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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当儿子养?

第34章 当儿子养?
  像被毒蜂蛰了一下,晋胜池惊愕又恍然:“原来你真的……”
  他万万想不到眼前人的壳子里,早已经换了另外一个祝余,只对比前后之差,以为祝余心机深沉。
  心机深沉他认了,可这野心……不行。
  决定做的很艰难,但还是坚定道:“祝叔叔给你什么,我无权决定,但韶然天真,我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包括你。”
  并不意外,祝余只道:“那不就结了。”
  径自钻被窝睡了。
  晋胜池:“……”
  还想说什么,可见祝余已经闭上了眼,只得作罢。
  一腔热情说不上被泼冷水,可眼见是真的走进了死胡同,他从不曾这样对谁软语相求,想不到……却是无论如何都难以入眠。
  在晋胜池失眠的同时,晋川也翻来覆去睡不着。
  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他荣哥这样剃个度就能四大皆空的人上心,还耐着性子听他胡扯平常和晋胜池那混小子相处的过程。
  不过说了句“钱给够,打瓷实”,荣哥居然还要纠正“他很懂事。”
  说说都不行?
  那祝余是成精了吧!成精了更好,要能让荣哥多点人气儿,要什么他晋川给什么。
  好奇心抓心挠肝的闹腾。
  晋川最终翻起来,打电话给手下人:“替我办件事,祝晓申那个祝家,他家有个孩子叫祝余,弄张照片……办得好,这个季度奖金翻倍。”
  翌日,《为皇》剧组,
  祝余看晋胜池黑着两个眼圈洗漱,心道大概是一夜没睡。
  没问。
  抽着空隙去找黄大海。
  因为祝余太长脸,黄大海现在正是春风得意,满口答应:“没问题!那路是不太好走,我叫个兄弟,把你和你朋友直接送到县城,再坐车就容易了。”
  祝余道谢,想付钱,被黄大海推拒了。
  摩托比拖拉机快,清风拂面,倒有了些旅游的味道。
  晋胜池看着坐在黄大海身后的祝余,摸了摸兜里的纸条。
  到县城车站,祝余去买票。
  晋胜池将身份证递给祝余,像堵着一口气似的不看祝余的脸,只对黄大海道:“黄大哥,有烟没?”
  大哥?
  黄大海受宠若惊:“有是有,就是……”不太好。
  话没说完,就被晋胜池拉着去僻静地方了。
  晋胜池点了烟,夹在指尖,没抽,从兜里摸出那张纸条:“谢礼,我朋友……”
  他看一眼在那排队的祝余:“我朋友涉世未深,那圈子太复杂,你多照看,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纸条不知从哪里撕下来的,写着一行字并一串电话号码。
  相当简陋。
  但“晋胜池、明盛”五个字铁画银钩很是不凡。
  黄大海不懂书法,只觉字如其人。
  他以为这位只是个富家少爷,还是很莽的那种,此刻却感受到一种无言的压力,为如雷贯耳的“明盛”两个字,也为少年乌沉沉的视线。
  明盛的老总好像是姓晋,难不成?
  黄大海心头激动:“这……”
  晋胜池弹了弹烟灰,烟雾笼在漆黑锋利的眉眼,是与年纪不符的深沉。
  他等黄大海平静下来:“联系方式是明盛人事部经理的,告诉他是我让你打的电话,挂名或者要资源,会有人和你谈。”
  想了想,又很懊恼的补了句:“不要告诉他。”
  祝余……很讨厌他吧。
  还真是登天梯!
  黄大海脸涨的通红,能搭上明盛,哪怕一时半刻……康庄大道就在眼前,禁不住道:“晋少爷,你们两个感情真好。”
  激动过了头,倒忘记祝余的嘱咐,只道:“不枉祝余大清早找我要摩托,还说得送到能打车的地方。”
  晋胜池扯扯唇,心道感情个鬼。
  下一瞬却又愣住了:“你说什么?”
