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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他所看到的那就是真正的毫无做作的端王。

  谢宜修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当时有一面之缘的那个少年。能有这般见识之人,的确不似一个专横跋扈的痴傻草包。

  那个时候如果自己见他一面,或许还真有惊喜也说不一定。不过这个念头只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谢宜修不是一个会后悔的人,当时端王前来相见,一来他事务的确繁忙,二来他不想与之牵连过甚。错过也就错过了罢,也没什么所谓。

  谢宜修思量了很久,最后决定道:“好,既然如此,那就你和曹俭去一趟吧。”一事不烦二主,纪由在端王那边呆了这么久,一切也都比较熟悉,他去带着训练这些护卫军是最好不过的。

  一听这话,纪由却苦了脸,好不容易回来了,要跟着将军上阵杀敌,现在让他又回去帮端王弄什么训练,他如何肯?

  “将军,您看我这好不容易回来,能不能将这个任务交给别人?反正谁去都一样嘛?也不一定非得我去不是?”纪由可怜兮兮的讲条件。

  谢宜修冷冷的视线扫过来,纪由立马蔫儿了,嘟哝着嘴委屈的看着谢宜修。

  也就是他的亲卫了,换了别人,哪里还敢跟他讲条件?“既然谁去都一样,有什么区别吗?你去之后,将训练过程以及结果都照实回报。”谢宜修吩咐说道。

  他的目的也是想看看端王提出来的这套训练法子是否真的能给他带来惊喜。

  既然谢将军都这么说了,纪由也知道这事儿就已经定下来了,没有更改的余地了。他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早知道会这样,他绝对不会答应端王殿下回来说和这件事了。

  不能更改,那就只能尽量争取自己的利益了,纪由深谙这一点,不情不愿的答应下来,然后作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谢宜修看得直皱眉,“有话就说!”

  纪由嬉皮笑脸的连忙说道:“将军,末将保证完成任务,只不过这次任务过后,将军能不能在下次与夷人作战中让末将做个先锋啊?”

  能讲的条件那是必须要讲的,他都已经这么委曲求全了,这么一个小小的要求还是可以提上一提。做先锋多棒啊,只要能够多砍杀几个夷人,这点小委屈算什么?

  对上这个没脸没皮的纪由,谢宜修也是无奈,如不答应只怕会纠缠到他答应为止,这个要求倒也无伤大雅,索性就答应了。

  纪由欢天喜地的告辞出去了,能换得下次作战先锋,说出去只怕会引得同袍羡慕嫉妒恨呢,哈哈哈!

  不提纪由的美得冒泡的想法,明钰的车驾一路出了城。

  此刻的许文端端正正的坐在马车中,他的对面,是歪着身子斜靠着的明钰。

  面对着端王殿下,许文心头压力很大,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这辆马车很是宽敞明亮,身下还垫着厚厚的褥子,人坐在上面很是舒适软和。可是许文却如坐针毡,恨不能离得越远越好。

  “放松些,不用紧张。”这句话明钰已经说了好多次了,可是依然没什么效果。看着许大人身姿笔挺的坐着,明钰都替他觉得累。

  许文点点头,却坐的更加规矩了。

  明钰无奈扶额,只能说起正事来,也许说着话慢慢就会不紧张了,“许大人不像是这里的人吧?是哪里人啊?来这里多久了啊?”明钰漫不经心的开始拉家常。

  “回王爷……”许文拱手回禀,却被明钰阻止了。

  “你我说说闲话,又并非公务,倒也不必如此。”

  “是!”许文回了一句,才又小心翼翼的答话:“我们许家祖上是宿州,父亲辈就迁来此处,臣就是在凉州出生的。”

  “那你家中还有几口人啊?”

  “臣父母尚在,另妻子及儿女尚幼。”提及家人,许文语气中有了几分欢快之意,身子也没那么紧绷了。

  “很不错嘛,这样家中和睦,你在外也能安心做事。”明钰很是欣慰,笑着道:“你长于此地,对百姓的情况也了解得比较多,因此才安排你过来,可以跟本王说说这边的民俗风情以及周边的地理环境这些东西。”

  与端王说话实在是有如沐春风之感,许文原本紧张的心情渐渐也放松了,“臣下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明钰这下满意了,将一只腿曲起,换了一个舒服的躺姿,一只靠在小案几的手支撑着半边脑袋,笑眯眯的说道:“这就好,今日我们出城去走访走访下面的村子,你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许文一听这话,心下一惊,他只是听说着端王的车驾出城,具体去哪里他也不敢询问,只能跟着车驾走。还没出城,端王就让人传话说让他上去王爷的车撵,他还以为王爷找他是有什么要紧之事。没想到,一上了车驾,端王竟让他坐下,说是陪他说说话,这就有了刚刚闲话家常的一幕。

