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华笙并不是每天都在这里守着,只是隔三差五的过来一趟。每一次来都会亲手给贺九卿做一顿饭。
实话实说,刚开始做的几顿,难吃得要命,贺九卿看了一眼就觉得没有胃口,不喜欢的话,自然就推桌子,一来二去就惹恼了华笙。罚了他禁食七天,连口水都不给他喝。
没有了灵力,贺九卿同一个普通人没有任何区别,起初躺在床上还能忍受,后来腹中火辣辣的疼,饿得眼冒金星,渴得唇角干裂,瘫在床上好几天,连路都走不了了。
师尊到底是师尊,想要惩治他简直太容易不过了。仅仅是饿他几顿,就快把他折磨疯了,饿肚子简直不是人能受的。
因此,华笙问他还敢不敢的时候,贺九卿果断的选择了摇头。
还好,华笙也并不为难他,每隔几天就会过来探望,偶尔还会留下来过夜。两个人中间挡着一个枕头,有好几次,贺九卿晚上醒来,都想从后面揽住师尊,但每次都停住了。
他早就不是个小孩子了,以后必须要为自己的一言一行负责任。
身边的人呼吸又浅又轻,背影清瘦至极,明明都是三十来岁的老男人了,可看起来很年轻,贺九卿一眨不眨地盯着华笙的背影看,恍恍惚惚想起以前小时候半夜偷偷爬床的事。
那会儿华笙的脾气很差劲,可对小孩子尚可,即便是要生气发火,也总是一忍再忍,实在是忍不住了,才会严词斥责。天大的事情斥责过一顿,立马就能翻篇,从来不会翻旧账。
可是这一回,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到底要怎么翻过去才好。好像真的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了。
贺九卿摸索着把发间的发簪拔|了出来,手不停的打哆嗦。几次想扎进华笙的后心,可又怕扎不死他,回头受罪的又是自己。
当然,区区一根发簪也要不了华笙的命。
“你真的这么恨师尊么?”
华笙冷不丁地冒了一句出来,贺九卿登时吓得魂飞魄散,立马就要从床上跳下去,谁曾想华笙的动作更快,一把攥住他的手腕,将人重新拉了回来。
“别乱动。”
华笙转过来身,正好同贺九卿面对面躺着,一双眸子深不见底,像是染了最浓的墨,屈指一弹,便将发簪打飞出去,立马碎成了几段。贺九卿有点不敢同他对视。
“你还没有回答本座,你就真的这么恨本座么?”
贺九卿闷声闷气道:“你虐|杀了我表哥,我为什么不能恨你?”
华笙道:“小九,你心里明白的,魂千做了这么多恶事,早晚都会死。”
“可不能是你杀他!不能!”他语气陡然激烈起来,低吼道:“不能是你动手!不能!”
华笙语气平静,反问道:“为何不能是本座?”
“我!”
贺九卿突然哑然,是啊,为什么不能是华笙,除魔卫道是他的本分,天下苍生是他的责任,自己有什么资格要求他违背本心。
可自己在师尊眼里到底是什么?重要还是不重要?是徒弟还是什么?
不敢深究,也不敢去问。他特别怕华笙会率先做出选择。如果华笙选择了他,他们的幸福就是建立在了魂千的生命上,如果华笙不选择他,那他就会很难过。
许久之后,贺九卿才颓然道:“是啊,自古正邪不两立,蘅曦君没有错,错的一直都是我。你能大发慈悲饶我一命,我就应该感激涕零了,怎么敢这么跟你说话。”
“小九,你还可以回头。”华笙攥紧他的手腕,将他往自己身边一拉,“你并非十恶不赦,穷凶极恶之徒,你还可以回头。只要你肯,师尊会想办法带你回华南去的,师尊这次会好好对待你,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了。好不好?”
贺九卿愣住了,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师尊居然破天荒的给他想退路,近乎是有一点急切。可时过境迁了,正如同魂千所言,他天性如此,善良不起来,坏得又不够彻底。到头来只会害人害己。
“蘅曦君,你可要想清楚了,我想做的,不是你的徒弟,而是……”他目光缓缓往下移动,毫不掩饰自己对华笙的兴趣和依恋,“道侣。”
华笙的神色有一瞬间的凝固,深深地凝视着贺九卿,似乎在考究他话里的真实性。须臾,才道:“你别闹,本座是你师尊,你岂能这般放肆?”