  黄大海重复:“我说,难怪祝……祝少爷大清早请我帮忙,让我用摩托送你们。”
  他又不瞎,昨天晋胜池那副样子,明显是被颠吐的。
  祝余买了两张票,一回头撞上晋胜池幽幽的眼。
  这副直勾勾盯着他的样子,再配上熬夜的黑眼圈,像个怨灵。
  祝余:“……”
  少年的心思你别猜,反正猜来猜去也猜不着。
  将票递给晋胜池,他高冷且无情的上车,并且毫不客气的选了靠窗的位置。
  至于跟上来,坐到他旁边的晋胜池,只当不认识。
  车子启动,车厢热闹非凡。
  奶娃娃扯嗓子哭的,嗑瓜子的,聊天的,乡音浓厚,喧嚣极了。
  祝余竖着耳朵连听带猜各种杂音,冷不丁一句标准普通话像裹层绒,带着几不可查的温驯和招摇过市的得意送过来:“嘴硬心软。”
  看过去,正对上一双因为眉梢挑起,眼部轮廓也跟着扩了一扩的桃花眼。
  祝余:“……”
  偏僻的小县城,班车塞的满满当当,过道也是人,难免挤到坐位上的人。
  晋胜池刚才还觉空气混浊,这会儿却又嫌不能再挤一些。
  嘀咕一声“好挤!”
  似乎很不得已一般,往祝余那边靠了靠:“我骑摩托比黄大海技术好,回头弄一辆带你?”
  祝余:“……”
  这孩子间歇性失忆吗,昨晚的事忘了?
  他闭上眼,头往车窗那边挨,努力散发【老子困了,莫挨】的气息。
  晋胜池懊丧的叹气,低声道:“早上能不坐拖拉机,谢了啊。”
  祝余:……黄大海这个大嘴巴!
  嘴硬心软个鬼。
  他是个大人,只要不是血海深仇,人是跟着他来的,不论原因,总得安全送回京市,哪那么多好心。
  切!
  回去的路上,祝余坚决和晋胜池划清界线。
  他本来就不是很好的热闹的人,一旦刻意疏远,脸上的线条都是清冷的,眼角眉梢的冷淡很能将自个和别人隔个十万八千里。
  如此,一路上晋胜池总算闭嘴了,蔫的像个小白菜。
  到京市时间还早,祝余去了医院。
  小浩身世特殊,以前资金不到位的时候,医院的医护人员就一直很关照他,还时常减免费用。
  只是手术毕竟风险大,代价也高,很不好处理。
  如今资金到位,家属态度也坚决,医院就给小浩提前做了手术,现在正在重症监护室看护,恢复情况很可以。
  祝余到的时候,碰巧赶上探视时间。
  重症监护室,每个病人只允许一个家属探视。
  卫敛秋将无菌衣给祝余穿:“小浩我每天都见,你是他的大恩人,他也很想你,进去看看。”
  祝余推拒不过,只得从了。
  他上次来还是小浩手术前一天,现在病床上的小孩比那时候瘦,还戴着氧气面罩,但脸色看去来却比过去好。
  看到他来,笑起来,氧气面罩起了一层白雾。
  祝余靠近床边,弯腰:“你乖,没事了。好好养病,很快就能出院。”
  小浩从被窝里探出手,摸摸索索的握住祝余的手:“哥哥,等我好了,想抱抱你。”
  虽然这个哥哥来医院的时候少,笑的时候也少,可小浩很喜欢他,仅次于对敛秋哥哥的喜欢。
  因为这个哥哥每次看他,眼神都特别特别温柔。
  从医院到润园,可以坐地铁,但润园有闹中取静的意思,距离最近的地铁站还有一段距离。
  演戏的事谈成了,祝余有点财大气粗。
  就打了车。
  等到了润园,竟生出些近乡情怯的感觉,刚住进来就撂挑子两天,心虚。
  进门,房子里安安静静。
  他从客厅晃悠到厨房,又从厨房晃悠到阳台小花园,最后在书房找到大佬。
  书房重地,祝余自觉避讳,倒不会直接推门。
  但门是半开的,一眼就看瞅到坐在办公桌后,好像正工作的大佬。
  祝余站在门口,探脑袋:“周叔叔?”