  现在王爷的意思出城是要四处走走看看自己领地的村子,虽说王爷可以随时视察自己的领地。可是,这里不比其他的地方,凉州城外是很危险的,何况是刚刚不久才有夷寇前来劫掠过。就算没有夷寇,有些铤而走险的贼寇也是穷凶极恶之徒。

  “王爷,此去怕是不妥。”许文劝道。

  王爷金贵之躯,岂能亲临险地,若是有个万一,万死难辞其咎。

  “有何不妥?”明钰似笑非笑,却也明白许文的顾虑。不过他却不打算改弦易张。

  

  14、第 14 章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凉州城外之地并不安稳。”许文拱手,尽可能的委婉说道。

  “本王知道你的意思,只不过,若是自己家附近因为有贼就吓得不敢出门,那本王来此地有何用?”明钰笑言。“更何况本王是前去巡视自己的领土。”

  “……”许文竟然无可反驳。

  明钰从一旁的抽屉中取出一张地图,铺在许文眼前,手指轻点问道:“依许大人之见,我们先去何处为好?”

  许文定了定心神,眼睛落在地图上,其实他不用看地图,整个凉州地形都在他心中。年幼之时就随父亲东奔西跑,后来做了个芝麻小官,更是将整个凉州都走遍了的。

  此时他心中却琢磨起来,他的意见王爷听不听倒在其次,主要是王爷想去哪里?还有王爷此行的目的是什么?只是为了查看自己的领地吗?

  一时间思绪千回百转,看明钰期待的样子,许文牙一咬,指了一出离凉城最近的村子,离着凉城越近,相对来说就会安全许多。

  明钰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也不为难他,点头道:“行吧,今日便去这里。”说完便吩咐出去。

  许文松了一口气,他还怕端王不听他之言,固执己见,现在看来,王爷还是挺好说话的。

  明钰放下地图,又聊起了凉州之地百姓的生活。大多数是许文在说,明钰则侧耳倾听,偶尔也会提出一两个问题,许文也都一一解答。

  马车行进并不慢,临近中午时分,一行人就到了村子,远远有人观望到车队,回去报信。有人手中捏紧了锄头,小心翼翼探出脑袋,隔着半人高的土墙问:“来的何人,做何而来?”

  不怪他们小心谨慎,实在是被夷寇盗匪给祸害惨了。他们也是看这个车队不像是夷寇盗匪之类的,这才敢出声询问。

  当即有人上前几步代明钰答话,“我等是青州来的客商,路过此地,可否在此歇歇脚?”

  这是明钰早就交代过的话,他们的队伍的确是作商队规模弄的,这样子才不会引人怀疑。

  听到回答,村人明显放松了一些,几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商量着。还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就见村子里一堆人簇拥着一个老者走了出来。当头的老者应该是很有地位的,村里人的态度对他都很尊敬。

  那几个村人见到老者,连忙迎了上去,其中一人低声将刚刚的话说了一遍。

  老者一听,又仔细打量了一番明钰他们的车队,见确实是商队的样子,这才走上前来,笑呵呵的说道:“诸位莫怪我等怠慢,老朽是这儿的村正,诸位远道而来,村子里别的没有,一碗水还是能请大家喝的。”

  明钰早已经下了车,听村正这么说,便揖礼谢过,令其他人原地休息,自己则带着许文以及几个亲卫进了村子。

  村人见他们只几个人进村,终于放下心底的戒备,行动上也热情起来。

  “好多年没有见到过商队过来了,明公子怎地就来了凉州啊?凉州可不太平。”村正引着明钰他们进村,刚刚已经互相介绍过了,他也知道了这只商队正是这位明公子主事。

  明公子的商队竟然平安无恙的到达此地,只能说明公子的运气也太好了些,他们这边以前不是没有商队来过。可是近些年来,大燕国与绥西国边境战火愈烈,更是有了不少提着刀子打家劫舍的贼匪。如今的凉州境内实在是凶险之地,很多商人早都不往这边来了。

  今日能见到这般规模的商队,也算是奇迹,这些年边地的战争频发,这里已经鲜有商队过来了。

  “嗐!我这也是没办法啊,很家中闹翻,立下了军令状,定要做出一番成绩方才能安心回去,俗话说,富贵险中求嘛,我这不是想要试试看嘛。”明钰摊摊手,语气中很是无奈的说道。

  许文听得眼角直抽抽,殿下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没人及的上。

  村正似乎相信的他的说法,他不得不信啊,这个珠圆玉润的少年公子一看就是大富之家出来的。年轻人做事都是凭着一腔热血上头,还说什么富贵险中求,只怕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唉!少年郎,老朽相劝一句,还是尽早离开凉州这个险地为好啊!”村正说完,看明钰虽然在点头,可明显很敷衍的态度,便住了嘴。他话说在这里了,听不听的就在自己了,总之别人怎么做,都不是自己能管的。

