朝黎松了口气,灿然笑道:“那就好,我还以为我死了呢。”

男人眼神怪怪的看了他一眼,又十分认真的执剑写道:我在,你不会死。

看见这句话,朝黎没由来的心头一暖,耳朵支棱棱一动,尔后傻笑着举起酒盅,将其中的热酒一饮而尽。

“你这是什么酒?真好喝!”朝黎舔了圈嘴角,赞道。

男人执剑写道:春日甘。

“好名字。”朝黎冲男人伸出酒盅,两眼放光,“能再让我喝一杯吗?”

男人默默拎起酒壶,又给他斟了一杯。

朝黎满足的捧着酒盅抿了一口,问男人:“我叫朝黎,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眼中露出一丝不满,执剑道:你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

朝黎有点失落的哦了声。

男人又写:以后你也不要随便告诉别人你的名字。

朝黎:“……”

大哥,虽然你应该是好心,但你又不是我爹,管的太宽了吧。

朝黎十分夸张的点点头:“知道了。”

“那你为何会在水境中?”朝黎又问。

男人:你无需知道。

“好巧,”朝黎尴尬的晃晃尾巴,别脸小声道,“我也不是很想知道。”

男人看了他一眼,趁他不备,冰凉的指尖贴在其眉心,一股至阴至邪的灵力灌了进去。

等朝黎反应过来,男人已经收了手。

朝黎警惕的摸着眉心,皱眉:“你方才对我做了什么?”

男人执剑写道:只是帮你打通神识,此后,你就算没有性命之忧,也可随意出入太虚水境。

朝黎狐疑:“能够随意出入,对我有什么好处?”

男人:太虚水境中的湖水不仅可以疗伤,还能用于上等丹药炼制,甚至可以用来杀人,总之,用处很多,你总有需要的时候。

这东西原来这么厉害……朝黎:“那意思是不是只要我需要,不论什么时候,都可以用?”

男人:太虚水境既然寄于你的神识,那便是你的东西,自然想用就用。

朝黎还没来得及高兴,眼前突然一晕,待眩晕过去,眼睛刚微不可察的睁开一条缝,便率先看见了玉凉蘅那张虽然好看,但却阴恻恻的脸,吓得他连忙又闭上了。

“输了一个时辰的灵力,还没丝毫反应,难不成是本君检错猫了?”玉凉蘅蹙眉道。

圆脸仙童:“脚上铃铛还在呢,应该没检错。”

玉凉蘅冷声道:“可他为何还是一副猫样?”

朝黎:“……”

小爷本来就是一只猫,什么叫还是一副猫样?

圆脸仙童挠挠头:“这我也不知道啊。”

“本皇子来看看吧。”门口传来一声轻笑,紧接着,一名身量跟玉凉蘅差不多的黑袍男人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了位模样清秀,但却面无表情的黑衣侍从。

朝黎偷偷瞄了一眼,看清来人时,尾巴上的毛嚯的一炸。

暮敖!

他一炸毛,玉凉蘅察觉动静扭过了头:“醒了?”

朝黎一动不动,装死。

玉凉蘅看着他尾巴上还炸着的毛,直接掐着他的后颈肉把他拎了起来:“醒了就睁开眼。”

朝黎先睁开了一只眼,后又被玉凉蘅的表情吓得连忙睁开了另一只眼。

玉凉蘅:“什么时候醒的?”

朝黎:“喵~”

玉凉蘅漠然道:“说人话。”

朝黎耳朵耷拉着,尾巴垂着,半死不活道:“刚醒。”

作者有话要说:  周三开始日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林颓 5瓶;ghost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暮敖

玉凉蘅冷冷看了他一眼,没由来的生气道:“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死了!”

突然被吼,朝黎打了个哆嗦:“知、知道。”

暮敖牙酸的挑挑眉:“我说玉仙君,你小点声,吓到他了。”

“没你事。”玉凉蘅瞥了暮敖一眼,深吸了口气,严肃的看着朝黎,“从今以后,没本君的允许,你不准离开半月湾半步,否则本君立刻杀了你。”

朝黎嘟哝道:“说的好像我不离开,你就不会杀我一样。”

玉凉蘅额角一跳:“你说什么?”

