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如此一来,楚卫气得越发狠,当场摔了个茶杯,让众人都滚。贺九卿抬眸望着华笙,见他连眼皮都不抬一眼,立马就心慌了。赶紧带着弟子们出了大殿。
“梦家经此一遭,元气大伤,恐怕再不复往日辉煌,梦桓说暂且不会再回华南,留在梦家继承家主之位。我想起他同小九素来不对付,留在华南两人也是相看两厌,便允了。师兄莫怪。”华笙淡淡道。
“无碍,本该如此,无可厚非。只不过贺九卿虽然资质好,可素来荒唐,你还须得严加管教,否则难保不会再闯下霍乱。”
顿了顿,楚卫又道:“最要紧的是,我听说师风语自愿同梦漓冥婚,这事暂且得保密,不可告知贺九卿,否则他一任性起来,九匹马都拉不回来。华笙,我知你待他不同寻常,可有时候还是得以大局为重,你心里要清楚,莫要糊涂。”
华笙道:“师兄,我知。”
他起身,随意整了整衣袖,“那我就不多加叨扰,先带小九回望曦峰了。”
楚卫:“去罢,没事莫让贺九卿下峰,我看他头疼。”
华笙颌首,这才转身缓步踏出大殿,离得老远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小九扯着一个弟子的耳朵,咬牙切齿道:“我他娘的救了你的狗命,你居然这么编排我?这种事情你都敢说,反了天了你!”
“大师兄饶命!我错了,大师兄!我说秃噜嘴了,我错了!哎呦,大师兄,哎呦,快松手,耳朵要掉了!”
也不知道是谁唤了一句:“蘅曦君来了!”
一群人飞快转过身来,拱手便拜,登时响起一片“蘅曦君”。贺九卿趁机往那人屁股上补了两脚,这才战战兢兢地拱手道:“师尊。”
“嗯,都下去吧。小九,你随为师回峰。”
贺九卿点头,见其余弟子如作群鸟散,心里噗通噗通跳得厉害。战战兢兢地同华笙回了望曦峰。
师尊连话都不跟他说一句,直接转身去书房了。甚至连句斥责也没有。暴风雨来临前都是极为平静的,贺九卿连走路都不敢太大声,直到夜色沉了下来,想着早死早超生,否则今晚就不能抱着师尊睡觉觉了。
于是决定负荆请罪,撺掇仙鹤折了根荆条过来,悄咪咪地凑到书房门口,见屋里点着灯,华笙清瘦的身影落在屏风上,月色朦胧,美色撩人。
贺九卿一咬牙,三步并两步扑了进去,跪地大喊:“师尊,我错了,师尊!我真的错了!我嘴贱,我在外头胡作非为,跟漂亮姑娘打情骂俏了,我知道错了,以后不敢了,师尊饶我一次,我晚上帮师尊洗澡!”
屋里半天都没回音,贺九卿疑惑,悄悄抬眸偷觑一眼,就见华笙正好从屏风后面转出来,换了套湛蓝色的衣袍,袖口还绣了墨兰,边挽衣袖,边淡淡道:“你何时还会作诗了?”
瞥见自家傻徒弟生怕不挨揍,连棍子都准备好了,忍不住暗笑,只道:“打你,为师都觉得累。丢了罢。”
贺九卿一听,赶紧把荆条往窗外一丢,从地上爬起来,搓着手狡辩道:“师尊,说出来你估计都不信我。这诗是我想作给师尊的,可又怕师尊不喜欢,这才找了个人试验一下。”
“是么?”
“是的,是的!”
贺九卿赶紧蹭过去,一把执起华笙的手,攥在自己的胸前,无限深情地念道:“托买吴绫束,何须问短长。妾身君抱惯,尺寸细思量。师尊,你尺寸比我的大,晚上要不要一起洗个澡什么的?”
华笙似笑非笑道:“我发现你记吃不记打,这么着急的么?自己在外头还做什么了,需要我替你回忆?”
