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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19章
此时,方才那个华服公子自前门进入一个包厢,片刻,从后面出来时,已然换了身布衣,发型配饰也跟着改了,完全换了一个人。转个弯,疾步上楼,推开一间包厢的门,直接走到桌几前,坐下,自顾自喝了一杯茶。

“死小子!谁准你不敲门就进老娘的房间了!”珠帘清脆出声,一袭艳袍的少妇婀娜而出,眉峰凌厉,凤眼死死瞪了那个反客为主的人一眼,直接拎起天铭泱的领子,拽离桌几。

“还坐我的凳子,用我的茶盏!你老子就顾着宠你了,不教你规矩的吗!”

拽过另一边的凳子坐下,天铭泱往桌子上一趴,笑道:“离姐,这么小气干嘛!”

“废话少说,七皇子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这回又给我惹了什么事儿了!”墨离优雅落座,把刚刚天铭泱用过的茶盏挑出来,顺着窗户就扔了出去,继而挑眉懒懒看了对方一眼。

“呵呵……我就喜欢离姐这种脾气,痛快!”接了那边一个有屁快放的眼色,天铭泱敛了嬉笑,正色道:“这次,我想要蜃楼帮我找一个人。”

“你那个了不得的男宠?”轻哼一声,墨离的语气很是不屑。

“离姐当真神通广大……”

“少拍马屁,暗十四告诉我的!”墨离打断了天铭泱,继而又补充一句:“这些日子,他负责贴身护卫你了。”

“暗十四啊……我倒是一点也没察觉……”

“蜃楼一级暗卫,哪是这么容易被你察觉的!”

墨离一句鄙夷,天铭泱倒是没上心,心说我做了这么多年的杀手,要是谁潜伏在身边都察觉不到,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十四一直跟着我,而我全无察觉,只有一个可能,他乔装成了一个我信任的身边的人。

眼中流露出一丝了然,天铭泱的神色得意起来,果然……就是那么回事啊!有时候,自己的预感,倒是准的没话说……

“行了,你回吧,找人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一有消息,我让十四通知你!”墨离挥挥手,打发道。

“才刚来,离姐就不待见我了?第一波派去的人差不多也快回来了吧,我在这里等着不行?”天铭泱笑笑,有些耍赖。

“倾卿啊,我倒是不曾见你对哪个男宠这么上心?这回是怎么了?”墨离神色带疑,有些担忧道。

“离姐你放心吧,我总体上讲还是喜欢女人的,不至于让个小白脸给拐了去!”正说着,一个小丫鬟叩门进来,正要对着墨离耳语,墨离做个了直接说的手势,便沉声道:“影卫回报,七皇子府,二皇子府,三皇子府,小倌院青莲居,均不见目标人物踪迹。天华京上下,依然在搜寻之中。”

“看来藏得很紧嘛!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天铭泱微微蹙眉,继而起身:“小即在么?我去找他!”

……

楼外楼后院西厢,是墨即专属的药庐,天铭泱才一进去,就闻到一股浓郁的草药味道。转了几转,推开一扇门,墨即正在里面用银质天平称药。

“亲亲!你竟然能来找我,真是稀客了!”看到天铭泱,墨即圆脸绽开了花,咯咯笑起来。

“正事!”天铭泱走过去,手肘撑着桌面,对上墨即圆圆的脸蛋:“你说过,翎鸢的血异于常人,十分特别,对不对?”

“何止特别,百里挑一!”

“那么,有没有蛊虫之类的东西,闻到他血液的味道,便会被吸引而去?”

“这么说……倒也是有,不过……”

“好!带上你的虫子,跟我去找人!”天铭泱猛地一拍桌,直把墨即吓了一跳。

“等——等一下啦!”墨即拉住他的话手,急急道:“有是有这种虫子啦,不过是蛊虫,需要寄养在人身上才可以生存……”

“你不是有药人吗,随便一个不就行了!”

“亲亲,我的药人都是活死人,如果是正常活人,我这里的虫子和毒药,他可是经受不住的。”墨即小脸皱到一起:“况且,你说的这种蛊虫,是极其厉害的,一般人承受不住很容易被蛊虫反噬。不过,你要是非要使用这个办法,倒也不是没得商量……”

“重点!”

“重点就是,那种对于翎鸢公子的血有特异反应的虫子,就是你原来中的血莲蛊!”