朝黎:“我没说话。”

“玉仙君不让你离开,也是为你好。”暮敖眯着桃花眼走到朝黎面前,想伸手去摸朝黎的头,刚伸手,朝黎便往后缩了下脖子。

上辈子,他一直以为暮敖是这世上唯一真心待他的人,外加同父异母这层血缘,他对暮敖一直心怀敬重,只要对暮敖有利之事,哪怕以身犯险,他也会去做。

兴许是这份敬重过于浓郁,将朝黎冲昏了头,直到荒骨岭上,暮敖用刀剜走他的心,他也不明白暮敖为什么这么做,就像不知道当初玉凉蘅为什么会为了两包劣等茶叶,把自己卖出去一样。

被朝黎躲开后,暮敖手僵在半空,轻笑了声:“你怕我?”

朝黎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暮敖弯着桃花眼:“一个月后,你便要跟我走了,总这么怕我可不太好啊。”

话甫落,暮敖便将指尖抵在了朝黎眉心,眼神一凛,泛着血红流光的灵力源源不断的灌入了朝黎体内,朝黎想避开,浑身却动弹不得。

待暮敖收回手,朝黎突感浑身一热,眨眼间,肉肉的猫爪便化成了雪白修长的手指。

见朝黎完全化形,玉凉蘅微不可察的松了口气。

“仙君记性可真差,您与我幽界皇族一脉灵力天生相克,虽能勉强帮他修复伤势,但却无法强制其化形,整整输了一个时辰的灵力,真正对他有用的不过十一,其余全浪费了,想想不觉得心疼么。”暮敖坐到椅子上,慵懒捏着瓷杯,撩起眼皮斜望着玉凉蘅。

玉凉蘅冷冷道:“本君乐意,与你无关。”

“放心,就算与我有关,我也管不了您。”暮敖轻笑了声,扭头看向坐在床上的朝黎,“你叫朝黎?”

朝黎戒备的看了他一眼:“嗯。”

暮敖:“长得可真好看。”

朝黎翻了个白眼,恹恹道:“过奖,没你好看。”

暮敖失笑:“果然跟玉仙君说的一样,小脾气挺冲,小黑猫,你知我是谁吗?”

你是上辈子要了我命的人……朝黎眼睛微微发热,声音却冷的刺骨:“不知道。”

暮敖那一双桃花眼闪过一道寒光:“我乃幽界大皇子,暮敖,也是你同父异母的兄长。”

上辈子,暮敖第一次来的时候,朝黎已经在半月湾待了一年多,当时,暮敖也是这么同他介绍自己的。

知道自己还有个哥哥,还如此厉害后,朝黎都乐傻了,卧在玉凉蘅大腿上,晃了好几天尾巴。

“玉凉蘅,你有兄长吗?”朝黎尾巴勾着屋内房梁,头朝下,突然像倒挂女尸一样垂在了玉凉蘅床前。

“没有。”玉凉蘅一边穿衣服,一边漠然道。

朝黎失望的叹了口气:“本来还想问问你,大家一般都会给兄长备什么礼,看来你是不知道了。”

玉凉蘅穿衣服的手一顿:“你要给暮敖备礼?”

“是啊。”朝黎尾巴一松,一个灵巧的空翻后,跟玉凉蘅并肩坐在了床上,“再过几日,他便要接我回幽界了,他之前给我送了那么多好东西,我也想趁此机会,给他回个礼。”

玉凉蘅冷哼了声:“那你在本君这里白吃白喝那么久,怎么不想着送本君些什么?”

朝黎茫然:“你什么也不缺,我就算想送,也没东西可送啊。”

他怕玉凉蘅意难平,连忙歪头凑到玉凉蘅脖颈,用毛乎乎的猫耳朵蹭了蹭:“不过等你成婚时,我一定给你备一份大礼!就算让我蹲在案桌上,给你当招财猫也成!”