  “村正伯伯说凉州凶险,可小子一路行来,也没见什么危险之处啊。”明钰故作不解的说道。

  村正摇摇头,想来是你这小子运气好,听说前一阵子,红袍军的谢将军出马将闯入的夷寇给灭了。有谢将军的威名震慑,其他的宵小之徒应该得到风声,夹起尾巴做人,这才让这小子没有遇到吧,可没有遇到不等于没有啊。

  “你是外地人,有所不知,这里战乱频发,有夷寇时不时闯进凉州劫掠不说,还有贼匪下山抢掠,百姓深受其苦。你们商队过来,要是遇上这些人,性命财物都得留下。”

  “这么严重的吗?”明钰虽然早有准备,可听到这话还是忍不住皱眉,装作担忧的模样,“夷寇且不说,穷凶极恶之辈,可贼匪战力比夷寇差远了吧,当地驻军怎地不剿匪啊?任由那些贼匪为患地方?”

  听到明钰这番话,许文额角直冒冷汗,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怪罪下来?可是这真怪不到驻军的头上啊!

  村正是个有远见的睿智老者,笑着解释道:“话不能这么说,其一驻军要防卫边境的夷人军队,兵力本就紧张,其二那些贼匪实在是狡猾,从不在一处作案,听闻官军一来,早就遁走躲避开来,官军每每都就扑了个空。”

  明钰稍稍一想也就明白了,官军剿匪,一出动总要闹出大的动静。只要细作稍稍一打听就会知道,提前送信规避开来,让官军扑个空很正常。

  他想起了之前仅仅不过百人的夷寇入侵,其行动如风,短短时日就好几个村庄遭了殃,若不是出动谢将军的红袍军只怕没那么容易将之歼灭吧。

  “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明钰摩挲着手指,眉头皱的更紧了。

  村正摇摇头,叹息道:“大燕朝有几个谢将军那般的人物?”

  也只有谢将军出马能震慑住宵小,可是谢将军本就事务繁忙,要对付对峙的夷人军队,哪里还能再分心于这些小事?

  几人到了村正家中坐下歇息,村正住的屋子在整个村子里来说算是比较好点的了,可是,屋子里照样家徒四壁,连像样的桌椅板凳都少有,堂屋中就一个大大的炕供人盘膝而坐。

  得到吩咐的家中小辈端了几碗水过来,门口有几个小孩儿巴扒着门框露出几个小萝卜头,想来是村正家中的后辈子孙。他们眼巴巴的看着明钰端起碗喝了一口水,然后舔了舔嘴唇。

  明钰一愣,口中回味微甜,想来主人家为了待客不失礼,还特地在水里加了些珍贵的糖霜,而这些小孩子一个个都眼馋起这放了糖的水。

  糖霜这东西在京城只是普通之物,在这里,却属于珍贵的东西了,这里的人家中粮食都不够吃的,哪里还会去买糖霜之类无用的东西,所以小孩子眼馋也是正常的。

  明钰招手让他们进来,几个孩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还是好奇的来到明钰身前。明钰从袖中掏出个精致的荷包从里面抓出一把蜜饯,递给了他们,这是青萍今早给他备上的。偶尔早起之时明钰会有一些低血糖的症状,因此他身上时常便备有果脯蜜饯这类甜的东西。

  几个孩子看了祖父一眼,见祖父并没有反对,这才欢天喜地的接过来,道了一声谢,然后哄笑着跑出去了。

  村正慈祥的看着孩子们离开的背影,“小孩子不懂事,客人莫要见怪。”

  明钰摆手示意无妨,才接着先前的话题问道:“我看这里生活条件艰苦,当官的就没能想想办法吗?”

  “能有什么办法,如今地里产出的粮食,每每成熟之际,就会引来夷人打秋风,一年到头辛辛苦苦的成果,转眼间就成了别人的囊中之物。那些夷人,凶残成性,战斗力除了谢将军的红袍军,其他的官军与之交锋,十有八,九都丢盔弃甲溃不成军。唉!要是他们能抢些粮食不伤人倒还好,还有的直接屠村,将妇人小孩都抢走的。”村正所言皆出自肺腑,言语中处处透着无奈心酸,“正是因此,凉州百姓的日子一年不如一年。我们这里离着凉州近倒还好些,其他的远的地儿,百姓的日子更是有今日没明日。”

  “既然如此,为何……为何你们不搬离此地?”明钰说话都有些艰难,还是将心中的话说了出来。

  “嗐!祖祖辈辈都在此地,这里就是根啊,又能走到哪里去。其实我们心中也知道,前方还有保护我们的将士,我们相信他们能够打败夷人,到那个时候,我们就能太太平平,安安稳稳的过日了。”

  百姓们最大的心愿不就是太平安稳么?

