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此刻,玉凉蘅寝房别院。
朝黎与暮星沉坐在院中石桌边,一边喝酒,一边下棋。
朝黎棋艺很烂,不过没关系,暮星沉棋艺比他更烂。
随行童子站在一旁,看俩人下棋看的抓心挠肝,从没见过这么屎的对弈。
“你这步走的不错,高手!”朝黎手执白子,由衷感慨道。
暮星沉羞涩一笑,本想习惯性冲朝黎拱手承让,左手抬起间,才想起自己的右臂已经没有了,只能笑着单手比划了起来。
朝黎不懂手语,随行童子便帮他解释道:“他说,朝黎公子谬赞,他并不是高手,他们家大公子,也就是暮敖皇子才是高手,他的棋艺都是暮敖大皇子教的。”
朝黎点点头道:“他棋艺确实不错。”
暮星沉听见朝黎夸暮敖,嘴角的笑更刹不住了,手比划的也更欢快。
“他说他观朝黎公子棋艺也……”随行童子有些难以启齿,犹豫半天,才违心道,“也甚好,不知师承何人?”
朝黎哦了声:“仙君教我的。”
随行童子愕然,他怎么没见仙君教过朝黎下棋?
朝黎话音刚落,玉凉蘅就进了别院:“本君教你什么?”
朝黎脸色一僵,旋即扭头干笑道:“没教什么,我胡说的。”他岔开话题,“暮重深呢?”
“他来跟本君要你,被本君赶走了。”玉凉蘅走到朝黎身后,一手按着他的肩,另一手捏过他手中那粒踌躇许久的白子,拂手落在了棋盘上,尔后冲对面的暮星沉冷冷道,“你输了。”
暮星沉一愣,再观棋局,发现自己竟然真的输了。
他正要抬手比划,来赞美一下玉凉蘅的棋艺,可刚比划了两下,玉凉蘅就冲他挥挥手,没什么耐心道:“本君知道自己棋艺很高超,不用夸了。”
朝黎觉得,玉凉蘅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谦虚”二字如何写了。
“你是如何将暮重深赶走的?”朝黎好奇问。
玉凉蘅低头看着他:“本君就说,你欠了本君的钱,还不起,于是便卖身抵债,将自己卖给了本君,日日伺候本君起居,端茶倒水。他想替你还债,我不让,然后他没辙,便走了。”
朝黎失笑:“这么假的话,他就信了?”
“他那么老谋深算,生性多疑,就算本君全部如实告知,他也不会信,有什么区别。”玉凉蘅漠然道,“而且本君所言,绝大多数可都是真的。”
朝黎一愣。
玉凉蘅:“你可是欠了本君的钱?”
朝黎硬邦邦点了下头:“是。”
玉凉蘅又问:“那你还的起?”
朝黎摇头:“还不起。”
玉凉蘅好整以暇道:“这不就得了。”
朝黎:“可我没伺候你起居,更没端茶倒水。”
玉凉蘅:“那只是举例说明,毕竟伺候本君,也不是非要端茶倒水,纾解某方面的困难也算伺候。”
说着,玉凉蘅的目光便落到了朝黎大腿上。
暮星沉和随行童子不懂他话中之意,朝黎懂,他还没说完,朝黎便感觉一股热流瞬间冲上了脸颊。
玉凉蘅看了他一眼,撩起衣袂,坐到了他身边。
不过并没跟朝黎多说话,而是对暮星沉道:“把上衣脱了,本君看看你的伤势。”
暮星沉颔首,正要单手去解腰封,朝黎自告奋勇道:“你不方便,我帮你。”
说着就要起身过去,可刚站起,就被玉凉蘅拽了回去。
玉凉蘅冲随行童子使了个眼色:“你去。”
随行童子领命,过去帮暮星沉脱掉了上衣。
玉凉蘅用灵力探了下伤口,结果跟上辈子一样,咒术太深,不可强行破解,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只能接臂了。”玉凉蘅道。
暮星沉倒没什么失落,笑着接受了这个事实:“那就劳烦仙君了。”
“等价交换,无需言谢。此间,你便暂住此处,一直到痊愈为止。”玉凉蘅手指一动,浅淡的流光便萦绕至暮星沉断臂之处,不断疗愈暮星沉的伤口。
待流光褪去,玉凉蘅吩咐随行童子:“带他去东陵铁匠铺,让铁匠做个模子给本君。”
随行童子带着暮星沉走后,院中只剩玉凉蘅和朝黎两人。
“我们也回房吧。”说着,玉凉蘅便径直朝随行童子刚给朝黎腾出的客房走去。
朝黎提醒道:“那是我的房间,你的房间在隔壁。”
玉凉蘅的正院与朝黎所住的别院只有一墙之隔。
“本君何时说要回自己房间了?”玉凉蘅淡淡看了他一眼,“且你来时答应替本君写的青遥镇述表尚未动笔,明日便要呈过去,本君恐你完不成,特来监督。”
朝黎:“……”
两人进屋后,玉凉蘅拂袖将灯点燃,然后取出笔墨纸砚,于桌上摆好,自己坐在桌边,淡淡道:“写吧。”
朝黎提起笔,犹豫道:“真要我写?”