  他没进去,走两步就是多宝阁,多宝阁上放着戒尺,有阴影。
  周嘉荣抬眸,冷肃一如既往:“回来了?”
  祝余扒着门框:“嗯。”
  又朝外瞅一眼走廊和客厅,距离不很近,但也不远,门还开着,不至于听不到:“周叔叔,我刚刚叫你,你怎么不答应?”
  文件翻到一半的手指动了一下,周嘉荣:“站没站相。”
  其实小孩儿这么探个脑袋,眼睛又大又亮,像小动物,朝气蓬勃的,刚才在家里钻来钻去的找他,每一声“周叔叔”都不在一个调上,空气叫活泛了。
  就想多听听。
  家里有孩子就是不一样。
  他记得昨晚晋川一脸头大的摆手说吵死个人,心里想,一点都不吵。
  祝余站直了:“哦。”
  周嘉荣招手:“过来,玩的好吗?”
  祝余想起拖拉机、老鼠、还有那句“嘴硬心软”,勉勉强强道:“还行。”
  心情不坏,就是觉得很怪,有点烦。
  周嘉荣:那就是不好了。
  感觉不好还不回家,或者,还是没有将这里当家。
  不安,所以待不住。
  回忆昨晚从晋川那里了解到的内容,对祝余来说,最重要的不是管教,已经够乖了,那就是需要归属感和安全感。
  周嘉荣问:“晚上在家吃饭?”
  祝余点头,陪吃陪.睡么,他很有职业操守的。
  周嘉荣站起来,拎了拎少年不知在哪骨碌过,还带着泥点子的衣服:“去洗澡、换衣服,米饭和菜可以吗?”
  祝余看周嘉荣挽袖子:“周叔叔会做饭?”
  周嘉荣:“会一点。”
  他知道祝余喜欢吃甜辣,还喜欢吃海鲜,心里已经大致勾勒出了菜谱。
  还行,基本上会做。
  祝余被撵去换衣服,走到门边,又听大佬道:“刚才,没听到。”
  祝余:“什么?”
  震惊在大佬会做饭,并且还要亲自下厨的事件中,他已经忘记最开始问过什么。
  周嘉荣垂眸,合上电脑。
  再自然不过的解释:“下次找我,可以大点声喊。”
  祝余:“……哦。”
  刚才不够大声?
  也许是房间隔音效果太好了吧。
  祝余并没有洗澡之后就摸鱼,换了干净衣服,跑到厨房帮忙。
  嗯,观摩大佬做饭。
  厨房并没有多少食材,最能饱腹的是一箱子方便面。
  祝余下楼的时候,食材刚送上门。
  鱼、虾都是处理过的,菜上还有水珠,在料理台上挤的满满当当。
  他左看右看,又问周嘉荣:“我能做什么?”
  周嘉荣拎着才找出来的,全新的围裙,想说出去等吃就好。
  可看祝余问完了戳鱼肚子,又拿大虾和手掌比比划划,将围裙围在腰间:“过来,帮我系一下……”
  再然后就是一些零星的小活,比如把虾装起来递到锅边,比如尝尝咸淡。
  半个小时后,五菜一汤做好。
  香辣虾、糖醋鱼、鱼香肉丝、两个青菜,一个萝卜排骨汤,都很家常,味道比祝余想象的还要好很多。
  祝余盛米饭,然后迫不及待的坐到餐桌盘。
  原来曾经的那些剧本和小说,也并不都是夸张,霸总们出能在商场上镇八方,入能在厨房指挥油盐酱醋才是真。
  把厨房烧掉之类,大可不必。
  这两天在外面跑,祝余基本没吃过安生饭。
  这一顿太好吃,一不小心就吃撑了,忍不住摸肚皮,舒服的直叹气。
  一抬眼,接受到大佬的目光。
  手还搭着肚皮,祝余神神秘秘:“周叔叔,我怀孕了。”
  正准备收拾残局的周嘉荣:“……”
  他知道自己没听错,可怀孕,第一时间想到的是祝余是双.性人,心提着,又怕吓到人,几乎用尽了前二十几年所有的镇定和涵养:“谁的?”
