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灯叙

▶专注收集耽美小说网站

第6章

第6章
贺九卿大松口气:“那就来吧。”

结果就是,药粉才一洒上去,贺九卿立马一跃而起,疼得额头上的冷汗簌簌往下滴落,他咬牙切齿道:“你不是说不疼么?”

“良药苦口,疼就疼点,伤好得快呀!”

魂千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一把攥紧贺九卿手腕,又将人重新拉了回来。

“小九,你怎么回事?以前都不见你这么娇气的!”

“你就是个混蛋!”

贺九卿破口大骂:“你别叫魂千了,直接叫魂淡得了!”

“啧!”

魂千眉头略蹙,不悦道:“你怎么回事?华笙平时怎么教导你的?我是你表哥,你也能骂我么?若是他管教不好你,他就不配为人师表!”

贺九卿下意识地替华笙辩解道:“怎可能?是我自己烂泥扶不上墙,关华笙什么事?你在我这儿充什么长辈,你才比我大多少!”

魂千嗤笑,有意分散贺九卿的注意力,便道:“华笙,华笙,我看你现在满脑子都是华笙!以前我说一句,你能顶三句,现在我说一句,你能顶十句。还说不是华笙的责任。我们把好好的孩子交给他教导,可不是要他往歪了教!”

“你这就叫蛮不讲理!我不想跟你说话,你赶紧走!”

“你想我走,那我偏偏不走。我今晚就睡你这了,看你能把我怎样。”

魂千很快又换了话风,直接开门见山道:“小九啊小九,我怎么觉得你脚踏两只船啊?一边说喜欢师风语,一面又跟华笙不清不楚,你跟表哥说句真心话,你到底瞧上谁了?”

贺九卿心里一个咯噔,立马道:“我当然是喜欢师风语了!华笙好大一把年纪了,都快比我大一轮了,我做什么要喜欢他!”

魂千挑眉道:“那也不见得罢,咱们修真,也不能以年龄看人。你又素来喜欢开口华笙,闭口华笙,我这么想,也不奇怪。”

“我什么时候提他了,分明就是你总是提他!算了,我不想跟你说话了,赶紧的,麻溜的带着东西走人!”

魂千也不生气,替贺九卿将衣衫拉上肩头,眸色忽然黯然几分,叹道:“小九,你心思多,表哥也懒得猜。只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不管是师风语,还是华笙,都不是你该喜欢的。十三年前,姑母自刎凤凰台,上师府和华南派都是逼迫她的主要凶手。小九,这血海深仇,我能忘,你都不能忘啊!”

贺九卿没想到魂千这么快就跟他走煽情路线,一时不知该如何回话才好。

只点头,闷声闷气道:“我知道的,我不会忘,也不敢忘。”

“好小九!”

魂千拍了拍贺九卿的肩膀,笑道:“你若实在是喜欢男人,那么你表哥我其实也很不错,考虑考虑呗?”

贺九卿足足愣了有半刻钟,随后才伸手一指大门,铿锵有力地骂了一句,“滚!”

☆、傀儡

魂千笑眯眯道:“滚什么滚?小九,难道这口气你也能忍?”

“怎么,你又想打什么歪主意?”

贺九卿警惕地瞅了他一眼,哼哼:“我自然是忍不了,师忘昔那个龟孙子,不就年纪比我大点,修为比我高点,有什么可神气的?他不是不让我纠缠师风语么?那我还偏偏要纠缠!我气死他!”

“师忘昔也是够可以的,旁人知道你是华笙的徒弟,多少还避讳着些,偏偏师忘昔就敢针对你。看来,他对师风语还真是挺偏宠的。”

魂千捏着下巴思忖片刻,幽幽道:“你说,师忘昔也好大一把年纪了,怎么还没找个道侣?他自己不找道侣,也不准师风语找,你说他该不会是…”

“别胡扯!他们可是亲兄弟!”