玉凉蘅点点头:“先前说好的,想反悔?”
朝黎道:“不是反悔,只是我怕我措辞不当,给你丢面子。”
毕竟此表呈出去之后,署名可是玉凉蘅,旁人眼中,可跟朝黎一丝关系都没有。
“无妨,本君日常措辞不当。”玉凉蘅一手支头,看着他,“你就如实写便可。”
朝黎:“蓝无衣也要写?”
玉凉蘅:“这就不用了。因为怕蓝无衣丢人,当年那些先天神并未透露任何他堕神的消息,只说是正常陨落,如今突然说他就是那个祸害四方的笑面鼓师,不论有没有苦衷,也必然会有一部分人不理解,与其费力解释,让大家接受这个事实,倒不如不说,留他一个清静。”
有时候,有些事情,没必要解释的清清楚楚,因为并不是所有人关心的都是真相本身,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在设身处地的理解真相。
“也好。”朝黎正要落笔,玉凉蘅突然喊住了他,“先别急,坐下来写。”
朝黎应声,正要往凳子上坐,玉凉蘅脚尖一勾,直接把凳子勾远了,尔后指着自己的大腿道:“坐这儿。”
“……”他就知道玉凉蘅单独让他进来写述表,没安什么好心。朝黎道,“我还是站着吧。”
他刚说完,玉凉蘅就单手一捞,把他捞到了自己退上,下巴抵在朝黎肩头,右手握着朝黎右手:“第一句写什么?”
气息扫到朝黎耳根子处,朝黎不禁浑身一颤:“玉凉蘅,你别在我耳朵边说话。”
玉凉蘅嗯了声,然后握着朝黎的手,写了起来,一边写,一边念:“玉凉蘅,你别在我耳朵边说话。”
朝黎脸臊的不行:“你故意的吧?”
玉凉蘅不以为然道:“你刚发现?”
“人渣,不写了!”朝黎把笔一摔,想离开,但腰被玉凉蘅抱的死死的,根本动不了。
“乖一点,既答应本君要替写述表,那便要说到做到,不然本君会生气的,本君一生气,谁知道会做出什么禽兽不如之事。”玉凉蘅将笔又递给朝黎,换了张纸,“来,继续写。”
朝黎:“……”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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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梦境
玉凉蘅握着朝黎的手,一字一字的写, 写的十分认真。
其间, 玉凉蘅浅淡的呼吸声一直萦绕在朝黎耳边, 朝黎心中发痒,根本无暇顾及述表上写的什么。
由于写的太“认真”, 外加中途状况百出, 整整写了十几遍, 方才写好,玉凉蘅也才舍得将朝黎从身上放下来。
朝黎一边整理凌乱的衣服,一边道:“玉凉蘅,你变了。”
玉凉蘅将述表收好:“本君何处变了?”
