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只是……原主若是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蹲在哪个小角落里失声哭泣。不仅身体被抢,就连法器和师尊都一并被抢走。
贺九卿脑仁又开始疼了,只觉得自己是在鸠占鹊巢,霸占了不该霸占的东西。可是同时他又坚信,穿书之前,华笙决计没有爱上“贺九卿”。
否则不可能容许“贺九卿”在外面和人厮混。
头顶的结界彻底被破开,眼前蓦然出现一道大门,华笙同贺九卿对视一眼,双双接了剑往前行去。
无数的恶灵像是雨后春笋一般从里面爬了出来,凄厉的哀嚎声响彻整片空间,密密麻麻地顺着地面往外爬来,尖锐干枯的手臂攀在石壁上,有的已经实体化,森白的肉块里还爬满了蛆虫。嘴边满是淋漓的鲜血!
果然同楚卫说得一般无二,酆都鬼城的结界被破,恶灵正从阴曹地府一点点地爬过酆都,再进入人间肆意涂炭生灵。
不知在他们二人过来之前,到底有多少亡魂恶灵从阴曹地府爬了出来,也不知道掌管鬼域的阴司具体身在何处。
贺九卿剑尖勾着黄符,一剑斩断一具行尸的头颅,他正惊讶于自己现在越来越像华笙,出手就砍人脑袋。余光就瞥见华笙通身灵气萦绕,一柄青玄流光璀璨,似乎要将光明从人间直接照耀进阴曹地府。眸色若星辰大海,神色却淡然至极。
随手挥下一剑,硬生生地将地面砍出一条深不可测的豁口,贺九卿往边上退了退,尽量不给师尊添麻烦。抬眼再看时,就见华笙整个人扬起飞旋,他手往哪里指,青玄剑的杀招就往哪里杀去,所过之处,满地白骨死肉,尸骨成山。
贺九卿惊得牙齿咯咯打颤,一剑将咬住他腿的行尸砍成两截,这才遥遥对着华笙道:“师尊,定然是阴司在背后捣鬼,我们不能放任他为非作歹!”
即使贺九卿不说,以华笙的脾气也断然不肯饶过阴司。他火速清理完现场,翩然从半空中落于地面。伸手一招,青玄剑便落于掌心。踏着一地的白骨死肉,往前行去。
贺九卿愣了愣,看着华笙的背影有片刻的失神。许久,才攥着剑跟了上去。有华笙在前面开路,简直是畅通无阻,一脚踹开一座铜门,入眼是黑沉沉的一座地下宫殿。
满殿宇都是白绫,以及……人的舌头。有的像是新拔下来的,上面还沾着不少的血迹,让人一眼望过去,浑身都起了一层白毛汗。
华笙眉心微微一蹙,反手两剑将碍眼之物尽数绞碎,这才踏上大殿。就见殿宇中央,立着一道黑影,浑身下上皆是一团黑气,手里柱着一根拐杖,悬满了骷髅头。
一见华笙的面,立马发出阴测测的怪声,随后从四面八方爬出更多的亡灵!
贺九卿提剑上前一步:“师尊,擒贼先擒王!干/死那个龟孙子!”
华笙不可置否,二指横在眉心念念有词,青玄剑“嗖”得一声飞掠至半空中,随后幻化出数百支幻影,瞬间将在场所有亡灵卷入其中,疯狂绞杀!
贺九卿也是到了现在才得已知晓,如果华笙真的想杀他,简直不费吹灰之力。若是真要管束惩/戒他,根本不需要费时费力地抽他一顿,直接一剑给他来个对穿,保管能将他打得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师尊,你拦一下,我去擒拿阴司!”
贺九卿飞快地丢出一句,提剑直冲阴司而去。他原本实力就不弱,只不过比华笙差远了而已。可有华笙在背后支持,擒住一个只会召唤亡灵的阴司根本不在话下。
一剑就将之钉在墙上,黑气瞬间从伤口处溢了出来,满殿都响彻阴司的怪笑声。
“是人是鬼,我今日就要一探究竟!”
贺九卿厉声道,一手扯开阴司身上的黑袍,入眼却惊见自己的脸!
这个阴司居然生得跟自己一般无二!
