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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第38章
翻来覆去睡不着,朝黎索性不睡了,直接掐诀,去了太虚水境,准备找那个所谓的孟竹溪聊聊天。

到太虚水境之时,孟竹溪正坐在湖心亭中温酒。

朝黎每次来,他都在温酒,朝黎都怀疑这人是不是个没有生命的傀儡,不然整日坐在这里温酒,不枯燥吗?

察觉湖水波动后,戴着面具的孟竹溪回头对上了朝黎的目光:“你许久没来了,我还以为你早便将我与太虚水境忘了。”

朝黎挑眉:“不是将你忘了,是我这段时间刚经历了人生中最重要之事,一时没忙过来。”

待朝黎入亭之后,孟竹溪照例给他斟了杯酒:“何事?”

朝黎轻笑了一声,举杯:“我成婚了,和我一直以来心心念念之人。”

说完,朝黎主动跟孟竹溪碰了下杯沿,仰头一饮而尽。

清风穿亭而过,撩动着朝黎赤红色的衣袂,乌黑的发丝合辙飘摇,白皙俏皮的脸上露出一抹带了几分此生无憾意味的笑。

孟竹溪又给他倒了一杯:“恭喜。”

朝黎嗯了声:“来的有些匆忙,喜饼没来得及带,下次吧。”

孟竹溪冷冷应声:“看你这神色,并非专程来告知我你成婚之事,说吧,还有什么心思?”

朝黎浅笑着:“孟公子眼睛真毒,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孟竹溪漠然道:“不用吹捧我,分明是你自己压根没想伪装,不过是不想自己开口提,故意神色表现的明显些,让我主动问出来罢了。”

朝黎挑眉:“既然都被你看出来了,那我也没必要遮掩了,我此行确实另有所图,我想问你一个问题,顺便再拿点东西。”

孟竹溪:“什么问题?”

朝黎:“冰牢禁制被破,嫌疑最大的人是谁?”

“?”孟竹溪抬头看了他一眼,“你上来就问这样的问题,谁能回答你?”

朝黎托着脸,眨眨眼:“你啊。”

孟竹溪眼神不悦道:“你出门在外,经常这样冲男人撒娇吗?”

朝黎茫然:“什么撒娇?”

孟竹溪目光中全是我已经看透你的锐利:“我眼不瞎,你方才托脸冲我笑着眨眼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你这不叫撒娇叫什么?”

朝黎尴尬的收回手,他只是习惯性的做了个动作,怎么就成撒娇了?

“我觉得你可能对我有什么误会。”朝黎试图解释道,“我撒起娇来可不是这样儿的,我若是要撒娇,此刻就会拽着你的袖子,然后露出耳朵和尾巴,不断朝你身上蹭。孟公子怕不是从没有过男人和女人,竟然管这叫撒娇……”

朝黎一言难尽的看了他一眼。

孟竹溪瞳孔颤动:“你……所以你经常用这种行为跟别的男人说话?”

朝黎点点头:“是啊,我对别的男人都是这样的,毕竟他们都觉得我很可爱,我一这样,他们就心软,他们心一软,不管我提什么条件都会答应。”

孟竹溪捂着心口,喘了两口气:“我一直以为你只是招女人喜欢,没想到,你竟然连那些乱七八糟的男人也不放过。”

这句话说得,实为痛心,朝黎都快被他的真情实感打动了。

朝黎继续一本正经道:“没听过美人计吗?如果能达到目的,稍微招惹一下他们,也没什么不妥吧,毕竟有些人想招惹还没这个能力。”

孟竹溪端起酒杯的手都在颤抖:“你这么做,就不怕你相公生气吗?”

朝黎不解道:“他又不知道。再说了,成婚时间久了,每天面对同一个人,也是会腻的,出去尝尝鲜,也算是给自己的生活找点乐子。”

孟竹溪沉声愠怒道:“你家相公可是玉凉蘅,样貌六界无出其右,排行第二的魔君逢渊都距他千里,这么俊俏的人,怎么可能会腻?”

朝黎摆摆手:“家里的再好,哪有偷来的香啊。”

“……”孟竹溪的脾气一触即发,“所以,你现在是想偷人?”