贺九卿一口气险些没提上来,想发火又没立场,想歇斯底里又显得太蠢,只好苦笑道:“我真的没有见过,谁家的师尊会把徒弟抱在怀里哄睡觉的。”
华笙立马松了手,将他往旁边推远,轻斥道:“放肆。”
“我更加放肆的,还在后面。”贺九卿起了身,手指一勾,腰带就解了下来,迎着月光显露出一具少年好看的身体,头发早就散了下来,垂在肩膀两侧,越发显得皮肉白皙。
“师尊,华笙,你看看,我已经长这么大了。”他俯下身,贴着华笙躺下去,伸手勾住他的脖颈,引|诱道:“你想不想要我?”
“别胡闹,本座是你师尊!”华笙将人推开,翻身下了床,穿上靴子抬腿就走,刚走出去几步,又停了下来。
贺九卿道:“华笙,这次我最后一次喜欢你,你如果这样都不要我,那么以后我再跟谁在一起,你就管不着了。”
华笙连头都不回地问道:“你能跟谁在一起?”
贺九卿语气轻松:“跟谁都可以,男女都可以,谁来都可以。”
“跟谁都可以?”
“是!”
“男女都可以?”
“是!”
“谁来都可以?”
“是!”
华笙猛然转身,指着他的脸,几乎是从牙缝里磨出了几个字:“不知廉耻!”
“你现在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失败,居然会教出我这样不知廉耻的东西?”贺九卿捧着肚子,捶着床板大笑,“你这副表情太好笑了,哈哈哈,笑死我了!”
话音戛然而止,华笙一步便抵达床前,一把掐住他的脖颈,冷冷道:“闭嘴!”
“杀了我,快……杀了我!杀了我,你就解脱了,杀了我啊!!!”贺九卿一心求死,继续言语相激,“杀了我,你就不会再挣扎痛苦了。只要你杀了我,天下就太平了,杀我,杀我,杀我!”
“本座让你闭嘴!”华笙语气陡然提高,伸手一按,就将人按了下去,一把擒住他两只手,一齐举过头顶,显得有些气急败坏,“本座问你,你跟多少人翻云覆雨过?有没有被师风语碰过?”
“有!”贺九卿目不斜视,回答得利索干脆,“三年前就碰过了!我还跟了很多人!”
“孽徒当死!”华笙伸手一招,一柄青光大盛的长剑就蓦然幻化而出,一剑刺了过去,将贺九卿的右手臂穿透,直接钉在了床上。
他疼得脸色一白,冷汗潸潸,一声痛呼才要喊出来,就尽数堵在了喉咙底。
也许真的是被刺激到了,华笙今日特别凶,将他的唇堵住,伸手一拂,床帘就落了下来,隐隐约约只能瞧见两具缠绕在一处的影子。
伴随着类似痛苦,又像是舒爽的呜咽声,弥漫在整间竹屋。没有人会知道,他们此时此刻在行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也不会有人看见这种让人血脉喷张,面红耳赤的场面。
“贺九卿,从今往后,谁要是敢这样碰你,本座就一刀一刀活剐了他!至于你……”华笙眸子猩红,染上情|欲之后,越发显得凉薄冷冽,“本座要是想惩治你,方法太多了,你若真的想试,就尽管如此!”
贺九卿满脸潮|红,死死咬紧牙关忍了又忍,缓缓道:“蘅曦君,你手伸得未免太长了罢。”
“是太深了罢。”华笙一语双关,两人肌肤相亲,几乎快要磨出血了,“尽兴么?”
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浑身都酸胀极了,连动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若是回答尽兴,会不会被华笙理解为他就这么一点能耐。如果回答不尽兴,华笙又会不会觉得他太下|贱浪|荡?
