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忽然,一道剑光划过长空,快如闪电,当场鲜血四溅!小乞丐喉咙发出咕咕的声音,身形轰隆一声就倒了下去。
华笙并不收手,右手二指在剑刃上一划,鲜血瞬间蔓延出来,随后对准头顶一抛,落华剑在上空游了一圈,一道透明光壁立马显现出来。
“师尊,这是……”贺九卿下意识的摸了摸脖颈,完好无损,这才抬眼询问道。
“我们恐怕来的不是景州城。”
华笙语气很平静,挥起一剑,剑气萦绕在周身,瞬间将眼前的长街砍出一道深不可测的豁口!而先前热闹的大街登时人去楼空,凭空消失得一干二净。他一剑将结界撕裂成一条口子,露出半角雾蒙蒙的天空。
贺九卿警惕地望向四周,飞快地压低声音询问道:“师尊,难不成这里就是酆都鬼城?”
“应该还不是。”
华笙攥着贺九卿的手腕,将他往半空中一带,顺着先前撕裂的缝隙钻了出去。两人立在半空中,这才将底下的场景尽收眼底。
方圆十里杂草丛生,野林密布,山峦重掩,浓雾几乎将周围的景象掩饰住,即使修真者六感异于常人,也无法将周围环境完全辨别出来。
“先前只顾着追你,忽视了这里的地形,想不到居然是鬼雾迷林。”华笙反手挥了两剑,将周边的结界完全撕裂开来,这才一震衣袖,拉着贺九卿轻轻一跃,便落于地面。
鬼雾迷阵光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个好玩的地方,这里常年被毒雾笼罩,人和动物都进不去,乃是个天然的荒坟。里面不知道聚集了多少妖魔鬼怪。全部都是从酆都鬼城里头跑出来,可又不敢前往人间祸害的恶灵。
贺九卿记得,原文中好像记载过这个,据说是穿过鬼雾迷阵,才能寻到通往酆都鬼城的大门。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现在的关注点不是能不能顺利找到酆都鬼城,而是垂头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刚才差一点就心肌梗塞而死。他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华笙真的要杀了他!
“白日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方才,你要哭了?”
华笙将落华剑收好,重新塞回贺九卿手里,低声问道。
“没有,我才没有哭!”
贺九卿否认,立马侧过脸去,手里攥着落华剑,使劲用手指去抠剑鞘,闷声闷气地问道:“师尊,如果方才发生的事不是幻象,而是真的。小九真的偷学了禁术,而且……而且还对无辜的人用了,你会像刚才那样,毫不留情的一剑挥过来么?”
华笙沉默片刻,回道:“你若没做,何必做此假设?”
贺九卿道:“你就回答我,你会杀了小九吗?你会不会?你会杀了我吗?”
“不会。”
贺九卿大松口气,缓缓笑道:“我就知道,师尊肯定不舍得的……”
华笙瞥他一眼,如实回道:“只不过会剁了你的手而已,哪知手下的,就剁哪只。用一回,剁一回。手不够剁,还有腿。”
他一边说,一边把目光从贺九卿的手缓缓移动到腿上。吓得贺九卿抱着剑往后跳开一步,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不敢不敢,师尊,我不敢的,真的!”
“不敢就好。”
华笙忽然上前一步,想了想,伸手揉了揉贺九卿的脑袋,低声道:“你听话一点,等为师把十二阴令的事情调查清楚,便带你回华南。”
贺九卿浑身一僵,眨了眨眼睛,心脏噗通噗通乱跳的厉害。他一直都知道自己不好,很不好。除了长得好看之外,没什么优点了。即使是同父异母的亲哥哥,也对他要杀要剐。而舅舅家的小表哥,百般利用于他。
这些贺九卿心里不是不清楚,他是魔族派来的卧底,身上背负着血海深仇,以及振兴魔族的使命。他前进的脚步不能停,一但停止复仇,立马会被魔族看作成一颗废棋。
而对待废棋的下场,通常只有死路一条。他不想死,也不能死,否则就什么也没有了。
“师尊,小九突然之间发现,师尊才是这个世界上对小九最好的人。”
贺九卿张开双臂环住华笙的腰,将脸埋在他怀里,闷声闷气道:“我嘴巴这么能叭叭,性子又讨人嫌,很多人都不喜欢我。除了……嗯,二……二哥。其他人都对我很不好,师伯讨厌我,梦桓恨我,师忘昔要活剐了我。只有师尊,一边说打断我腿,一边护着我,只有师尊,只有你。”
华笙:“你现在才发现,是不是有点太迟钝了?”