贺九卿大惊失色,下意识地倒退几步,望着眼前无比怪异的面孔,脸色煞白,颤着声低声道:“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这是……这是我的脸啊!”
“小九!”
华笙翩然至贺九卿身侧,望着眼前的阴司眉头紧皱,似乎也没料到为何会出现这般变故。只冷声问:“你为何要变作本座徒儿的模样,在外为非作歹?”
阴司不答,只是阴测测的笑着,望着贺九卿不住地笑着,场面既恐怖又怪异。
华笙也不废话,反手一剑,凌厉的剑气立马将阴司的一条手臂削飞,继续逼问:“说!”
阴司还是不答,甚至连面部表情都没有换过。像是不知道疼似的,双眼凄楚而又悲伤地望着贺九卿,面容带笑。
贺九卿心脏噗通噗通乱跳的厉害,他仿佛正在经历原文中的情节,可又觉得有哪里不对。他抬眸望着跟自己一模一样的脸,看着他被华笙先削断双臂,然后是双腿,最后被一剑一剑的毁其全身……
“师尊!”
贺九卿大叫一声,冷汗潸然,“师尊!不要啊,师尊!”
“你怎么了?”
华笙蹙眉,可来不及多问,便将贺九卿往边上轻轻一推,“你离远些,为师先将鬼域的结界修补好。”
眼下阴司已死,数以千计的亡灵没了头领,四下逃窜。但凡是敢往人间逃窜的,皆成了华笙剑下残灵。他手起剑落,一剑划开掌心,鲜血四溢,以一己之力修补着残缺的结界。
耳边是一重重沉闷的声音,通往阴曹地府的十八重铜门依次掩上,华笙飞至贺九卿身侧,一揽他的腰,身后是已经修补完善的结界。
一道足够毁了整个鬼域的剑气猛然破空而出,青玄剑在半空中游走一圈,随后稳稳落在华笙手中,带着两人离开此地。贺九卿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大殿轰倒,将所有的尸体以及阴司的残骸尽数埋在里面。
隐隐约约,有道沙哑的声音在唤:“小九,莫要一错再错。”
贺九卿浑身一凛,脊背直发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渐渐染上心头。事情似乎并没有结束,反而像是露出了冰山一角。
直到两人从鬼域中出来,贺九卿才渐渐摆脱了这种窒息感,他缓了口气,还未说什么,余光瞥见华笙攥着那两支阴令,瞬间将其碎成粉末。
“这种至阴至邪之物还是毁掉为好。”
华笙淡淡道,瞥了贺九卿一眼,问:“你从前来过酆都么?”
贺九卿摇头。
“那可见过阴司?”
贺九卿还是摇头,他抿唇,闷闷道:“师尊,我不知,真的不知,你别逼问我了。要么杀了我,要么饶了我,但凭师尊定夺。”
华笙沉默片刻,果真没再多问什么,似乎是觉得没什么可问的。
返回华南的路上,贺九卿一言不发,老老实实地跟在华笙身后。华笙走他就走,华笙停他就停,没什么主见,就像条小尾巴似的跟着。
贺九卿问华笙:“师尊,你会把这件事告诉师伯么?”
华笙道:“有什么可隐瞒的么?”