犹豫了很久很久,他才抿着唇,小声道:“我没有跟过别人,真的,你是第一个。”
华笙愣了一下,随即轻轻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他的面颊,缓声道:“知道了。”
贺九卿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总算是重新放回了肚子里。可很快,他又咬了咬唇,眼眶都是红的,看起来极有风情。一副要说不说的模样,有点可怜。
华笙了然,伸手将青玄剑拔|了出来,这才将人扶坐起来。他仅穿了一条裤子,上半身都暴露在空气中,穿着衣服显得很清瘦,谁曾想衣服一脱,居然厉害成那个样子。
人不可貌相。
“疼不疼?”
贺九卿红着脸点了点头。
“擦点药好不好?”
贺九卿还是点头。
如此,华笙也不多言,起身打了盆冷水过来,绞了手帕帮他把血迹清理干净,随后才仔仔细细地包扎起来,一边包,一边淡淡道:“这一阵子我有点忙,你乖一点,等我忙完了,就过来看你。你有没有很想吃的东西,我煮给你吃。”
贺九卿不知道华笙是怕他疼,故意分散他的注意力,还是真心实意地想对他好。想了想,才问:“你打算把我关到死,是吗?”
华笙答非所问:“想吃什么,赶紧说,再不说的话,我就走了。”
贺九卿又问:“我表哥到底是你杀的,还是楚卫杀的,或者是师忘昔?”
“这重要么?”
“重要。”
“如果是我杀的,你要如何?”
贺九卿想了想,很认真地回道:“我先杀了你,再自杀。”
华笙几乎是笑了起来,曲指轻轻敲了一下他的额头:“说什么大话?你是为师亲手教出来的,你有几斤几两,为师太清楚不过了。”
“话也不能说得太绝对,万一呢!”
“没有万一。”华笙看起来真的要走了,天边已经拂晓,他起身将衣衫穿戴整齐,余光瞥了贺九卿一眼。
又回过身来帮他穿,动作娴熟无比,曾经做过很多次。末了,将人按坐在窗户前,朝阳的霞光迎面洒了上来,贺九卿瞥见华笙手里攥着木梳,很傻地问他:“你想做什么?”
“束发。”华笙回答得十分自然,仿佛就该如此,指尖微凉,从他的发间来回穿过,不一会儿就将所有头发拢在手中,将木梳放回桌面,摊平手掌道:“发簪呢?”
“不是被你摔了么?我哪还有。”
华笙这才想起,的确是被他给摔了。想了想,又从衣袖里掏出一根发带,一边系,一边道:“当时本座就在想,你要是还敢从背后捅本座刀子,这次一定要让你长个记性。”
贺九卿道:“我没捅。”
“不是你没捅,是本座没让你捅而已。”华笙叹了口气,两手按在他的肩膀上,微微弯下腰,轻声道:“放过你自己,也放过师尊罢。”
贺九卿没吭声。
华笙眸色一暗,看起来有些难过,他绕到贺九卿的面前,两手捧着他的脸,深深凝视了片刻,才道:“有没有想跟本座说的?说什么都行。”
“没有,一个字都没有,你快走罢。”
“小九,你该知道,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了,就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了。你真的没有什么话想同本座说么?”
贺九卿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可又说不上来什么,呆愣愣地看了华笙一眼,很快又摇头道:“真的没有。”
“你总是如此的,只记得师尊对你坏的时候。”
华笙就说了这么一句,抬腿就离开了。当时贺九卿决计想不到,再跟他见面居然是在那样的情形下,如果他能预知未来,一定会从后面环住华笙的腰,不让他走。
但一切都太迟了。
也不知道是谁走漏了风声,彼时贺九卿还在算着日子,等华笙过来看他,可却没想楚卫一脚就将门踹开,身形一错,师忘昔就立在后面。
“贺九卿,你果然还没死!”楚卫语气冷冽,剑指着他道:“你到底给华笙下了什么迷魂汤,居然把他迷得神魂颠倒!连是非善恶都分不清楚了!”
贺九卿站起身来,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空无法力的一双手,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师忘昔道:“别废话了,再晚上片刻,华笙就要过来了,先把他带回去。”
“带回去做甚?只要他一日不死,华笙就一日不能幡然醒悟!”
“你想如何?”
楚卫冷冷道:“就地诛杀!”
