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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11章
华笙也不多说别的,将桌面上的字帖一张张叠放整齐,然后放在旁边的垫子上。这才推出一本新的字帖过去,淡淡道:“你写几个字,为师看看。”

“不写成嘛?师尊?”贺九卿苦着脸问。

“不成。”华笙拒绝得也很干脆。

于是,贺九卿只得从笔架子上挑了支狼毫毛笔,一笔一划的在字帖上写。可这毛笔就是不肯听他使唤,东戳一笔,西戳一笔,写出来的字是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简直就是鬼画符。

华笙越看眉头蹙得越深,越看薄唇越是抿成一条直线。在濒临爆发的临界点,贺九卿把笔一甩,双臂齐上,一下子环住华笙腰,把头埋他怀里,嗷嗷叫道:“师尊不要生气!不要生气!生气伤肝劳肺,为了我这个狗东西不值得的!师尊!”

“把手撒开!”华笙漠然道。

贺九卿这才很委屈地把手撒开,然后顺势夹在大腿间,装可怜道:“术业有专攻嘛,我写字虽丑,但我别的方面很行!”

“比如?”

“比如……”贺九卿有点犯难,不知道撩拨仙子算不算个特长,只得道:“我剑法很不错的,真的!不信的话,师尊可以试我!”

“你所学招数,每一招一式都由为师所授,若是连剑法都学不好,打死算了,还养你作甚。”

贺九卿捂着胸口,垂头闷声闷气道:“师尊为什么能够这么淡然的说,要把小九打死?即使是养个阿猫阿狗,养在膝下十二年,也该生出感情来了。难道师尊不知道,你说这种话,其实是在诛小九的心么?”

华笙微微一愣,好看的眉头都蹙了起来。他面色不甚自然,但也没多加解释。

贺九卿嘟囔道:“我师二哥从来都不像师尊这样的……”

“你在嘀咕什么?”

“没什么!”贺九卿身形一凛,赶紧摇头。

华笙却毫不客气地揭穿他:“又在撒谎!”

“那师尊明明都听见我说什么了,居然还要明知故问,四舍五入的话……师尊也在撒谎。”贺九卿狡辩道。

“你再说一遍。”

“不不不,不说了。”

华笙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再说一遍岂不是自找死路?贺九卿还没傻到自讨苦吃的地步。

如今,他就是那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更何况他还是条咸鱼,华笙要是想怎么他,简直太容易了。

“师尊,我不想写了,要不……师尊自己写吧,我在边上看着,欣赏欣赏?”

贺九卿用胳膊肘支在桌面,另外一手抵在太阳穴,斜着眼瞥人,嘿嘿笑道:“我哪里都不去,还不成么?哪里都不去。”

“不成。”

华笙向来说一不二,他说不成,贺九卿就是把天都说破了,还是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啊,培养培养感情的。

那啥啥,估计得有好一阵子,都是师尊和小九独处,安排他们出去度蜜月啥的吧。

☆、愿我如星君如月

“你过来,再坐近些,为师教你。”

“啊?教?我又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了,这种东西也要人教?传扬出去,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贺九卿嘴上不闲着,可还是更凑近些坐好。他才将笔攥在手里,从身后立马探过来另外一只手,径直附了上来。

他心肝一阵乱颤,连呼吸都微不可寻的凝滞住,手背一阵麻酥酥的,连带着整条小臂都僵硬着。手心里立马捏了层细汗。华笙的声音缓缓从身后传来,带着他素来清冷淡漠的语调。

“你要是再神游,为师就把你从望曦峰踹下去,往后你都不必上来了。”

“师尊!你为什么总是要吓唬我!”

贺九卿委屈十足道:“难道是小九不够可爱,还是不够惹人怜爱?明明我都这么卖力讨好了,师尊还要待我如此冷淡?”

“……讨好?”华笙蹙眉。

“对!就是讨好!师尊,我一直都在讨好你,你没有发现么?”

