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灯叙

▶专注收集耽美小说网站

第40章 40

第40章 40
德尔在床底转了一圈, 除了一层陈年老灰,什么也没找到,很快它就从床底钻出来, 抖一抖身上的毛,跳到了床上。

虽然明知道精神体不会沾上灰尘, 但郁青桓还是莫名嫌脏, 并不能像清洹那样温和地伸手去抚摸狐狸的脑袋, 他只勉勉强强伸出一根食指,敷衍地刮一下德尔的嘴筒子,小狐狸不高兴地“嘤”了一声,蓬松狐尾狂拍床单。

海因里希舀起一小勺汤药,送至郁青桓的唇边,向导皱着眉头喝进嘴里, 然后“噗”地一声喷了哨兵一脸。

黑褐色的药汁顺着海因里希那张硬朗的脸缓缓落下, 他脸上的笑意几乎要挂不住, 哨兵深呼吸一口气,抬手抹去脸上的药汁,“很苦?”

“嗯, 加点蜂蜜。他们没告诉你吗?”郁青桓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果然如他所料, 即便看出他的行为异常, 海因里希的神情也没有任何意外, 这人似乎对于“他不是清洹”这事接受良好。

说着,郁青桓的余光注意到某司姓男鬼慢慢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后者目光幽暗,徐徐抬起手来,然后猛地一掐海因里希的脖子。后者被冻得一哆嗦, 差点从凳上弹起来,哨兵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总觉得这屋子里是不是有鬼。

司庭越过海因里希,径直爬上了床,那双棕瞳直勾勾地盯着郁青桓的唇,嘴角上扬,眼神里涌动着疯狂的占有欲,这回倒真真切切地像是个厉鬼了。

海因里希面无表情地摇铃,在阿芒把蜂蜜送上来之前说道:“你从前可不怕苦。”

“就是因为从前太能忍,忍苦忍累,忍多变的气候,忍精神力亏空的不适,所以才会生这样严重的病。”郁青桓适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哦,我懂了。原来只要‘我’不说,你们就认为‘我’不需要。”

海因里希愣住。

恰好这时,阿芒拿着一瓶蜂蜜跑了进来,这名守卫谴责地看了海因里希一眼,然后往药里加了一小勺蜂蜜。

早在楼下他就要往药里倒上适量蜂蜜,这人偏不许,说什么清洹不怕苦,可清洹明明就很怕苦!

清洹怕苦,怕热也怕冷。

清洹的皮肤薄,磕着碰着都会留有印子和淤青。

分明就很需要足够细致的照顾。

见海因里希喂药也喂不好,药汁从向导唇角溢出,阿芒干脆夺过药碗,把自家老大挤开,自己则半跪下来,小心翼翼地把药汁喂给向导。

海因里希没好气地端着凳子往旁边挪了挪,开始怀疑床上躺着的是不是狐狸精转世,他又问:“既然想要,为什么不直说?”

向导喝完最后一口药,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谁知道呢?也许是把你当外人,怕麻烦你。”

趴在床尾的德尔伤心抬眸,“嘤。”

躺在郁青桓身侧的司庭目光依旧直勾勾地盯着向导的嘴巴,压根没管其余人都说了什么。沾上药汁后,向导饱满的唇瓣泛着诱人的水光,粉嫩的舌尖往外伸了一点,飞快地舔去那点残留的药汁。

——可爱,甜的,想亲。

海因里希还想说些什么,就被阿芒拽住了胳膊,这名守卫一手端着空碗,一手拽着自家老大往外走,德尔被迫跟上。

出了门口,阿芒把碗放下,打着手势说道:[你不许惹他生气。]

[他身体不好,生气,会咳血。]

海因里希:“……”

这胳膊肘都快拐脱臼了吧?

而此刻的房间里,男鬼欺身而上,双臂横在郁青桓的两侧,他的视线缓而慢地扫过向导的五官,过于赤-裸的目光犹如毒蛇攀爬游走,一寸一寸地,最后停在向导的嘴唇上。

在郁青桓发出求救信号之前,艾维斯自觉开了隔音,然后熟练地把自己关进小黑屋里。

司庭吻下来之际,郁青桓飞快地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哨兵的灵魂可穿透门窗和活物,即便如此那个吻也依旧落了下来,只是司庭并未凝出实体,哨兵五指收紧,神色一冷,“郁青桓,松手。”

“……”

郁青桓并未立即松开,司庭的黑化值仍在继续攀升,眼看着差不多要到250了。只要他不愿意,司庭哪怕凝出实体,也没办法亲到他,真要拒绝的话总有各种各样的办法。

但这人肯定免不了地要发疯。

以司庭眼下的状态,一发疯,绝对要屠了这里所有人,当然郁青桓也不是很在乎他们的死活,可毕竟在这都受苦一个星期了,白白浪费时间总有点不甘心。

给亲一下似乎也没什么关系?