师忘昔似乎是惊了一下,微微迟疑,又道:“他是风语用命才保下来的,我还是希望能把他带回千纵山,将他关在风语的墓穴里。”
贺九卿目无表情道:“我同华笙已经是道侣了。”
“什么?”
“什么?!”
两人同时神色大变,楚卫攥着剑的手骨暴起,斥责道:“你个畜牲!华笙可是你的师尊!他教养了你十二年,教你读书写字,教你剑法,替你身受了十二剑,还关了自己三年!你居然同他,同他!受死罢!”
贺九卿脑子轰隆一声,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不明白。他正要再问,楚卫一剑就刺了过来,直冲他的胸口。
可剑尖还没触碰到他半点,就被凌空一剑挑开,华笙一把将贺九卿护在身后,怒道:“师兄!”
“华笙!你快过来!你可是仙门仙首,怎可在这种事情上糊涂!你的前途不可限量,不出多久,你便能渡劫飞升了!不可为了这么一个畜牲就自甘堕落!”
师忘昔也道:“华笙,你要知道,贺九卿嘴里没有几句实话,你从前能对风语怎样,就能对你怎样,你可莫要受他所骗!”
华笙看起来很冷静,一手攥着剑,另外一只手攥着贺九卿的手腕,一字一顿道:“若我今日一定要保他,你们能如何?”
楚卫当即暴跳如雷,厉声道:“华笙!难不成你还要跟师兄动手?!”
“正是!”华笙随手挥下一剑,将楚卫斥退数步,又反手刺了师忘昔一剑,拉着人就走。
“华笙!小心身后!贺九卿手里攥着弥散!”
楚卫一声厉呵,如同惊雷一般乍响,华笙下意识地转身,一剑刺了过去,当即将贺九卿刺了个对穿。
他手里空无一物,垂着头亲眼看着青玄剑从他的气海中穿了过去,金丹直接碎掉了。喉咙里汩汩的涌上来血泡,脑子一瞬间清醒过来。
杀徒证道,师尊终于杀他证道了!可他一点都不觉得开心,往前挪了一步,用手攥着剑身,苦笑道:“师尊,我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我总是在背后捅师尊刀子,所以到了最后,师尊不信我了。”
华笙满脸震惊,怎么都想不到自己一剑捅得这么干脆。很快又暴怒着吼道:“楚卫,连你也骗我!”
楚卫趁机再补一剑,同三年前在华南后山一模一样,可不同的是,贺九卿灵力被封,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了。
贺九卿气若游丝道:“我这回,终于完成任务了。此前种种,恩怨两消。”
“滚开!”
一挥衣袖将楚卫击退,华笙抱着贺九卿逐渐冰冷的尸体,眼泪滚滚落了下来,不停地给他输送灵力,可已经毫无用处了。
贺九卿的元神从身体里挣脱开来,亲眼看着华笙为了他癫狂发疯,怒砍了楚、师二位之后,抱着尸体离去。
之后寻了一座孤山,抱着尸体坐了三天三夜,最后才寻了个墓穴,将人封入了棺椁中。不久之后,又自己操办了婚宴,同他冥婚,两个人日夜躺在一副棺椁里。
五年以来,华笙没有出过山半步,无论楚卫如何派人来请,皆是置若罔闻。再后来,贺九卿也不知道了,他整个人被支配着陷入了黑暗中。
再度醒来时,还是那座黑漆漆的大殿。如同潮水一般的记忆重新涌上心头,他觉得头疼极了,跪在地上用手捶了捶头。泪流满面。
“任务失败。”一道冰冷的电子音响了起来,“你是我见过的最差的穿书者,你居然动了感情。”
贺九卿怅然若失,跟听不见似的,一遍遍地低吟:“辜负了,我辜负他了。错过了,我错过他了。”
旁边响起一阵议论声,似乎在商讨他的去留问题,最终得出一个结论:“任务失败。现在你有两条路可以选择。一是轮回转世,把前尘往事忘掉。二是打散记忆,再穿一次。”
“打散记忆?”
“你会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重新经历一次你自己的故事。”
“如果我再一次失败了呢?有没有办法,让我给下一个时空的自己一点暗示?”