贺九卿摆手将魂千的话打断,忽然想起一个很好的主意,于是对着魂千挑了挑眉,笑嘻嘻地唤了一声:“表哥。”

“做什么?说罢,你又想干什么?”

“月黑风高夜,偷鸡摸狗时,去不去?”

“去,怎么不去!”魂千答应得很爽快,“可你得告诉表哥,怎么个偷法?”

贺九卿笑得不怀好意,对着魂千勾了勾手指。

两个人小声密谋了一番,随即双双消失在房里。

弦月悬空,夜色正浓。

隐隐就听见从后山传来悉悉索索的声响,贺九卿成天在上师府无所事事,早就摸清了地形。

据他回忆,原文中有提过,师忘昔时常趁着夜色,在瀑流下面修行。眼下天色已经黑透,贺九卿估摸着师忘昔肯定在,遂带着魂千悄悄地过去。

越是深入密林,流水声也越是清晰。两人不约而同地收敛了气息,小心翼翼地扒开矮丛,果见师忘昔盘腿静坐在瀑布底下。

双目紧闭,湍急的水流将他玄色的衣角打湿,臂弯处还挂着拂尘。身长玉立,极是俊美潇洒。可即使这般,还是严肃刻板得不近人情。

“小九,你可别怪表哥没提醒过你。这里可是上师府,不是在咱们魔族。”

魂千压低声音道:“你要想偷鸡摸狗,咱们也换个时间,换个地儿。真要打起来,我倒是不怕师忘昔,关键你的身份不得暴露了?你还想不想勾搭师风语了?”

“我知道,你放心好了,我有分寸!”

贺九卿望着师忘昔的身影,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随手从旁边摘下一枚树叶,胡乱用匕首划了几下,大致作出个人形。

这种小术法极其简单,乃是以物化形的一种。将自己的血滴在上面,再念几句口诀,立马就能变幻出自己想要的傀儡。

他脑海中想象不出旁的仙子模样,不知为何,只能想到师风语。

结果化出的傀儡同师风语有五、六分相似,但好在是个女傀儡。贺九卿叹气,随手又给傀儡变出衣衫。

“你怎么回事?照自己的模样做的?”

魂千皱眉不悦道:“你疯了?用你自己的模样做,回头被师忘昔察觉,你岂不是要当场暴露!”

贺九卿一愣,定睛一瞧,还别说,这傀儡跟他长得也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眉眼处,如出一辙。

他挠了挠头,只当是自己法术不精,低声道:“长得好看的人都是相似的。我跟师风语长得都俊,当然有几分相似,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是罢,我生得也不丑,可你怎生同我半分不像?”

魂千皱眉,盯着贺九卿瞧了几眼,越发不悦:“你个小白眼狼,本来生得就不太像姑母,现在可好,跟你表哥我也不甚像。怪不得你在华南卧底十二年都没被别人察觉端倪,你行啊你!跟谁走得近,就长得像谁,你怎么做到的?”

“可能我长得比较像我爹罢?”

贺九卿随意应付道:“我对我爹没什么印象了,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子么?”

“我也不记得了,我当时也没多大。”

像这种偷鸡摸狗的缺德事,从前魂千就没少陪贺九卿干。也并不觉得自家小表弟有哪里不对。甚至很乐意陪他一起胡闹。

随手从旁边掐了朵花,直接插在了傀儡的鬓边。

“还别说,这么一打扮,还真是挺好看的。小九,你说说你,生辰是七月半,还长成这副样子,怪不得在修真界名声不好,男女同杀,你不厚道!”

“什么七月半?那是七夕!”

贺九卿的目光一直盯着师忘昔,闻声,哼哼:“七夕生的人最重情义,比如我就是。”

“不是的吧?你不挺花心的?我都不好意思点破你!”