反正以他现在的状态,能承受哨兵多大的怒火?还不是折腾一下就咳血、就晕倒,到那时候哨兵的气自然就会消掉。

说不定……

还能因此让司庭变得更可控一些。

他可以放任鬼魂状态的司庭留在自己身边,但绝不能,让有实体还不受控、会破坏他任务的司庭留下。

郁青桓做了决定,将手拿开。

哨兵迫不及待地吻了下来,然后如愿地凝出了实体,他的手抚上向导的脖子,再慢慢往上,钳制住向导的下巴,迫使后者抬起头。

这人手上的动作很轻,吻得却很重,不容拒绝地撬开向导的牙关,在他的口腔里乱搅一通,间或重重地吮着他的舌,郁青桓很快就受不了地发出痛呼。

哨兵扯掉他身上的衣服,抓住那条猫尾巴,从底部到尖端,又是揉又是掐。

痛与快乐参半。

司庭等这一天等了很久,下手便也没轻没重,他将全身的力量倾注在向导的身上,死死地压制着向导,吻得又急促又深。

郁青桓控制不住地掉下泪来,手指推拒着哨兵抓着他尾巴的那只手,吻还在继续,他说不出完整的词句。

就在他快要呼吸不过来时,哨兵终于放过了他红肿的嘴巴,对方眼神晦暗不明,呼吸急促,张口准备咬住他的肩膀,郁青桓赶忙道:“药,没有药……不会愈合……”

最后那四个字像针锥一样,刺痛了司庭的神经,让他不由想起曾经那个不会愈合的咬痕、青紫可怖的摔伤,以及向导小腹上的那个怎么也修补不好的血洞。

他不由地放轻了手上的力道,注意到向导的脸颊、腰侧都留有他的指痕,深红色落在在白皙的肌肤上,异常明显。郁青桓靠在他的怀里,虚弱地喘着气。司庭抬手抚上向导的小腹,反反复复地确认那儿已经没有血洞了。

哨兵痛苦地闭了闭眼睛,“郁青桓……”

他竭力克制着想要毁掉一切的念头,抱着向导的动作却很轻,像生怕会伤了郁青桓,哨兵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直到留下四个血印。

没了蔽体的衣物,向导得了自由的猫尾缠上大腿,却依旧冷得打了一个寒战。司庭回过神来,扯过一旁的被子裹住向导的身体,之后的所有动作都显得那样自然,司庭下了床,从衣柜里取出长衫长裤,一件一件地帮向导穿上。

没有实体的时候,他无数次想过,要是能碰到郁青桓了,他该怎么样狠狠“惩罚”这个无情的向导,他要把郁青桓关起来,再也不会解开锁铐,要日夜不眠地与向导缠-绵,要郁青桓从头到尾都沾满属于他的味道。

如今他好不容易能触碰到郁青桓了,却发现向导脆弱得稍微一折腾就会死掉,根本没办法找个地方关起来。

仅凭那样一个短暂的亲吻,根本没法平复司庭的怒火,他钻入被子里,将向导的衣摆掀高……

“司……司庭……”向导的五指陷入哨兵黑棕色的头发,试图将人推开,“唔。”

三处都尝过一轮后,哨兵打算从头再来一遍,郁青桓为了拒绝,只好偏过头去,咳嗽一声。

听到这个声音,哨兵身子一僵,忽然就不敢动了。司庭用被子裹紧郁青桓,连人带被子抱在自己怀里,他用掌心探了探向导的额头,温度偏高,但分不清究竟是情动还是发烧。哨兵这下有些急了。

原本那声咳嗽只是为了拉回哨兵的理智,但咳过之后,郁青桓的喉咙反而真的发痒了,他咬紧牙关,想把接下来的这声咳嗽咽回去,可越是想扼制,就越是感觉痒到不行,最后他控制不住地偏过头去,重重地咳了好几声,几乎要把心肺也一并咳出来。

他这次没有咳血。

但比咳血也好不到哪里去。

郁青桓双耳嗡嗡作响,视线也渐渐模糊,最后身子一软,彻底晕了过去。

司庭的五指穿过向导的手臂,又一次化为灵魂状态,他俯下身去,准备再一次亲吻向导的唇瓣凝出实体,末了想起什么,放弃了这一念头。

他飘到房门外,熟练地找到阿芒的位置,麻木地用手去掐这名守卫的脖子,看着这名守卫收到“信号”,小跑着去敲响郁青桓的房门,三声未有应答,守卫直接开门,见到了昏迷的向导,阿芒迅速摇铃叫来其他人帮忙。

一道又一道身影穿透他的灵魂,他们忙忙碌碌地给郁青桓检查身体、熬上对应的汤药,然后再一点点地喂给向导喝下。

而他只能干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嘴上说着喜欢,却不顾向导的安危,疯狂地做着那些事情,导致向导昏迷。

司庭痛苦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趋于半透明的双手,“……我到底在干些什么?”

*

郁青桓这一觉睡了很久。

醒来后已是第三天的深夜,床边守着的阿芒见他醒来,立马问道:[头还疼吗?有没有其他地方难受?你昏迷了三天。]

郁青桓摇了摇头。

阿芒喂他喝了一点温水,又问:[饿吗?]

这回,郁青桓点点头。

于是阿芒扶着他坐起,在他身后垫多一个枕头,打着手势说自己很快就回来。

等守卫离开之后,郁青桓这才看向某司专属椅子上的男鬼,他张了张口,声音嘶哑难听,郁青桓自己听了都嫌弃,“司庭,过来。”

哨兵深深地看了向导一眼,没有动。

夜晚温度低,哨兵一身寒气,靠近向导只会加重向导的病。司庭不必明说,郁青桓能看得出来他的意思。

但郁青桓再次重复道:“过来。”

片刻后,司庭小心翼翼地飘了过去,他始终警惕着向导的神色,假如郁青桓露出一丝丝被冻到的神情,他就立马退开。

不过郁青桓并没有。

向导好奇地问道:“我还以为我昏迷的这三天,你会杀光了这里的所有人。”

司庭低垂着眉眼,声音听起来有些苦涩,“你的任务,比我更重要。”

“郁青桓……”

“对不起。”

郁青桓默然不语,他看着司庭又慢慢地飘回那张椅子上坐着,等候天明。

他下意识地握住胸口那块平安扣,心里泛起阵阵异样感,好像在松了一口气之余,还莫名夹杂着一丝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