“所以——”

“所以,我为你治疗的时候,有提取幼虫,如今用药人养着。但是,要是达到你要的那种寻找翎鸢的目的,蛊虫需要移植到一个身体素质极佳的人身上。”

“你的意思是——我咯?”眯起眼睛,天铭泱皮笑肉不笑。

“呵呵……亲亲你果然聪明……”墨即陪了陪笑。

呼——

天铭泱当即抓住墨即的领口,冷笑道:“呵呵?!你要我重新自己给自己下毒啊?”

“不过,你非要用这个法子找翎鸢公子……”墨即低着头,对了对手指。

松开手,天铭泱闷闷呼出一口气:“知道了,你动作快一点!”

“诶?亲亲你同意了!”墨即眼睛一亮,总觉得兴奋得可疑。

“反正之后喝了他的血,还能治疗好的不是么?”白了他一眼,天铭泱拉了个凳子坐下。

“是啦,是啦……”

“那就快给我种蛊虫!”闷声一句,天铭泱心头很是不爽。

翎鸢啊翎鸢,我看我,上辈子真还是欠了你的……

……

“亲亲,觉得怎么样?”

再次恢复意识,天铭泱发觉自己躺在床上,眼前是墨即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揉着额头坐起身来,只觉浑身说不出的无力:“我……睡着了?”

“血莲蛊在你身体里生长,汲取你的能量,就是这样的,再有几个时辰,便可以恢复正常了。”墨即拉过他的手把脉,同时说着。

看一眼外面发暗的天色,天铭泱皱皱眉:“我睡了多久?”

“也没有多久,现在已经过了酉时。”墨即说着,抬手按了按天铭泱的眉心:“别这么担心,耽误一会儿,翎鸢公子也死不了的。况且,你身上的蛊虫是识别他的血气发出躁动,他要是不受伤,我们也是没办法找人,暂且等等吧!”说完,又笑了笑:“亲亲,要不要吃点东西?”

……

等待蛊虫反应,一等便是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天铭泱按照天澋曜的吩咐去上朝,身体里依旧没有什么异样。

到底……把翎鸢怎么样了?

朝堂之上,耳边是大臣们喋喋不休的政论,天铭泱则有些神游,视线时而落在矍铄的老二身上,时而落在沉稳的老三身上,琢磨着,这两个,到底要搞什么鬼……

只是,思绪根本难以集中,因着血莲蛊的作用,白天整个人变得尤其困倦懒散,再加上大殿上大臣们毫无韵律美的声音,整个早朝,就在天铭泱不断打盹儿中过去了。

早朝之后,是例行的早课,翰林院大学士顾长卿亲自教授,到了这会儿,天铭泱便是干脆趴在桌子上睡了起来。

睡意正酣,天铭泱忽觉心口一阵刺痛,全身都因着这痛楚蜷缩起来。一个激灵,他猛然惊醒,当即坐起身来。

蛊虫开始躁动了吗!

又是一阵锥心之痛,天铭泱浑身一颤,颓然躺倒,却是倒入什么人的怀里。

“倾卿?不舒服?”

这声音……

天铭泱一愣,旋即发现自己已然不在书房之中,而是到了寝宫,再转过脸,正对上天澋曜满脸忧色。

“我怎么……”

“你忘了自己在早课上睡死过去的事了?哼——课程结束了都叫不起,差点把顾大人气晕过去!”天澋曜脸色一沉,训斥了一句。

所以,就直接被带到皇帝寝宫了啊……

“父皇,我昨晚没休息好,现在已经没事了。”天铭泱明白了处境,便急忙起身,身体里的蛊虫终于有了反应,现在应该赶快去找人……

“看你这副一脸苍白的样子,你以为朕能安心放你走?”天澋曜皱起眉,抓住天铭泱的胳膊:“朕叫白凤来给你瞧瞧!”

“父皇,我真的没事了——”眼看着又被皇帝按回床上,天铭泱争辩着。

“没事!”天澋曜低喝一声,手掌顺着衣襟摸进去:“这一身冷汗叫没事?”

不经意的抚触惊得脊背一阵战栗,别过身子躲开天澋曜的亲昵,天铭泱冷声道:“父皇小题大做……”话还没说完,身子猛地一颤,似乎万千虫蚁啃噬一般,天铭泱慌然咬住下唇,险些漏出碎吟。

“倾卿?”