  祝余没察觉不对,下巴隔空点点一桌子菜:“它们的,怪你手艺太好。”
  再然后,他脑袋被揉了一把。
  力道有些重。
  周嘉荣:“胡说八道!”
  他端着盘子去厨房,还听到身后少年不满的嘀咕:“这都不笑?”
  太皮了!
  唇角微扯了扯,那是个很小的,生疏的弧度,但玻璃倒映过来,却的确是个笑容,稍纵即逝。
  祝余知道房子有人定时打扫,但一般都是在大佬上班后。
  而大佬,有洁癖,不喜欢脏乱。
  他也跟着收盘子,这次却直接被撵出来了。
  周嘉荣:“去玩儿吧,游戏室……看看喜欢不喜欢。”
  祝余:“……!”
  有礼物?
  游戏室新多的东西很显眼,就放在茶几上,是个篮球,还带着签名。
  祝余认识这个签名,是国外很著名的一个球星,有很多粉丝,是无数篮球爱好者的神。
  说实话,祝余对篮球的兴趣一般。
  可为什么……他记性很好,很快搜索出和大佬闲聊时说过打篮球的事。
  所以,大佬以为他喜欢
  这是什么神仙老板!
  五分的喜欢骤然涨成八分。
  祝余抱着篮球,想了想从柜子里扒拉出球衣,换好后跑去厨房。
  脸上满满都是兴奋:“周叔叔,看我看我……帅不帅?”
  周嘉荣倚着橱柜,海蓝色的家居服越发显的肤色冷白,眉目更是萧肃。
  但语气是柔和的:“帅。”
  想了想,又问:“拍照吗?”
  话说出口,他自己也有些惊诧,因为从不喜欢拍照,可人总是会不自觉想留下美好的东西,眼前的正是。
  至于篮球,很早就准备了,送的倒是迟了。
  拍照?
  祝余自然肯,要不换衣服做什么。
  自己拍了几张,又抱着篮球站在周嘉荣跟前:“合照一个。”
  少年洗过澡不久,篮球服又宽大,靠近了,有淡淡的沐浴露味道潜入鼻端。
  周嘉荣闻得出这味道,佛手柑和栀子花为主调,带一点麝.香味,和他浴室里的沐浴露是同一系列。
  就好像,两个人同出一源。
  这种忽然而至的亲.密,让他眼底铺上一层暖意。
  正在此时,手机咔的一声。
  祝余满意的看手机中的照片,垂着脑袋放大了看,稀罕坏了:“周叔叔,一会儿照片记得传给我。”
  他刚才换衣服,手机扔床上了,拍照用的是周嘉荣的。
  周嘉荣:“知道了。”
  是夜,祝余早早就上了床。
  半醒半睡中,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事,很重要的事。
  在彻底沉入睡梦中的前一秒,脑海中忽然炸开惊天巨雷,作业没做!
  同一时间,周嘉荣正在接电话。
  电话是周铭打来的。
  周家的任何人出现在他面前,对周嘉荣来说都似乎能触动不愉的那个点,哪怕他并不讨厌周铭。
  周铭听到了关于周嘉荣将祝余养在身边的风声,特地打电话来问。
  最先关心了周嘉荣的身体,等听到周嘉荣说“他在我这里”之后,不禁道:“小叔,你允许他进润园?”
