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灯叙

▶专注收集耽美小说网站

第28章

第28章
  他就这么躺在手术台上,全身千疮百孔,插满了管子和各种仪器,胸腹大开,自动缝合机器在他的内脏上流畅操作,身下的汗与血淌了满床。

  那点笑意宛若初春早上载着阳光的露珠,亮得眩目,再无其他能撄其锋芒!

  作者有话要说:  熬过最艰难的时刻,从此鲜花与阳光相伴,不惊不扰,安度一生。

  感谢在2019-12-05 05:56:16~2019-12-06 05:59:3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鱼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浮漓 72瓶;单俞、不送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62 章

  手术进行了两天一夜, 左越便整整两天一夜没合眼, 门再次打开,小O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结束了, 手术很顺利。”

  左越腿一软差点跪下,几乎跌撞着冲进去,一眼就看到了被关在无菌罩下的薛鸣。

  他闭着眼, 全身上下都浸泡在愈合液里, 淌出的血与汗已经被清理干净, 皮肤到处可见细小的针脚,胸腹处更有一条手掌长的豁口,可以想象被缝合前它有多么可怕。

  “雌主的耐受力很强,相信经过短暂的休息很快就能恢复。”小O在旁边说。

  薛鸣拥有罕见的治愈系精神力,可自行修复身体内部出现的问题, 这也是为什么他作为母体却比万伦发作得更晚的原因。

  左越耳边嗡嗡直响, 已然听不清身周的一切,他弯腰扶住床台边沿, 心疼的目光落在雌夫脸上。

  他脸色是从未见过的苍白,薄唇上咬痕累累, 泛起干枯的死皮, 沾着暗红色的血渍……

  左越的心非但没有落回原处, 反而剧烈揪扯着,连呼吸都变得格外困难。

  “小O,带大白出去吧,我陪陪他。”他头也不抬地说。

  小O朝大白打了个手势, 门缓缓开阖,全程盯着现场的大鹅难得没有咋呼,无声跟它走了出去。

  待门关紧,左越才仿佛脱了力一般缓缓、缓缓跪了下去,光洁的额头死死抵在无菌罩的玻璃上,良久,室内响起他低到极致的反复呢喃。

  “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了。”

  *

  这是诺厄在元帅府前蹲守的第30天,他前年刚升了少校,搬进了军区总部办公,家族为此高兴得很,再也不拿一些奇奇怪怪的雄虫搪塞他了。

  他还记着薛鸣。

  事过之后他才知道薛鸣当时赠送给自己的能源针剂有多么珍贵,如果当初是他自己拿着,兴许就能扎进意识体的脑袋里,从而为自己赢得胜算。

  哪怕只是一分呢?

  因着这份感念,他时常来元帅府打探薛鸣的消息,和府里的主人一般期待着奇迹的发生。

  元帅都没放弃,那就一定会有转圜。

  但没想到这次左越让他等得有点久,诺厄踢了踢酸痛的脚,他一下值就来了这里,目测站了得有四五个钟头了,元帅府的大门依旧紧闭,没有漏出一丝风声。

  不应该的。

  一个多月前左越自外星回来匆匆赶往皇宫,据说在陛下寝宫内发生了不小的争执,随后便回了元帅府,期间将陛下的爱宠大白接了进去,此后再没了消息传出。

  难道连左越也心死了?

  诺厄脑海中闪过无数种猜测,就在他拿不准主意要不要离开时,面前的大门突然打开,小O的立体影像出现在面前。

  “晚上好,少校先生,请您跟我来。”说完飘在前面引路。

  诺厄怔了怔,快速跟上它的脚步。

  元帅府他来过两次,一次是帮薛鸣送红殷果,另外就是薛鸣送他能源针的那次,不过都是薛鸣带他直接降落在客厅面前的停机坪上,从大门走进去才发现元帅府荒凉极了,植被漫无目的地生长、用作观赏的雕塑因无人打理落满了灰尘,甚至连脚下都长满了青苔,似乎它的主人已经多年未曾踏足于此。

  “抱歉,府内久未打理,这些以前都是雌主来做的,他不喜欢别人动他的作品,小心别踩到藤蔓。”小O提醒道。

  诺厄低头,果然差点踩到生长到路中间的阔叶植物,他小心翼翼地绕过,心底已经升起了巨大的波澜。

  八年他来这里无数次,从来没有听到小O主动提起过薛鸣!