“没有。”华笙素来凉薄寡情。

贺九卿也不灰心丧气,眸子亮晶晶地,侧过脸去,故意把气息拂在华笙面上,笑得十分狡黠,“我早便说了,我对师尊的一片赤诚之心堪比天上皎皎明月,如染九天清霜,虔诚真挚,亘古不变。小九近些时日还观阅了古籍,有句诗咋说的来着,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他大笑道:“那什么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当时明月在,啥啥也要归。反正就是这么说的,我一时想不起来了!”

“你现在连胡言乱语都说的这般理直气壮么?”

华笙语气淡得很,将手缓缓抽回。贺九卿眼疾手快,赶紧一把攥住,攥得死紧,重新贴在自己的右手背上。

贺九卿很不要脸的解释道:“需要师尊攥着手手教,小九才能写得好!”

“……那如果还写不好,要如何?”

华笙凤眸微抬,淡漠地瞥了他一眼。

“写不好就就就……写不好呗,还能咋办。”贺九卿有点心虚。

华笙道:“这样都写不好,把手打断。”

贺九卿艰难地吞咽着口水,小心肝一阵乱颤。悄悄地将爪子抽了回来,结果手背一紧,又被重新逮了回去。

“就这么决定吧。”

顿了顿,华笙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又道:“你在师风语面前,也是如此么?还是说,比之更甚?”

“我……”贺九卿眉心一跳一跳的,嘴张了张,话还没说全。

结果就被华笙直接将话打断,淡淡道:“无妨,你总是如此。你师伯总说我平日对你过于放纵,这样罢,日后我若听见一回,抽你一回。听见两回,抽你两回。”

他抬眸瞥着贺九卿哆嗦的脸皮,缓缓道:“抽嘴。”

“啪嗒。”

毛笔攥不住了,直接落在了字帖上,墨迹瞬间将厚厚一层纸页染透。

华笙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看着贺九卿。

时间仿佛静止了。

许久,华笙才重新拿过一支毛笔,不由分说地塞贺九卿手里。身子往前略倾,直接就贴在了贺九卿的后背,两个人挨得那样近,呼吸都缠绕在一处,连空气都似乎染上几分暧昧。

贺九卿悄悄红了耳垂,喉结滚动,暗自告诫自己,淡定,淡定。可他这个人就是淡定不了啊,表面一本正经,可实际上,身前老二都翘得老高。

他又怕被华笙察觉了,赶紧把双腿夹紧,后脖颈立马出了一层薄汗,将衣领润透,有些蛰脖子,都没敢抬手去擦。生怕稍有动作,华笙立马又要板着脸吓唬人。

师忘昔从前总说贺九卿没有定力,其实后来贺九卿才发现,世界上没有定力的,何止是他一个人。冷漠高贵如华笙,还不是被原主睡了几回,在红尘中碾转,在欲/海中沉沦。

可见,华笙也没有十足的定力,只要功夫深,能把师尊磨成针。

贺九卿如是想,很快脑门上就被人用手狠敲了一下。

华笙冷漠道:“在想什么?口水都流下来了。”

“啊?”

贺九卿赶紧抬袖去擦,随意搪塞道:“没什么,就是想吃酱猪肘了,好久没吃,馋得慌!”

“原来如此。”

华笙了然,淡淡道:“在你心里,为师教你写字的恩情,还比不得酱猪肘。”

贺九卿愣了一下,忙道:“怎么会呢!师尊可不要误会我!我岂是那种为了一顿饭,就忘恩负义的小人!”

“是么?”

华笙收回了手,重新坐好,仪态端庄雅正,同贺九卿的慵懒散漫,简直形成鲜明的对比。

“当年为师下山游历,不过随手丢了个包子给你,你便对我死缠烂打,穷追不舍的事,你难不成忘了?”