贺九卿:“唔。”这么煽情的场面,师尊不是应该把他搂在膝头,一边揉着腰,一边温声细语地安慰他么?
“师尊,你好歹也给我点反应,说几句安慰我的话,或者是……”
贺九卿嘟起唇,用手指了指,“亲一下,想要师尊亲亲抱抱举高高!”
华笙一把将他头抵了过去,漠然道:“不要借机撒娇,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可是不管我多大,在师尊面前永远都是小孩子啊!”贺九卿委屈十足地绞着华笙的衣袖,坏心眼地哼道:“师尊可是比我大了一轮,整整大了十二岁!师尊为老不尊,老牛吃嫩草……啊!”
“惯得你简直无法无天!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华笙反手往贺九卿后脑勺打了一下,蹙着眉头道:“你该庆幸,这里不是华南,否则就你方才那两句话,足够将你丢进戒律堂打个半死!”
贺九卿缩了一下脖颈,没感觉有多疼。立马便猜测华笙并没有生气,于是觍着脸用胳膊肘捣了捣他,笑道:“我是该庆幸的,否则我哪有机会跟师尊……唔唔。”
“聒噪!”
华笙直接使了个小法术,立马让贺九卿说不出话来。
贺九卿大张着嘴,可是喉头中一个字都吐不出来,急得脸都憋红了,拽着华笙的衣袖使劲荡来荡去,恨不得把人家的衣袖都扯掉!
华笙不肯搭理他,抬腿往前走。贺九卿拽着他的衣袖,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像条小尾巴似的,怎么甩都甩不开。
初时,华笙还挺有耐心的,把贺九卿手打掉,边整理衣袖边往前走。结果贺九卿锲而不舍,还继续上手拽。他拽一次,华笙打他手一次,拽两次打两次,一直把贺九卿手背都打红了,本以为他怕了,不敢再继续拽。
结果谁想,胆大包天的贺某人哆嗦着手又继续拽,华笙终究是舍不得再打。只蹙着眉沉声道:“怎么?晚上还想挨处置?不疼了,是么?”
贺九卿颤巍巍地摇头,伸手指着不远处的密林,一阵风吹过,浓雾渐散,高高的树杈上悬满了尸体,大红色的衣衫在夜色下显得尤其诡异……
作者有话要说: 咱们对个暗号,以后小九说:任凭师尊处置。
师尊如果回:就地处置。
那接下来就是卧槽卧槽卧槽情节,因为不能写这种东西的,全靠骚话罢。
☆、酆都鬼城(12)
华笙微微一愣, 随即心底油然而生一种莫名的滋味。他素日在小徒弟面前,处处摆当师尊的架子,现如今两人已经是道侣关系,一时半会儿还是改不过来。
觉得小九太吵, 冷着脸就训斥。觉得小九太缠人, 抬手就打, 根本也没问问小九到底怎么了。
贺九卿张了张唇,无声地作了个口型:“师尊, 我怕。”
“……别怕。”
华笙深深喘了口气,解了贺九卿的嘴, 随手就要将青玄剑召唤出来。结果没曾想, 贺九卿脸色骤然一变,煞白着脸将落华剑递了上前。
“师,师尊, 用落华罢, 别用青玄。”
不知道为什么, 每次一看到华笙手里攥着剑, 贺九卿打心底里就怕得要死。就跟被人打怕了的流浪狗似的,连一眼都不敢多看,手脚俱是冰凉。甚至隐隐作痛。他不知道自己这种畏惧感从何而来, 姑且只认为是原主的情感。
可原主压根还没经历过被青玄剑齐根斩断双臂,以及刺/穿身体的那十二剑,哪里来的畏惧感。又不能未卜先知。