朝黎揉着自己被掐的发痛的腰:“你除了臭脾气, 什么都变了。”
玉凉蘅淡淡道:“你错了, 本君一直如此, 只是先前没机会让你见识而已。”
天色不早,玉凉蘅看着朝黎睡下之后,便回去了。
随行童子与暮星沉回来时, 已是子时, 朝黎已经睡着了。
夜里, 他做了个梦,但又不像是梦, 因为不论是场景,还是感觉,都无比真实,就仿佛是真正发生的一样。
他站在半月湾结界口, 头顶圆月高挂,疏星几点,四下寂静无人,只有街口亮着几盏光线微弱的灯笼。
半月湾之外,是一片密林,一群乌鸦自空中盘旋而过后,林中传来一阵奇怪的动静,貌似有什么人在里面。
朝黎侧耳细听,勉强分辨出是女子在呼救的声音,但具体位置尚不能判断。
若是平日,他肯定会过去看看,但眼下情况太是奇怪,他并没轻举妄动。
下一刻,身后突然有人喊他。
朝黎回头一看,是圆脸仙童。
黑黢黢的长街上,圆脸仙童睡眼惺忪,一边揉眼一边梦呓道:“小朝黎,你怎么在这儿?”
朝黎正要应声,目光落在圆脸仙童右眼角的那颗痣上,手缓缓探到红鱼匕首上:“师兄又为何在此?”
圆脸仙童打着哈欠走到朝黎身边:“睡不着,随便出来走走。”
朝黎挑眉:“师兄可不像睡不着的样子。”
圆脸仙童脸色一冷:“朝黎,你是怀疑师兄在说谎吗?”
朝黎冷笑:“我不是怀疑师兄在说谎,只是单纯怀疑你在说谎。”
圆脸仙童皱眉:“我就是你师兄,你不觉得你此言自相矛盾吗?”
“装什么装。”朝黎眼神冷峻道,“你根本不是顾师兄,顾师兄脸上的痣在左眼角,你的痣在右眼角。”
圆脸仙童并未因为被朝黎识破而出现任何反应,只是依旧无所谓道,“早知道这招对你没什么用,只是没想到暴露这么快,不管不论如何,你今日是不能活着从这儿出去了。”
话甫落,圆脸仙童的脸开始发生变化,顷刻间,便成了与方才完全不同的模样,个子也矮了两寸,身上的衣服换成了半月湾普通洒扫童子的衣裳。
此人朝黎虽不认识,但有过几面之缘,他日常负责玉凉蘅寝居附近的洒扫,朝黎清晨起床,偶尔会同其擦肩而过。
“此乃何处?”朝黎问。
童子笑道:“你的梦,只不过动了些手段,让其实化了而已,若是你在此处死去,现实也会死。”
朝黎皱眉:“那你又是谁?”
童子笑道:“为什么要告诉你我是谁,让你不明不白的死,不是更好么。”
说完,童子猛然抽剑,直接冲朝黎奔来,与此同时,周边墙上出现了数十道黑影,将朝黎团团围住。
并在瞬间,周身景象突变,成了一处移动的巨石迷宫,朝黎处在迷宫中心,四周的墙壁不断在移动,根本找不到出口。
朝黎松开红鱼匕首,拂手化出随身佩刀,试图直接将那些墙壁冲破,但刚挥刀而上,几道凌厉剑锋便冲他袭来,地上的土砾激起几丈高。
好在朝黎目力极佳,才险险躲过。
两方相互对过几招,朝黎便招架不住了,倒不是实力不敌,实在是这些不断移动的迷宫石墙太过碍事,敌暗我明,敌众我寡,若不破掉这些石墙,他怕是撑不了多久。
交战之中,朝黎一直想找机会破除石壁,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横刀一劈,碎掉了一面墙,但眨眼间,原本被碎掉的墙块又自动组合,恢复了原状。
“我不管你们是谁的人,”朝黎一边格挡,一边喊道,“但我觉得你们应该需要我是什么人。”
“我们既要杀你,自然知道你是什么人。”一道石壁后面传来了童子的声音,“你虽然是前幽王的私生子,但也算是幽界皇族血脉,我说的对吗?”