贺九卿懒得同魂千扯东扯西,生怕师忘昔再察觉到什么。赶紧捏诀默念了两句咒语,随后伴随着一声低呵。

傀儡缓缓地下了水,往师忘昔的方向游去。

“师忘昔总说我没有定力,我倒是要瞧瞧,他有多大的定力!”

贺九卿哼哼,一道道的对傀儡下达指令。

初时,傀儡先缓缓趴在了师忘昔的膝头,结果师忘昔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半点没有反应。

于是,傀儡便开始缓缓地用手指去勾引师忘昔,并且发出轻微的娇/喘声。

师忘昔立马有了些反应,虽然没有睁眼,可眉头紧紧皱着,额头也出了一层汗。

贺九卿见状大喜,心里清楚师忘昔定然是受到了干扰,要生心魔了。因此,下一个指令直接让傀儡脱了师忘昔的衣裳。

傀儡面无表情地执行命令,伸手褪下师忘昔的衣服。在这个过程中,周边死一般的寂静,只能听见流水的喧流声。

师忘昔的衣衫被褪下,露出精壮的胸膛,墨发瞬间散在肩背。他眉头紧锁,面色微微发黑。

“好家伙,那胸肌怎么练出来的?这种人不断袖太可惜!”

贺九卿磨着后槽牙,心里恶趣味大起,立马下达了最后一道指令,让傀儡褪下自己的衣衫,坐在师忘昔腿上。

傀儡果然照做,在月光下呈现出少女精致漂亮的肉/体,随后,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坐在了师忘昔怀里……

“师忘昔要是知道,你趁他打座的时候,这么戏弄于他,回头能追砍你十八条街。”

魂千往后退了一步,一手抓着贺九卿的肩膀,准备好随时带他离开。

“哼,傀儡是没有生命的,也没什么攻击力,师忘昔又在打座吐纳,即使发觉了,一时也不会去管。若不是如此,我肯定要找个女修上去,还要喊所有人过来围观,我气死他!”

贺九卿哼哼,谁曾想,傀儡突然不受控制一般,手脚剧烈的痉挛,随后轰隆一下爆开。而他自己也受到轻微的反噬,往后退了两步。

“不好!师忘昔要醒了!快跑!”

魂千早有准备,伸手一拉贺九卿,两个人的身影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他们才刚一离开,一记拂尘就抽了过来,随即就传来师忘昔的怒斥声:“贺、九、卿!”

☆、偷看师尊洗澡

魂千走后,贺九卿百无聊赖地在床上躺了一阵。

初时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后来强迫自己去想师风语,结果没能成功。脑海中渐渐又浮现出华笙的身影。

“卧槽,狗改不了吃屎啊!”

贺九卿轰隆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用头撞墙:“剉骨扬灰啊,剉骨扬灰啊!想想清楚啊,想想清楚!不能贪图人家长得好看,就想睡了人家啊!小仙子多好啊,睡啥男人啊!”

于是,贺九卿又重新卧倒,将被子拉过肩头,强迫自己合上眼睛睡觉。

可是却失策了。

他一把将被子掀开,嘴里骂骂咧咧,边穿鞋边痛骂自己“狗改不了吃屎”,随后才又紧接着暗想:没事,多吃一口,少吃一口没差别。

上师府距离华南约莫八万里路,御剑飞行也须得三个多时辰。贺九卿向来将上师府的门规踩脚底,哪里管什么乱七八糟的,直接御剑就走。

好容易才飞回望曦峰,头一件事就是去找师尊。

寝殿没有,大堂也没有,书房也没有,静室也没有,师尊哪里去了?