“不稀罕,离本君远点儿,蹭一身毛……”玉凉蘅冷着脸瞪了他一眼,尔后言语不善道,“你若是非要送他个独一无二的,也不是不行。”

朝黎眼睛一亮:“快说!”

玉凉蘅眯细眼,阴恻恻道:“你们幽界皇族的血极其珍贵,用其打造的血石不仅可以提升灵识境界,还会因打造者不同,而随机产生不同的特殊效用,你若是想让他开心,不妨去东陵铁匠铺亲手打一块血石送他。”

朝黎想都没想,便道:“就这个了!”

玉凉蘅不屑道:“先别高兴太早,血石打造过程很是繁琐,且有一定的危险性,稍有不慎,便会伤到自己,小命没了都有可能。”

朝黎灿然一笑:“就一块破石头,哪儿那么夸张,我现在就去试试。”

说完,朝黎便摇着尾巴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突然顿步扭头,耷拉着耳朵,有点不好意思道:“那个……玉凉蘅,等我去了幽界,你会不会来看我?”

玉凉蘅漠然看了他一眼:“不会。”

朝黎窘迫道:“你拒绝之前,就不能先犹豫一下吗?”

玉凉蘅还真犹豫了下,尔后冷冰冰的瞪着他道:“想让本君去看你吗?”

朝黎弯眼一笑,甜的跟蜜一样:“想。”

玉凉蘅攥拳干咳一声:“那等逢年过节,本君就勉强抽出些时间去看你一眼。”

朝黎冲他眨了下眼:“一言为定,骗人你是小狗。”

玉凉蘅:“嗯。”

当时,玉凉蘅确实是这么答应他的,但后来,清明节,玉凉蘅没来,端午节,玉凉蘅也没来,中秋节,玉凉蘅依旧没来,直到他死了,也没再见过玉凉蘅。

“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迷?”暮敖笑道,“莫不是我的身份让你太吃惊了?”

朝黎蓦地回神,顺坡下驴的点点头。

暮敖还要说什么,玉凉蘅出言打断道:“天色不早了,你不回去?”

暮敖挑眉:“这么急着赶客,难不成是怕我再多说几句,提前把你的小野猫拐走?”

朝黎别脸哼了声,小声自语道:“谁是他的小野猫。”

玉凉蘅瞥了朝黎一眼,冰冷的眼神中露出一丝不悦:“吃本君的喝本君的,说你是本君的,有什么错?”

朝黎嘟哝道:“你那么凉薄,我才不想是你的。”

玉凉蘅:“……”

暮敖轻笑了声,顺着朝黎的话,应和道:“对,他就是凉薄,不仅凉薄,还没有心,跟着他没一点盼头,所以就乖乖在这里等我来接你吧。”

说完,暮敖便拂袖起身,朗声笑着朝门口走去。

“遥记昔日剑斩风流,白玉无瑕;奈何问佛一怒,尸填山海,血染寒江。善恶一念,纵是诸天神佛,四海妖邪,也不过尔尔。”暮敖回头冲玉凉蘅幽幽道,“玉仙君,像你这种日常没有心,但却不知何时又突然有心的人,最好还是当心些。”

朝黎看着空荡荡的门口,歪头狐疑:“他什么意思?”

“胡说八道,不必在意。”暮敖一走,玉凉蘅紧接着便把圆脸仙童也支走了,尔后关上门,抱臂静静看着坐在床上的朝黎。

朝黎被他看的头皮发麻,不就是要跟自己算账么,就不能干脆点?

两人沉默僵持了一会儿,朝黎忍不住率先开了口:“我错了。”

现在跟玉凉蘅顶嘴,他根本占不到便宜,怂一点也没什么,小命要紧。

玉凉蘅:“错哪了?”