  是不是,是不是……

  “到了。”小O带领他来到一处玻璃房前,尽职尽责说:“雌主现在身体虚弱,元帅说您可以探望他十分钟,好让您安心。”

  玻璃房门被打开,诺厄屏住了呼吸。

  这是一处花房,室内培育着各种品种的奇珍异草,薛鸣向着阳光坐在轮椅上,腿上搭着一条薄薄的毛被,他侧着头仰躺,似乎在熟睡。

  阳光经过玻璃房的过滤倾泻在他身上,映衬着背后大团大团的鲜花,衬得他锋利的眉眼都温柔些许。

  走近了才发现薛鸣的脸色很白,神情倦态,与八年前那个拥有冷峻眉眼与强大心脏的雌虫大相径庭。

  诺厄心中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嗯——”似乎是因为有人挡了他的阳光,薛鸣皱了皱眉睁开眼睛,待看清来人是谁后顿了片刻,随即眼神柔和下来。

  “你来了。”他轻声问好,仿若这八年时光从未流淌,他只是睡了个午觉,醒来正好看到好友来串门般平淡。

  诺厄眨眨眼睛,将汹涌的眼泪憋回去,即便他如今当上了少校,在薛鸣面前似乎还是那个没有丝毫掩饰的雌虫。

  “我,我不知道你回来了,什么也没准备——”他结巴着,想问问他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么虚弱,出口却成了寒暄。

  “嘘!”薛鸣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口型:“别告诉他们我回来了。”

  诺厄点头,还如以前那样,只要薛鸣说的话他都听。

  薛鸣的精力很不济,说两句要缓上很久,诺厄也不忍心他辛苦,连连让他好好养病,自己等他好些了再来看,随后脚不沾地离开了。

  他的身影远远消失在路的尽头,薛鸣的目光才收回,落在自己的指尖上。

  手术的伤口愈合得很好,左越把全帝国最先进的疗伤药都用在了他身上,此时手上只有缝合留下的淡淡白痕,再过不久就会彻底消失。

  但他感觉自己不一样了。

  他变得嗜睡,动几下就觉得累,整个人的精力仿佛都随着那些虫卵被拔除了,有时候甚至都维持不住人形,随时随地都可能“膨”地一下变回一团白丝。

  削瘦的指尖肉眼可见地发生变化,关节消失,化成一团白色丝线,在他面前延展着。

  “还好吗?”左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身后,他一手端着食盒,弯腰单手抱了抱他。

  白丝倏地收回,重新化为手指的模样。

  薛鸣回抱雄虫,顺便蹭了蹭他的脖颈:“很好。”

  “看看今天有没有想吃的。”左越按下花房墙壁的开关,将餐盘放在伸出来的桌台上。

  餐盘里的食物大约有十几种,都用小碟盛着,放在以往薛鸣能一口包圆。

  但现在的他只吃了两口便放下了筷子。

  他的胃似乎坏掉了,多吃一口都是勉强。

  左越看着几乎没有动过的吃食,掩下眼底的担忧收了餐具,蹲下/身轻轻握了握他的手指,这双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瘦了下来,骨节支棱着突起,咯得左越掌心都跟着发疼。

  “想要出去走走吗,今天阳光很好,也许你可以逛逛前面的园子,已经荒了很久了,正好可以想想怎么打理。”左越说。

  自从醒来后薛鸣的话比以前更少了,每天不是坐着发呆就是躺着发呆,他得给他找点事做。

  “好啊。”薛鸣说,随即像想起什么似的扬了扬唇角:“我记得刚被你接回家里的时候就修剪了一次园子,连小O都说很有设计感,可你看都没看我的一眼。”