贺九卿此时此刻,就特别想歪在师尊怀里痛哭,顺便摸摸他的鸡儿。

于是乎,鬼使神差一般,摸到了竹林里。月色朦胧,晚风飒飒,远远就听见叮咚叮咚清脆的水流声。

贺九卿蹑手蹑脚地行了过去,隔着一道巨石,一眼便将眼前之景尽收眼底。

华笙合着衣衫坐至水潭边上,下半身泡在水里。既没有封冠,也没有系带。青丝如瀑般垂在肩头。膝上还横着一架古琴,手指轻轻拨着琴弦,发出“铮”得一声脆响。

贺九卿喉结滚动,脚下就再也移动不了分毫了。

他从前从来都不知道,华笙居然有此等雅癖,一个人半夜不睡觉,跑来冷潭边泡澡边抚琴。

师尊这种模样,应该越少人看见越好。

贺九卿秉承着不看白不看的心理,又偷偷摸摸瞧了片刻。

华笙抚了一阵琴,抬手将古琴收了回去。这才当着贺九卿的面,手指轻勾,将衣带解下。

贺九卿艰难地吞咽着口水,心跳开始加速。

紧接着,华笙又开始褪下外裳,他人生得俊,连手指都纤细好看,并没有狰狞感,反而像是由美玉精雕细琢而成。真真是每一处都精致,比画中仙还画中仙。

终于,华笙将上衣褪下了一半,可是不知为何,突然背过身去,贺九卿大呼可惜,可仍旧对华笙的背影极为垂涎。

他正感慨自己是如何一步步地往断袖的方向越走越远,鼻孔里缓缓流出两股热流。他随便擦了两下,正要探头继续看华笙褪裤子。

不曾想眼前哪里还有华笙的半点影子。

贺九卿大惊失色,忽觉身后冷飕飕的,随后屁股一疼,整个人呈青蛙状,扑进了冷潭里。一连喝了好几口水,才破水而出。根本顾不得别的,慌忙逃窜。

身后传来华笙素来清冷的声音,带着两分隐忍的怒气。

“小九!”

贺九卿捂住脸跑,大叫:“不是小九,不是小九,我不是!”

……

昨夜贺九卿偷回华南山,那叫一个神不知鬼不觉。早上睡得迷迷糊糊,就听见门板被人一脚踹开。

从被窝里探出眼一瞧,就见师忘昔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厉声质问:

“你昨晚去哪儿了?说!”

“我?我哪儿没去啊!”

贺九卿转了个身,往被窝里缩缩,懒洋洋地哼哼:“大清早的就跑来兴师问罪,我招你惹你了?你们上师府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子的?”

“还跟我装蒜!是不是要我把证据砸你脸上,你才肯承认?撒谎成性,死不悔改,你真的好有教养!简直丢尽了华笙的脸面!”

“师掌门何必动这么大的肝火?小心伤身……”贺九卿合上双目,看都不看他一眼,嗤笑道:“你有证据就拿出来啊,无凭无据就想血口喷人,你以为你是谁?天王老子?我告诉你师忘昔,想整死我,没那么容易。”

师忘昔冷眼睨着贺九卿背影,似乎要将他身上剜出两个窟窿。许久才冷冷拂袖。

“不知廉耻!”

贺九卿一听这话,立马就没法淡定了。

他把被子一掀,直起上半身坐好,一条腿支着,挑眉笑道:“不知廉耻,什么不知廉耻?说的跟我怎么着你了一样,你有证据,你到底拿出来啊!”

“你自己心里清楚!”

师忘昔只要一想起昨夜,那个美貌傀儡不着寸缕地躺在他的怀里,就觉得恶心至极。

可偏偏他没能及时抓到贺九卿的把柄,否则早就把他提溜出去痛打一顿。

冷眼瞥着贺九卿,师忘昔见他衣衫不整,连头发都没束,满身的风流浪荡。又想起他平日里没半点正形,在师风语面前只会更加肆无忌惮,忍不住又低声骂了一句:“成何体统!”

贺九卿故作沉思,单手托腮道:“嗯哼,这么生气啊?让我猜猜啊,咱们师大掌门近两日怎么这么清闲,有事没事就在我身边瞎转悠……”

他冲着师忘昔挤眉弄眼,笑嘻嘻道:“喂,说说呗,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师忘昔脸色铁青,攥紧拳头,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痴心妄想!”