这话说起来就长了。当年华南召开仙剑大会,来参加的都是一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因为当时赤玄君和蘅曦君座下皆无亲传弟子,索性就设了比试,就权当着收徒弟了。

当时就属师风语、梦桓,以及凤凰沐家的一位少年资质最好。可因师风语比试前外出除邪祟受了些伤,便败给了梦桓,位居第二。

按规则,梦桓便要拜入蘅曦君座下。

岂料,华笙出去游历一遭,打外头带回来个野小子,身份不明,来历成迷。楚卫当时百般阻挠,可华笙执意要收贺九卿为徒,旁人也不能多说什么。

正因如此,从小到大,梦桓便恨毒了贺九卿,怪他抢了自己华南首座弟子的资格。

如今华笙骤然一提起,贺九卿想半晌儿,才从脑子里扒拉出来这些记忆。

“师尊还记得啊,我还以为你都忘了。”

华笙淡淡道:“你是我见过的,最胡搅蛮缠且胆大妄为的孩子。当时我便想,若你敢跟我回华南,我定然找个由头,把你吊起来抽死。”

可实际上,华笙自从收贺九卿为徒后,并不会苛待他。即使是散养,可对他还是有几分温柔关怀。

那时贺九卿年岁也小,魂千撺掇他来仙门当卧底,他便真的来了。非但如此,还把自己狠狠饿了几天,然后在破庙里跟小乞丐们打架,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无父无母,饱受世间疾苦的小可怜虫。

专门等华笙出山游历之时,晃荡在他面前,然后……碰瓷。

☆、海上月是天上月

华笙素来悲天悯人,自然会出手施舍。结果没曾想,就是随手丢了个包子,居然给自己惹上了个大麻烦。

小九卿不仅攥着包子,还伸出脏兮兮的爪子去拽华笙的衣袖。他昂着脸,可怜巴巴地说:“仙君,仙君,你带我走吧?”

当年,华笙并不肯理他,甚至觉得这孩子贪得无厌,很是讨人厌烦。一震衣袖,抬腿便走。

小九卿便一直在他身后跟着,一直胡搅蛮缠地唤他:“仙君,仙君,你等等我!”

足足跟了五、六天,华笙忍无可忍,听见身后又传来一声“仙君”,他猛然一回头,正待厉声呵斥。

却不曾想,小九卿直接跪了下来,两只脏兮兮的手里攥着束雏菊,他昂着脸,认真且可怜道:“仙君,我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你,只有我手里的花,还有我这个人。我希望你喜欢这个花,也能喜欢我。”

华笙当时冷漠道:“我不喜欢雏菊,也不喜欢你。”

“那仙君家里缺不缺阿猫阿狗?把我当条狗养在身边也成啊,我很听话的,真的。我听别人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就想做鸡犬升天的那条犬!”

当年贺九卿是这么说的。

如今回想起来,华笙当年没一掌把他打死,实属仁慈。

贺九卿悻悻然笑道:“当年清潭镇西初相见,我还以为师尊是神仙下凡。世人都知道要追求美好的事物,可见我从小就有一定的审美。”

“油嘴滑舌。”

华笙起身,随意抚平衣衫处并不存在的褶皱,缓步往里间行去。

贺九卿见状,亦步亦趋地跟着他问:“师尊,你当时是不是对小九有几分喜欢,才带我回来的?”

“并不是。”

华笙冷漠道。

贺九卿不死心,又追问:“怎么可能呢?如果真的是讨厌,怎么可能会带我回来?我是觉得师尊是世界上最好的师尊,也特别希望师尊也能如此想我。”

华笙驻足,贺九卿收步不及,险些一头撞他身上。赶紧往后退了半步,尽量保持一定的安全距离。

两个人站在一处,华笙比贺九卿高出半个头,无论在身高还是在修为上,都占据着极其大的优势。贺九卿不止一次的想,原文中的小九和师尊行那种房中秘术,用的是什么体位。

“……原来,你已经长这么大了。”

华笙凝视贺九卿片刻,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贺九卿的头,缓声道:“去罢,今天就这样吧,不用你陪着了。”

贺九卿不明所以,他抬眸,盯着华笙看。他还是很想再陪陪华笙,于是便觍着脸道:“时辰还很早,师尊做什么去?小九也想去!”

“……午休。”

“午休?”

贺九卿惊讶:“呐呐呐,我还是先走罢!”

