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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月牙

第67章 月牙
“岳望锡!大事不好了!”森泽航在电话那头显得惊慌失措。
“怎么了?”沛诚问。
他声音背景有些噪音,但语气中的彷徨清晰可辨:“这个洗衣机槽上写着:将洗衣粉置于此处,可我的是洗衣液!怎么办?”
沛诚:“……”五秒后。
森泽航:“你怎么挂我电话!”
沛诚难以置信道:“你是傻子吗?等着!”
他跳下床就冲到宿舍负一楼的洗衣间——森泽航抱着一大桶洗衣液老老实实地站在机器旁边等着,见他来了,便露出小鸟看见妈妈的表情:“你快来看呀!”
沛诚终于发觉——他以前觉得森泽航没有生活常识十分反差萌,但原来可爱也是有一个底线的!
他劈手夺过洗衣液,将森泽航挤到一边,低头一看,说:“谁让你这么洗衣服的?”
森泽航看似很委屈:“你教的。”
“你不知道不同颜色的衣服不能混洗?还有这件,这是不能机洗的,会洗坏的。”沛诚把塞了满满一洗衣机筒的衣服全扒拉出来,分好类,再手把手地教了他一遍。
森泽航表情十分认真,简直比上课还专心,生怕漏看了一个动作。沛诚好笑道:“你这么紧张干嘛?”
“我怕我下次再不会……”森泽航可怜巴巴地说,“我怕你又骂我。”
好吧,沛诚承认了,可爱是没有底线的。
他又看了森泽航一眼,问:“你怎么大周六地还穿着校服?”
“我没衣服了……”森泽航说,“之前送洗的一批单子出了问题,还没送回来。我今天再不洗衣服要没得穿了。”
“那你今天不洗制服,周一穿什么?”沛诚问。
森泽航又露出了那种幼鸟的表情。
沛诚头疼不已:“你跟我上楼来。”
森泽航一步三回头,犹豫道:“我的衣服怎么办?其他机器都满了。”
沛诚忍无可忍:“还要洗一个小时呢!没人偷你脏衣服,跟我上来!”
沛诚和森泽航住的都是所谓外派学生特有的单人间,森泽航进门后好奇地左看右看,沛诚不理他,打开衣柜随便找出一件白T恤扬手扔在他身上:“你今天穿这个,校服脱下来洗了然后烘干,今晚要下雨的。”
“哦哦。”森泽航接过衣服来捧在手里,又问:“裤子呢?”
沛诚无语地看着他,翻出一条运动裤说:“洗干净的,你凑合穿吧。”
“谢谢。”森泽航说罢开始在屋子正中央脱衣服。
沛诚惊了:“等等,你不去厕所换吗?”
森泽航也愣了:“你介意吗?”
沛诚适时地回想起了这人在草莓镇的行径——到了温泉池边,自己还在琢磨呢,对方已经飞快脱了个一干二净。
沛诚:“没事儿,你就在这换吧,我去把窗帘拉上。”
少年森泽航的体格明显还较为瘦削,只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肌肉,在幽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暖色调的光泽。他个头已逼近一米八,肩宽和腿长的优势一览无余——比起成年森泽航整日噗噗往外冒荷尔蒙,眼前的身体尚且介于男孩儿和男人之间,整个人洋溢着青春的干爽气息。沛诚原本就比他稍微年长一点,现在看对方简直是个小孩儿,上辈子的一脑门浪漫幻想不知不觉间已经很久没有冒出来过了。他把凳子上的外套收走,说:“在这坐着等一会儿吧,晚点我再陪你去洗另一缸,而且我猜你烘干机也不会用吧?”
森泽航点点头,又真诚地说:“你好厉害,你还会什么?也教教我。”
沛诚无奈道:“你妈妈也真敢放你出国。”
森泽航笑起来:“临出门之前她教了我洗碗。”
沛诚感到匪夷所思:“洗碗还要教?”