“不说算了,你这样的,我可瞧不上。”贺九卿笑得不怀好意,“我还是比较喜欢……师二哥哥。”

“荒唐!”师忘昔直接打断贺九卿的话,语气骤冷,“贺九卿,你不要太过放肆!否则即使华笙在此,他也保不住你!”

“嚯,吓唬我呢?”贺九卿打了个哈欠,重新躺回去,背对着师忘昔摆手,“去吧,去吧,告状去吧,你也就这么大出息了。”

身后半天都没动静,贺九卿闭眼,以为师忘昔走了。谁料师忘昔一拂尘抽了过来,直接将床板震劈。

就听轰隆一声巨响……床没了。

“师忘昔!我操/你祖宗十八代!你他娘的发什么疯!”

师忘昔收回拂尘,冷声道:“滚起来,去藏书阁,罚抄门规!”

贺九卿怒而起身,一脚将砸在自己身上的床板踹飞,气冲冲地往外走。

☆、19

早先便说,藏书阁一般都是门派中很重要的地方,里头自然就少不了门派中的小弟子们。

罚抄门规,抄你祖宗十八代!

贺九卿闲来无事,遂把魔爪伸到了上师府的小一辈身上,极力摧残修真界的花朵。

比如说,给他们讲鬼故事。

贺九卿盘腿坐在角落里,身边围了一大圈的小道士,观年龄最大的也不过才十岁,最小的也就四、五岁,一个个满脸好奇的望着他。

“传说,莫须山上有一只狐狸精修成正果,有一日化作人形在人间闲逛。结果巧遇一白面书生。两个人立马苍蝇见绿豆——看对眼了。然后火速成了亲,夫妻恩恩爱爱,可一直都没有孩子。有一天晚上,丈夫出去买米,因为银子没带够,走到半路又折回身来。可才走近房门,就听见里头传来细微的喘息声,你们猜怎么着了?”

一个小朋友立马举手,红着脸道:“我知道,我知道!狐狸精偷人了!”

贺九卿笑道:“再猜。”

其余的小朋友们苦思冥想,又有一个人道:“难不成是梦魇了么?我听说梦魇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贺九卿点头,又随手指了个人,道:“来来,你说……对!就你!别看别人了!”

被指中的那个小朋友先是害羞的往后一缩,随即被几个比他大些的,七手八脚给他推了出来。催促他赶紧说。

于是,这位腼腆小朋友才怯生生地说道:“我听师兄们说,狐狸精也不全然都是坏人。她肯定是有法力的,也许是在屋里救人呢!”

贺九卿忍俊不禁,见场上众人笑得东倒西歪,遂比划了一下禁声的手势,示意他们声音小一些。

有人拉他衣袖,着急问他:“贺前辈,你赶紧说啊,那狐狸精到底在屋里做什么呢?”

贺九卿笑道:“其实也没做什么,那书生透过门窗的缝隙一看,就见狐狸精正坐在铜镜前梳妆。仔细一瞧,才见他那妻子正在画皮。书生吓得几乎魂飞魄散,赶紧去附近的道观请人上门降妖。没曾想那狐狸精是个痴情种,宁死也不负郎君。”

“啊……那结局怎么样了?”

贺九卿摸了摸鼻尖:“结局啊,狐狸精被就地正法,永世不得超生啦!书生另外娶了个妻子恩恩爱爱啦!”

“啊!”

场上传来更响的埋怨声,小朋友们纷纷唾骂那男子的薄情寡义,以及道士的残忍无道。

甚至还有个小朋友做了个总结: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贺九卿听着,都快憋笑憋成内伤了。他一一对先前那三位小朋友做个点评。

“你思想还挺狂野,是个多情的好苗子!”

他又指了指第二个,叹了口气,“你呐,平时肯定都是梦魇的时候尿床罢?”