的确是没什么可隐瞒的,可是关键楚卫那个人,疑心病特别重,贺九卿便两指捏着华笙的衣袖道:“师尊,别跟师伯说了,行不行?我真的很怕受刑讯。师尊,求你可怜可怜我,我真的……我没有做过任何坏事,真的,你信我。”
华笙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长到贺九卿眼眶都红了,才轻声道:“好。”
他长长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贺九卿的头:“小九不怕,天塌下来还有为师在。”
作者有话要说: 师尊:天塌下来还有个子高的顶着。(来自一米九的凝视)
小九QWQ:我还小,身高方面还能长长的。
☆、不落花都——温城篇(1)
楚卫得知酆都的情况后, 派门中弟子前往镇守,收服逃出鬼域的亡灵,其余的并未多言。
贺九卿外出游历一番,简直累得精疲力竭, 在寝殿里一睡就是好几天, 期间还抱着小被子, 死皮赖脸去拱华笙的床,结果被华笙赶了出来。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毕竟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跟自己的师尊结为道侣,从本质上来说同搞骨/科没甚么差别。
可这么轻易放弃, 也就不是贺九卿了。他可是瞅准了华笙此时在书房, 立马悄悄摸摸的去了。
书房里檀香阵阵,一道颀长的身影落在屏风上,贺九卿蹑手蹑脚地从门口爬了进去, 就探双眼睛偷觑, 见华笙正坐在书案后面, 面上三摞厚厚的公文。
这也难怪, 华笙是华南掌门,门中大小事宜都要逐一处理。因为去酆都修补结界,想必已经耽误了不少事情。眼下只得昼夜不分的忙活起来, 有时候一整夜都不睡,第二日眼底都是乌青色的。
贺九卿大为心疼,可又帮不上忙。而且华笙自从回了华南之后, 又是那个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蘅曦君,日常不苟言笑,冷漠至极。
就连待他也是如此,仿佛把他们先前的抵死缠/绵忘得一干二净。
“滚出来, 不要东躲西藏的。”
华笙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在小册子上随意落下几笔,有时候看得眉头一皱,贺九卿立马就知道,肯定是哪个傻叉要遭殃了。
“师尊,你好久都没有同我一起吃饭了。”
贺九卿直接凑过去,主动帮华笙研磨,叹气道:“师尊,你这两日对我好冷淡。白日不准我过来打扰,晚上还不准我进你的寝殿。我都怀疑师尊是不是失忆了。”
华笙道:“怎么,睡得不好?吩咐你蹲马步,蹲了么?”
贺九卿心里一个咯噔,娘咧,他还以为华笙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居然是认真的。艰难地吞咽着口水,勉强笑道:“啊,我忘了。我其实腿脚挺好的,真的,用不着加强锻炼。”
“是么?”华笙埋头落在几笔,“那下回腿再软,如何?”
“嗯……不如何,行么?”
“你说呢?”华笙抽出一本新册子,随意翻看两眼,眉头皱得越发深了。须臾,往旁边一丢,捏了捏眉心。
贺九卿飞速地瞥了几眼,见上面无非就是一些小家族联合请愿,要求华南出面诛灭魔族。可魔族之大,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彻底诛灭的。即使是华笙也不行。
“师尊,仙门和魔族会开战么?”
华笙道:“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我就是特别不喜欢看见生灵涂炭。”
华笙淡淡笑了一声,推开身前的公文,指了指自己的腿,“过来。”
“师尊,我听弟子们说,师伯想让我跟梦桓带他们下山游历,我一点也不想去,师尊替我推了行么?”
贺九卿坐在华笙腿上,两手绞着他的头发,闷声闷气道:“我想跟师尊在一起,半步都不想离开,师尊定然也舍不得我。”
华笙道:“有什么舍不得的,你又不是不回来了。你师伯同我商量过了,这届弟子资质太差,恐怕梦桓一个人带不住,你去了,为师也放心。”
“师尊居然如此信我?”
贺九卿惊诧道:“我一直都以为师尊觉得我是个一无是处的废材!”
“你怎么会这么想?你若是废材,你让那些资质不如你的人怎么活?”
华笙揽着贺九卿,继续看公文,神色淡然得很,即使是怀里抱着小徒弟,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也是个极其任性的人了。
“师尊,你身上好香啊!”
贺九卿手脚不老实,给华笙编头发,笑嘻嘻道:“不知道师尊穿过的衣裳会不会也这么香!”
华笙道:“你要穿?”
“师尊给么?”
“嗯。”华笙应道,很快又补充一句,“不准穿出去,知道么?”
贺九卿当然没有那么傻,穿出去被人看见了怎么办!好看的衣服就得穿给师尊一个人看。
须臾,华笙翻累了,将手边的所有事都暂且搁置,这才从袖中掏出一串沉香手串,拉过贺九卿的手腕,将之套了上去。
“戴着罢,以后也许有用。”
贺九卿摸着沉香手串,一阵心驰神往。暗暗思忖华笙口中的有用,到底具体有什么用。身体往往反应更快,腿脚立马软了,只好道:“书房没甚么好玩的,想去师尊的寝殿。”
“不行。”华笙手指轻扣桌面,“还有很多事情要尽快处理,你自己先出去耍,别下峰,也别跑太远,不许欺负仙鹤。”
贺九卿不依不饶道:“我不干,师尊一忙起来肯定就没完没了了。我要师尊陪!不,我要陪着师尊!”