他到底是不敢说,想跟师尊困觉之类大逆不道的话。于是拱手便告退。

华笙淡淡应了一声,抬腿步入里间。他昨夜被贺九卿吵得难以入眠,眼下倦得很。

待从书房出来后,贺九卿百无聊赖的在院子里转悠。仙鹤原先在偷吃湖中冰莲,一见贺九卿过来,登时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扑棱着翅膀嗷嗷叫。

贺九卿冷哼一声,斜眼睨它:“你完蛋了,你居然偷吃师尊养的冰莲,回头他肯定把你剁了!”

仙鹤虽有灵识,可还未修炼到可以开口说话的地步,也仅仅是通人性,懂人语而已。当即就跺脚,冲着贺九卿直扑棱膀子。

“你吓唬我也没用,谁让你跑去跟师尊告状的?你活该!”

贺九卿顿了顿,又想到一个更好的主意,他冲着仙鹤招了招手,不怀好意地笑道:“来来,商量个事!”

仙鹤往后一躲多远,目露警惕地瞪着贺九卿。

他也不生气,笑呵呵道:“你知道的,师尊向来讨厌别人弄坏他养的灵花仙草。上回我踩断一株仙草,差点没把我吊起来抽。你嘛,又不如我讨师尊欢心,肯定要被大卸八块!”

仙鹤很认真地想了想,觉得有几分道理。于是主动凑近。

“这才对嘛。来来,帮我个小忙,你去师尊房里帮我偷个东西,随便偷个什么都成,像什么贴身穿的衣物啊,发带啊,或者是手帕什么的。”

仙鹤一听,赶紧摇头拒绝。简直开玩笑,偷华笙的东西,那得有多大的胆子?

贺九卿撺掇道:“现在师尊在书房小憩,我帮你望着风,你赶紧去他寝殿偷,保管神不知鬼不觉……否则,我肯定要去告状,你就等着死罢!”

如此,仙鹤双眼饱含着艰辛的老泪,扑棱着翅膀去了。贺九卿打了个哈欠,拍拍屁股准备走去。忽见远处有人过来,他站在桥头,眯着眼睛一瞧,见来人是梦桓,遂吹了声口哨,笑着道:“哎呦呦,这不是梦师弟?哪里来的阴风把你给刮来了?伤势好点了没事?蘅曦君下手素来重,我常劝他对待弟子要温和,可他也不听我的。”

梦桓缓步行来,冷声道:“没工夫跟你打嘴仗!蘅曦君现在何处?赤玄君命我过来请他去正殿一趟!”

“那可是不巧了,我师尊在休息,有什么事晚点再说罢,你可以走了。”

梦桓颌首,正要离去,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望着贺九卿冷笑道:“我才刚得了消息,听说师忘昔跟魂千前两日撞见了,还恶斗了一番,大师兄可知?”

贺九卿手心不由一紧,面色未变,笑道:“打起来打起来呗,关我什么事?”

“最好是罢,我只是很好奇,师忘昔都不一定能将魂千生擒住。大师兄当时是怎么逃脱的。”

贺九卿淡淡道:“你有完没完?蘅曦君说了,一罪不二罚,纵然我也有不对的地方,可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何必一而再再而三地翻旧账?有空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梦桓不可置否,抬腿便走。

因为华笙性格淡漠,喜欢清净。虽是掌门不假,可门中绝大多数事务都由楚卫料理,想来的确是有什么大事,这才派了梦桓过来请人。

贺九卿想了想,又折身回到书房。他不敢保证华笙是否已经睡着,动作尽量放轻柔,蹑手蹑脚地往里间挪。挑开珠帘,就见华笙正侧卧在贵妃榻上,双眸合上,睡姿安然。

离得近了,才能瞧见他眼底的一抹青黑。贺九卿蹭过去,直接蹲在一旁,双臂环膝盯了华笙片刻,见他动都未动,呼吸匀畅得很。通身都是嫡仙气质,不容任何人置犯。

“连睡觉都那么好看,活在世上可不就是祸害人?”