朝黎挽了个刀花,直接冲着那道石壁方向劈去一道风刃。
石壁能自动复原,他就不信,后面的人也能自动复原。
不是说,只要在此处死掉,现实中也会死掉么,那应该不止自己如此,里面所有能对自己造成真实伤害的人也是如此。
风刃迅猛撞击石壁,直接把石壁劈成了渣,与此同时,石壁后面的童子也被斩掉了一条手臂。
“让你废话多。”朝黎冷哼道,“不知道出门在外做杀手,话越多,死得越快么。”
“人呢,怎么不说话了?”朝黎一边应对近身的几名黑衣人,一边笑道,“不说了是吗,好,那我说,你听着。”
“我其实不止是前幽王的私生子,你知道玉凉蘅玉仙君吧,我是他的童养媳,上过床的那种。”朝黎,“玉凉蘅脾气差的很,你们若是杀了我,你们也活不成。”
他刚说完,身后突然击来一道剑光,朝黎侧身闪过之际,身后石壁又传来了童子的声音:“你当我傻?就凭你这乳臭未干的样子,玉凉蘅怎么可能看的上你。”
“我这么好看,他为什么不能看上我。”说着,朝黎直接丢出红鱼匕首,冲石壁后刺了过去。
红鱼匕首是玉凉蘅的法器,威力极大,穿破区区一块石壁,完全不成问题。
便在红鱼匕首穿透石壁的那一刻,石壁后的童子吃痛闷哼了声。
朝黎左手虚空一抓,红鱼匕首又原路回到了他手中,只是原本干净锋刃上沾满了血:“早说了,话多的人死得快。”
说完,他便凌空跃起,执刀朝自己脚下一挥,地面崩裂的尘土完全遮蔽住了对方的视线。
“不跟你们玩了。”朝黎趁机退到一处暂时安全的位置,并指掐诀,大喊了一声,“玉凉蘅,救我!”
刚喊完,脚踝上的金铃便铛铛响了起来,尘土退去的一刹,一道雪白的剑光自远处飞来,紧接着,玉凉蘅便出现在了朝黎身前。
“没事吧?”玉凉蘅冷声道。
朝黎道:“没事,这些移动的石壁有些麻烦,你小心。”
不过没等玉凉蘅小心,对面那些人突然不打了,朝黎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他们这是想跑。
想来应是没料想到自己一叫,玉凉蘅真会来,察觉形势有变,杀不了自己,所以要先收手。
但没等他们将传送阵布好,整个迷宫便被玉凉蘅用结界罩了起来。
“闹完事就想跑,当本君是死的?”玉凉蘅右手掌心凝结一团灵力,拂手一挥,灵力以玉凉蘅和朝黎为中心,迅速贴地散开,而那些石墙在碰到灵力时,全数被冻了起来,无法再移动。
剩下的这些人,根本不需玉凉蘅费劲,不过片刻,便全部解决。
但那名童子,玉凉蘅留了活口。
玉凉蘅拎着那童子的后脖领子走到朝黎身边,然后把人随手扔到地上:“在本君身边当了这么多年卧底,开心吗?”
童子手脚并用,爬到玉凉蘅脚边,紧张的为开脱道:“这些事都并非我所愿,是暮重深逼我的,我若是不照着他说的做,他就会杀了我。”
玉凉蘅嫌弃的往后退了半步:“本君不吃这一套,离本君远点儿。”
“若本君记得不错,这个迷阵是暮重深心爱的法器,你说我要是把他毁了,然后再把你送回去,说你用这个来刺杀本君,你觉得你下场会怎样?”说着,玉凉蘅手指一动,慢慢攥紧了拳。
童子惊惧的看着玉凉蘅:“仙君不要,他一定会杀了我的,我死不要紧,我娘还在他手里,若是法器被毁,我娘也会被他打死的!”
玉凉蘅蹲在地上,眼神阴戾的看着他,静静看了许久,童子被吓得直冒冷汗:“仙、仙君,我知道错……额!”
玉凉蘅直接伸手掐住了他的脖子,咬牙狠厉道:“别跟本君在这儿演什么母慈子孝,你当本君傻,你跟你娘之间关系如何,本君会不知道?虽为母子,却各自谋算,一个想当未来的幽后,一个想归宗认祖,名与利,在你们眼中,哪个不比你们之间的母子之情重要?”