直到瞧见华笙接过落华剑, 贺九卿才稍微能喘上口气,背着双手,往边上溜达溜达。
只见场上浓雾渐渐消散,一望无际的密林中, 高低错落挂满了尸体,贺九卿定睛细看,才知原来这些尸体穿的不是红衣,而是因为被鲜血染透的原因,所以才鲜红一片。
每具尸体都像是被风干似的,斜斜的荡在树梢上,裸露在外的皮肤异常干枯,像是老树皮一般横着道道黝青色的沟壑。
忽然,就听“咔嚓”一声脆响,一具尸体从树上落了下来,其余的也纷纷落了下来。他们身形不一,高矮不一,甚至有男有女,年纪不等。可唯有一样,皆是披头散发,龇牙咧嘴地扑了过来。眼眶里没有眼珠子,两个乌黑的大洞,看着分外吓人。
一个个像是才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似乎要将眼前的人生吞活剥。
华笙面色淡得很,手里随意挽出两道剑花,周身淡青色的剑气萦绕,一身素白的衣衫在夜下显得尤其清冷。发丝翩飞间,手中已经挥出一剑,刹那间将最先涌上的行尸双手齐齐削飞。
贺九卿最最最怕华笙动不动就砍人手,赶紧将手缩在衣袖中藏好。他心知华笙的强悍实力,这些行尸并不在话下,于是寻了棵树,脚尖点地,轻轻一跃便跃至树梢,想要作壁上观。
“师尊,小九的手被师尊打肿了,我就不上去帮忙啦!”
华笙反手一剑将扑过来撕咬的行尸头颅砍掉,闻言,冷声应道:“啰嗦!”
“好好好,我闭嘴,我闭嘴!否则师尊又要不高兴了!”
贺九卿极其乖顺的把嘴巴闭紧,可眼睛却不闲着,一直盯着华笙看,要把他的每一招,每一式,每一次回眸甚至是每一处细微的表情尽收眼底。一点都不舍得错过。
见行尸越来越多,有几个不怕死的,居然还想搞背后偷袭,贺九卿当即不高兴了,从怀中掏出爆破符,随手炸出去两张。
这种爆破符威力甚大,而且画起来很简单,因此连贺九卿这种懒散的人都会画,寻常时候在修真界做些开矿劈山之用。
贺九卿觉得这玩意儿好,通常都是拿来炸行尸的,反正一炸一堆白骨死肉。用着也很方便。
谁曾想一不小心就甩偏了,险些贴在华笙的背上,幸好华笙反应极快,用剑尖一挑爆破符,直接甩在了尸群里。登时轰鸣声不绝于耳。
贺九卿还未来得及捂住耳朵,就听见华笙的低斥声火速传来:“放肆!为师不过打了你几下,你居然敢弑师!”
这句话险些没把贺九卿吓得从树梢上摔下来。开什么国际玩笑,他弑师?他就是把自己杀了,都不敢去杀华笙。
“师尊,手……手滑,真的,我就是手滑!”
华笙冷哼一声,将落华剑抛至半空,随后右手竖起二指横在眉心,口中不知念了什么咒语,落华剑整个一震,发出“嗡嗡嗡”的声音,随后在贺九卿满脸惊愕的表情中,迅速将在场的尸群进行绞杀!
不出片刻工夫,满地都是白骨死肉。
贺九卿巴巴笑道:“师尊好生厉害啊,要是换了我,怎么说也得打上片刻。”
华笙并没有理他,而是伸手一招,从尸堆中抽回一物,竟然又是一支阴令。
“这些行尸生前恐怕就是被阴令控制,才在此上吊的。”
毕竟十二阴令可是鬼域至阴至邪之物,反正不会干好事就对了。
这样一来,已经有两支阴令落在华笙手中了。
贺九卿挪动挪动脚,觉得有点腿麻。可这树又有点高,腿麻着跳下去,不知道该是如何酸爽滋味。反正肯定不如华笙按他腰舒服就对了。
“师尊,你接我一下成不成?腿麻了!”