他曲着两指在桌面上走路,悄咪咪地覆在华笙手上,笑道:“师尊,你手指好长啊,除了写字,画画,舞剑之外,有没有别的什么用处啊?”
“比如?”
“比如探路什么的。”贺九卿单手支着脑袋,清凌凌的目光胡乱瞟,“师尊,降了我这个妖孽,你可就功德圆满啦!”
恰好殿外有脚步声传来,寻常时候望曦峰没人敢上来,这个时辰敢上来的定然只有楚卫一人。
贺九卿赶紧从华笙怀里爬出来,连躲都来不及,直接立在一旁,垂眸盯着自己的脚尖。
“你怎么也在?”
楚卫阔步从殿外进来,出口就没好气,“堂堂华南首座弟子成日懒懒散散,总是粘着你师尊做什么!难道没有正事可以做了?”
华笙道:“师兄,你找我有事?”
他对着贺九卿摆了摆手,示意他先下去,这才转过脸望向楚卫,“是我让小九过来陪着的,师兄何必责怪他?”
“你总是喜欢偏袒贺九卿,我真不知他到底哪里好!也罢,随你喜欢。只不过外面风声鹤唳,并不太平。此次带弟子们下山游历,还是得让贺九卿一同往前,他得你真传,若是连弟子都带不好,要他何用!”
身为门派大师兄,那必须得时时刻刻为门派的繁荣昌盛做贡献。正所谓,能力越大责任就越大。
其实楚卫心里也清楚,就以梦桓的实力,让他带弟子们下山游历,估摸着不太行,回头再被魔族埋伏一锅端了。这才让贺九卿也跟着一起去。出了事就让贺九卿背着。
虽说楚卫由内自外的对贺九卿的为人和品性表示厌恶,可有一样却不得不承认,那便是他的资质和天赋。因此有贺九卿在,即使真在外头遇见了什么问题,也好解决,再不济还能通禀门派,请求救援。
临走前,华笙似乎对贺九卿很不放心,不知道打哪儿弄来杂七杂八的一堆丹药,嘱咐他一定要随身携带。这还不止,还吩咐他若是再遇见魂千,打不过必须要跑,不可恋战。
贺九卿点头如小鸡啄米,心知自己那个温柔师尊又回来了。遂打蛇缠棒上,索性两手扯着华笙的袖子,装可爱道:“师尊,我这一下山,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门中弟子向来喜欢跟着梦桓一起排挤我的,回头师尊可得替我做主。”
“你不欺负旁人便已然很好了,谁能欺负得了你?”华笙说话向来精准。
贺九卿生性乖张,跳脱又任性,仗着师尊的宠爱,在门派中耀武扬威了十二年,被他欺压过,甚至是踩在脚下的弟子,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可又偏生能装,惹了不少众怒。可到底是小打小闹,不算大事。这次下山游历,鬼知道梦桓会不会趁华笙不在,私底下暗算自己。
贺九卿觉得极其有可能,毕竟梦桓那个人,智商也就那么高了。什么缺德事都能干得出来。
他不舍得离开华笙,一直在望曦峰磨磨唧唧,歪在华笙怀里乱摸。结果被华笙反掐,威胁道:“管好你自己,不该碰的不准碰,知道么?”
贺九卿哪敢不从,命脉都掐在华笙手里呢!
拜别了师尊之后,贺九卿这才御剑下了望曦峰,离得老远就见广场上密密麻麻站着一群弟子,仿佛一片蔚蓝色的海洋。梦桓正站在上首,交代诸多事宜,见贺九卿过来,神色一变,冷哼一声,不再多言。
贺九卿觉得这种时候必须要鼓舞鼓舞士气,于是脚踩在长剑上,漂浮在半空中,清咳一声道:“该说的你们二师兄都跟你们交代清楚了罢。此次下山游历,别的暂且不提,有句话都给我记牢了。管住爪子,管住嘴,胡作非为打断腿。听清楚了没有?”