话音落下的一刹,整个迷阵轰隆一声,在弥漫的尘土中瞬间土崩瓦解。
在强烈的爆|炸中,朝黎突然从床上折身坐起。
他从梦境中出来了。
而玉凉蘅和那名童子,此刻就在他房间里。
童子还在不停求饶,但玉凉蘅连半分目光都没分给他。他们刚从梦境中出来,被玉凉蘅安排在外面护法的圆脸仙童便匆匆推门而进:“仙君,朝黎没事吧?”
朝黎从床上下来,一边穿衣服一边摇头:“师兄放心,我没事。”
玉凉蘅把那名童子踢到圆脸仙童面前:“给他下个禁言咒,由你亲自押送去幽界,并告诉暮重深,他半夜偷袭本君,本君大人大量,留了他一命,只是那迷阵法器,被本君一不下心给毁了,让他见谅。对了,带着他从大路过,不管碰上六界哪路人,只要他们问起你去作甚,你便将本君方才的话一字不漏的跟他们说一遍,让他们都知道一下。”
圆脸仙童道:“如此一宣扬,暮重深不论是为了自己的风评,还是为了泄自己法器损坏的气,都不会留他了。”
玉凉蘅冷笑:“就是因为知道暮重深不会留他,所以才要将他送回去,就算没有父子之情,但被自己亲爹手刃,滋味应该比死在本君手中更难受吧。”
“知道了。”圆脸仙童领命后,直接拎着童子走了。
这边事处理完,玉凉蘅扭头看着朝黎,嘴唇翕动一会儿后,淡淡道:“本君没能早察觉到他,从而置你于险境,是本君的错,对不起。”
玉凉蘅突然跟自己道歉,朝黎有点不适应:“我又没受伤,你没必要如此。”
玉凉蘅:“没受伤也不行。”
朝黎笑道:“好好好,争不过你,那你既然错了,就想想怎么补偿我吧。”
“已经想好了。”说着,玉凉蘅便开始解他自己的衣带,“从今日开始,本君便陪你睡在这里,以防再有人图谋不轨。”
“你就这么补偿?”朝黎愕然,“你不是说了,我们的关系不能外传,故而才专门安排我单独住的,如今又住一起,跟之前有什么不同?”
玉凉蘅十分有理道:“之前是你住本君房中,且大家都知道,现在是本君每晚趁着夜深人静,偷偷来你房中,我们住一起这件事,只有你知我者,旁人却不知,两者当然不同。”
朝黎:“……”
可你这行为听起来,怎么这么猥琐呢?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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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脚印
当然,玉凉蘅本人肯定不会觉得自己这么做猥琐。
他脱完衣服, 自觉坐到了床上:“放心, 本君就陪你到五更, 届时本君会偷偷回自己寝房,不会让其他人察觉的。”
这根本不是重点好吗!朝黎试图跟他解释道:“玉凉蘅, 你不觉得你这么做有点不正经吗?”
玉凉蘅好整以暇的看着他:“你我他日是要成婚的人, 住一起再正常不过, 如何算不正经?难道你喜欢那种举案齐眉,日日盖着被子聊天的生活?”
朝黎无奈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说你这种半夜偷偷跑别人房间,早上天不亮, 就拍拍屁股走人的行为很不正经。难道不觉得听起来很像在偷情吗?”
“……”玉凉蘅冷冷道, “本君是你未来夫君, 有你这么说未来夫君的吗?”
说完,玉凉蘅就一脸冷漠的掀开被子,拍了拍自己身边的空位:“赶紧上来。”
朝黎叹了口气, 乖乖爬到了床上。
刚躺下, 玉凉蘅就从背后抱住了他, 感受到玉凉蘅心跳时,朝黎忍不住笑了声。
玉凉蘅皱眉:“你笑什么?”
朝黎:“没什么。对了, 今日那个童子到底怎么回事?”