华笙理所应当的认为这是贺九卿又一个无聊的小把戏,毕竟这死孩子从前没少出幺蛾子。于是收了阴令,将落华剑往身后一背,这才抬步往前走。淡淡威胁道:“十步,不许距离为师超过十步,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
贺九卿估摸着超过十步的后果,绝对不会是把他按在床上粗鲁而强悍地强草,搞不好是按地上打屁股也未可知。于是咬着牙从树上往下蹦。
谁曾想,华笙就跟背后长眼睛似的,明明脚下才动了一步,可是整个人已经抵达树下,伸开双臂将贺九卿接了个满怀。
受到惊吓的小九,特别柔弱地往华笙怀里一缩,故意扯开他的衣领,把头往里面塞,哼哼唧唧道:“哎呀,卧槽,腿好麻呀,需要师尊给揉一揉……”
“是么?还有哪里麻?”华笙淡淡问他,将手松开。
贺九卿立马像是没有骨头似的,往华笙身上一挂,下巴撑在他的肩头,手指了指腰,“这里也麻呢,想要师尊揉一揉。”
“不见得罢。”
华笙神色淡然,伸手往贺九卿臀上一拍,面上一本正经,儒雅沉静,可口里却问:“饿了?”
贺九卿浑身如同电流窜过,喉头一阵发紧。只要华笙一碰他,浑身都酥麻起来,吞咽着口水,倒抽着凉气,笑道:“师尊……你居然还挺了解我的。”
“晚点罢,这里不太方便。”
华笙终于肯给个明确答复,抬起凤眸,似笑非笑地瞥了贺九卿一眼,“当然,如果你胆敢再放肆一点,就地处置,不挑地方。”
闻言,贺九卿一阵心潮澎湃,他以前看春/宫/图,里面的姿势不要太多,玩得花样那可叫一个五花八门。只可惜华笙在床上过于凶悍,一直不给贺九卿卖弄风骚的机会。
不知道野合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尤其是在这种鬼气森森的地方,定然很刺激。当然,他也是有贼心没贼胆,自从被华笙开了荤之后,每时每刻都惦念着,可就是不敢说。
万一师尊兽性大发,将他绑起来再玩,简直要人老命。腰还要不要啦,年纪轻轻的小伙子,腰可是“日行一善”的本钱呐!
于是,贺九卿搓着手,笑得很腼腆:“不好吧,这样不太好吧,师尊?”
“知道不好还敢放肆,惯得你简直无法无天!”
华笙语气陡然变差,将落华剑抛至贺九卿怀里,略一思忖,又狐疑道:“你怎么对这种事情这么痴迷?难不成你……”
“师尊!”贺九卿大惊失色,“那天是我第一次!真的!你不可以怀疑我!感情这种东西禁不住任何猜忌和怀疑!我跟二哥之间清清白白,你就算不相信我,也该知道我二哥是个什么样的人!没结为道侣之前,他怎么可能跟我在一起胡作非为!”
他声音陡然变低,红着脸道:“再说了,紧不紧,师尊也感觉不到么?”
华笙蹙眉:“你想到哪里去了?为师何时不信你了?”
他顿了顿,才接着问:“你是不是又胡乱炼制丹药了?为师跟你说过的罢,若是再敢炼,打断手!”
贺九卿这才了然,敢情华笙是觉得他又吃了那种药。真的是,华笙对自己的魅力简直一无所知。即使不用任何药,只需要华笙往边上一站,自己已经开始腿打哆嗦了。
再说的直接露/骨一点,华笙就是随便对他勾勾手指,贺九卿立马就像是被无常勾了魂似的,跑着狂奔过去。
“师尊,前面还有多远才能到酆都鬼城?”
贺九卿转移话题,抬脸问道。
“应该不远了,跟近一点,不要东张西望,当心走丢了。”
华笙像个老父亲一般地嘱咐道,可能打心底里就觉得贺九卿还是个小孩子,伸手牵了一把,低声道:“叫你凑过来一点,没听见么?”
“听见了!”
贺九卿反手回攥着华笙的手,眉梢眼角皆是笑意,眼里的欣喜几乎浓到溢出来,大呼:“师尊,我感觉出来游历真的特别好,以后我们常常出山游历罢?”
华笙一语双关:“只是怕你受不了。”
☆、酆都鬼城(13)
贺九卿喉结微微滚动, 有丝麻酥酥的感觉从脚尖一直蔓延至脊梁骨,他被华笙牵着手,整颗心都飞扬起来,一时半会都落不回去。只觉得满心欢喜, 感受到从手背上传来的温度, 连眸子都忍不住弯了下来。
才要张嘴说话, 已然先笑出声来:“师尊,我发现你现在说话比以前多多了, 而且每次说话都让我忍不住双腿打软,就想赖在师尊身边, 一生一世都不离开师尊半步才好!”