这孩子狡辩道:“前辈瞎说!我才没有!”

可随即人群里就传来一阵奚落声,也都是孩子们的小打小闹,当不得真。

贺九卿这才有空点评最后一个,他道:“你这孩子倒是挺善良的,人分好人恶人,妖也分好妖坏妖。这跟种族血缘是没有关系的,这点你做得很好。咱们可不能搞歧视,要好好跟所有生灵和平相处。”

“可是师兄们教导我们,看见妖魔鬼怪就要当场诛杀,不能讲什么慈悲心的!”

“就是说啊,他们都是畜牲,怎可跟我们相提并论?”

贺九卿挑眉:“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八百万年前,我们也是由畜牲进化来的?”

“怎么可能!”周围不约而同道。

贺九卿本欲跟他们好好宣传一下,什么叫做《物种起源》,可转念一想,修真界本就是弱肉强食,能者生存。存善念固然很好,可外面多是人心不古,生着两条腿的鬼魅,何必硬要他们当个善良的人。

如此,只得作罢。

贺九卿刚讲了一则《聊斋志异》,深觉有点往上师府头上扣屎盆子的意思,回头要是被师忘昔知道了,估计会拿着拂尘追打他十八条街。

这完全是有可能的!毕竟师忘昔的智商差不多就这么高了。遂赶紧换了别的讲。

像什么“海的儿子”啊,“卖炊饼的大郎”、“阿里九九和四十个面首”等等。

总之,贺九卿极力在小朋友幼小纯真的心灵上,播撒爱的种子,传播光和热。

结果没曾想,把所有小朋友都弄哭了。

“呜呜呜,美男鱼好可怜啊,最后化作了海上泡沫!那个皇子是个人渣!”

“嘤嘤嘤,美男鱼的哥哥们为什么都不救他,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啊!”

“嗷嗷嗷,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

贺九卿头疼不已,居然有点失策了。

于是他赶紧挽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那皇子一看就是个人渣,美男鱼化作泡沫,搞不好不是为爱献身,只是在朝他脸上吐口水!”

小朋友们很显然不能接受这个版本,于是乎“嗷嗷”了一整个下午。负责看守藏书阁的长老过来斥责了好几回,半点用都没有。

贺九卿一时哄哄这个,一时哄哄那个。结果哪一个都哄不好,于是只好拿出最后一道杀手锏。将自己先前在纵淮镇买的莲子糖分了出去,一人只给一颗。

小朋友就是小朋友,吃了糖立马就不哭了。只不过一个个睁圆溜了眼睛,眼巴巴地瞅着贺九卿手里所剩不多的糖。

“去!没有了啊,想吃就自己买去!”

周围立马响起一片可怜巴巴的“贺前辈”。

贺九卿简直要被他们打败了,蹲在墙角跟一群孩子大眼瞪小眼。

于是乎,在上师府艰难困苦,闲得发霉的日子里,贺九卿还要抽空翻墙出去买糖。

鬼才知道上师府条件为何如此艰苦。

也不知道是哪个多事的碧池在师忘昔那里多了一嘴,很快就有一群人冲了起来。

就跟抓小鸡崽子似的,提溜着小朋友们的后领,硬生生地将人带走。

那些小朋友们在贺九卿这里尝到了甜头,一个个抱着他的腿直嗷嗷,跟死了亲娘似的。

严厉刻板如师忘昔,坚决不准许上师府的弟子学习贺九卿的作派。将一群小朋友们全部抓去关禁闭。

末了,才环顾一周,厉声道:“你们所有人都给我听好了!以后谁要是再敢跟贺九卿说话,全部滚去戒律堂受罚!”

满屋子的人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喘。

师忘昔缓了口气,冷眼凝着贺九卿,眸色如同染了一层寒冰,一字一顿道:“你若再敢生事,你就试试看!”

“如何?”

“……我活剐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