“嗯,她们拿花砸我,还送枣子给我吃,这算么?”贺九卿抓耳挠腮,好半天才想起来这个。
“拿花砸你,送枣子给你吃。你唤人家好姐姐,旁人唤你好哥哥,玉面小郎君是么?”华笙上前一步,步步紧逼,一直把贺九卿抵到了柱子上,单手一拍柱子,轻笑道:“小九现在可真有出息。”
作者有话要说: 【推基友预收文:《双修选我我超甜》作者:厌姝 (搜作者名【厌姝】可见~)】
【小妖精受 x 和尚/魔王切片攻,入股不亏!!!】
容修穿了。
他穿进了一本古早的狗血虐文里,成了里面那个被两个男人从头虐到尾的主角小妖精受。
小妖精容貌绝美,就是运气不太好,不识情爱时招惹了性情暴戾偏执的魔尊,或许是秉承着得不到就毁掉的想法,被他生生挖心而亡。捡回了一条命以后,他爱上了以杀证道的杀生佛,却没想到落得了同样的下场。
看完了剧情梗概的容修:……
系统:只要不让魔尊爱上你,你就可以不死。
容修:有道理。
当天,容修找到魔尊。
容修:我不可能喜欢你,死心吧。
魔尊:既然这颗心不喜欢,我便给你换一颗。
容修:?
后来。
系统:只要让杀生佛破戒爱上你,你就可以不死。
容修:?我先挖了那个秃驴的心。
当晚,容修趁和尚受了伤昏迷摸进他的房间。
刚解开他的僧服打算将他的心挖出来,
和尚醒了。
为了保住狗命,
容修哆哆嗦嗦的咧开嘴角:双修吗?
☆、和师尊没事吵吵架~
“是……是的罢, 其实师尊如果愿意给我一点点的时间,我完全可以解释清楚的。”
贺九卿抬起右手,比划了一个特别短的距离,笑眯眯道。用另一只手拽着华笙衣角, 轻轻荡了荡, 毫不吝啬赞美之词:“哇, 这衣服好看呐,师尊!这衣服好好看啊, 你什么时候做的,我怎么不知道?”
华笙微微蹙眉, 很快又舒展开来, 忍不住笑道:“是么,你喜欢?”
“喜欢,当然喜欢了!不过, 我还是喜欢师尊什么都不穿的样子。那样最好不过。”
贺九卿眼观鼻鼻观心, 忽然踮起脚尖亲了华笙一下, 接着道:“这么跟师尊解释, 行么?”
“不行。”
华笙现在就会拒绝人,并且低垂着眸望着他,头发一丝不苟地束起来, 低笑中美色横生,十足撩人。他收回手,摇头道:“再来。”
再来?
贺九卿眨了眨眼睛, 心想,这里可不是在外头,想怎么来就怎么来。这里可是华南山,列祖列宗都在天上看着呢!若是在此行些大逆不道之事, 那才是真正的欺师灭祖。若是被楚卫或者是其他人看见了,那可不得了了。满修真界都该骂开了,痛斥他不知廉耻胆大妄为,居然连师尊都敢勾引。
彼时,楚卫不把他大卸八块,拿去喂狗,恐怕都难解心头之恨。搞不好还会狂拍桌子,吐血三斗。
不过,那又怎么样?师尊说再来,那就再来。
“师尊,我发现你现在对我还挺主动的,以前你都是一脚把我踹多远,让我滚蛋来着。现在对我温柔,我有点不太习惯。”
抬眸羞答答地瞥着华笙,故意装作一副含羞带怯地样子,贺九卿绞着一缕头发,笑着道:“师尊也真是,若是被人抓到咱们偷/情,师尊定要护我,莫让师伯把我抓了去,否则我那才叫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何为偷/情?你我乃是道侣,一日为道侣,终生为道侣。我自然护你。”华笙顿了顿,想起先前楚卫所言,颇为头痛。
若从私心上来说,师风语自愿同梦漓冥婚,再好不过。日后约莫会常年待在上师府,不问俗事,自然不会再跟小九纠缠不清。可若论旁的,华笙并不想在这种事情上瞒着小九,否则以小九的脾气,若是从旁人的口中得知,届时不知道要发多大的火。
哄是能哄,但会伤了小九的心。
于是华笙沉默片刻,才低声道:“师风语他……”
“嘘,我们不要提他。”
一提他,两个人就要吵架,索性就不提,贺九卿上前一步,环住华笙的腰肢,将脸埋他怀里,哼哼唧唧道:“师尊,我早就说过。我同二哥真的没什么的。师尊不喜欢我提他,我以后就再也不提他了。我都想清楚了,师忘昔那么宠爱师风语,定然是不肯让他毁了一辈子的,亲事十有八/九要黄,我连自己都顾不上,操那份嫌心做什么。届时又不会有人感激我,还会觉得我多事。我何必去讨那个哑巴亏吃。”
华笙沉默片刻,似乎在考究他话里的真实性,许久,胸膛处微微一颤,哑着声问:“果真?”