  

  15、第 15 章

  

  出来之际,明钰眼眶微红,心情很是沉重。真正的接触了百姓,了解到更多,明钰就越觉得自己身上担子的沉重,百姓不应该背负太多,他们大多善良淳朴,只是求得安生苟活就已经是天大的幸事了。

  自古以来的战争,殃及的都是无辜百姓,真正要从源头解决问题,就只能阻止战争,而办法要么就是议和,要么就是将敌人打趴下。

  “许大人,我们大燕与绥西国的战争缘由,你可知道?”明钰只知道两国纷争恩怨由来已久,大燕百姓恨其入骨,绥西国之人好勇斗狠,时常入侵大燕边境。

  他现在了解到的实在是太少了,不管他如何谋划,总要知己知彼方才能有应付的办法。

  因着殿下的心情不好,随行之人都不敢招惹他,只是默默跟随,许文更是小心大气不敢出。

  此时听到明钰的问话,许文紧跟两步,拱手道:“大燕与绥西国相临,自大燕建国起,就一直与绥西国交锋,只因绥西国的夷人以放牧为生,他们的很多物资都极度匮乏。以前还好,只不过小打小闹,只在粮食秋收之际,会有小股的夷人眼红前来抢些粮食,抢完便离开,这就是大家常常说起的打秋风。”

  他顿了一顿,发现王爷听得很是认真,继续说道:“然而前些年,绥西国天灾不断,听说冻死了很多牛羊,夷人因此也冻死饿死了不少的人。当时正值夷人新汗王拓拔洪则上位,他能力出众,野心勃勃,为了转移夷人的哀恸情绪,遂对大燕发动战争,他们在战争中获得极大的好处,于是欲罢不能。正是因此,夷人几乎年年都会派出大军攻城略地,将大燕百姓掳去不少。”

  “这些被掳走的百姓,身强力壮者大多被他们当成牲口买卖,成为奴隶,妇孺儿童也被卖给权贵取乐。”

  这凉州十室九空,除了被屠杀之人,绝大多数是被掳走做了奴隶或者是成为战争的牺牲品。

  许文缓缓道来,在场听到之人无不咬牙切齿。明钰捏紧了拳头,仰天长叹一声,百姓何辜?遭受如此无妄之灾。

  他如今是此地的封王,他有责任有义务护住自己领地上的百姓。必须想个法子,改变这种任人宰割的现状。

  明钰回头看向不远处安宁祥和的村子,这安宁祥和也只不过是表象罢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敌人的铁骑踏破,只希望下次再来之时,村子会有真正的安宁祥和。

  接下来的几天,明钰走访了好些不同的村庄,也了解到了不少的事情。

  再然后,明钰回到王府,关在书房整整三天,他让许文找了许多关于凉州以及绥西国的书过来,自己慢慢查阅,遇到难解之处随时招许大人前来问话。好在许文的确是有才能之人,很多问题问他都能迎刃而解。可就是这样,许文随时准备着应对殿下的问题,不过几天时间,许文的眼圈都黑了,整个人走路都是飘的。

  许文盯着明钰,看他在纸上写写画画,甚至还有他看不懂,或者说是他从未见过的文字。许文自负有些许才情之人,就连绥西国的绥文他都能认识多半,可偏偏明钰很简单的笔画他却一个都不认识。

  可惜明钰不知道他的想法,只自顾自的将心中模糊的想法写下来,慢慢加以完善,并且反复推演着办法的可行性。还有用计算公式计算如何才能让自己的办法更省人力物力。

  等明钰揉揉发涨的眉心,停下笔来,许文才开口问:“殿下,您这是做何?”

  明钰这才想起许文一大早就来了,而自己问了两个问题后就彻底将人给忘在脑后了。许文也没有离开,只是默默待在一旁,并未出声打扰,虽然不知道端王在忙什么,但是,既然随时随地的就会有问题问他,他就随时待命就好了。

  明钰此时想通了一些事情,心情也颇为愉悦,笑道:“想要百姓过安稳日子,首先要想办法治理内患。我这里想到了对付贼匪以及入侵夷寇的办法,许大人不如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地方疏漏的?”

  许文一愣,端王殿下刚刚说什么?对付贼匪夷寇之法?殿下这些日子以来废寝忘食的,难道就是为了想出这样的办法?可是,这贼匪夷寇长期为祸不断,不是没人想办法解决,而是无能为力,实在是无法可解。

  现在端王殿下竟然说有办法了?这叫许文如何不怔愣住?许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殿下,您说的是真的?真的有解决办法?”