  他语气愤懑,眼底的光却是怀念而柔和的。

  那时他还不大会用这个星球的各种高科技,硬是花了好几天时间才将园子修整好,结果就迎来左越一句“你看着办就好”,害他失落了好一阵子。

  左越跟着低笑:“才没有,其实我偷偷去看过很多次,还让小O拍下照片传导进了脑海,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知道。”

  “我作证!”安静跟随的小O跳出来说:“雄主早就喜欢上您了,还强迫我改变对您的称呼。”

  薛鸣垂首不语,勾住左越的小指晃了晃。

  给他找点事做的决定是正确的,至少薛鸣不再每天混沌昏睡,而是早早起床让左越或者小O推他去园子里,指使他们修理园中的植物、清理建筑上的灰尘,忙得还挺有成就感。

  又过了两个星期,薛鸣的身体逐渐恢复,小O给他做了例行检查,被痛苦短暂压抑后的发/情期再次返潮,甚至比以前更凶猛。

  “不能再拖了,但雌主目前的身体很脆弱,交.合会令他感觉疼痛,但不这么做对他的身体也会产生反噬。”小O疯狂比对着数据库,希望能找出更完美的解决方案。

  处于初次发/情期的雌虫如果欲/望得不到纾解,很大概率会成为性冷感,以后每次发/情期到来都会痛苦无比,在虫族有很多这样的先例。

  “要轻,尽可能让雌虫在愉悦放松的环境下引导他享受这一过程,以他的反应和心理感受为先,以精神抚慰为主……”小O将整合的资料摊开至左越面前,一条一条念过去。

  “算了,性冷感就性冷感吧,没必要——”薛鸣打断它,脸皮发热发烫,让左越在生活中照顾他已经是极限,他不想连床上也要被照顾。

  而且,他不认为还有什么疼痛能比得过取卵。

  左越却握住了他的手,琥珀色的眼珠宛如盛满的美酒,专注而深情。

  “我还欠你一个蜜月,对么?”

  作者有话要说:  带你去看星辰

  感谢在2019-12-06 05:59:38~2019-12-07 05:42: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鱼儿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张玉雅 17瓶;小白乖乖 15瓶;珩 2瓶;sto、不送酒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63 章

  蜜月是个新鲜词, 至少在他最初与左越结婚时从未肖想过。

  那是属于小年轻的、恩爱夫夫的浪漫, 与因基因匹配而结合的他们理应很遥远。

  直到被打包抱上航船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左越是来真的。

  “不用——”他挣扎着想往下跑,身体却不允许过于剧烈的运动,没几下便喘息不已。

  他也是三十好几的虫了,被雄虫特意照顾补过蜜月什么的, 薛鸣打从心里觉得没必要……

  他的挣扎力度其实很小,左越轻松便能制住, 身体下倾,与他胸膛贴着胸膛,隔着一层血肉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颗跳动的心脏,轻而急促,雀跃得仿佛要扑出来。

  左越虚虚搂着他, 突然头一低,额头抵在他肩膀上低低笑了起来。

  口是心非的雌虫。

  笑声通过身体的震动传给薛鸣, 后者渐渐停止挣扎, 有些茫然与莫名:“怎么了?”

  有什么好笑的。

  左越笑了好一会才收声,他抬手刮了刮薛鸣的鼻子,眼中泛着晶莹的光。

  “你真可爱。”