“果真。”
他同师风语到底是不同的,师忘昔那么疼宠弟弟,即使外界传闻那么难听,若是换了旁人家的子弟,早就被打断腿了。偏偏师风语什么事都没有,被关禁闭,也是变相地保护。
当然,如果换成了是贺九卿,估计师忘昔能一脚把他踹下千纵山,并且从族谱上除名。
他忽然想起,许念从前貌似也是仙门的卧底,并且他这个卧底身份还是一脉相传的。只不过不知许念年轻时,到底是在谁的身边当卧底了。不过唯一一点可以确定的是,许念当初也在华南生活过许多年。可后来怎么就能被师陌寒玷/污,离开了华南之后,为何去了温城。当年为何又非让许念死了不可。
毕竟许念当时已经脱离了魔族,同沐家那位家主在一起了。死都死了,连温城都被仙门屠了,这就大有可疑了。有些事情还是要搞清楚才行,不能稀里糊涂地活着。
贺九卿想了想,拉着华笙坐下,殷勤地替他奉茶,然后单手托腮,笑眯眯地问道:“师尊,我且问你,温城你知道吧?我听旁人说,当年是被仙门的人屠了,所以才有了那个死人坑。师尊,我就搞不明白了,仙门做事,不是一向光明磊落么?为什么好端端的要屠城?当年,华南的弟子也在么?”
华笙瞥他一眼:“你打听这个作甚?”
“我就是好奇,按理说,这种事情应该被广为流传,为什么仙门还要隐瞒此事?难不成有什么隐情?”
华笙略一思忖,道:“我所知也不多,当年我在闭关,也并未接掌门之位。一切事宜都由你师伯打理。这事的确是仙门做得过火,顾此无人敢轻易提起。知道太多,对你没甚么好处。”
“师尊的意思是说,这事师伯全程参与了?”
贺九卿心尖一颤,像是有什么力量驱使着他必须问下去,于是,缓了口气,勉强笑道:“师尊,你就同我讲讲呗?求求你了,师尊。小九第一次这么好学,你都不跟我讲讲华南的历史么?讲讲嘛。”
华笙被他缠得没有半点法子,许久,才叹了口气,无奈道:“真是怕了你的。当年你师伯到了收徒的年纪,顾此,满修真界的少男少女前来拜师。其中有一少年资质最为突出,生得极为机灵,一路过关斩将,很得你师伯的亲眼。遂收之为徒,可后来才知,这少年竟然是个女儿身。”
“这人就是魔族的公主许念么?”
“是,但是初时,你师伯和我并不知。那会儿,你师伯知晓她是女儿身后,并没有责罚她,反而尽心尽力地教她剑法,功法,待她极好。”
贺九卿嗤笑,毫不客气地嘲讽道:“待她极好,所以日后带人围剿了她,将她生生逼死在凤凰台上?还派人去攻打她的家族,这样也叫极好?简直可笑!师伯这种好,给我都不要!”
“小九!”
华笙语气有些严厉,蹙眉道:“不许没有规矩,那是你师伯,你也敢如此放肆?谁教你的?”
他伸手拂开贺九卿的手,将将要起身,结果衣袖一沉,垂眸一瞥,就见小九眼眶红红地拉着他,看起来可怜巴巴的。即使心里有再大的火气,登时也烟消云散。
“你做什么?”
“师尊,你接着说嘛,哪有只说一半的?”
贺九卿将人重新拉坐下来,抱着他的胳膊,为了防止人走,又将腿往他身上翘。
“把腿放好。”
“放得挺好的!”