  明钰拿起桌上整整齐齐的一叠写满了计划的纸张,点头道:“自然是真。”说完就将纸张递给了许文。“你先看看,有什么问题看完再说。”

  许文小心接过,从头开始看起来,说实话,殿下的字迹不能说好,弯弯曲曲如地龙状,只能勉勉强强算认得出,和刚刚蒙学的幼童差不离。

  一开始许文看的很快,他博学强记,只需要扫一眼就能记得七七八八,然而,翻了两页之后,他看的速度明显缓慢了下来。从一目十行变成了一字一句,连字句之间停顿的地方都舍不得放过。

  末了,许文眼中神采照人,眼底的兴奋之意早就掩藏不住了,他踱步转了两圈,然后问道:“殿下,这……这法子,真能有用吗?”不过还没等明钰回答,他双手握拳挥舞了一下,自顾自的激动说道:“能成的,一定能成的。”

  明钰笑而不语,端起桌案上已经凉透了的茶喝了一口,立马苦得整张脸都皱成一团,他这才想起先前他吩咐青萍上的是特浓茶,提神醒脑很是不错。

  许文陷入沉思,他仔细的琢磨起明钰纸上的法子,在脑袋里推演一番,然后才朝着明钰躬身一礼,“殿下之计,定能解决目前的麻烦,下官替百姓谢过殿下。”

  明钰扶起他,笑道:“领地治下之民,本就是本王之责,何用你来道谢。不过,你先说说你的看法如何?”

  许文沉吟了一会儿,组织了语句方才说道:“且说殿下所言的第一种方法,其一让村子中百姓每日里巡视,甚至建眺望楼,有敌情可以提前通知百姓,让百姓做好敌袭的准备。其二让大家挖掘弯弯绕绕的地道,隐秘的连接上每家每户,让大家在敌袭之时可以藏身,还能将家家户户中多余的粮食财务物藏入地道之中,实施坚壁清野之策。这么一来,若有贼匪夷寇前来,就不会有任何的损失,百姓们也可提前躲入其中,让敌人扑个空,什么都得不到。这法子的确是妙啊!”他抚掌赞叹,对于明钰能想出这样的法子是真心佩服。不过他顿了顿,还是提出自己的问题,“只是若是敌人发现端倪,用水淹火攻之法的话,能够保证百姓在其中的安全么?”

  许文一来就问到了点子上,证明他是用心思考了自己方案的。明钰很满意,他的脑袋瓜子的确聪明,许文这些时日的表现,明钰看在眼中,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之前只是在知府衙门里做个看管文书案卷之类的小官,也是屈才了。

  明钰点点头,“这些自然要提前考虑到,地道如迷宫一般,且地道入口设置在隐蔽的地方,一般人是不容易找到的。就算找到入口,不是熟悉之人便是进去也找不到北,若是敌人落单,双拳难敌四手,百姓们也能轻而易举的对付。水淹火攻的话,那就在地道里做好排烟排水的设计,务必让人在里面安全无虞。”

  “至于地道的修建方面,本王从京中带了不少的能工巧匠来,到时候由他们亲自勘察设计出地道地图,再由百姓们于农闲之际动工挖掘,想来只要百姓齐心协力,用不了多久就能够完工,我们可以先试几个点,有了成效才推广到凉州全境。”

  明钰已经将所有的地方都想到了,许文心底只有崇敬佩服之情。原以为端王与大多纨绔子弟一样,他以凉城做封地,想来也是与传言一样,是脑子坏掉了。这些天来,他也看得清楚明白,端王这几日的废寝忘食都是为了百姓。他是真没想到,端王能够时时刻刻想到百姓,殚精竭虑为百姓谋划一切。这样的王爷是真的颠覆了他一贯的想法,他不是那些权贵纨绔,他是一个好人。端王能来到凉城,是百姓之幸啊!

  “殿下英明!”许文拱手行礼,真心实意赞叹,他想了想继续说满道:“殿下所说的第二个办法,将小村子合并成一个大寨子,届时将寨子建造成为易守难攻之堡垒,并让一两队将士保护,进能击退敌人,退能安守村民。如此一来,敌人根本无法攻打坚如龟壳的寨子,这是偏于守成之法,百姓能够得到最好的保护,的确也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办法。只不过,此项花费应该也很巨大,且修筑耗时更长。另外,若让驻军小队长期守在寨子里,若是他们起了别样心思,与百姓冲突起来就麻烦了。”

  许文更加看好第二个方法,只是寨子就必须靠真正的军队守护,到真正临敌之际才能临危不乱,指挥百姓一起抗敌。这也是最大的弊端,将士们不可能跟百姓一条心,而且驻军要防范外敌夷人的入侵,兵员已经很紧张,本就人手不够,还要分配守寨子,就更加分散了。魏大将军只怕是难以点头吧。

  提到花费银钱和兵卒护卫是目前明钰头疼的事,修建大寨子人力物力缺一不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怎么好的办法。实施不了就等于零。

  明钰硬着头皮道:“银钱我会想办法,想要一蹴而就是不可能的,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至于军队守寨子这事我也考虑过了,正如你所言,所以我却不打算让驻军前来,毕竟驻军对付关外的夷人军队就已经很不易了,这个我会想办法另外进行安排。”

  “另行安排?不让驻军来守卫,敌人一来百姓如何抵挡?若是敌人有攻城之计,寨子始终不如城池……”许文急急说道,不过转念想了想,话锋一转,“殿下莫非有什么好主意?”