呼了一口气,天铭泱站起来,强撑出一抹笑:“父皇多虑了,看我还不是健步如飞的?”说着,当真走了两步,骨骼深处传来的痛楚,让额角都渗出汗来。

忽而,腰间被猛地一揽,微颤的身子被天澋曜整个裹住:“跟朕逞什么强?”一声厉喝,天澋曜强行把天铭泱按在床上:“来人——宣白凤过来!”

“父皇……”当真心头焦急,只是话说一半,便被皇帝森森的视线扼制住。天澋曜按住他肩膀的力道过重,让骨头都疼痛起来,天铭泱稍稍挣扎了一下。

“当真要朕把你绑着吗?”裹挟怒火的低喝,天澋曜当真是被惹恼了,脸上阴云密布,一把扯下天铭泱的腰带,也不管他挣扎,把他捆了个结实,继而掏出手帕,塞入他嘴里,猛然起身,走出屏风,到桌边给自己灌了一盏茶。

砰——

茶盏猛地摔出去,瓷片碎了一地,天澋曜按在桌几上的手掌微微颤抖。

连身子都不顾,甚至连自己都要忤逆,非要赶回府里,就是为了区区一个男宠吗?!

掌化为拳,骨节闷响出声,天澋曜慢慢眯起眼,深邃如井的细眸里,流转出一抹浓烈的杀意。

32 隐情

离开睦南京都的那日,下着蒙蒙的细雨,烟雨连江,水乡一般的京都蒙上一层恹恹的灰。车轮滚滚,飞溅泥水的声音,雨打车盖的声音,还有盘旋在耳边久久不散的,父皇的送别之词,就这样成为了我对于故土,最后的记忆。

因为,当铜镜中映出完全陌生的一张容颜的时候,我已然醒悟。

原来,一切……都结束了。

*

我出生的时候,我的国家便已经开始走向腐朽。

所有人都说,我,是被诅咒的皇子,我的存在,只会给睦南带来源源不断的不幸。

因此,被送去天泽为质,把所有的尊严都折损在另一个国君傲不可攀的气度之下,在所有人看来,都是我理所当然的宿命。

除了,我自己。

这份不甘,在我心中生根,终于演化为绵绵不绝的憎恨。而那一天,天泽国的第二皇子找到了我。

“我有办法让你回睦南。”他就站在大殿中央,淡淡笑着:“我有一种药,吃下去之后便呈现假死状态,和一般死人无异,但只要十天之内服食解药,便可起死回生。只要太子你死了,天泽自然会同意把尸体送回睦南,那么,回程路上服食解药你就自由了。”

“为什么要帮我?”冷冷开口,我看他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兴奋,因为我知道,他不会这么好心。

“因为我也需要你的帮助。”二皇子笑了笑:“我知道你和七皇子的关系一向不好,你只要在服药当晚,与七皇子发生争执,并且趁机夺取他的信物,装作是被他害死的就好了。”

果然,兄弟相残这种事,在哪里都是一样的。

我冷笑起来:“诬陷你们的七皇子,皇帝必然要调查,你怎么保证我的尸体在十天之内上路?”

“这简单,你只需给我一件睦南的信物,我让我的人带着去暗杀七皇子,顺便留下信物。到时候,大可说你的仆从为你复仇,而七皇子死无对证,父皇也无话可说,更没了查证的必要。”

“那样的话——睦南和天泽就要决裂了!”轻哼一声,我瞥着二皇子:“这才是你的目的?”

讥讽地一笑,我却没有等他回答:“但是,我同意了。”

二皇子微微的错愕,倒映在我眼中,显得异常可笑。

呵……不能理解么?

没错,我是个被诅咒的人,也正因如此,我对于那个帝位从来没有兴趣,只有——憎恨。

那种腐朽的王朝,早该毁掉了,不是么?!

于是,那日起,我们签立协议。他给我秘药,我借给他睦南弯刀作为信物。试药,布局,一切我都做得很谨慎,本是万无一失的事情,却在最后一刻划出败笔。

我,可笑地被自己毒死了。

只因为,我低估了二皇子的奸诈。除了我,相同的契约,他和睦南来的使节也订立了一份。

只不过,内容是,让睦南仆从偷偷换了我的药,把我真的毒死。而弯刀的部分,决口不提。

意识到自己被毒死,我便也看清了二皇子的计谋——他要的,不只是两个国家的决裂,竞争对手的死亡,还有——睦南的弯刀!