华笙瞥他一眼,推了推,没推动。索性就顺着他的意思,又接着道:“你师伯当年没有现在这么严厉,当真对许念极好。远比现在待梦桓要好。出山游历带着她,去参加宴会也带着她,即使是出去降妖伏魔,也把她带在身边。后来……许念偷了华南的布阵法图,传信给魔族,被你师伯当场撞见。你师伯并没有杀她。”
“所以,师伯为何不当场杀了她,还要放她在温城过了几年?既然当场不杀她,为何事后还要再去寻她?”贺九卿疑惑不解。
华笙道:“你且听我说完,当时事发突然,你师伯初时并不肯信。后来证据确凿才怒不可遏起来。当我去时,你师伯已经废了许念的根基,之后便放任她离去了。我想,你师伯应该在她身上付出了极多的心血,以至于得知她的身份后,也不肯要她的命。甚至可以说……应该是爱上了。”
“后来,师伯怎么想心里都不是滋味。怎么想都觉得愧对华南的列祖列宗,得知许念藏身在温城,还同个野男人厮混,居然连孩子都有了,所以起了清理门户的念头,可对?”
贺九卿猛然拍案而起,自己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听到这种话要这般生气,他一腔的怒气没法发作,只好对着旁边的华笙道:“你们当人师父的,为何这般薄情寡义?她一个女流之辈,没有家族在后面撑腰,根基都被人毁了,凭什么还要这么逼她?你们仙门居然还屠城,厉害啊,好厉害啊,我真佩服死了!”
“小九!”华笙也拍案而起,沉声道:“你好端端的发什么疯?这同你有什么关系?”
他语气微微一凝,“你怎么知道,她还有个孩子?”
贺九卿瞬间哑然,嘴唇张了张,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就听华笙道:“这事也是后来我们才知道的,你是如何知晓的?”
“我听旁人说的!”
贺九卿迅速反应过来,拍着书案道:“师尊,你说师伯待许念那么好,都能把她逼到那个份上。那我呢?师尊待我也没有无微不至,日后被人发觉我们之间的私情,师尊是不是也要效仿师伯,废了我的根基,对我赶尽杀绝?是不是?”
华笙也起了怒气,严肃道:“你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么?你不是许念,我也不是楚卫,你怎知我会那般对你?”
“我就是知道!”
☆、跟表哥划清界限
贺九卿话一出口, 立马就后悔了。抿了抿唇,气鼓鼓地站在一旁,懊恼地绞着衣角。心里巴巴地盼着华笙可以过来哄哄他,只要哄一下, 不, 就稍微语气软一点, 他立马就顺着台阶往下爬。并说上一句“师尊,我错了。”
结果等了半晌儿, 屋里的气氛越来越凝重,华笙脸色也越来越沉, 半点没有要哄他的意思。甚至连脸都偏了过去, 似乎连个道理都不想讲了。
“师尊,你什么时候娶我?”
贺九卿抬步凑了过去,目视着华笙, “你给我一个明确的答复行么?别总是吊着我。我一日不同师尊结为道侣, 一日寝食难安。师尊, 我现在就觉得我像是师尊养的禁/脔, 而且还是那种见不得光的。师尊闲来无事想起来了就抱着哄哄,可是只要一涉及到正事,师尊根本不考虑我的感受!甚至会……会……”
他抿了抿唇角, 做好了被华笙一耳光打飞出去的准备,又接着道:“甚至是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你就这般凶我。况且, 我并没有觉得我说错了什么。”
华笙侧过脸来道:“你还叫没说错什么?你方才说的都是什么话?你年纪小小的,打听这种事情作甚?你师伯到底是你师伯,你岂能以下犯上,如此诋毁于他?尊师重道这种事情, 你会不懂么?”
“我诋毁他?嚯,简直闻所未闻,让我大开眼界!”
贺九卿拍了拍额头,边摇头边冷笑,掰着手指头算给华笙听:“师伯从前护短,只许梦桓欺负我,不许我欺负回去。我说什么了么?还有上回,我在上师府闹事了,我承认我是不对,可他怎么说都是我师伯啊,但他根本就没有护过我,甚至觉得厌烦,想把我直接交给师忘昔处置。压根不管我是不是会被师忘昔打死。还有,温城的事,师尊,温城的别名不就是不落花都么?我带着满腔的期盼去了,可看到的却是一座荒城!”