华笙瞥他一眼, 淡淡道:“以前听为师说话,双腿就不打软了么?”
贺九卿笑呵呵道:“当然也软,只不过那是被吓的。师尊以前待我虽好, 可是凶得时候也很凶。望曦峰那么大, 常年就你我二人。师尊又不喜欢搭理我, 我只能成日追着仙鹤乱跑。有时候不小心闯祸捣蛋了, 师尊又要骂人。现在虽然也很怕师尊,但是还是很希望师尊能大发慈悲一点,宠幸宠幸你的小九!”
是你的小九, 而不是师风语的小九,也不是任何人的小九,只是你一个人的而已。
华笙似乎被这句话取悦到了, 牵着贺九卿的手不由发紧。眸色渐渐溢出柔和的光泽,可却也是转瞬即逝,可能连他自己都没发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贺九卿的容忍度高到让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若是换了从前, 不一脚把他踹飞多远,已然算是脾气好的。哪里会像现在,牵着手,目不斜视地听着贺九卿的“胡说八道”。
许久,华笙才道:“你太吵了。”
贺九卿立马道:“我也只是有一点点吵而已。是师尊自己太闷了。以前在望曦峰,你这个也不许我做,那个也不许我做,还不准我下峰。我一个人都快无聊死了。师尊也没说陪我一起耍,反而还要凶我太跳脱,觉得我很不好。”
他说起这话,绞着自己的一缕头发,哼哼:“我这个人天生就这样,我不知道要怎么哭,所以就是要一直笑。师伯不喜欢我,那是因为他心里记恨着师尊不听他的话,当年一意孤行收我为徒,又不能生你的气,只好生我的气,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可以理解。”
华笙不禁莞尔,低笑:“你胡思乱想什么?你师伯怎可能是那种人?”
“师尊,你还别不信,师伯就是那种人!”贺九卿索性抱着华笙的手臂,将头贴在他肩膀上,哼哼唧唧地诉苦:“当初师尊对我可凶了呢!动不动就板着脸吓唬我,要不是我脸皮够厚,死皮赖脸非要在望曦峰蹲着,换成别人早就跑了!”
“为师也并非任何事都能未卜先知,毕竟谁也不知道,你日后会同我结为道侣。”
华笙语气很平静,说起这话一本正经的,搞得贺九卿想扑他怀里,抱着他的脸狂亲。
贺九卿是这么想的,他也就真的这么做了。踮起脚尖,两臂环着华笙的脖颈,撅起嘴巴在他左右面颊,额头,下巴,乃至于是嘴唇连亲了十几口。
他觉得有点意犹未尽,两手拉开华笙的衣领,贼兮兮地去吻精致的锁骨,结果一把被华笙逮住两手,哑着声儿的低声道:“别闹了。”
这一声低喃,又低又沉,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性感,贺九卿手臂一软,勉强扒在华笙身上,笑嘻嘻道:“师尊,你别总是一本正经的,人生本来就是苦海,该浪则浪。有小九陪着你,师尊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华笙神色淡然至极,可耳垂早就红透了,有的人表面看上去不近人情的,可实际上脸皮薄得要死。连这种程度的调戏都受不了,简直让贺九卿匪夷所思。
师尊就是个绝世大宝贝,师尊那么好,贺九卿根本就不可能放手的!
于是,贺九卿仗着有师尊的宠爱,还要继续索要,直接被华笙两根手指抵住额头,挡了过去,拉开了一段安全距离。
“别闹了,一直折腾,你也不觉得累么?”