“有,你的一缕元神可以化作鬼域阴司,替你承受一次过错。”
“有没有暗号?”
“暗号是:小九,莫要一错再错。”
时间如同流水般迅速往后倒退,所有人的身影全部淹没在恒古一般久远的长河中。不知道从哪传来声嘶力竭的呐喊。
所有人都将重新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推基友预收文:《双修选我我超甜》作者:厌姝 (搜作者名【厌姝】可见~)】
【小妖精受 x 和尚/魔王切片攻,入股不亏!!!】
容修穿了。
他穿进了一本古早的狗血虐文里,成了里面那个被两个男人从头虐到尾的主角小妖精受。
小妖精容貌绝美,就是运气不太好,不识情爱时招惹了性情暴戾偏执的魔尊,或许是秉承着得不到就毁掉的想法,被他生生挖心而亡。捡回了一条命以后,他爱上了以杀证道的杀生佛,却没想到落得了同样的下场。
看完了剧情梗概的容修:……
系统:只要不让魔尊爱上你,你就可以不死。
容修:有道理。
当天,容修找到魔尊。
容修:我不可能喜欢你,死心吧。
魔尊:既然这颗心不喜欢,我便给你换一颗。
容修:?
后来。
系统:只要让杀生佛破戒爱上你,你就可以不死。
容修:?我先挖了那个秃驴的心。
当晚,容修趁和尚受了伤昏迷摸进他的房间。
刚解开他的僧服打算将他的心挖出来,
和尚醒了。
为了保住狗命,
容修哆哆嗦嗦的咧开嘴角:双修吗?
☆、完结章
待贺九卿再度清醒时, 又重新进入了那片空间,旁边一阵窃窃私语声。他一个人抱着膝盖坐着,整个人呆愣愣的,脑子里的记忆像是浪|潮一般, 源源不断地冲到脑海中。
默默的, 小心翼翼的, 几乎快要哭出来,一遍遍地低吟:“我又辜负他了, 我又一次辜负他了。”
公式化的电子音再度响起:“综合考虑你的情况,算你完成了任务。可以轮回转世了, 你的下一世将会降生在一个好家庭, 一辈子吃穿不愁,兄友弟恭,夫妻恩爱。”
贺九卿茫然地抬起头来, 怅然若失道:“轮回转世?那就是要我忘记曾经经历过的一切?甚至是忘记师尊, 对吗?”
“是, 那些将不再是你的故事了。你将开启新的人生。”
贺九卿祈求道:“你可以告诉我, 师尊后来怎么样了吗?我看不到他的未来,求你了,告诉我罢!”
旁边又是一阵议论声, 许久眼前才骤然亮了起来,仿佛是在一座山头,乌云密布, 雷电声此起彼伏。华笙孑然一身,站在山巅,一道道天雷劈在他身上,每一道都是一条血印。他支撑不住, 浑身血迹斑斑。
贺九卿哽咽道:“渡劫飞升了?为何不挡?这样的话,他会死的啊!”
“原本《逆仙》的结局应该是他杀徒证道之后,功德圆满。”旁边的人缓缓道:“但你也看见了,他宁死,也不愿意忘了你。”
贺九卿颓然地双手掩面,捧着满手的绝望:“是我害苦了他,是我毁了他的命盘,他的命数原本不该如此的,是我毁了他。”
“你知道就好。不过以后都同你没有任何关系了。”冷漠的电子音响起,“你可以走了。”
“好。”贺九卿站起身来,忽然又道:“能不能让我最后再翻一次书?就当给我留一点念想?”
“好罢。”
眼前骤然一亮,一本书就浮现在了半空中,书页哗啦啦的翻动着,贺九卿站在下面,昂着脸看,泪流满面道:“师尊,你拉我一把,只要你拉我一把,我就跟你走了。”
旁边立马响起怒吼声:“不好,他又要穿进去了!快拦住他!”