玉凉蘅解释道:“他是暮重深的私生子,暮重深也知道有他这个人,但一直没往身边接。三年前,暮敖与我达成交易, 他帮我找一样东西,我帮他找你。虽然能感觉到你对暮敖有些许芥蒂,但我还是想说,暮敖此人虽然手段颇狠,可他对你没恶意。他当时想找你,无非就是先幽王去世前,将你的存在告诉了他,他怕暮重深日后得知,会利用你帮他争取幽王之位,故而让我帮忙,先将你找到。”
其实,玉凉蘅所言,朝黎一直都知道,这也是为何他想不通上辈子暮敖为何突然杀他的原因。
玉凉蘅:“我们去青遥镇那几日,暮重深已经来过一次,目的与今日相同,都是来跟本君要你的。但在那之前,你是前幽王之子的身份本君已经勒令所有知情人保密,可消息还是泄露了。”
朝黎:“半月湾有内奸?”
玉凉蘅嗯了声:“本君令顾淼去查此事,他找到了三名可疑人。本君今晚见过暮重深后,亲自去提审了那三人,方知道,他们三人虽然也是内奸,但最先将消息传出的,并不是他们三个,而是暮墙,也就是那个童子的真实身份。”
朝黎:“暮重深不是今晚方跟你要过我,尚未成功,他怎么突然就要杀我了呢?”
玉凉蘅:“这也是本君疏忽的地方。本君低估了暮重深的狠辣程度,原以为他一次没要成,还会想方设法来第二次,没想到他直接将你当成了一枚弃子。”
朝黎脸色一冷:“既然不能为他所用,就直接杀掉?”
玉凉蘅:“不错。而且,应该还有一层原因。本君与暮敖素来交好,他是知道的,所以他一开始就把本君列入了暮敖的阵营。暮敖虽然对他这个亲叔叔不怎么样,但说实话,暮敖很看重血缘,而且尤其护短,只要你不故意跟暮敖作对,他便会一直护着你。而此时,若是你在本君的地盘上死了,本君跟他的关系必然会破裂,届时本君对他便也没什么威胁了,且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指不定还会被迫跟他站在一边。当然,这只是本君的猜测,但不容置疑的事,他已经对你起了杀心。至于暮墙,我让圆脸仙童查了他来半月湾的时间,是两年前。想来是暮重深察觉我与暮敖之间的交易,特地把他这个没什么用的儿子安插进来做线人的。”
朝黎不解:“可暮重深手下可用之人那么多,为何非要派一个不受待见的私生子来,难道就不怕他反向倒戈吗?”
且方才梦境中,玉凉蘅一出现,暮墙直接反水,毫不犹豫的供出了暮重深,这倒戈速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快。
玉凉蘅:“倒不倒戈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被发现之前,提供的消息。而且暮重深本来就不待见他,就算他倒戈了,也只能代表他的利用价值到了头,下场如何,也跟暮重深无关。且暮重深知道,一旦被本君发现他奸细的身份,不管他倒不倒戈,以本君的脾性,都不会留他,这也是为什么暮重深派他一个不怎么待见的私生子来,而不是派自己比较器重的手下来的原因。”
明知最后逃不过一死,所以才派个上不了台面的私生子去,这确实像暮重深的作风。朝黎冷笑了声:“他还真是无情。”
玉凉蘅赞同道:“旁人总道本君无情,却不知,暮重深这才是真正的无情,而本君,只不过是专情而已。”
朝黎:“……”
正说暮重深呢,咋又扯到你自己了?
玉凉蘅见他没反应,道:“本君说的可对?”
朝黎哭笑不得:“对对对,你说的都对,睡吧,我要困死了。”
玉凉蘅收紧手臂:“你先睡,本君抱着你,等你睡着了本君再睡。”
朝黎本来想说没必要的,但怕自己一说,玉凉蘅又扯一堆歪理,或者再带偏话题,还是选择乖乖闭嘴。
此刻,隔壁房间的暮星沉正躲在被窝里,看朝黎送他的话本,十分忘我,全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
第二天鸡鸣,玉凉蘅便悄然离开朝黎的屋子,翻墙回他的寝房了。
他走的时候,没舍得叫醒朝黎,朝黎是天光大亮后,一翻身,扑空了才发现玉凉蘅已经走了。
他揉揉眼,起床梳洗,一出门,就看见隔壁的暮星沉顶着两只黑眼圈没精打采的从屋里晃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