贺九卿小声嘟囔着,想起自己先前被华笙吓唬的事,忍不住哼了一声,手指着华笙的鼻尖,咬牙切齿道:“大胆华笙,居然还想抽我嘴,你想得倒美!态度恶劣,品性低下,还仗着美色勾/引徒弟,你枉为师表!”

他出了恶气,心里深感安慰,这才有空欣赏华笙的美色。他目光炽热,从下自上看了一遍,心想原文中的华笙在床上那可谓是强悍至极,硬生生地把原主掰成弱受。强迫他床上承/欢。

虽然明明知道,总是把师尊往那种方向想,不好,很不好,非常不好。可贺九卿还是忍不住舔了舔唇,有点心驰神往,甚至有点跃跃欲试。

放在眼前的大白菜都不知道拱一拱,简直太对不起自己。

可贺九卿有贼心没贼胆,想了想,将右手食指覆在自己唇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往华笙唇瓣上贴。先给师尊盖个章,以后不许旁人碰了。

他是这般想的,考虑到以后的“终身幸福”,以及“日行一善”,目光忍不住往华笙身下瞥了几眼。很快又错开目光。不一会儿又瞥了几眼,再一次错开目光。

在经历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建设后,贺九卿还是决定要做点什么。亵渎师尊,听起来就非常刺激。他都想清楚了,反正逃也逃不了,跑也跑不掉,又不能搞骨/科,索性就抱华笙的大腿。

也许华笙日后看他乖巧可爱的份上,会饶他不死呢?这可不太好说。

于是,贺九卿一边暗暗安慰自己,一边悄悄地伸出爪子。他有点不太敢看,把脸微微侧开。可下一瞬,手腕立马被桎梏住,如同钢筋铁骨,完全将他扣住,半点动弹不得。

贺九卿大惊失色,一屁股就跌坐在地,仓皇抬脸,就见华笙不知何时醒来,正蹙着眉头望他,眸色泠然至极。

☆、你也长长心

“师……师师尊……”

贺九卿战战兢兢地唤了一声,脸色煞白。他震了一下手腕,半分都动弹不得——华笙攥得死紧。

“……你刚才在干什么?谁准许你这个时候进来的?”

华笙坐起身来,长袍没有一丝褶皱,一如既往地整洁柔顺。半寸衣角都曳在地面。

他语气淡然,看不出来是喜是怒,就是这副清心寡欲的神色,最是让贺九卿从心底里一颤。就像是被人打怕了的流浪狗,只要看见华笙,或者是听见他说话,甚至只是轻微的喘息声,都足够让他膝盖发软,双腿打颤。

他赶紧觍着脸笑,撒娇卖痴,试图蒙混过关。

“师……师尊,你听我解释,是……是梦桓,他又私闯望曦峰了,还说什么赤玄君找师尊有事,所以我才……”

“……然后你就未经允许,私自闯进来了?”

贺九卿眼观鼻鼻观心,直接狡辩道:“我敲门了的,师尊没听见而已。这怎么能怪我?”

“你总是有这么多的理由,可实际上每一次都在狡辩。方才,你的爪子在往哪里碰?”

“没……没往哪儿。”

华笙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手一松开,轻斥道:“再不说实话,你的爪子别想要了,说!”

贺九卿愁容满面,这要是说了实话,不知道华笙会不会提剑给他个对穿,或者是直接一脚把他踹下望曦峰回炉重造。

他觉得极有可能,只得委屈巴巴地装可怜道:“真没做什么,我就是……就是……”

贺九卿眼睛很尖的看见华笙腰间悬挂着一枚半月牙镂空玉佩,于是便立马理直气壮起来,手指了指玉佩,嚷嚷道:“我就是看师尊腰间挂的玉佩好看!就是想上手摸一摸!还没摸到,师尊就醒了,吓我一跳!”

华笙蹙眉,顺着贺九卿的目光寻去,很快,便又抬脸,淡淡问:“你想要?”

贺九卿一听,感觉有戏。先前他还撺掇着仙鹤跑去偷华笙的贴身之物,都没敢说偷什么玉佩,玉珏什么的,没曾想华笙居然这般好说话。居然问他想不想要!

“想要!”