太过贪心的人,总要为他的不知足付出代价,我希望这个惩罚者,是我。

然而,一切,随着我生命的消逝,就这么结束了。

*

也许,作为一个全新的角色重生,是在给我一个抛开过往的机会,然而,我亲手放弃了这个机会。

因为,当我发现,这副全新的身体,是二皇子送到七皇子府上的奸细。那一刻,我便明白,我的战斗,不曾结束。

被天铭泱发觉破绽,是个意外。

未曾想过那副玩世不恭的外表之下,竟藏着如此敏锐的灵魂,我低估了他,是第一次,便也是最后一次。

因此,当他露出那种成竹在胸的表情,跟我说着:“我们联手。”的时候,我并没有回答。

无论外表多么纤弱无害,天铭泱终究是一个危险的人。那种人,即便在面对比他强大的人的时候,也很难真正屈服。那么,面对比自己弱的人时,便更不可能怜香惜玉。若要得到他的庇护,势必要依附于他。但是我,绝不可能对任何人臣服。

不过,我说他危险,却不是介于这些。而是这个人,无论从前对于身为皇子的我,还是现在对于成了他的男宠的我,都能轻而易举地打破我的镇定,甚至以此为乐。

“又是这张装模作样的脸,让人看了就想欺负一下!小鸟儿就是这里最可爱,只有被欺负了,才肯露出真正的表情啊——”

“呵……在我面前,小鸟儿也要装吗?这只会让我觉得更加可笑啊!”

每每面对说着这种话,刻意轻薄的他,清晰地感觉到一举一动都被看透的屈辱,便越是无法冷静,破绽便越露越多……

呆在这种人身边,一丝一丝被慢慢看透,终究,是要被牵着走的。所以,我必须找出他的弱点,才能相互牵制。

这时候,潜伏在皇子府里的二皇子的人来找了我。他说,二皇子有事要和我谈,让我跟着去见二皇子。

我是二皇子派来的奸细,是刺杀天铭泱失败后依旧被他保护的男宠,仅仅凭借这一点,对于二皇子来说,我的利用价值就很大,他会留着我。此行,不仅没有危险,还极有可能争取到牵制天铭泱的势力。

于是,我同意了。

*

我被蒙着双眼,绑住手臂,带上了马车,一路颠簸,待到摘下眼罩,我已经身处一间民居之中。

“翎鸢,好久不见。”说话之人一身玄衣,面无表情,连声音都是冷硬得不带一丝感情。下巴随之被他捏起,那犀利的视线似乎将一切都穿透一般。

我不认识这个人,但一猜便知,他是二皇子的爪牙。

“任务失败,本该杀了你的!不过,主上有令,让你将功补过,潜伏在七皇子身边。哼——算你运气好!”手指发力,男人冷眼看着我,发自于下巴的脆响回荡在房间里:“不过,这次的任务若是再有闪失……便叫你生不如死!”

男人猛一甩手,巨大的力道冲击下,我被甩出去,身子失衡,咚地侧倒在地。男人抬脚踩过来,死死捻着侧脸,面颊贴着地面,寒凉入骨。

“不过,别以为你的过失这么轻易就能被勾销!留你一命,不代表不惩罚——”

皮肉之苦,绝对是少不了的,这一点,我早在来时便做好了准备。

我杀人失手,被抓回来,却是毫发无损地回去,天铭泱不可能不怀疑。为了把戏演得逼真,势必戏份做足,只要留着命,只怕他们怎么折磨我都不为过。

忍辱负重,唯此而已。对于曾经尊严都被狠狠折损的我来说,对于死亡都经历过的我来说,又算什么?

受苦,从来都不是什么不幸,它只会帮助我,更加顽强!