  “靠别人不如靠自己。”明钰看到许文着急上火的样子,有些好笑,他本就有个模糊的想法,此时也不再卖关子,慢条斯理的说道:“我打算让百姓中身强力壮的青年男子每年都前来军事基地接受训练,等两三个月后回到寨子他们能够担起守护自己家,守护自己家人的责任。”

  

  16、第 16 章

  

  “什么!”许文这下子是真的吃惊了,他从未听说过百姓只训练两三个月就能够成为一支军队的。端王殿下莫不是在开玩笑?在这样的关头,可不是能开玩笑的时候。

  明钰为了证明自己并非玩笑,按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这样的人,我姑且称之为预备兵吧,忙时下地,闲暇之时训练,寨子是他们的家,百姓是他们的家人,也就没有不尽心尽力保护之忧。同样百姓也信任他们,有他们在,就能够有效组织百姓抵抗贼寇。”

  话是这么说没错,听起来也是很好办法了,可是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一个只知道种地的百姓,真的能在短短两三个月的时间里就能有抵抗贼匪夷寇的本领吗?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许文不知不觉间就已经问出来了,还没反应过来时,明钰的回答已经在耳边,“可以,一年可以利用闲暇训练两次,每次两三个月,不会耽误农时,而且以后每年都会有这样的训练。等他们回去之后,每日里都照着学的训练方法自己在寨子里就能训练。”

  许文犹自不信,这么一来,岂不是人人皆兵?到那个时候,我们大燕又何惧小小的绥西国。

  “只是,朝廷律法,军户方可入军籍。”许文还有不少的顾虑。

  明钰微微一笑,“他们并不是军户,自然不算做军人,他们只是能保家卫国的百姓而已。”

  许文有些懵,脑袋一下子难以转过弯来,明钰却没有解释更多,很多东西都是亲眼见过方才能接受,否则一个人的固有观念是很难转变的。等到时候他的五百精英军一出世,只怕会惊掉不少人的眼珠子。

  说起来,这么长的时间了,莫江经手的训练场应该兴建起来了吧?虽然莫统领每隔两三日就要来找他汇报进度以及解决这里那里的问题,可是这么久以来他却一直忙着没有时间过去现场看一眼。嗯,什么时候得空过去看看才是。

  “现在的条件来说,修建寨子的人力物力的确有些匮乏,全凉州境内也不可能实现所有的村都建成寨子,所以我打算将修建地道与并村建寨一同进行。还是我先前的意思,先做几个实验点,看看效果如何,我们再行决定下一步怎么走,这样一来,哪怕我的想法有错处,不适合这两种方法,也能及时止损。”明钰慢条斯理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虽然这些办法都是他总结了后世的经验而来,可到底这样的方法适不适用于凉州之地,明钰心中也没底,只能采取折中的法子。

  还有就是银钱花费方面也确实捉襟见肘,他送去京城的信件还没有任何消息,就算他的商队能够立马出发,可要想见到盈利也不是现在,所以只能慢慢来。

  许文明白明钰的顾虑,他早就已经将所有的问题都考虑到了,这样是最好不过,也不会过于劳民伤财。

  “小臣附议!”许文行礼道。

  “那这事儿就交给许大人去办如何?”明钰笑眯眯的说道,唉!谁让他能得用的人手太少了啊,能者多劳,许文也是有才能之人,而且他就是地道的凉州人,有他劝服百姓实施计划定会事半功倍,交给他来办,自己也放心不是?

  也不管许文同不同意,紧接着说道:“此事关乎重大,与百姓息息相关,我们要将工作做到位,不能强硬逼迫,要将这么做的利弊关系好好给百姓们说明白了,让百姓们完全都出自自愿,没有任何抵抗之心,这才算是完成第一步,你明白吗?”

  许文心情自是激动难言,没想到王爷会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此事要是办成,定可以改变凉州之未来,说不定能够载入史册。他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从七品官,凉州比他大的官吏多不胜数,他何德何能能得到王爷信重,知遇之恩,结草衔环依旧难以为报。

  许文激动得眼眶发红,他正了正衣冠,然后朝着明钰跪伏在地大礼参拜,“臣定不负所托。”

  明钰扶他起身,“此身不负百姓,百姓也必不负你。只需用心想着百姓就算是对本王最好的回报。”

  许文重重点头应诺,又将自己不明白的地方也提了出来,明烨耐心解答,一问一答间,主臣相得益彰。许文在其中多有收获,也愈加佩服明钰的奇思妙想。

  两人商谈之际,此时明钰心心念念的信也才进了京城,太子明烨听到有来自凉城的信,还在奇怪,他这个十四弟竟然也会给他来信,确实是稀罕至极了,他倒要看看这个弟弟是不是初到凉城而不习惯后悔了?