“我妈妈说,你出去了之后不能什么也不会,人家会嫌弃你的,至少你得学会一个技能。如果大家一起吃饭,没人愿意刷碗的,你到时候就认领这个工作。”森泽航看起来还颇有点自豪。
沛诚也笑了:“确实,伯母有远见。”
森泽航换上白T恤和运动裤,更像个大男孩儿了。他站到沛诚的课桌边,手指捻起一本教材的角翻了翻,说:“这个时间也没什么其他事做,你有什么不会的,我教你。”
“哦。”沛诚这才想起来两人的交易,又反应过来自己好不容易脱离了社畜的生活,却回到了考生的日子,简直痛苦不堪。
“你看你这个表情,这就不是正确的学习态度。”森泽航推了推不存在的眼镜,故意一本正经地说,“快坐好,和森老师说上周的课有什么地方不理解。”
“什么都不理解,尤其是世界宗教和国际政治。”沛诚坦白道,“这边老师口音太重了,我本来听力就不好,回头想自己看看教材,满篇英语又容易犯困。”
森泽航一听就来劲了:“来来来,我国际政治学可好了,很简单的,我和你说,你翻开syllbus到第三页,本学期截至目前的主要内容……你怎么不记笔记?”
沛诚没办法,只得配合地掏出纸笔。
森泽航原地转了一圈,嫌发挥空间不够,又说:“你回头弄个白板回来。”
原来这人对presentation的热情和能力是天赋的一部分,沛诚心想,嘴上敷衍道:“嗯嗯,再说吧,你能不能不要追根溯源地讲,直接把考试重点划出来可以吗?”
森泽航十分响亮地“啧”了他一声,不满道:“什么考试重点,你要是没有将内容彻底理解,到时候知识论文怎么写?你态度端正一点。”
“好好。”沛诚只得摆出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森老师请开始。”
等森泽航终于把半学期的国际政治跟沛诚拉通过了一遍之后,窗外夕阳已将天空染成血色,头昏脑胀的沛诚满眼冒圈儿,被森泽航拽下去烘干衣服,又洗上新的一锅——这次他操作已经基本熟练,然后便留着洗衣机自己工作,拉着人上食堂吃饭去了。
周末的校园十分清净,新加坡是个小地方,本地学生大部分趁机回家,就算是住校生也出门玩去了。于是两人乐得清闲,慢慢悠悠地买了餐,沛诚顺手带了两瓶饮料回来,找了个能看电视的位置坐下。
“咦?你怎么帮我买了这个。”森泽航接过饮料,食指一弯,气泡发出呲呲的悦耳声音。
“你不一直都喝这个吗?”沛诚下意识说,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补上一句,“还是我记错了?我随手拿的。”
森泽航摇了摇头:“没有,就这个挺好。”
沛诚低头一看桌上——两人各自拿了些菜,摆在中间分着吃,他又习惯性地将森泽航喜欢吃的东西摆在了他面前。
这是什么身为助理的肌肉记忆吗?沛诚自己都震惊了。
所幸森泽航并没有发现异常,看起来还挺高兴。
“之前周末都好无聊,刚来的时候出去逛过几次,也约着一起出去玩儿过,但连续几周都出门就觉得没意思了,来回就是那些事儿。”他说,“还不如学洗衣服。”
对消遣类的社交不感兴趣,他从以前就是这样了,沛诚心想,只不过学洗衣服是什么鬼?
沛诚乐道:“那明天学什么?”
“明天你要陪我去做社会实践的!”森泽航立刻说。
沛诚笑笑:“你倒记得挺牢。”
“那当然,”森泽航道,“纸巾递给我一张谢谢。”
沛诚拿了两张纸巾递到他摊开的手里,忽然又迅速抽走,森泽航不明所以地偏过脸,发出一个问号。
“这是什么?”沛诚盯着他手心问。
“这个?”森泽航攥了攥手指,又将十指舒展开,露出掌心一块月牙形的红色痕迹,“胎记,从小就有的。”
沛诚瞪着那块痕迹,十分意外——以前森泽航手上有这个胎记吗?他不记得有啊。
“怎么了?”森泽航奇怪地问他,“虽然是胎记,但这里摸着有点硬硬的,你摸。”
他把沛诚的手指拉过来,放在掌心那月牙形的红痕上——触感温暖干燥,且确实比周围的皮肤稍微坚硬一点。
一股奇妙而难以名状的情绪从沛诚心底浮现出来,异样的,但虚无缥缈的,还未成型就散去了,好像一团朦胧的雾气。
在当沛诚的手接触到那一块印记时,森泽航也怔愣了一下,两人对视片刻,均是一头雾水。
“怎么了,你在想什么?”沛诚茫然地问。
“我还想问你呢。”森泽航显得也同样茫然。
作者有话说:
讲个冷笑话,如果塑料日语,森老师读起来会是森森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