贺九卿抚掌,伸出右手,笑嘻嘻道:“师尊的东西都是极好的东西,随便赏给我一样,小九以后就发达了!”

华笙冷眼瞥他,语气十分冷淡,缓缓道:“这是掌门玉佩,你也敢要,胆量着实见长。觊觎掌门之位,其罪当死。”

此话一出,贺九卿立马将爪子收了回去,他捏了捏衣角,悻悻然地笑道:“我浑说的,师尊,我浑说的!”

“口出妄言,罪加一等。”

贺九卿都快哭了,赶紧扯开话题:“师尊,赤玄君真的找你有事,你赶紧下去看看罢,要不然回头又有我的事!”

华笙轻颌首,淡淡应了一声。他起身,随意抚平衣衫处并不存在的褶皱,这才缓步往外行去。才走了几步又驻足,转身一瞧,就见贺九卿站在柱子边上,直拿额头往上撞。

他微微迟疑,才道:“别撞这个。”

贺九卿惊了一下,眼巴巴地去看华笙,就听他又说了一句:“回头柱子若是被你撞断了,不好修。”

“……”

“为师现在去大殿找你师伯,你是跟着一起去,还是……”

“我去帮师尊喂鱼!”

贺九卿脚底抹油直接开溜,才走到门槛处,后领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扯住。华笙单手一拽,将他整个人扯了回来。

“师尊?”

“等下。”

贺九卿不明所以,转过身去,立在华笙身前,抬眸望他,结结巴巴道:“师尊,到点要喂鱼了,要不然该把鱼饿死了。”

“不要紧。”

华笙随意从腰上扯了条玉坠子上来,一边帮贺九卿系在腰间,一边淡淡道:“掌门玉佩现在不能给你,这个也陪伴了为师许多年,送你便是。以后不要随便往别人腰上摸,这样不好,不是所有人都像为师这般纵容你的。”

贺九卿手心一阵发紧,明明知道华笙对他只有师徒情分,可还是忍不住心尖一颤。师尊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对他最好的人了,无论如何,也不能辜负了师尊的一番苦心。

于是,贺九卿缓缓呼出口气,笑着道:“谢谢师尊!师尊对小九最好!”

“你自己心里明白就好。”

华笙语气不太好,抬眼瞥他一眼,许久才淡淡道:“更加不许去摸师风语,知道了么?”

“哦,好。”贺九卿摸了摸鼻尖,嘴上答应得爽快。

“你以前也是这样问他讨要东西的么?”

华笙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吓了贺九卿一跳。

原主以前问师风语要过的东西,那简直太多了,数都数不清,就连他自己上回,也伸手问人家要银子买酒喝来着。

不过以贺九卿对华笙的了解,这种事情还是不说为好,于是立马敛眸,想要矢口否认。

就听华笙冷笑一声道:“你仔细考虑一下,要不要跟为师撒谎。”

如此,贺九卿只得老实交代:“要过几回罢,就是银子吃食什么的,没别的了,真的。”

“知道了。”

华笙应了一声,略一思忖又道:“以后不许问他要了,省得让人以为你没人要一样。”

贺九卿努了努嘴不可置否,随意嘟囔一句:“那我本来也就是没人要的,当初师尊也不想要我,还是我自己死乞白赖的跟着。我出门在外,身上都没有银子,师尊也不说心疼一下,居然还不准我问二哥要,难不成要我去偷啊!”

“你理由倒是很多,寻常在你师伯面前也是这般?”华笙语气淡漠道:“怪不得你师伯不喜欢你。”

贺九卿一听,立马道:“什么啊,我才没有!本来就是梦桓喜欢在赤玄君面前编排我,我何其无辜!”

“你不攀咬别人已然很好,谁能去编排你?”

华笙似笑非笑地伸指一戳贺九卿的额头,缓声道:“你也长长心,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贺九卿点头,拱手便告退。一直离得老远了,连华笙的影子都瞧不见了,这才两手把玉坠子掬在手心里。像是对待什么绝世珍宝似的,眉梢眼角皆是笑意。

☆、游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