  周嘉荣没回答。
  侄子的质问,他不至于还要有什么说什么。
  不论是润园还是别的什么园,不要说他不讨厌甚至怜惜祝余,便是讨厌,祝余能缓解他的失眠症,当然会带在身边。
  周铭知道,周嘉荣的沉默就是默认。
  他有些委屈,小叔这里,他还从来没进来过:“小叔,我在润园门口,外面好冷,我能不能上去添件衣服”
  周嘉荣不为所动:“很晚了,回去。”
  周铭不服:“为什么祝余可以”
  在周嘉荣的记忆中,周铭这个侄子早慧,还不曾这样无理取闹过。
  他不曾因为周家的乌糟事迁怒周铭,但却也不允许周铭试探他的底线,甚至企图越过。
  耐心告罄:“是周元朗让你来的?”
  周元朗是周嘉荣同父异母的兄长,周家老爷子第一任妻子的儿子,最疼爱的儿子,也是周氏公认的太子爷。
  谁都知道,周嘉荣再精明强干,也不过是为周元朗守江山而已。
  周铭:“不是,我只是……小叔,你没事就好。”
  提起父亲,周铭难免想起爷爷和父亲对小叔的苛待,他作为父亲的儿子,又怎么能奢望小叔对他亲密无间。
  周嘉荣:“回去吧。”
  周铭没有说谎,他真的在润园门口,特地选的周末来,而且是晚上,就是想用苦肉计,毕竟祝余已经住进去了啊。
  不管祝余进去是因为什么,至少说明,润园不是绝对的禁地。
  他就想试一试,没想到……
  也许是过去的经验,也许还有微妙的嫉妒,他只道:“小叔,祝余他不是特别好,你……”
  下一瞬,话被打断。
  如果在刚才的通话中,周嘉荣只是一贯的冷淡,此刻已经带了严厉:“背后说人是非,周铭,这就是你的教养?”
  周铭骤然清醒:是啊,他在做什么?
  很快道:“小叔,你别生气,我知道错了。”
  他怕周嘉荣挂电话,语速很快:“祝余救了你,就也是我的恩人,我会对他好。”
  说完一长串,看一眼手机屏幕,还在通话中。
  周铭松了口气。
  在他看来,小叔是整个周氏最聪明最厉害的人,是他的偶像。
  小时候他很怕小叔,因为爷爷和父亲对小叔的冷淡,也因为小叔对谁都很冷漠,可后来有一次,邻居家狗受.惊,冲过来咬他。
  沉默又阴郁的小叔不知从哪里出来,一脚踢开狗将他护在身后。
  几秒钟之后,电话那头传来回复,只有一个字:“好。”
  然后挂断。
  深夜的风呼啸而过,吹的周铭脸生疼。
  他长出一口气,祝余……祝余,看在你救了小叔的份上,我不会再让人欺负你。
  哪怕重新被纠缠,哪怕厌恶到多看一眼都难受。
  润园,
  周嘉荣挂了电话,手机屏幕变成他和祝余的合照。
  在进来电话之前,他在看照片。
  他不喜欢照相,因为不上镜,看着太过严肃刻板,哪怕是在很有分量的峰会留念,都好像隐藏在人群中的怪物。
  可今天,照片上多了一个人,眼睛弯成月牙,神采飞扬,带的他都没那么难看了。
  关掉手机,周嘉荣出了书房。
  这个点,小孩儿应该睡了吧,不知道是不是又没关灯,而且不盖被。
  推开卧室的门,一室明亮。
  而想象中应该睡到四仰八叉的少年,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看过来,手里还攥着笔,不难想象之前在干什么。
  现在快十二点,又是刚刚过期中考试……
  周嘉荣可不觉得祝余现在奋笔疾书,会带着多少刻苦色彩。
  想起他周末不回家,面色沉沉:“作业忘记写了?”
  祝余:“……!”
  就想问一下,打架、撒谎、不写作业,哪个比较严重。
  和祝余想象的不同,没有训斥,没有戒尺来添乱。
  周大佬反而还端来了热牛奶。
  祝余:“……”
  大大的松了口气,然后继续赶作业,偶尔看一眼坐在沙发上,陪着他一起熬夜的大佬,颇有温馨之感。
  一个小时后,祝余抻了个懒腰。
  周嘉荣合上书:“写完了?”