当沾了盐水的荆棘鞭反复抽打在我身上的时候,混乱的脑海中,便只剩下这一句唯一的信念。

*

我一直相信天铭泱会来救我,就好像我相信这里的人会故意露出马脚让天铭泱找到一样。

只不过,要等多久,却是我无法估量的。

伤口的疼痛模糊了我对于时间流逝的感知,窗外淡淡的天光似乎被拉长了,凝在眼中,成为化不去的光影。

这时候,有人进来,准备带我离开。

也,不过如此——

身上的绳索除去的一瞬间,整个身体如同没了骨架一般瘫软下来,我心里却是升起讥讽。如一块破布一般,被那人拖出去,再次上了马车。我以为,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却不知道,事情,远不像自己想想的那么简单……

眼罩再次被去除,我再一次置身于一间房间之中。只不过,相比于方才那处民居,这里显得异常奢华。

锦绣屏风,雕梁画栋,淡淡的熏香缭绕,而我,却是仰躺在床,只着一件内袍,手脚分别绑在四根床柱之上。

“殿下,人已经送到了。”隔着屏风,远远听到小厮在门口的恭谨之声。来人低沉地哼了一声,继而脚步声越来越近,我抬起头,便看到那个人绕过屏风,朝着床边走来。

紫袍银纹,玉冠于顶,逼人的贵气从举手投足散发而出,但是,那算得上俊美的脸上,却是有一双阴沉而狠戾的眼睛。

这个人,是天泽王朝的第三皇子——天铭轩。

曾经作为睦南皇子时,我与他有过几面之缘,记忆里,这个人举止儒雅,大家气质,正经而严谨。而如今,我明白了,一切都是演戏。

我在给天铭泱做男宠之前,曾是三皇子宠爱的小倌,那个给我治病的大夫曾说过这样的话。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就不是单单一句不愉快所能形容的!

“才几日不见,翎鸢你倒是越发妩媚起来了……”三皇子勾起唇,笑容却异常骇人,字字句句从牙缝里挤出,冷若冰霜。说着,他走近床边,径自坐下,抬手抚上我的脸颊,挑逗一般滑落至脖子:“看起来,老七把你喂得很饱啊!”

33隐情(下)

“我只是按照殿下的命令行事……”

啪——

话未说完,一个清脆的巴掌甩过来,耳边是三皇子阴沉的声音:“你称自己什么?再说一遍!”

脸颊如流火一般,却不只是疼痛,更多是屈辱。别过脸,我沉默着。

“看着我!”下巴被捏住,猛地抬起来,三皇子眯起的双眸闪着寒意:“你说,一直妄图挣脱项圈的狗,本殿要怎么罚它?”

三皇子冷冷说着,捏住下巴的手慢慢下滑,瞬时抓住了我的脖颈,强烈的压迫袭来,全身肌肉因为窒息而僵硬,我却依旧微微扬起头,冷漠地看着他,慢慢露出一抹笑。

有本事你便杀了我!

脖颈发出咯咯的怪响,整张脸都涨肿发烫起来,眼眶发热,盈眶的泪让视线开始模糊。三皇子另一只手忽而伸进衣襟,抚触着,指甲毫不怜惜地撩过鞭痕……

“你以为,一只不听话的宠物,本殿有饲养的必要吗!”

三皇子指节猛地一按,喉咙深处涌上甜腥。我艰难地开口,吐出的字句无比微弱:“殿下……不缺……宠物……缺……的是……能够胜任的……奸……细……还有……没能到手的……弯刀!”

“谁告诉你弯刀的事的!”最后两个字脱口,三皇子忽然激动起来,手上玩弄一般的遏制瞬间当了真。

喉间发出不成串的呜咽,我故意闭上眼。

果不其然,下一瞬,三殿下哼了一声,松开手,不顾我剧烈地咳嗽,捏起我的下巴:“别以为我舍不得杀你!”

“殿下……不想知道……弯刀的下落……大可杀了我……”

“贱货!”

啪——

一个巴掌打过来,我只觉头脑一阵嗡鸣,继而口中一阵甜腥。

“你最好明白自己的处境!你不过是本殿的宠物,没有谈条件的权力!”三皇子眯起双眼,凑得极近:“看来你在老七那里呆的太久,没关系,本殿这就帮你回忆起来……”

一声清脆的裂锦,长袍在他的撕扯下碎裂,不着一物的身子一瞬暴露,三皇子冷冷笑开,舔舐着胸脯上狰狞的鞭伤,而后狠狠咬下去……

不是舔吻,而是有如恶狼啃噬一般的惩罚,伤口的撕痛以及鲜血流淌而过的触觉异常刺激,那双手似要把我毁坏一般,在全身肆虐,这一切,都化作屈辱与愤恨在我脑中轰鸣着。

“我本以为,殿下想留我一命的。”视线化为冰锥,狠狠瞪视着这个覆在我身上的狼,我说得很轻,很慢,但每个字异常清晰。

“你说什么?!”三皇子抬起头,眉峰不悦地拧着:“怎么?不过是个肉娈,还要装贞洁?你忘了以前是怎样在本殿身下索欢的吗?”微微勾起唇,他用手指描摹着我的小腹:“这么淫荡的身子,怕是一会儿便要缠住本殿,喊着不要停了?”说着,手掌不老实地响下摸索过去。

“殿下——不妨试试看!”明明是被这个人极端羞辱,我却冷静得异常,视线淡淡扫着他,连声音也不带任何感情。

“以死相逼么?”三殿下看了我半晌,忽而大笑起来:“你以为自己的一条贱命是有多值钱?”