场上一阵稀稀落落的笑声,随即一齐应道:“记住了,大师兄!”
“好!”贺九卿笑着点头,“那大家伙还等什么呢?怎么御剑不用我教你们了罢?”
若是连御剑都不会,下哪门山,游哪门子的历。弟子们纷纷召起配剑,一个个默念口诀,越来越多的身形飞至半空。很快,华南山头就萦绕着一片蔚蓝色。
贺九卿让人清点了人数,见众人都已经到齐,这才御剑飞在最前面,往南边行去。
这次游历的地点是随机的,据说从华南山以南行去,大约八百里地,便入了中州地界。
说起中州,贺九卿印象最深的,还是温城。原文中温城可是个极其美丽的地方,因为一年四季如春,百花齐放,所以才因此闻名遐迩。最要紧的是,温城盛产俊男美女。简直就是男人们的天堂。
一行人绝大多数都是十六、七岁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一听说第一站就是去温城,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了杨柳细腰,以及美目柔荑,脸上的喜色几乎掩盖不住。
早先便说,梦桓就是中州人。不仅如此,梦家在中州极其有势力,乃是一方巨擎。恐怕回头才一踏进中州地界,梦家就得声势浩大,八抬大轿的恭迎公子回家了。
贺九卿心里一点也不酸,一点也不羡慕。甚至还有闲情逸致跟旁边的弟子们插科打诨,随便胡扯了几段荤/段子。结果没曾想,在场的弟子们全部都是“没吃过猪肉,只见过猪跑”的货色。
一个个羞红了脸,面红气粗的喘着气。
贺九卿便知,自己又在祸害门派下一代了。
梦桓道:“你自己不想好,能不能不要带坏其他人?你祸害上师府的弟子便罢,怎生还一起祸害师弟们。自家人和外人,你分不清楚?”
贺九卿深感诧异,若是梦桓骂他是个白眼狼,狗东西,他反倒是能正儿八经的呛回去。可面对“自家人”三个人,反倒是不好回嘴。
否则不就正好称了梦桓的下怀,让自己同师弟们离心么?
贺九卿可没有那么傻,索性便道:“不就是开了几句玩笑话,这有什么的。眼下蘅曦君和赤玄君都不在,松泛些怎么了?还不准让人说话了。”
“你……你不知廉耻!你那都说的什么话,是个人该说的吗?”
贺九卿耸肩,随意道:“这就叫不知廉耻了?那好啊,我就想问问,你爹娘要是知廉耻,那怎么生下你来的?”
梦桓勃然大怒,立马拔剑跃起,一剑刺向贺九卿的胸口。一声断呵:“你大胆!”
贺九卿微微侧身躲了过去,回眼见梦桓不依不饶还要上,索性就用剑鞘挡了一下,就听“锵”的一声响,火花四溅。
“现在不是在华南山,有本事你就拔剑,咱们好好比试比试!”
“你确定?”
贺九卿笑呵呵道:“一期之隔,天差地别。你只是金丹初期,我一个金丹后期的跟你比试,回头你又该说,是我以大欺小欺负你了。”
梦桓跺脚怒道:“废话少说,看剑!”