贺九卿觍着脸笑:“这怎么会觉得累?本来道侣之间就该是这个样子的!哦,师尊以前没结过道侣,应该不知道!那没有关系的,不丢人,以后在小九身上多磨练磨练就好了!有句话咋说的来着,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
华笙狐疑贺九卿又在胡说八道,可又找不到什么证据,于是蹙着眉头问:“说得仿佛跟你结过道侣一样。”
“我当然……”话音戛然而止,娘呀,不知道为什么,贺九卿有那么一瞬间就要把话吐口而出。仿佛以前真就结过道侣似的。他磨着后槽牙暗暗思索,不知道原主以前勾搭过多少人,可唯一确定的是,这具身体干干净净,的确是个童子。
于是,转着话风,笑着道:“我当然没结过啦!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呀!我有理论知识不就够啦,师尊可是华南的蘅曦君!我的师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以后定然会在小九身上,身经百战,所向披靡!”
华笙现在一听见贺九卿说话,脑仁都疼。总觉得自家养的崽儿,废话怎么那么多。还句句都往人心尖上撩拨,仿佛一天不撩拨人,就跟浑身不快活似的。
不知小九以前是否也对师风语这么说过,华笙已经不想深究,只关注现在和未来,只要小九有半分红杏出墙的念头,他都有能力让小九吃足教训,连想都不敢再想。
“就你有嘴,一天到晚说个没完没了。很是惹人厌烦。”
贺九卿哈哈大笑,他现在可是摸清了华笙的脾气,四个字可以形容——口嫌体直。明明耳垂都红透了,还要强绷着作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生怕旁人知道他自己也动/情了。
“行吧,行吧,师尊大人说什么都对,我当人徒弟的,就跟当人龟孙子似的,没什么差别。只要师尊喜欢,我无话可说。只要师尊开心就好。”
贺九卿话风一转,拉过华笙的胳膊抱着。华笙挣了一下,结果这死孩子抱得死紧!
“以后呢,师尊要是说我吵,那就是说小九真可爱。如果说不知廉耻,那就是说小九好主动。如果说你滚开,那就是说晚上一夜七次罢!”
华笙低声道:“你这不是在自欺欺人么?”
贺九卿理直气壮:“那我就是觉得师尊是这么想的!在我心里师尊是天底下最好最好最好的人了!也希望师尊能这么想我!”
华笙不禁莞尔,伸手轻轻拍了拍贺九卿的脸,淡淡道:“行了,别再插科打诨了,再不走出去,天都该亮了。你不是饿了么?”
贺九卿嘴巴一张,手心直发紧,不由自主地捏紧了衣角,红着脸道:“师尊,这……这不太好吧?天都快亮了,这荒郊野岭的,不知道有多少孤魂野鬼,当心被别人看见了。”
他用手指直戳华笙的腰,腼腆笑着:“师尊,你真是的,你这样子,简直让我没法拒绝啊!”
华笙冷眼瞥他一眼:“你想多了,我没那个意思。”
可贺九卿就是觉得他有这个意思,当然啦,即使要野合,也得挑个夜深人静,月黑风高的晚上,这眼下天都快亮了,青天白日一起滚草丛,即使是厚如城墙的脸皮,也实在是遭不住呀!
华笙应该也是这么觉得的,抬眼辨认了一下方向,手一翻就要召唤出青玄剑。可转念一想,小九会害怕,于是向他伸手。
结果贺九卿就把手塞过去了。
华笙:“……”
贺九卿娇羞脸:“师尊,你今日好热情啊!”
华笙:“剑。”
贺九卿:“!!!”
贱?怎么能用这个字眼形容他!这多难听啊!
华笙重复一句:“落华剑。”
贺九卿大松口气,赶紧把落华剑递了上前。华笙也不多说废话,一手揽着小九的纤腰,一手竖起二指,落华剑“嗡”的一声,通身流窜着青色剑气,随后飞快地在四周游了一圈,只见眼前的密林不知何时移动了方位,露出一条阡陌小道。
华笙命令落华剑在前面开路,脚下踏着虚空,几个飞掠间便带着贺九卿消失在了原地。
早先便说,落华剑是由青玄剑的边角碎料制作而成,若是算辈分,那落华该喊青玄阿爹。当然,毕竟是法器,也不能这么算。
因此,华笙用得青玄,也用得落华。可贺九卿只能用得落华,而用不得青玄。
这也是原文中,青玄剑能够在华笙手中,直接断了贺九卿双臂的原因。毕竟法器都是有灵识的,不会去伤害自己的主人和亲近之人。
贺九卿想到此处,喉咙有点发干。他对华笙可谓是一片赤诚之心,毫无保留。法器都是可以共用的。可至今为止,华笙也没有说过,要让青玄认他为主。
也许,华笙只是忘记了而已。
“小九,你怎么不说话?”