“师尊,你没有跳进过死人坑罢?那你肯定不会知道,那里的尸骨多到我一脚踩下去,都不知道踩断了多少人的骨头!仙门不是应该光明磊落,大公无私么?杀人屠城,还隐瞒消息这种事情,我真的以为只有邪祟干得出来!”
“放肆!你现在真是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华笙将要抬手,可到底是没有落下去。那件事说到底的确是仙门做得过分了些,他瞥见小九眼眶都憋红了,既知他在外头受了委屈,也就没有打他的必要。只捏着眉心道:“别说了,滚下去。”
“滚就滚!”
贺九卿转身就走,一脚将房门踢得震天响。仙鹤原是在偷吃冰莲,一见他这副凶神恶煞样,吓得扑棱着翅膀飞了。
他御剑一路下了望曦峰,不辨方向的下了华南山。随意寻了个花楼,几壶酒下肚,气立马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甚至还很后悔自己又是吃错了什么药,没事发什么神经病,居然为了这么点破事跟师尊吵架。
一边心惊胆战,一边又多喝了几口酒,甚至还叫了只烧鸡,原本还想叫几个姑娘进来陪个酒,可觉得忒不合适,只好作罢。
晚间的风哗啦一声吹开窗户,一抹淡紫的身影轻飘飘地落至窗边,魂千斜靠在窗台边,立在月下诡笑间妖气横生。笑着道:“呦呵,这不是华南大名鼎鼎的首座大弟子贺公子么?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滚,我不想跟你说话!”
贺九卿反手砸过去一只酒杯,掏出碎银子丢桌上,一手抓着落华剑,一手提溜着酒壶,抬腿就要走。
谁料背后一凛,有什么锐器直接抵在了后心,贺九卿连挡都懒得挡,真要打起来,他肯定打不过魂千,索性抬腿继续走。
“小九,你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必然要杀了你!”
魂千攥着剑,往前探出半寸,压着声儿缓缓道:“小九,我父亲已经开始怀疑你了,他要见你。别怪表哥不疼你,现在,表哥给你个选择。一,你别再作仙门卧底了,抛下一切同我回魔族罢。二,你同姑母一样,彻底脱离魔族,同师风语远走高飞,隐姓埋名,好好活着。”
贺九卿微微一愣,转过身来,剑尖就戳在了他的胸口,蹙眉问道:“表哥,你也同我说个实话,我母亲当年是因为谁,所以才脱离魔族的?是不是楚卫?”
“你既已知晓,又何必再来问我?你所看见的,不过是冰山一角,小九,你难不成真的想走姑母的老路?”
贺九卿笑道:“所以,楚卫得到了我母亲的心,师陌寒得到了我母亲的身体,而沐家那个家主得到了我母亲和我?但是,在我母亲短暂的生命中,一直都被当成一颗棋子,而她唯一的孩子,也就是我这个野种,仍然要被按着头,走跟她一样的老路,是这样的吧?”
“小九,你在说什么?姑母同师陌寒有何关系?”
魂千皱眉,并不知晓许念被师陌寒玷|污一事,只当是贺九卿又在胡言乱语了。于是,他收了剑,上前抓住贺九卿的手腕,放低声音道:“小九,听表哥一句劝,我父亲对神器被夺走一事大发雷霆,不仅惩处了我,恐怕连你也要……不过你放心,表哥会一直护着你的。”
贺九卿摆了摆手,轻笑道:“想让我跟你回去,那也行啊,表哥,你告诉我,梦漓是不是你杀的?你怎么杀的?让我也长长见识呗?”
魂千缓和了脸色,以为从前同自己一起行恶的小表弟又回来了,这才道:“我知你在仙门做事处处畏手畏脚,便化作了你的模样。梦漓约莫是倾慕你的,一见我就扑了过来,我就略施小计,她便上套。我利用她,先杀了梦家家主和夫人,之后的事,你也应该知道了。不过,你放心,无人生还,不会有人看见我这张脸的。”
“放屁!那是你的脸么?那是我的,是我的!”