贺九卿再不同他多半句的废话,左手将配剑往半空中一抛,随后一阵刺眼的雪光。连听两声“锵锵”声,一连击退梦桓两次。
梦桓几乎要挂不住颜面了。
“你看,我早说了你打不过我的,你偏偏不肯信,非得在师弟们面前出个丑,你说说你,何必呢,都是自家师兄弟。”贺九卿孩子脾气的转着剑鞘,只留下一道道虚影。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拜了一个好师尊!”梦桓气恼,今日在这么多人面前,既是他先提出的比试,可又迅速惨烈落败。
周围围着一圈的弟子,议论纷纷,窃窃私语道:“大师兄这么厉害啊,以前倒是看错他了,一直以为他只会吃喝玩乐追美男。”
“当然厉害了,你也不打听打听,蘅曦君是谁。纵然是一块朽木,经过蘅曦君之手,也能枯木逢春。更何况贺九卿资质本来就不同寻常。否则蘅曦君当年做什么不选家世绝顶的梦桓,而要去选来历不明的贺九卿。”另一个弟子压低声音道。
可修真者五感都异于常人,即使再刻意压低声音,说话内容还是分字不差的传到梦桓耳朵里。望着贺九卿的目光更加的阴沉,带着几分不甘心和耻辱,恨不得将贺九卿大卸八块,以解心头之恨。
有的男人出生修真世家,就连喘气都比别人矜贵,永远昂着头颅,一副高高在上睥睨芸芸众生的姿态,并且要把所有阻拦他的人踩在脚底下践踏。比如梦桓。
当年蘅曦君破例收贺九卿为徒,整个修真界都震惊了,纷纷猜测贺九卿到底是哪条道上的旷世奇才,居然能打败那么多世家子弟,入了蘅曦君的法眼。
要知道,蘅曦君华笙素来高冷,圣洁而又不容置犯,明明生得那般儒雅温润,可眸色常年如渗九天清霜,深不见底,甚至有点刻薄的不近人情。
估摸着原文中的华笙也就是把他当只狗崽子养,至于从前那些偏袒疼宠,鬼才知道是不是贺九卿在摇尾乞怜。
想当年,贺九卿也是个人才,躲得过仙门追杀,躲得过明争暗抢,甚至在乱葬岗跟野狼抢过食。喝过人血,吃过人肉,啃碎过人骨,什么寒碜事他没做过。
眼下梦桓跟他闹得这点大小姐脾气,简直就不值一提。
结果没曾想,梦桓见贺九卿打着哈欠,满脸倦容,深觉自己受到了奇耻大辱。登时怒发冲冠,转身就走。
梦桓一走,原本坐在地上休息的弟子们纷纷站了起来,想都不想跟出去几步,可随即又停了下来,转头请示贺九卿。
讲道理,贺九卿很是欣慰,他摆了摆手,随意道:“不用管他,挺大一老爷们,闹了脾气调头就走,算个什么事。这里可是中州,他要是能在自己家门口走丢了,那他也是个人才。”
“可是大师兄,来时赤玄君交代过了,不准我们擅自行动,若要离队必须跟师兄报备。眼下二师兄一个人先走了,回头若是让赤玄君知晓,可否会觉得是我们联手欺负他?”一个弟子满脸担忧地问道,言语之间,很是畏惧赤玄君。
也是,当人师尊的都会护短,别看楚卫整天一副“你欠我八百万”的死样子,他对待徒弟还是挺好的。所以这种担心完全是有必要的。
“那这样吧,天色也不算早了,都赶紧把东西收拾收拾,接着赶路。”
贺九卿吩咐道:“梦大公子闹脾气了,咱们得赶紧追过去哄哄,否则人家该不高兴了呢!”
众多弟子们自然没有二话,纷纷站起身来,迅速整理一番,这才继续往前行去,再往前走,很快就要进入温城了。
华南有规定,但凡下山游历的弟子,要秉承着“吃苦耐劳”的良好风格,不可随意御剑飞行,更不可在凡人面前随意使用法术。
遂一行人浩浩荡荡,仿佛土匪进城。
“大师兄,温城的姑娘都漂亮吗?”
一个弟子笑嘻嘻地凑了过来,问道。
“漂亮,怎么不漂亮。”
贺九卿也笑,双臂环着佩剑走在队伍最前面,“温城的姑娘最漂亮了,而且都很落落大方,若是瞧中谁了,直接上来就送花,可比门派里冷傲金贵的女修招人喜欢多了。”
旁边的弟子们一听,立马又围过来几个,一个弟子红着脸嚷嚷:“呐呐呐,大师兄,回头也带我们几个去见见世面。咱们华南的女修平时都把咱们当狼防,别说摸摸小手了,就是说句话都难!”
“就是啊,上回有个师兄派我去望玄峰送东西,我第一次去那,根本就不认得路。离得老远就瞧见一个仙子,然后我就上去问她,出于对长辈的尊重,我就唤她姑姑。谁知道她上来就把我痛打一顿,还丢下了望玄峰,你说多气人!女修了不起啊!”