朝黎歪头靠着凉亭柱子,故意拽松衣襟,露出雪白漂亮的锁骨:“有一点吧,毕竟我家仙君这几日入了世,也没人陪我,我一个人独守空房很寂寞的。而且,你兴许不知道,他太不知节制了,不过也正因为他不知节制,我的身子都跟先前不一样了,现在一晚上不弄,就难以忍受,总想找个人排遣一下寂寞。算了,跟你说了你也不懂,毕竟你还只是个雏儿,哪懂成了亲还独守空房的男人身体上的寂寞。”

孟竹溪嘴唇发颤,声音冷的发抖:“你……你可真浪啊。”

这句话说的,近乎咬牙切齿。

朝黎挑眉:“浪又如何,我家仙君就喜欢我这种的,他亲口说的。既然喜欢这样的我,那我的一切行为他自然也要接受咯~”

孟竹溪:“你这是对不起他!”

朝黎:“他又不知道。”

孟竹溪严厉道:“你良心不会痛吗?”

朝黎摇摇头:“不会啊,我真的就是单纯想偷个人,这是身体需要,毕竟若不是我家仙君那么弄我,我也不会成现在这样,要痛,也是他的良心痛,毕竟都是他的错,要知道我先前可不是这样的,我先前可是跟男人挨得稍微一近,脸都会红。”

孟竹溪嘴唇都快咬破了,盯着朝黎盯着半天,仿佛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沉痛道:“你……当真要偷人?”

朝黎冲他挑了挑眉:“这种事情谁会开玩笑,不过我又不偷你,孟公子是不是管的太多了?”

“谁要管你,我只是想说,你若是非要偷人……”孟竹溪攥紧拳头,屈辱道,“偷我也并非不可。”

朝黎忍住内心狂笑,认真道:“别开玩笑,你是个雏儿,技术肯定很差,我挑嘴,不想偷你。”

孟竹溪愕然:“你你你条件怎么那么多?”

朝黎摆摆手:“不是我条件多,而是偷人不就是偷个刺激跟舒服么,你若是技术太差,我何苦跟你在一起委屈自己。”

“什么?偷我还委屈你了?”孟竹溪不可置信道。

作者有话要说:草仙君:既然要偷,那就偷本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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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晋江原创

朝黎挑眉:“不是吗?我跟你又没做过那种事,谁知道你技术怎么样, 要知道, 我家仙君可是很厉害的。”

孟竹溪咬牙道:“我也不差。”

“是吗?”朝黎指尖轻轻摩挲着杯身, “那……过些日子试试?”

孟竹溪冷声傲然道:“试便试。”

朝黎点点头:“好,那就后天晚上, 我来找你。”

孟竹溪:“一言为定。”

朝黎:“不过言归正传, 打破冰牢禁制之人, 到底有可能是谁?”

孟竹溪沉默半晌,方才缓过怒气:“引梦桥的范湖。”

朝黎一愣:“是他?”

孟竹溪补充道:“我也只是猜测,尚无充分的证据证明。”

朝黎皱眉:“不过,范湖主修的是幻术, 且又是先天神, 根本无法进入幽界, 他又是怎么控制红潮水的呢?”

“控制红潮的不是他。”孟竹溪冷冷道,“眼下只能怀疑范湖与暮重深有联系,他极有可能就是与暮重深接触的神秘人, 但控制红潮的绝对不会是他, 他没这个能力。”

朝黎别有深意的看着孟竹溪:“你好像很了解他?”

孟竹溪淡淡道:“昔日曾有一面之缘, 这些不过都是道听途说罢了。”

虽然明知道孟竹溪是在说谎,但既然他说谎说得这么认真, 朝黎也没打算揭穿他:“那控制红潮之人到底是谁?”

孟竹溪:“你家仙君应该已经告诉了你,如今的红潮水下,有一股奇怪的邪力,完全改变了红潮之力。控制红潮之人, 自然就是改变红潮之力的人。至于这个人是谁,哼,有机会找无尘问问就知道了。”

朝黎不解:“这跟无尘又有什么关系?”