  被他如盛满美酒的琥珀色眼眸看着, 薛鸣耳根发热, 被他指关节蹭过的地方火辣辣的,几乎要烧起来。

  他从未被人用“可爱”两个字评价过。

  沉默寡言、不善交际、冷情冷性……这是外人眼中的他,也是薛鸣眼中的自己。

  “听我的,嗯?”舱门关上, 左越在他身边低声耳语。

  薛鸣攥紧了他衣袖上的一颗搭扣,黑色瞳仁里的张皇散去,终是点了头。

  *

  在虫族,中将衔以上的军虫可以拥有私人星球作为名下固定资产,左越要带他去的就是其中一颗,在未被开发成旅游星时就被他看上并买了下来。

  原因无他,这颗星球附近围绕着的星云美到爆炸,他看到的第一眼就生出了把它买下来的想法,想着等找到薛鸣了要带他过来看一看。

  左越开航船的技术很稳,薛鸣几乎没有感到颠簸,每天吃了睡睡了吃,精神倒是好得飞快。

  这天,他惯例按照航船上的生物钟起床,并拉开了休息室内遮住的窗帘。

  太空里没有日升月落的说法,所有星体都在遵循既定的规律运行,无垠黑暗中恒星的光芒缩成微弱的一小点,还不如偶尔划过星空的陨石产生的光亮大。

  薛鸣整个脸几乎都贴在了舷窗上,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船外,去数到底飞过了多少颗陨石。

  这些陨石都带着长长的尾巴,在广袤无垠的星空里拖出雪亮的痕迹,宛如被涂黑的画纸上“唰”地划过一道星光,在人的视网膜上留下耀眼的残影。

  他目光眨也不眨地盯着窗外,手里却下意识按下了通讯器,想和左越分享些什么。

  “看到了吗,陨石飞过的痕迹?”薛鸣低声说。

  那头传来几声低笑,接着左越特有的清透嗓音通过无线电传来,低而悦耳:“傻阿鸣,别眨眼。”

  薛鸣怔了怔,下一秒他感觉前进中的航船似乎转了个弯,巨大的船体改变方向,散落的陨石雨逐渐脱离视线,接着他眼前一亮,撞进一片如云似雾的绚烂光芒中。

  斑斓色彩在眼前炸开,勾着金边的天青蓝、深浅不一的绚丽紫,外围裹着一层翻卷的烟云黄,无数星子般的光点闪烁其间,在不存在季节的宇宙空间中,仿佛动人的冬季盛景,给人以视觉上的无限震撼。

  薛鸣忘记了呼吸。

  这时他贴着的墙壁忽然变得透明,美丽的星云如画卷般在眼前铺展,宛如置身仙境。

  宇宙中真的有星辰,左越没有骗他。

  手中的通讯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中断,过了几分钟,休息室的门被推开,左越无声走了进来。

  “好看吗?”他端着一杯水,俯下/身用脸贴了贴雌虫的,感觉他比之前有活力了许多。

  薛鸣抬手揽住了他脖颈,鼻尖胡乱蹭了蹭,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因为太过激动而说不出话来。

  他呼吸灼烫,鼻音低而黏,搂住他脖颈的手指无意识曲张,左越腾不出手,只得就着弯腰的姿势任他抱了好一会。

  “好啦,看个星云激动成这样,以后可怎么办?”左越低声玩笑。

  后者也觉得自己太大惊小怪,不好意思地松手,视线下垂,盯着脚下的星子看。

  左越揉揉他的耳垂:“乖,先喝药。”

  他将水杯递到他面前,怕他吞咽难受,左越便将药片碾碎了放进温开水里。

  薛鸣抬眼看着杯里的水:“是那个药吗?”

  左越端着杯子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颤,他稳了稳心神,道:“是,分泌更多的雌性激素不会让你觉得那么疼。”

  也更容易受孕。

  薛鸣绷了绷唇,他现在看见椭圆形的物体都会激起生理性胃痉挛,身体内部自动记忆起那些卵涌动着吸食他血液的恐慌感,很难想象肚子里揣着一个蛋的他会不会疯掉。

  左越眼底神色翻涌,最终只是把水杯放在桌上,在沉默不语的雌虫身边坐下,伸出双臂抱了抱他,喉中逸出几分叹息。

  “阿鸣,怀上了也可以不要,帝国的科技很先进,不会让你感觉到痛的,现在最主要的是让你安全度过发/情期。”

  薛鸣:“可是帝国的法律规定——”

  不许打胎。

  只要怀上虫蛋就必须生下,如果不想抚养可以交给政府,帝国和雄虫一样,重视每一只新生的幼崽。

  “嘘——”左越轻拍他背:“这些交给我,都没事的,没事。”