贺九卿一听,哈哈大笑,等笑够了才拍了拍这个弟子的肩膀,苦口婆心地教导他,“你这样可不行,人家女修指不定还没你年纪大,你哪能唤人家姑姑。来来,我告诉你,以后再想去撩拨女修,上去就唤姐姐,唤她好姐姐,一声不行就唤两声,听我的准没错。”
旁边围着的弟子们一副受教的样子,点头如小鸡啄米。
贺九卿觉得,有必要给广大傻孩子们普及一下勾搭姑娘的知识,遂边走边道:“姑娘家都精贵,没事别总拉着人出去喝酒。那叫耍流氓。平时身上多带点胭脂水粉啊,珠钗项链手镯什么的,送人就说是传家之宝。”
有个弟子梗着脖颈嚷嚷:“那可不成,这不是骗人嘛?门规第一百二十八条戒妄语,我们怎敢明知故犯?”
贺九卿恨铁不成钢地叹气:“行吧,那你就打一辈子光棍罢,你就跟门规一道儿过得了,还想什么女修,你出家罢!”
一行人说着闹着,迎面正巧遇见个姑娘,这姑娘身姿曼妙,穿着身嫩黄色的裙子,发间还插了珠花,微垂着头缓步行来。
“大师兄,你快看!是个姑娘!”一个弟子满脸兴奋道。
“我看见了,眼没瞎。”
贺九卿眉头微微一皱,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儿,这女子脚下虚浮无力,走起路来也摇摇晃晃,露在外面的手异常惨白。
“来,现学现卖,给你们一个表现的机会,谁要来?”
贺九卿打了个响指,目光在身后的弟子身上巡视一遭,他往哪里望,哪里就有弟子捂着脸跳开。
“行了,那就你罢,门规小兄弟。”贺九卿索性就指了先前那个弟子道。
“我?我不行,我不去!”这弟子很是抗拒,直往后面缩,结果被起哄的人群一把推了出去。
贺九卿道:“赶紧的,去给师兄弟们打个样,别耽误大家伙时间!”
这弟子无可奈何之下,只得含泪上前。在距离这姑娘足足有五步之遥,才拱手见礼:“姑……姑娘有礼,在下……在下……额……”
“咦。”
人群中发出一阵奚落声,这弟子脸色涨红,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苦着脸看着贺九卿。
贺九卿对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往前凑近些,又指了指腰间的玉坠子。
这弟子艰难万状的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果真听从的走上前去,解下玉坠子双手呈了过去,结结巴巴道:“姐姐……传……传家之宝。”
估摸着这孩子也就记得这么两句。
贺九卿脚下微动,不动声色地扣着剑鞘。众人翘首以盼,就等着这姑娘开口说句话。结果这姑娘半天都没个反应,垂着头站在大道上,微风一吹,额前的碎发一撩开,露出半张森然的脸。
那弟子正巧抬眼去瞧,也不知道瞧见什么了,吓得“哇”的一声尖叫,这女子随即扑了上去。可贺九卿动作更快,飞速拔剑齐齐将这女子的双手砍断。
离得近了,才得已瞧见这女子的全貌。皮肤惨白泛青,眼眶里没有眼珠子,尖长的獠牙外翻着,狰狞可怖的纹路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脖颈。
此时被贺九卿一剑削飞双手,跟不知道疼似的,嘴里发出“咯咯咯”的怪声,以一种常人无法办到的姿势,扭着腰又重新扑了过来。
贺九卿一手提溜着那弟子的衣领,将人往身后一抛,这才提剑飞身上前。一脚踢裂女子的腿骨,紧接着绕至她的身后,一脚踹她腰上,生生将人踹趴之后,才一剑穿透了她的头颅。
就听“噗嗤”一声,黄白之物顺着鲜血缓缓往外流。
“呕。”在场弟子纷纷冲到边上,抚着胸口狂吐不止,大约也是第一次见到这般血腥的场面。
“方才忘了说,撩拨姑娘的时候别忘了擦亮眼睛。”贺九卿反手收了剑,自袖中掏出一张明火符炸在女尸身上,退开几步,笑呵呵道:“因为你遇见的很有可能不是艳/遇,而是女尸。”
“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