孟竹溪:“无尘是怎么飞升成佛的,至今都是一个迷。先前我查过他,他的飞升疑似与红潮有关,若我猜的不错,他能飞升肯定是改变红潮之力之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朝黎轻笑道:“原来如此,那看来是要找机会会会他了。”

孟竹溪皱眉:“你别胡闹,他背后之人实力莫测,你不是对手。”

朝黎无所谓道:“谁说要跟他背后之人硬碰硬了,我只是想跟无尘好好聊聊而已。”

孟竹溪:“但我觉得他应该不太想跟你好好聊。”

“总会有办法的。”朝黎眼睛微微眯细,漂亮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

朝黎喝完杯中热酒,掸袖起身:“该问的我已经问完,就不打扰你了。”

说着,朝黎准备转身离开,孟竹溪突然叫住了他:“你……你说后天过来跟我……跟我做那种事,当真?”

朝黎回头眨眼一笑:“骗你的。”

话音刚落,朝黎拂手化出一只玉瓶,装了一些太虚水境中的湖水,便走了。

等他完全消失,孟竹溪才攥紧拳头,猛地朝凉亭柱子上锤了一下,真是没自己在身边,这小东西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这边,离开太虚水境之后,朝黎让人将装着太虚湖水的瓶子送去了半月湾。

先前,孟竹溪告诉他,说是这太虚水境中的湖水有很强的疗伤功效,希望对顾淼的伤势有用。

次日一早,朝黎用过早饭便悄悄去找了暮敖……

“你确定这样可以?”暮敖皱眉,一脸犹豫道。

“世上之事,在发生之前,谁也不知道会是何种结果,确定二字着实无从说起。”朝黎坐在坐在上,手里颠着一只苹果,轻笑,“总是要试试才知道。”

暮敖还欲说什么,朝黎打断道:“就这么定了,兄长无需担心,我可以的。”

“可以什么?”朝黎刚说完,万俟霜就走了进来。

暮敖正准备开口,朝黎便跟他使了个眼色,然后冲万俟霜笑道:“没什么,只是问兄长知不知道我家仙君到底入世到了哪个臭男人的身上,想去看看。”

“我说朝黎,你家仙君不过才走了不到两日,你这也太耐不住寂寞了吧!”万俟霜打完趣,将一只盒子递给暮敖,“这是大皇子要的东西,我亲自去半月湾取来了。”

送完东西,万俟霜便自称有事,先走了。

他一走,朝黎目光便落在了万俟霜送来的那只盒子上:“那是什么?”

暮敖轻笑了声:“血石。”

朝黎一愣,既然是去半月湾取的,难道是东陵铁匠铺那块?

没等他问,暮敖便将盒子收了起来,尔后看着他道:“你同万俟霜不是向来关系不错么,而且,他和他父亲也都是可信之人,为何方才你会阻止我将你的话告诉他?”

朝黎咬了口苹果:“先前的万俟霜,确实可信,但是现在的万俟霜,鬼知道他可不可信。”

暮敖皱眉:“什么意思?”

朝黎眼神一凛,道:“兄长还记得我被吸进痴迷乡那次吗?”

“记得,”暮敖道,“当时是万俟霜手快,打开了盒子,触动阵法,你们才被吸进去的。”

朝黎:“不错,但我后来越想越奇怪。当时在场的,有万俟霜,我,和余甘,也就是我家仙君。我家仙君出招的速度和力度,兄长应该清楚,单凭一个万俟霜,他的反应能力不可能比我家仙君要快,故而也不可能在我家仙君出招击碎盒子之前抢了先手,率先触动了阵法。”

怕暮敖误会,朝黎解释道:“我不是说我家仙君的出招速度是最快的,但我所认识的万俟霜,绝对不会手快到抢在我家仙君前头。”

暮敖:“所以你怀疑他有问题?”

“不错。”朝黎道,“其实,一开始我也以为是自己想多了,指不定他这几年突飞猛进,突然就这么厉害了呢。直到我听到另外一个消息,我突然有九成的把握肯定,他不是我所认识的那个万俟霜。”

暮敖好奇道:“你听到了什么消息?”