  他的声音仿佛有种穿透的魔力,直达大脑皮层,安抚了薛鸣躁动不安的神经。

  他一咬牙,拿过床头的水杯一股气喝了个干净。

  “如果是你和我的蛋,我会尽量克服。”他低声说,带着一往无前的坚定。

  “阿鸣……”左越的吻落在他眉梢眼角,顺着笔直微凉的鼻尖滑下,衔住了那两片薄唇,心里酸胀不已,恨不得将全世界最好的都捧到他面前。

  药效开始发挥作用,薛鸣攀住左越的脖颈,给了他作为雌虫的回应。

  浩瀚星空下,由无数气体与尘埃堆积而成的绚烂星云变换着斑斓的色彩,它们铺展在薛鸣的身下,宛如置身梦幻般的仙境中,极易让人忽略身体的痛感,产生飘飘然的感觉。

  “还好吗?”左越低声问,白皙下颌悬着一滴晶莹的汗珠,被一只比他肤色稍深的、明显不属于他的手抹去。

  “嗯。”薛鸣鼻音低沉:“不用那么忍耐。”

  说完又道:“我也想——”

  剩下的话语淹没在呢喃低语中,左越再没给他说一句完整话的机会。

  *

  再次醒来时外面天是亮的,薛鸣睡在柔软的床上,正枕着雄虫的手臂。

  他小心翼翼挪开脑袋,将左越的手臂解放出来。

  雄虫睡得很熟,没有被他惊动,阳光从玻璃窗外照进来,落在他的眼睫上,有光点在上面旋转跳跃。

  薛鸣抬手拨了拨,光点便洒落指尖,欢快地与他玩耍。

  真好。

  他伸了伸懒腰,意外地发现精神很好,昨晚的交.合并没有耗去他太多精力,反而像满血回笼了一般,两个月以来他第一次独自下床洗漱。

  他们的航船停在了一片原始森林里,从内向外看过去郁郁葱葱,各种飞禽走兽从身边经过,几只松鼠在舷窗上跳来跳去,吱吱嘎嘎地挤在一起朝里看。

  系统已经测试过空气含量,显示适宜虫族生存,薛鸣便将舷窗打开一条缝,喂了它们几颗从厨房找到的松子。

  小家伙两粒门牙剥壳剥得飞快,三下两除二吃完了伸着爪子还管他要,一点也不怕生。

  薛鸣想了想,索性打开舷窗将这几只放了进来。

  小松鼠们一落地就认准了薛鸣,叽叽喳喳顺着他的腿往上爬,其中一个爬得最快,站在了他的肩上,另外两只则挂在他的寝居服上,随着他走路的姿势一晃一晃,像个小型的挂件。

  它们体型轻巧,最大的也才手掌长短,就算再多挂几个也不吃力,薛鸣抓了一把松子放在上衣口袋里任它们抓取后便在厨房里忙活起来。

  不得不说变异后的身体很好用,任何部位都可以化成蔓卷的白丝,可以同时兼顾切菜洗菜烹饪等种种工作,薛鸣感觉自己变成了像小O一样的系统,只要内存足够,他可以分出无数进程来进行不同的事件。

  三只小松鼠边吃边叽叽喳喳,将他的身体当成了游乐场,顺着肩背滑下去,又拽着裤腿爬上来,循环往复乐此不疲。

  薛鸣从小就招动物喜欢,见状不但不驱赶它们,反而伸手托了一把因为玩得太过开心差点摔个跟头的小松鼠。

  米粥混合着鲜虾的香味传出,薛鸣解下围裙洗了洗手,准备去叫左越吃饭。

  一日三餐,两人四季,再没有比这更平淡更幸福的生活了。

  他刚擦干手上的水珠,舷窗外突然传来沉闷的脚步声,仿佛是一只巨大的兽类在森林里行走。

  薛鸣转头看去,果然看到一只通体漆黑的大猩猩正朝这边走来,路过碗口粗的树木被它折树枝一样折断,径直站到了舷窗外面。

  “吼!”它耸动鼻子在周围嗅了片刻,突然大吼一声,一拳砸向玻璃窗。

  作者有话要说:  满血复活感谢在2019-12-07 05:42:31~2019-12-08 05:59:0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吕小曦 9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 64 章