贺九卿听得目眦尽裂,只要一想起来梦漓那张娇俏的脸,心里的愧疚感几乎将他整个人吞没,照着魂千的脸痛揍了两拳,这才提起他的衣领,咬牙切齿道:“那十二阴令,鬼夫妻,还有酆都鬼城的阴司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和我生得一模一样?是不是你在从中捣鬼?”
魂千一笑,鲜血就从牙缝里挤了出来:“我怎么知道?你也不比我干净多少,何必在我面前装什么大公无私,悲天悯人的仙门名流?华笙把你教得可真好,这种虚伪的做作的假面,我真想给你撕碎!”
贺九卿仔仔细细地盯着他的面容,见魂千不似在说谎。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好像在一步一步地走向死亡。那种未知的恐惧感,几乎要把他逼疯了。
许久,才同样冷笑道:“那还不是你们逼我的么?我母亲是,我也是。我和我母亲就是你们手里的一颗棋子,除了死,也真没有其他解脱的办法了。但是,我偏偏不死,我要比任何人活得都久!”
贺九卿扣开剑柄,落华剑嗖得一声窜上半空,随后稳稳地落至手心处,通身流窜着淡青色的光芒。反手一剑劈开魂千身后的桌子,冷漠道:“饶了我罢,从今以后,我同魔族再也没有任何瓜葛。我是生是死都同你们没有半点关系。我母亲早就脱离了魔族,她的仇也不用你们报!你们不要再打着替我母亲报仇雪恨的幌子,肆无忌惮地利用我偷盗神器了。我真的累了!”
魂千抬手擦拭唇角,一抬长剑同贺九卿飞快地过了几招。他原本就比小九修为高些,一剑挑飞落华,这才按着小九的肩膀,将之压在墙上,一剑钉在他耳畔。
剑气顺着面颊擦过,几丝鲜血缓缓流下。
“贺九卿,你走可以,但是必须把碧沉珠还回来,那是我们魔族的东西!”
“什么是魔族的东西?五大神器本来就属于仙门!即使碧沉珠曾经认我母亲为主了,可现在已经在华笙手里。我不会再为魔族做任何事情,绝不再做。要么杀了我,要么放我走!”
魂千凝眸望着他,似乎怎么都想不明白,从前那个嬉笑怒骂间就能动手杀人,心狠手辣,无所不用其极的小表弟去哪里了?难不成,他当真有那么深爱师风语,以至于为了师风语,居然要脱离魔族?
许久,魂千才缓缓松了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贺九卿的面颊,嘲弄地笑道:“滚吧,别让我再看见你,否则我定杀不饶。”
贺九卿点头,弯腰捡起来落华剑,插回剑鞘抬腿就要下楼。脚下忽然一顿,许久,才背对着魂千,低着声道:“表哥,对不起。谢谢你当年接我回来,也谢谢你这些日子以来对我的照顾。但是,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真的该走了。也许哪天再见,就是你死我亡,表哥比我厉害,杀我便是,我毫不在意。”
☆、想让师尊帮忙醒酒
说完, 贺九卿转身就下了楼,边喝酒边在大街上晃荡,一身酒气也不太好回望曦峰,要不然被华笙看见了, 又要板着脸骂人。
若是让楚卫看见了, 呵, 那就更不得了了,整座山头都该知道华南首座大弟子下山买醉去了。回头乱七八糟的门规一压, 能把他活活憋死。
索性就寻了个密林,捉些精怪玩一玩, 就当是给自己找个乐子。
世间精怪什么的各种各样, 千奇百怪。像什么茶花精,牡丹灵,兔子精, 黄鼠狼精, 简直不要太多。贺九卿没别的嗜好, 就爱看妖精打架。正巧抓到两个男妖精, 模样标志,身段也不错,原本是在斗法, 见头顶一道青光乍现,吓得两妖四下逃窜。
贺九卿不想伤人性命,索性让他们两个在一块, 行些那种不可言说的勾当。
初时,那黄鼠狼精特别有骨气,说什么都不肯就范,梗着脖颈要死要活的, 还说什么士可杀不可辱。反而是兔子精生得唇红齿白,十分腼腆,一副扭扭捏捏的样子。
贺九卿也没说什么,只是把落华往黄鼠狼精脖子上一横,意思再明确不过,要么做,要么死。两只妖精先是一愣,随即互相对视了一眼,很懂得审时度势地双双跪地求饶。口里大呼“尊者”。