朝黎指尖轻点着桌面:“我听说,引梦桥的范湖仙主其实就是跟暮重深接触的那名神秘人。范湖仙主的能力人尽皆知,他可以幻化出世间所有人,以假乱真绝对不成问题。若此消息为真,那万俟霜抢在我家仙君之前打开盒子的行为就说的通了。”

暮敖:“可是单凭这一件事,并不是很有说服力,最起码,不能说服除了我之外的其他人。”

“我知,”朝黎,“所以我才想请兄长帮忙。”

暮敖深深看了他一眼:“帮忙可以,但你要保证你自己的安全。”

“放心,我虽然没兄长厉害,但也没那么差,范湖我是打不过,红潮邪力之主我也打不过,但一个无尘,还是不在话下的。”朝黎轻松道。

玉凉蘅渡给自己那三百年灵力,足够把无尘捏死了。

暮敖纠结良久,又反复叮嘱,才堪堪答应。

当天夜里,朝黎借口离开了幽界,说是要去人间找玉凉蘅,刚出幽界境地没多久,便踏进了一道金色结界。

紧接着 ,整个人便失去了意识,再醒来,已经在一处完全封闭的石牢之中。

他被人用捆仙锁捆在木架上,身上倒是没有什么皮外伤,只是头有点痛,之前,他隐约记得有人喂他喝了点什么东西,兴许是那个缘故。

视野方变清晰,一道熟悉的人影便出现在了朝黎眼前。

无尘盘膝坐在朝黎面前,不停的敲着木鱼,口中念念有词,察觉到朝黎醒来后,无尘才睁眼抬头:“朝黎施主,好久不见。”

朝黎冷冷看着他:“确实好久不见,不过这就是无尘大师给我准备的见面礼吗?”

无尘念了句阿弥陀佛:“施主莫怪,贫僧只是想问施主几个问题,恐施主不配合,故而才出此下策。”

朝黎讥嘲道:“无尘大师见多识广,您都不知道的事,我就定然也不知道了,您就算再出个下下策,也是无用。”

“施主自谦了,贫僧以下所问,施主定然知道。”无尘抬头看着他,原本浑浊的目光突然一凛,“玉凉蘅已是神堕的证据在哪儿?”

“无尘大师说什么,恕我听不懂。”朝黎别过脸。

无尘:“先天神一旦堕落,本命法器上的灵力便会迅速随之改变,这是做不得假的。还望施主尽快将玉凉蘅的草叶剑交出来才是。”

朝黎翻了个白眼:“草叶剑是我家仙君的佩剑,又不是我的佩剑,我怎么交给你?就算我跟他是上过床的关系,也不能无尘大师一开口,我就能凭空给您变出来吧?”

无尘摇摇头:“施主莫要再装了,贫僧已经知道,玉凉蘅入世之前并未将草叶剑带走,而是留给了你做防身之用。”

朝黎轻笑:“这事儿我都不知道,无尘大师又是从何得知的呢?”

无尘眼中露出一丝不耐烦。

朝黎继续道:“难不成,是有什么人偷偷给无尘大师通风报信?”

无尘皱眉:“贫僧劝施主还是乖乖将草叶剑交出来为好,不然,休怪贫僧不客气了。”

“无尘大师您的脑子是长毛了吗?我可是幽界二皇子,你对我不客气,你觉得暮敖会放过你?你家上次被邃月变成金子,然后又被魔君的人洗劫一空,还嫌不够刺激,想尝试一下幽界报复人的手段吗?”朝黎不屑道,“而且你让我交我就交,你是我什么人啊?我家那个叫孟竹溪的姘|头都没你这么猖狂。”

无尘念了声阿弥陀佛,翻身站起,缓步走到朝黎面前。

朝黎察觉不对时,腹部已经被捅了一刀。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朝黎额头冒出一层虚汗,他咬牙道:“什么狗屁佛门中人,你他妈出手伤人的速度可真快!”

“还好,没你家仙君背后捅刀的速度快。”无尘倏地抽回刀,用白布缓慢擦拭刀背上的血。

朝黎忍痛道:“你跟他有仇?”

“有,而且还是大仇。”无尘挑眉,“这么大的事,他竟然没告诉你?看来你在他眼里,也并非特别重要。”

朝黎冷笑道:“不是我不重要,想来是我家仙君压根没把你这个人放在眼里,故而与你有关的小事他也觉得不值一提罢了。”

无尘攥紧匕首,愠怒道:“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你跟玉凉蘅的嘴巴都那么让人反感。”

朝黎轻笑:“多谢无尘大师夸奖了,老话说得好,夫唱夫随嘛,我们家就兴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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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晋江原创【二合一】

“一逞口舌之快,就这么开心?”无尘说着, 又咬牙捅了朝黎一刀, 还是原来的位置。

朝黎咬牙闷哼了声, 额头的冷汗大滴大滴的往外冒,但言语中的轻蔑丝毫不减:“就是很开心啊, 毕竟我现在被你绑着, 打又打不过, 若是再不耍耍嘴皮子,我会憋屈死的。”

无尘又要捅他,朝黎皱眉道:“再捅我可就真的性命堪忧了。”

无尘冷笑:“你放心,问出草叶剑下落之前, 贫僧不会让你死。”

朝黎:“我真的很好奇, 你跟玉凉蘅到底什么仇?”