  飞船的外壳很结实, 沙钵大小的拳头砸下硬是纹丝不动,只听“哐”地一声响, 大猩猩龇牙咧嘴地收回手, 还未完全退化干净的毛脸贴在舷窗上,压成鼻孔朝天的扁平状。

  它在朝里窥看。

  棕黑色的眼珠咕噜转动着, 看到正在做饭的薛鸣时龇了龇牙,两根粗壮的手指曲起,改砸窗变成敲窗。

  动静不小。

  薛鸣恐惊动左越的睡眠,正准备将它驱赶走, 这时钻进他口袋抢食吃的三只小松鼠突然齐齐钻出脑袋看向大猩猩。

  “吱哇吱哇”的声音响起,小松鼠们吵嚷成一堆,扒着薛鸣的上衣口袋要往外跑, 爬到一半又猛地顿住,六只灰溜溜的小眼睛不约而同看向他……的上衣口袋。

  薛鸣十分善解鼠意地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剩下的松子,又从航船上找出一块布, 剪了三个不到一半巴掌的围兜装满松子给小松鼠们系上, 这才将舷窗打开两指缝隙让它们离开。

  窗外的大猩猩已经停止了敲窗的行为, 转而紧紧盯着这边,显然已经看到了安然无恙的小松鼠。

  围兜里各装着小小一把松子, 挂在它们身上可爱得很, 薛鸣用一根手指推了推它们毛茸茸的身体:“去吧。”

  后者伸出两只前爪抱住薛鸣的指尖蹭了蹭,吱吱哇哇叫过一通后顺着舷窗开启的缝隙溜出去,黑毛大猩猩伸出厚实的手掌接住了它们。

  小松鼠顺着它长毛的手臂飞快爬到耳朵边,似乎和大猩猩交流, 后者朝这边看了一眼,突然吼了一声,随后转身前足接地快速消失在莽莽丛林中。

  那眼神在某一刻与星际中的智慧生物肖似极了。

  每个星球在千万年的演变中都有可能孵化出智慧生命体,何况大猩猩本就是与古地球人种在基因上十分接近的类人猿,拥有智慧思维并不奇怪。

  薛鸣只念头一闪便将之放到了脑后,将熬好的粥点端上餐桌,准备去休息室叫左越吃早餐。

  昨晚升起的落地玻璃窗还未收起,薛鸣一打开休息室的门便仿佛身处郁郁葱葱的大自然中,脚下踩着松软的落叶层,时不时就有好奇的动物隔着玻璃朝里张望。

  床的中间隆起一团,左越似乎连人带脸埋进了被子里。

  以前的元帅大人睡觉都是规规矩矩,身体平躺,双手交叠放在小腹前,连头部摆放的角度都严谨得仿佛贵族礼仪范本,这种任性随意的睡姿他倒是第一次见。

  他走到床边,只能看见枕头处露出一点黑色头发。

  “左越,起来了。”他拉了拉被子,动作和声音都放得很温和。

  左越从被子里伸出一只手,手指修长,腕骨精致,他抓住薛鸣的手,后者顺势拉他起来。

  谁知左越猛地发力,扣住他的手臂往下一拖,薛鸣脚下不稳,被拽得扑进柔软的被窝,后者扣住他的腰一个翻身,已经将雌虫压在了身下。

  “太容易被骗了,傻子。”左越噙着笑看他,眼中哪有半分睡意。

  薛鸣腰被托着,后背陷进柔软的被窝里,两人鼻尖相贴,视线迅速绞缠在一起。

  左越垂首俯视着雌虫,依稀觉得薛鸣哪里不一样了。

  脸还是那张脸,棱角分明的轮廓,淡漠的黑色眼瞳,挺直如削的鼻梁,双唇薄成一线,唇角翘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