  祝余:“嗯,这些我都会,写起来很容易。”
  三分钟后,祝余就被捞到了书房。
  周大佬已经没了端牛奶时的平和:“都会,所以轻视,最后忘记写?”
  祝余:“……以后不会了。”
  周嘉荣不为所动:“有些‘以后’可以弥补,有些会终身遗憾,我不希望你有这么一天,要长记性。”
  祝余点头,小小声:“长记性了,不会有下次,我发誓。”
  所以,就不要打了吧。
  再然后,他一共挨了三板子。
  周嘉荣:“不写作业、骄矜自傲、随意发誓,处处是把柄!”
  说一个词,就打一板子。
  祝余眼泪花转圈。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什么毛病,明明拍戏受伤有比这还疼的时候,那也没哭,可挨板子,掌心又麻又痛,就忍不住。
  呜……好丢人……
  更丢人的是,哭着哭着,肚子还咕噜一声。
  周嘉荣看着眼前眼泪汪汪的少年,又是好笑又是好气,严声道:“收泪。”
  祝余抽抽鼻子,别过头不说话。
  他也不想哭的,眼泪不听话,那能有什么办法。
  钱太难挣了。
  戒尺隔衣服点了点祝余的肚子,周嘉荣:“饿了?”
  祝余:“……”
  不想说话。
  周嘉荣叹口气,祝余聪明又乖巧是不错,可人若时常仗着小聪明,难免会没有大出息。
  他管教起来不后悔,现下人哭的睫毛都打缕儿,又觉下手过于狠了。
  只强自撑着长辈的威严,不去看哭起来像水晶砌起来的人一眼,命令道:“去洗脸,一会儿下来吃夜宵。”
  祝余:“……哦。”
  想起厨房那一箱子方便面,手该疼还是疼,然后还有点馋。
  听到周嘉荣问:“几个鸡蛋?”
  祝余反射性:“两个。”
  他为自己这样没出息而脸烧红,忽的听到一声笑,好像是错觉,抬眼看,对上的却是大佬很有压迫性的视线:“还不去?”
  祝余:“……”
  一定是错觉。
  看少年耷拉着脑袋离开,周嘉荣再忍不住,以手扶额,指腹捏了捏太阳穴。
  想了想,放下戒尺,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
  这东西他本来想在祝余生日的时候给,算是礼物,可一而再再而三的如此管教,本是不得不做的事,却又怕那只小的疏远或者忐忑。
  便早早安他的心吧。
  餐厅里满是方便面的香味。
  祝余溜溜达达的过来,还有些不好意思,就七想八想,心道说来也怪,方便面吃多了恶心,可一时间不吃,又想的紧。
  偶一抬眼看周大佬瞧他,眨巴眼,眼皮又垂下去。
  周嘉荣看他薄薄眼皮晕着一层绯色,脸又白的过分,当真可怜极了,便索性将煮好的面端过去:“吃吧。”
  祝余拿起筷子,眼风不那么明显的往大佬那递了递:“你不吃啊?”
  周嘉荣:“不吃。”
  他说不上饱,也说不上饿,更多是觉得这种状态下的小孩儿很有趣。
  有趣,多新鲜的感觉。
  只心道,看你吃就很有意思。
  祝余却不管那些,虽然别扭着呢,但打工人基本的素养没丢。
  跑去厨房拿了碗,将方便面分出去,蛋也分一个,推到周大佬面前,也不说话,兀自吃起来。
  这一幕周嘉荣看在眼中,心像是泡温水里,又软又暖。
  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谁总惦记着自己有一口,就要分他半口,问:“讨厌我吗?”