无尘缓步退回蒲团, 盘膝坐在地上,一边摆弄他的木鱼,一边道:“想知道就告诉贫僧草叶剑的下落。”

朝黎不屑一笑:“无尘大师执意知道草叶剑下落之后, 才会跟我吐露原因, 不就是笃定, 我知道原因之后,你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把我杀掉, 这样既对你没损失,也不会让我把你与玉凉蘅之间的事泄露出去么。”

新婚之前,玉凉蘅已经在霜丘将他的过去完完整整的告诉了朝黎,还专门列了个他这些年得罪的人的名单, 让朝黎日后若是遇上他们,一定要小心,生怕因为他过去的一时猖狂,让朝黎身陷险境。

名单上虽然提到了无尘,但所言也不过是三年前苦寒江一战之事。可那件事中,分明是无尘不占理,故而他没理由说出那句“没你家仙君背后捅刀的速度快”。而且苦寒江一战,只能说是无尘吃瘪,可无尘方才说起玉凉蘅时,分明是一种生死大仇之感。

种种奇怪之处,都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无尘和玉凉蘅之间的梁子,并不止玉凉蘅所告诉自己的那些。

可是,按照玉凉蘅坦白当年结仇之人的初衷来看,他又没理由瞒着自己,毕竟他的每一丝隐瞒,都是在对自己不利,玉凉蘅不会这么做的。

那就只剩最后一种答案了……

“抛开草叶剑一事不说,有件事我一直想不通,几经查证,也没有找到任何答案。”朝黎忍痛道,“不知无尘大师可否解惑?”

无尘念了声阿弥陀佛:“施主但说无妨。”

朝黎眼中闪过一丝血色:“无尘大师到底是怎么飞升成佛的呢?”

言语掷地,无尘蓦地一愣,刚捡起的木鱼又掉落在地。

无尘这种反应,显然没料到朝黎会问这个问题。

“无尘大师比我家仙君大了两百多岁,听人说,初相识时,你同我家仙君虽谈不上友好,但也是井水不犯河水。可自从六界之主水云霁陨落之后,你同我家仙君就处处不对付,不管是什么事,你总能跟他杠上几句。后来,还甚至因为单纯怀疑我家仙君堕神,便发动了苦寒江围剿,最后致使佛门几千精英圆寂。说的好听点,是无尘大师你刚正不阿,眼里揉不得沙子,宁可错杀一千也不愿放过一个。可说难听了,不就是你完全不顾及佛门存亡,明知道打不过玉凉蘅,还刻意引他们与玉凉蘅一战,借玉凉蘅之手,斩断佛门后辈之力吗。也正因为那一战,致使现今的佛门一蹶不振,除了几名长老,连上千个可用的精英都集结不起来,若是大战一触即发,佛门便跟那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毫无差别。”朝黎别有深意的轻笑了声,“从这个角度想,就让人不得不怀疑,无尘大师是不是与那个十恶不赦的水云霁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了。”

石牢内光线很暗,只有一旁几簇烛火幽幽照明。

无尘盘膝低头,整张脸都没在阴影之中,虽然看不清表情,但朝黎能感受到那愈演愈烈的杀气。

许久,无尘才幽幽抬头,冲他露出一个晦暗不明的笑……

此刻,黄昏,青遥镇雨逢村。

“大哥,你在看什么?”一名五六岁的小女孩拉着一名青年的手,仰头好奇道。

青年眉头轻轻蹙着:“没看什么,只是我上次来时,这里还是个很祥和的村子,不知何时变成了这样。”

“沈哥儿你胡说什么?”一位老头牵着头驴,笑道,“两个月前,你打雨逢村过路,去看你姑母的时候,这里便已经是荒村了。”

“两个月前?”青年一愣,两个月前,不就是他同朝黎来此之前么。

入世之后,玉凉蘅便转投入了一名失足落水,寿命已尽的病秧子体内。病秧子家中经商,这次是要去青遥镇贩卖货物,途径雨逢村,不曾想竟然只看到了一处处破烂的屋子,和灰尘厚重的小路。

“是啊。”老头“听说这个村子先前闹过瘟疫,一百多年前便荒废了,自那之后,大家觉得这里晦气,便没再有人在此定居。”

玉凉蘅孱弱的脸色突然一黑,一百多年前便无人居住,那他跟朝黎上次来时碰到的是谁?