可惜已经迟了,贺九卿整个人被吸了进去,书页哗啦啦的翻动着,最终消失在了原地。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般。
眼前一片漆黑,隐隐就听见孩子的哭声,年幼的小九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肩膀瑟瑟发抖。周围安静极了。
忽然,有一道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他愣了一下,缓缓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就见华笙缓步向他走来,身后一片光明,他整个人都在发光,对着小九伸出了手。
声音既温柔又好听,远远传了过来,他在出声唤道:
“小九不哭,师尊带你回家。”
再度醒来时,眼前是熟悉的殿顶,贺九卿愣了好长时间才想起来,这是师尊的寝殿。他缓缓坐起身来,被子便从胸口滑了下来。
如同大梦初醒一般,浑身都躺得酸疼。窗户没有合上,带着荷香的微风缓缓吹了进来,他突然有点迫不及待,想要看见师尊的脸。
甚至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大步就迈出了殿门。一间一间房间的找,连续找了好几间才蓦然想起,自己可以喊人。
于是很努力地张了张嘴,第一个音发得有些艰涩,可很快就能完整的喊出声来,大叫道:“师尊!师尊!师尊!小九回来了!师尊!”
没人应他,望曦峰静悄悄的,周围的环境还跟他死前一模一样。可师尊却不知去向。
贺九卿喊了一阵,就觉得气喘吁吁,扶着腰爬上断桥,见下面红莲摇曳,群鱼争食。想起以前华笙站在桥上喂鱼,一身白衣,广袖临风。忽然蹲下身来,双手掩面哭出声来。
从桥的另外一端,传来细微的脚步声,贺九卿愣了一下,抬起脸来,仅仅一眼就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对视着,中间就隔着一段很短的距离,贺九卿有一点不敢确定,伸手拧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疼得龇牙咧嘴,眼泪直流。
猛的就冲了过去,跟小时候一模一样,手脚并用地爬到华笙怀里,两腿夹着他的腰,两臂勾着他的脖颈,痛哭流涕道:“师尊,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辜负师尊的,都是我不好,师尊,我再也不要离开你了!”
他嗷嗷叫了一阵,眼泪很快就将华笙的肩膀哭湿了一片,华笙伸手将人揽住,低哑着声道:“混账东西,居然沉睡了这么久。你若再不醒,本座就把你丢了。”
“师尊!!!”
贺九卿不肯放手,使劲往华笙怀里拱,他如今把什么事情都想起来了,越发珍惜同华笙的感情,也更加肆无忌惮地表示爱意,“师尊,我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你!你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好!我对你的喜欢不是一点半点,几乎占了我生命的全部啊!从今往后,我哪里也不去了,一生一世……不,永生永世,我都要待在师尊的身边!师尊不要丢下我!”
华笙耳垂通红,表面上却一本正经地问:“可本座年纪很大了,足够当你父亲。”
贺九卿两手捧着他的脸,使劲亲了一大口,摇头道:“不大啊,师尊看起来特别年轻!你比师二哥哥生得还俊!”
华笙又道:“本座脾气不好,以前总打骂你,你也不记恨了?”
贺九卿摇头:“打是亲,骂是爱,我不记仇!”
华笙几乎要笑出声来,可仍旧问他:“本座不会哄人,不会心疼人。不解风情,做饭也很难吃,还背着你养了长思,你也不生气了?”
“师尊,你别说这种话了,以前种种,皆是我愧对师尊,辜负了师尊,我以后绝对不会了!”
贺九卿想了想,又补充道:“长思永远是儿子!”
华笙道:“是啊,他永远是儿子。可有些小朋友不懂事,连儿子的醋都吃。还曾经要杀了我们的孩子,你说,这个小朋友是不是很混账?”
“混账的,特别混账的,就是个禽兽不如的狗东西。混蛋,人渣,败类,大笨蛋,比猪还要笨!”贺九卿小心翼翼地扯着华笙的衣袖,“我不跟那种小朋友学,我最乖了,最听话了。对不对,师尊?”
华笙笑道:“算是罢,偶尔听话。本座一算时间,你也差不多该醒了。怎么了,居然还哭起来了,小九今年多大了啊?”
贺九卿往华笙脸上蹭了蹭,哼哼唧唧道:“我就是爱哭鬼,离开了师尊,我就是哪里都不行。小九今年才五岁!要师尊抱着回去才行!”
“好,师尊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