贺九卿一个翻身就坐至树梢上,一条腿翘起来,用剑指了指兔子精道:“我要你当攻方,黄鼠狼精当受方。”
兔子精一听,差点没把身上那层人皮脱下来,苦着脸道:“尊者,小妖道行浅,资历低,才化作人形没多久,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之事。求尊者饶了小妖罢,我这没法当攻,真的没办法,道行着实低……”
贺九卿瞥过去一眼,万般嫌弃。索性就摆了摆手,示意两只妖精继续,他就坐在一旁欣赏,时不时地指点两句:“别这么僵硬,微笑,对,全部都给我笑……挺好,就这样,保持姿势。”
兔子精腼腆归腼腆,可浪|骚起来堪比狐狸精,动作优美且到位,比春宫图册上的姿势,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有点想让华笙也过来欣赏一下,可又知华笙素来对此厌恶至极。只得作罢。
眼下夜色已深,这里的动静显得异常大,贺九卿单手托腮,清凌凌地目光随意瞥着,看着看着,有些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上下眼皮一打架,整个人就困乏了。
不知道华笙现在在做什么,他今日穿得那衣裳可真好看,都没来得及好好欣赏,结果就吵架了。
师尊到底是师尊,吵架也不知道过来哄一哄。
忽然,贺九卿拍了拍手,示意两妖停下,结果他们正兴起,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黄鼠狼精耐久力特别好,兔子精身体娇软,两妖居然完美契合,不但自己爽了,还让贺九卿大饱眼福。
“行吧,我就算是当个月老,给你们牵条红线。这便算是惩罚,以后若是再被我抓到你们在人间胡作非为,定杀不饶!还有你们身上这层人皮,通通褪了去!”
兔子精手臂一软,直接趴在地上,闻言,应道:“多谢尊者饶命,日后小妖再不敢胡作非为!”
黄鼠狼精也道:“多谢尊者饶命。”
贺九卿点头,这才御剑回了望曦峰,因为怕身上酒气太浓,回头熏着师尊了。于是在师尊房门前犹豫了片刻,这才转身回自己的房间。
结果才一背过身去,身后的门立马打开,他愣了愣,回眼就见华笙沉着张脸站在门槛处,开口第一句不是让他跪下,也不是痛斥,更加不是质问。而是:“等了你一晚上,你总算是回来了。”
贺九卿鼻尖一酸,缓缓挪了过去,腿脚一软就要跪下。华笙伸手一拉,便将他拽稳:“没有人喜欢动不动就让道侣跪下,我也不例外。”
“师尊,你真的是我对太好了!”
贺九卿猛然一下,直直地撞在华笙怀里,两臂死死地抱紧他的腰。
华笙被他撞得身形一晃,很快又稳稳立住,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温声道:“怎么了?不就是吵了个架,至于这么委屈么?喝这么多酒作甚?”
“师尊,我只是觉得你太惯着我了。把我惯得不知天高地厚。若是有一天师尊也不爱我了,我……我……你叫我怎么办?”
华笙略一思忖,才道:“小九,你是不是哭了?”
“我才没有!我才没哭!”
贺九卿悄悄抹眼泪,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地往华笙衣衫上蹭,哼哼唧唧道:“师尊,以后我们都不要吵架了,好不好?我们再订一个君子条约。以后能不吵架就不吵架,如果非吵不可,那就不许冷战。如果非要冷战不可,也绝对不可以超过一个时辰!”
“好。”华笙答应得很爽快,拉着贺九卿的胳膊,想要帮他擦擦眼泪,小九平时在外头耀武扬威的,可一回来还是个小孩子,还要人抱着哄。简直拿他没有办法。
一拉开,才瞧见小九脸上被剑气划出了一道血口,还在缓缓往外流血。华笙蹙眉,掏出一方素白色的手帕帮他擦拭,语气不悦道:“下山喝个酒的工夫都能跟人打起来?打起来便罢,怎的还伤了脸,你这身上的疤痕,还不够多么?”