还有先前,朝黎半路逃离半月湾时,在这边遇上的那伙劫匪,莫不是别人故意安排的?

若真如此,那一切都说的通了。

当时,他派人来寻找朝黎,最后却被雨逢村村民泼了黑狗血。那几个人长的一个比一个丑,一个比一个吓人,他当时就很奇怪,雨逢村的村民胆子再大,也不过是凡夫俗子,怎么一点都不怕?甚至还敢对其出手……

如果都是假的,都是旁人有意安排,那朝黎岂不是早就被盯上了?

而且,能做出如此以假乱真的幻术之人,这世间除了范湖,他想不出还有第二个人有这种能力。

若真是范湖,他做这些到底是为了什么?

“沈哥儿,你想啥呢?”老头见他出神,好奇道。

玉凉蘅摇摇头:“没什么,只是觉得天色已晚,我们得尽快进城投宿了。”

说完,便在下人的搀扶下登上车,继续赶路……

……

“你笑什么?我说的不对吗?”说着,朝黎眼神一暗,“还有先前邃月被送入冰牢之事,若我猜的不错,你就是恐邃月与魔君关系太好,会阻碍你的某项计划,所以才故意假扮魔君去挑拨离间,将邃月送入冰牢。然后不止是佛门,还有幽界。前幽王死后,暮重深分明没有什么势力,却依旧动作频频。他不是个傻子,若是背后没人撑腰,绝不可能这么大胆。无尘大师这个六界搅屎棍儿,当真做的不错。”

话音刚落,匕首直接横在了朝黎颈间,无尘咬牙阴声道:“朝黎,你别以为我真不敢动你。”

“您都捅了我两刀了,我想这么以为,也不能够了啊。”朝黎满不在乎道。

无尘强行憋回怒气:“先前一直以为你不过是个涉世未深的病秧子,没想到比六界那些废物聪明不少,胆子也大不少,落在我手里,竟然也敢这么猖狂。”

朝黎挑眉:“无尘大师生起气来,自称都忘了吗?”

无尘冷笑:“你不都已经猜的差不多了,我就算不改口,也没什么用。”

“既然已经改口,那其他的也没必要隐瞒了吧,所以,你到底是谁?”朝黎冷声道。

无尘摇着手中匕首,眼神阴戾道:“我就是你家仙君当年背后捅刀,杀掉的人。”

朝黎皱眉,一个他从未想过的名字浮上心头:“你是水云霁?”

无尘挑眉:“不错,我就是水云霁。”

“不对,水云霁还没死的时候,无尘就已经在了,你怎么可能是他?”朝黎不解道。

无尘眼中露出一丝轻蔑:“当然是未雨绸缪,在完全祛除心魔之前,用一半神格自己造一个身份,以备不时之需了。毕竟谁知道蓝无衣那个傻子会不会真跟本座做那种事。”

说到这儿,无尘突然讥嘲一笑:“不过他对本座的情意,当真出乎本座意料。”

“水云霁,你可真让人恶心。”朝黎啐道。

“本座再恶心,有你们这些死断袖恶心?”水云霁阴毒的看着朝黎,“在男人身下承欢的东西,根本没资格说本座。”

朝黎冷笑:“巧了,本皇子也不屑于说那些根本不是东西的玩意儿。”

“马上就要死的人,本座就让你过过嘴瘾。”水云霁收回即将捅出的刀子,继续方才没说完的话题,“本座的心魔完全除去之后,原以为无尘这个□□已经没用了,不曾想,玉凉蘅这个东西趁本作不备,突然引动了红潮,并催发其中邪力引得本座灵识自爆,是真的该死!”

水云霁长舒了口气,眉目间露出几分得意:“不过他们都不知道,本座还有无尘这一个□□,根本没有死绝,不仅没死成,还找到了复生本座被镇压在红潮中躯体的秘法。”

“所以,这几日幽界之人受控殉命,都是你在背后搞鬼?”朝黎冷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