  打开信件,明烨一目十行粗略扫过一遍,有些不可思议,复又重新看了一遍,这次仔细看完之后,明烨的眉头皱起来了,这个十四弟,怎地就想着要去极西的西域去做买卖?这可是开国以来,老祖宗都不允许的事儿,他这么做又是在犯什么浑?

  太子忧心的表情看在了一旁的太子侍读徐西眼中,不禁询问道:“太子这是做何?端王的来信中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这徐西从小就跟着明烨一起读书,如今也在太子府中任职,明烨待他一向亲厚,很多事情也不瞒他,他也帮着明烨出了很多主意。可以说明烨一路过来,这个心腹谋臣可谓功不可没。

  徐西这么一问,太子也不甚在意的随手将信纸递给他,“你且看看。”

  徐西看过之后,也露出诧异之色,“太子,十四皇子殿下为何会有这……这样的想法?”

  明烨摇摇头没有说话,说实话他从来没有弄懂过这个同胞兄弟,在皇宫之中,哪里有真正的兄弟情义?他的这些兄弟们没有一个是省心的,他是太子,从懂事就知道自己是孤立无援的。他一直小心翼翼,就怕所谓的兄弟们的排挤打压,或者一不小心让别人从背后捅一刀。在别人的眼中,太子的位置就是香饽饽,可是只有他知道,这个位置其实就是一个烫手山芋。

  高处不胜寒,明钰是他一母同胞,从小就痴傻,却与他颇为亲近的。有时候他想着若是这个同胞兄弟是个正常人该多好,至少在这个虚伪的皇宫中,十四弟能够帮衬他,让他不至于孤军奋战。而有时候他又庆幸弟弟是个痴傻的,这样才会让人放心。

  正是因此,他也待这个弟弟有些真心的,他曾经想过,等父皇百年之后,自己顺理成章继承了那个位置,到时候让十四弟安枕无忧的做他的闲散王爷就好了。

  哪里知道十四弟好端端求了父皇去了凉城,现在还闹出这这么一出来,这让人如何是好?若是被有心之人攻讦,自己也讨不了好啊。

  明烨正感到为难,思索着要不要去封信劝十四弟打消这个念头,听徐西说道:“不过十四殿下的想法还真是不错。”

  明烨不明所以的看向徐西,徐西手指头轻点信纸上说道:“这上面十四殿下的计划写的头头是道,甚至以将来的利益分成估算来看,不得不说,这利益很是吸引人。”

  明烨苦笑,吸引人又如何,还不是空谈。他这个太子殿下,表面上看起来很风光,可是他养门客文人,拉拢结交朝中大臣,哪一样不需要花费大量的银钱?他名下虽然也有田庄铺子,然而这些年来却有着入不敷出之感。

  “太子殿下,臣私以为这的确是一条财路,而且不用承担多大的风险。”徐西将信递还给明烨说道。

  明烨眼中一亮,忙问道:“此话怎讲?”

  徐西思索了一会儿,方才说道:“十四殿下让您出些瓷器,丝绸,茶叶这些货物,其他一切由他负责,太子您的铺子上不是没有这些,将铺子积压太多的陈货给十四爷处理,到时候赚上好几倍乃至好几十倍的利润能够分润一半,何乐而不为呢?”信中明钰已经说好了,将来的利益五五分成,这样看来并没有什么风险。“就退一万步来说,若是这些货物有损失,也只不过是不值几个银钱的陈货罢了。可这么一来,您帮了十四殿下,十四殿下也只会更加感激,对您也更为亲厚。”

  的确如此,明烨点头,徐西又接着说道:“十四殿下在外依旧能想到太子,说明了您在他心中的位置是很重要的,太子不是一直以来都想要个助力,如今十四殿下在外分封一方,又何尝不是太子的助力?”