  祝余摇头。
  他又不傻,虽然挨打挺疼的,但感觉真的不坏。
  上辈子每每碰壁之后,他总是想着要是有人能帮一把,点拨几句,总不至于这么上天无路求助无门。
  没想到有一天还真的会得到。
  一顿饭吃的静默无声,却并不冷清。
  吃完了,周嘉荣给小孩儿肿起来老高的手上药。
  规矩就是规矩。
  他要么不动手,动手就绝对没有水分,也难怪人总掉眼泪。
  抹完了,将瓷瓶放桌上,起身拿柜子里的文件出来:“看看,没有意见的话签个字,不过话说在前面,签字了,你的一切都归我管,祝家就回不去了,明白吗?”
  这是一份很正式的合同,六年为限,涉及的金额为一个亿。
  内容整和起来,就是周嘉荣在未来六年负责祝余的衣食住行以及教育,而祝余受他全权监管,六年后祝余大学毕业能够自己养活自己,合约便作废。
  如果合约作废后祝余想在周氏工作,也会被安排妥当。
  在此期间,周嘉荣以一个亿为诚意,作为祝余的教育基金,以及以后的生活储备,合约之后的一周内,资金会到祝余的账户。
  周嘉荣怕祝余看不懂,特地解释了一遍。
  祝余:“……”
  一个亿终于来了,但祝余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最初的震惊之后,第一感觉不是发大财,而是内疚,因为听大佬的意思,是要将他当儿子培养,虽然这一点没明说,但的确不是当媳妇儿的意思。
  他把大佬的媳妇儿给搞没了……尽管原著中媳妇儿是个假的。
  所以,这辈子大佬要注孤身?
  祝余是个很知道感恩的人,谁对他好,那好感和谢意都是成倍的往回送。
  这会儿愧疚也是成倍的来。
  如此,眉心不自觉拧起来,颇有苦大仇深的意思。
  周嘉荣看少年不吭声,线条清晰的下颌不自觉绷着:“不愿意?”
  他甚少后悔,但此刻却觉得时机选的也许不是那么好。
  哪怕在打板子之前呢。
  还有,合同拟的太过粗疏了。
  监管的理由是破坏了祝家和祝余的和好机会,毕竟那天他给冯婉大大的没脸。
  现在想,理由好像有些牵强。
  毕竟那什么救命之恩,根本就是假的,而真实的原因是失眠症。
  失眠症的事,周嘉荣却又不能告诉祝余,祝余还是个孩子,难免有疏漏,万一他的病被周家其他人得知,后果不堪设想。
  六年应该足够找出失眠症和祝余之间的联系。
  可祝余什么都不知道。
  不过小孩儿什么都不知道,好处周嘉荣却已经日日体会,又怎么会坑害他。
  一个亿便是报答的一部分。
  当然,这份合同也不仅仅是因为祝余对他的病有帮助,所以将人锁在身边,周嘉荣想。
  他是真心想要好好培养祝余。
  送他走一段路,不那么艰难的路。
  毕竟孤独那么多年,难得碰到和他一样孤独,但却又很合得来的人。
  天时地利,尽在于此,如何能忍住。
  双方都思绪万千,餐厅一时寂静无声。
  片刻后,祝余颇为歉疚的道:“周叔叔,我没有那么好。”
  要当抱枕也就算了,一个亿拿的稳稳当当,可现在这合同,他明明占了周大佬好大的便宜。
  良心就很有些不安。
  要不讲讲价?
  打个对折感觉就很不错,祝余想。
  周嘉荣心头一沉,小孩儿是要……拒绝他?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余崽:“周叔叔,饿~”
  -周大佬:“马上开饭。”
  -很久以后:
  -周大佬:“饿不饿?”
  -余崽(警惕):“不饿。”
  -周大佬(解扣子):“不,你饿了。”
  –
  *本文世界设定,男孩子十六岁就可以开车、负一些法律责任,所以十七岁的余余已经能签合同啦~
  –
  *好大一章,真的不给个啵啵和评论嘛~
  –
  感谢在2021-03-11 16:39:01~2021-03-12 17:45: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浮生若梦 1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鵷雏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七夜雪寂 5瓶;春江花月夜、筱潇萧霄 2瓶;脑门门发光、毛菲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