贺九卿回过神来,勉强笑道:“没什么,我就是在想,我要怎么做,才能久占师尊的心。”
华笙叹了口气:“只要你少跟师风语纠缠,想住多久都可以。”
作者有话要说: 小九【记仇】:我生气了,我记仇了,虽然我嘴上不敢说,可这个小本本会帮我记一辈子的!
师尊【撕书】:感动么?
小九:qwq不敢动。
☆、酆都鬼城(14)
待出了鬼雾迷阵, 二人御剑往前行去,终于踏进了传说中的酆都鬼城。
贺九卿对酆都鬼城没什么印象,只知道里面有邪祟。一脚才踏进城门,迎面就撞上了送葬队伍, 满大街都是棺材和纸钱, 一条街的店铺全部都大门紧锁, 空荡荡的,没什么人。
他觉得遇见送葬队伍简直太触霉头, 一边捂紧耳朵,一边往华笙身边蹭, 谁曾想不知哪里来的一阵邪风吹了过来, 几个送葬人肩头抬着的棺材发出“轰隆”一声巨响,像是要破棺而出一般,吓得众人面无人色, 纷纷要丢了棺材逃跑。
华笙见状, 随手在虚空中画了一道繁复的符咒, 这符咒一经驱使, 立马粘在棺材板上。棺材瞬间便安静下来。
众人大松口气,纷纷对着华笙拱手表示感谢,贺九卿趁机询问道:“哎, 我问问你,这里就是酆都么?”
那人道:“是酆都没错。没看到大街小巷都摆着棺材嘛,全天下可不就只有酆都才这样!”
贺九卿这是被先前的景州城幻境吓怕了, 万一再撞过来什么乱七八糟的邪祟,那可要怎么办?索性就拉个人问问,自己也好心安。
他指了指街头的那些棺材,问道:“那些棺材里面都躺了死人么?为何还不下葬?”
“公子是外地人吧?我们酆都每天都在死人, 有个棺材躺着就不错了,谁有时间去给所有死人下葬?”
这人从怀里掏出一叠纸钱,往半空中一扬,高声唱道:“有钱能使鬼推磨咯!散一散,躲一躲了,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生前无功禄,死后断财路咯!”
贺九卿听着唢呐声,一阵头皮发麻,赶紧搓着胳膊往华笙跟前蹭,压低声音道:“师尊,我觉得这里有点邪门啊?咱们去买点法器防防身罢?”
“不必。”华笙伸出两指,替贺九卿将发上粘着的纸钱一一取了下来,淡淡道:“落华就是最好的法器。”
贺九卿愁容满面道:“可是,我须得把落华借给师尊用啊?总不能让我赤手空拳的跟邪祟干罢?”
华笙瞥他一眼:“为师可以用青玄剑。”
“别别别,那简直太大材小用了!”
贺九卿连忙摆手,也不知道为什么,一提到青玄剑就害怕,恨不得一辈子都见不到才好。但是,青玄剑乃是华南尊者蘅曦君手中神武,怎可能一直不问世?
可贺九卿就是觉得,越晚见到青玄越好。否则他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背着华笙,偷偷把青玄丢进茅厕里。
当然,这也是有贼心没贼胆,万一华笙把他吊起来打,那可就一点都不好玩了。
却听华笙道:“符咒也不会画么?法决也不会背?嗯?平时教你的东西,忘光了?”
“没有,没有!”贺九卿头摇得像拨浪鼓,简直开玩笑,他要是承认了,华笙岂不是就知道他平日里懒散度日,不学无术了?于是赶紧道:“来都来了,不买点东西回去,感觉怪怪的。师尊不必管我的,我就随便买一点就行了!”
华笙果真是没有管他,抬腿就往前走。
贺九卿想了想,隔空画了一道符咒,口中默念一句“去”!这符咒立马活了起来,化作一条淡青色的绳索,一端系在自己腕上,另外一端则是系在华笙的腕上。
“师尊,你瞧,我也并非什么符咒都不会画!这个我就很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