朝黎:“不该一声不吭的偷偷逃跑。”

他认错态度太良好,玉凉蘅一腔火气竟无处可发,张了张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他不说,朝黎说:“不过我想问个问题。”

玉凉蘅瞟了他一眼:“问。”

朝黎:“你是不是在我身上下了什么奇怪的咒,怎么我刚跑出半月湾没多久,突然就灵力流失,神识溃散,心还跟刀割一样疼?”

玉凉蘅冷冷道:“不错,我确实在你身上下了咒,咒术就依附在你脚踝上所戴的那对金铃上。”

朝黎深吸了一口气,忍怒道:“我就知道是你。”

玉凉蘅皱眉:“你知道什么?”

朝黎道:“我知道就是你在我身上下咒,所以我才差点死了。”

玉凉蘅失笑:“你的意思是我给你下了一离开半月湾,就会让你死掉的禁制咒?”

玉凉蘅突然这么说,朝黎倒有些懵了:“不是吗?”

“……”玉凉蘅走到他面前,拂袖一挥,一柄银剑便架在了朝黎颈间,森然勾起了嘴角,“本君若想杀你,还有什么比一剑刺破你的喉咙更简单的吗?”

朝黎垂眼瞄着颈间那柄泛着寒光的利刃,喉结紧张的上下滑动了一个来回:“你先把剑放下。”

玉凉蘅没放,继续道:“本君是给你下了咒不假,但下的不是禁制咒,而是保命咒。”

朝黎一愣,抬眼呆呆看着玉凉蘅。

玉凉蘅:“本君这三年抓了那么多只猫,从没见过你这么傻的。”

朝黎不满道:“你解释归解释,能不说我傻么,说多了会成真的……”

玉凉蘅冷声道:“你连自己命不久矣都不知道,这还不傻?”

“?”朝黎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他三年前受的伤早好的差不多了,怎么会命不久矣?

“看来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玉凉蘅收回剑,微微倾身凑近朝黎,手指轻轻抵住朝黎的心口,“你的心脉虽没受损,但却被一股奇怪的灵力完全封死,若不是本君给你下了保命咒,你在秘境化形之时,便已经死了。但纵然有此咒,你也顶多撑一个月,一月之后,依旧会心脉枯竭而死。”

良久,朝黎的目光才再度聚焦,他抬头望着玉凉蘅,满眼的不可置信:“我……我只能再活一个月?”

上辈子不是这样的,上辈子他被玉凉蘅捡回去之后,活了整整两年多,最后还是被暮敖挖了心,所以才死的,重来一次,怎么只能活一个月了……

玉凉蘅冷冷看着他:“此咒每隔六个时辰,便需本君以灵力喂食一次,你若是再像昨日那般乱跑,莫说一个月,一天你都活不过去。”

朝黎歪头靠着床柱,虽然很不情愿,但还是垂眼呢喃了句谢谢。

玉凉蘅见他这副模样,声音不自觉便软了下来:“谢有什么用,日后可还乱跑?”

朝黎半死不活道:“不跑了,但我以后能不能日日跟着你啊?”

玉凉蘅皱眉:“你行事一向都是这种非此即彼的极端风格么?”

朝黎解释道:“你平日都不见人影,万一我身上的咒术需要喂灵力时,一时半会找不到你,那我岂不是要死了,就算你及时赶到,那也要再受一遍剜心之痛,太疼了,只怕多来几次,我没心脉枯竭而死,先疼死了。”

“……”玉凉蘅漠然看了他一眼,“跟着本君可以,但不要离太近,毕竟你……”

朝黎立刻举手抢答道:“我知道,我掉毛。”

玉凉蘅沉默片刻后,猝不及防的泄出一声轻笑,且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朝黎的头。

朝黎上辈子被摸习惯了,竟也忘了躲,最后还是玉凉蘅先反应过来,忙收回了手。

他攥拳轻咳了声:“这几日我翻遍古籍,找了几种兴许可行之法,故而,你也不必过于绝望。”

朝黎抚着腰间那把红鱼,弯眼傻傻一笑:“我没那么脆弱,虽然很失望,但也不至于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