“我说了,殿下,可以试试看!”

气氛有一瞬的凝固,三殿下眯起眼,猛地扯开衣襟,直接跨坐在我身上,双腿被他分开,继而——

没有然后,因为此刻鲜血顺着我的唇角汩汩而出,三殿下忙抬手捏住我的嘴,狠狠道:“松开!”

眼角流露出一丝笑意,我看着他,松开咬着舌头的牙齿。他有对我为所欲为的权力,我也有拒绝的权力,即便付出惨重的代价,我的尊严,也不容这种垃圾辱没。

我没有筹码,只有一条命而已。

可惜,他在乎,我不在乎。

所以,这场赌博,注定了,我赢他输。

可是当时的我,沉浸在自信和胜利中的我,并不知道,自己赢得有多么可笑。以至于很多很多年以后,当我知道,他在乎我性命的初衷,与我想象的,实际上并不相同的时候,有些事,早就无从追溯了。

再后来的事情,我不记清了,只记得三皇子一直用暴力发泄愤怒,而我直至被他打晕之前,还留着一抹蔑视的笑。

*

再次醒来,身上依旧不着寸缕,只是三皇子已经不在,却是二皇子坐在床边,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舍得醒了?”二皇子笑起来,弯弯的凤眼里流转的诡诈很是让人厌恶,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说着:“本来我是很想相信翎鸢你的,不过宠物还是要拴住比较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反咬主人一口啊……”

微微眯起的眼底尽是阴冷,他打开瓶子,倒出一颗绿色的药丸:“别担心,这不是毒药,我不会害翎鸢你的。这是个好东西,吃了之后,你便会体味到——什么是极乐!”低低笑开,他捏住我的嘴,猛地把药丸拍入咽喉,直至我的喉咙咽了一口,他才放手,慢慢收好药瓶。

我早就猜到他们会用毒药扼制我,实际上,我是不怕他们下药的。因为,听那个大夫说,我的血液奇特,导致体质百毒不侵。可是,这颗药丸下毒,我却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

“药效,还没发作么?”二皇子俯下身,对着我阴阴的笑。

视线里,他的身影渐渐模糊起来,慢慢变得斑斓,迷幻。耳边似乎想起天籁般的乐音,直搅得心绪不宁,意识都模糊起来。身子变得轻飘飘,整个人沉醉在一片祥和的气氛里,旋转,飘摇……

从未有过这般迷离的感觉,身体的每一寸都在瞬间舒展,灭顶的快感如潮水般,一波一波袭来,我沉迷其中,真想这样一直迷醉下去……

“很舒服?翎鸢——”呢喃一般的呓语在耳边响起,意识一寸一寸回归,随着视线渐渐清晰,二皇子逼近的笑脸放大在我面前。

“你——刚刚给我吃了什么?”

“呵……”二皇子轻笑一声,鼻息扫过我的脸颊:“是不是很极品?这种药,可是很贵的呢,为了你,我可是花了大价钱哪!”

浑身上下说不出的轻松,只觉神清气爽,但越是这样,我便越觉得这里面有阴谋。察觉我审视的目光,二皇子笑道:“这是什么表情,那可是让你快乐的药啊!只要你乖乖的,那种药便会长长吃到了——”忽而,二皇子的眼底划过一丝冷意:“不过,翎鸢你可不要想着背叛,因为一旦吃过那种药,便是停不下来了,如果没有我给你药吃,那种痛苦……你可以试试看?”

“那种东西……会上瘾!”感觉身上的肌肤一寸一寸的冷下来,我看着二皇子,说话间舌头都有些僵硬。

“不用怕,只要你不做背叛我的事,我不会让你受苦的!”二皇子很是愉悦地拍拍我的脸,继而笑得阴寒:“对?翎鸢不会背叛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