贺九卿自然知道自己身体不复从前好看。那日为救师风语,差点没被弥散活活钉死,那玩意儿留下的疤痕,无论如何也去不掉的。不仅是手臂上,胸口,腿上,甚至是眉心处都有。
“师尊,我现如今都这么丑陋了,师尊还会和以前一样喜欢我么?”
华笙道:“我不觉得你丑,只不过,以后不要再为了任何人受伤了。我会……”
心疼两个字就在唇齿间,可到底是说不出来的。既然没说出口,贺九卿自然不知,也不会往深处去想。只点了点头,须臾,才又闷闷道:“这也不是我想的,有时候事情就突然摆在我面前,逼我去做一个选择。我无论选择什么都不对。我若不护师风语,回头外界的流言蜚语就能活吃了我。可我若是去救师风语,我就不得不流血。”
他心里很是酸楚,并没有向师尊告状的意思,只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顿了顿,才又道:“可我即便做到如此地步,还是没人记得我的好。梦桓恨我,师伯厌我,师忘昔也不会感激我,甚至暗暗憎恶,怨我为什么再一次玷|污了师风语的名声,害得他们上师府处处被人诟病。我知我从前不对,很不对,但年少轻狂,谁没做过几件离经叛道的事?做什么偏要针对我?明明知道我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怂货!”
“小九,你的苦,我知。”
“不,师尊,你只知我苦,可不知我的艰难。”
贺九卿将脸埋在华笙怀里,呜咽道:“我真的好难啊,好像什么事都怪我,可我真的只是想好好的活着。我想跟师尊好好在一起,怎么就这么难?师尊,你有没有想过,若是旁人知道你我已经是道侣,师尊定然无事,可我就是玷|污仙门仙首,欺师灭祖的无耻之徒。等待我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了,师尊!”
平心而论,华笙一直都知晓他的小九饱受委屈,远远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放荡不羁。可当他正面听见小九跟他诉苦的时候,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心痛。
许久,才拍了拍贺九卿的肩膀,哑着声道:“是我不好,没能时时顾及到你。你莫怕,天塌下来由我顶着,待修真界稳定下来,你我便正式结为道侣。届时,谁若敢说半个字,为师绝不轻饶。”
“累了你的名声,你也不怕?”
“不怕。”
“若你受万人唾骂,遗臭万年,你也不怕?”
“不怕。”
“若因此失去了掌门之位,你也不怕?”
华笙还是摇头,其实早在同贺九卿在一起时,便已经考虑了最坏的打算。如今天下并不太平,待稳定下来后,他便交出掌门之位,带着小九出去游山玩水。
小九喜欢吃喝玩乐,他便带着小九吃遍世间美食,游过五湖四海。小九喜欢鲜花盛开的地方,那他就帮忙种。只要小九喜欢,天下何事皆容易。
“师尊,你说了,我便信了。你若是负我,我今生今世,永生永世,我都不会原谅你的。”
贺九卿踮起脚尖,虔诚无比地亲吻华笙,从额头至下巴,每一处都照顾个遍,末了,才蹦到华笙怀里,双臂环着他的脖颈,双腿夹着他的腰肢。
“师尊,抱我上你的床,酒喝多了,我头好晕,想要师尊帮忙解解酒。”
“你那酒量,以后还是莫要再喝酒,否则一个人在外面,不安全。”
“我知道,我知道。快,师尊,快把我抱回去!”
华笙自然没有二话,抱着人转身回房,将房门掩上,这才将八爪鱼一般的小九轻轻放床上。结果被他勾住脖颈,两人双双往床上跌去。床纱一落,屋内的烛火便熄了。
☆、师尊居然会做饭了~
翌日, 外头阳光明媚。
贺九卿缓缓醒来,下意识摸了摸身侧,被褥一片冰凉,师尊素来自律到令人发指。早早便起来了, 若是换了从前, 还会责令他也一并起来, 温书练剑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