  明烨皱眉,“十四弟若是分封到京畿附近亦或是南方富庶之地也都能将将算个助力,可是他竟然去了凉州,凉州能有什么?荒芜之地,唉!”当初他不是没有劝过,然而就是死命不听人言,执意要去那里。

  “哈哈,话不能这么说。太子,如今十四殿下不就想到了一条财路了吗?”徐西还是很看好明钰信中所说的规划的。“而且,在臣看来十四殿下跟以前大不一样了啊,他的痴傻疯病其实也并不如外界传言的那般。”

  明烨点头赞同,十四弟的痴傻之症幼时尚且明显,后来在太医的精心调治之下,大有好转,只不过如今他的想法跟大家格格不入,方才会显得行为举止另类。

  “只是,这事儿从不曾有过,有违祖宗规矩。”明烨还是担心。

  “臣以为不然,不如太子将信给陛下看看,此事经过陛下之手,您也不用担任何风险,不必顾虑有心之人的攻讦。而且,太子担忧弟弟也能在陛下面前留下个兄友弟恭的好印象。陛下若是同意了,您行事也就不必束手束脚的了。”

  明烨眼睛一亮,他高兴拍拍徐西的肩膀,“好,卿顾虑周全,的确是个好法子,孤就照卿所言去做。”

  

  17、第 17 章

  

  皇帝见到明钰的来信也是大感头疼,老十四这混账在信一开头就叫苦叫穷,亏得他还从自己的私库中填补了不少。这才多久?就又来信说是快要喝西北风了,简直就是岂有此理!

  信里面老十四真心实意的说不想给父皇他增添负担,竟然说要自己赚银钱养活自己,若是放在一般的老父亲身上,傻儿子能够想到不拖累家人,还能想挣银钱,只怕睡着了都会笑醒。

  可是,现在老十四这么胡闹明明就是想气死他这个父皇。看看他想的挣钱方法,竟然要去西域之地的其他小国做买卖,这哪里是堂堂大燕国皇子该做的事儿?

  皇帝气的吹胡子瞪眼,没一会儿冷静下来却又开始担心了,老十四这会儿在荒凉战乱之地,哪里比得上南边儿。哎!他这个儿子,傻是傻了点儿,人却是实诚的,刚刚才到一个新地方,一切都需要从头开始,用度大也是正常的,要真是堂堂皇子穷得连吃穿用度都跟不上了,那岂不是在打自己的老脸吗?

  皇帝暗自揣度,要不要再帮这个儿子送些金银赏赐什么的过去?可是,宫中人人都盯着他这个做皇帝的,若是这样无缘无故特意送金银赏赐过去,怕是没有人会心服吧?他又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后宫中其他人闹意见的话,他就不得安宁了。

  心中琢磨不定之际,太子明烨过来了,这个时候太子过来做什么?皇帝奇怪,随即让人进来,正好也能帮忙出出主意。

  明烨行礼之后,就说明了自己的来意,“禀父皇,十四弟给儿臣写了一封信,说有一事求到儿臣头上。儿臣看过信之后,拿不定主意,还请父皇定夺。”

  说完就将明钰的信双手奉上,有总管太监将信呈了上去。

  听明烨这么一说,皇帝也好奇老十四给太子的信中写了什么。接过来看了一遍,不由得又好气又好笑,这个老十四,在给自己的信中如何如何叫苦,在给太子的信中却说与太子合伙做买卖,如何如何挣钱,如何如何分润,还没做呢,好像银钱就已经到了腰包里了一般。

  皇帝满脸沧桑,他这个父皇竟比不得他的太子哥哥,这区别对待也未免太大差别了吧?不由岔岔不平,“老十四这个混账东西,简直是胡闹!”

  明烨偷偷看了一眼皇帝的神色,并非是真生气的样子,劝说道:“父皇,十四弟第一次远离京城,到这么偏远的地方,一时之间捉襟见肘也是正常的,他有这想法,想来也是为了不劳烦父皇操心。”

  皇帝本就发发牢骚,听这么一说,原本的气闷也就化成了心疼,唉!儿大不由爷,当初铁了心不听劝,要去苦地方,现在好了,后悔了吧?只是后悔也没用了啊!皇帝金口玉言,再怎么任性也不可能更改了。

  “父皇,母后去的早,十四弟从小又受累痴傻,连母后的面都没见过几面,若母后还在……”明烨声音有些哽咽,“儿臣痴长十四弟几年,亲得母后关怀,总比十四弟幸运多了……”明烨真情实感,想到早去的母后,也是心伤,若是母后还在,他们兄弟何至于处于如今的境地。

  “如今十四弟有困难,儿臣身为大哥,理应帮衬,儿臣田庄铺子也有一点收入,不如折算些银钱送过去。”明烨说得小心翼翼。

  皇帝也想到了元后,大感伤怀,他摆摆手,“你这个太子性子就是小心过头了,不像老十四敢闯敢冲。罢了,罢了,你那点庄子铺子又能填补到几时?”

  明烨脸上一红,他素来小心谨慎惯了,怎么也学不来十四弟大咧咧无所畏惧的性子,也许正是这样独特的十四弟,父皇才会打心眼里喜欢吧?毕竟皇宫之中尔虞我诈,谁都会带着一层面具过日子,而与众不同的十四弟却从来都是真实的,令人羡慕的。

  “你们兄弟感情一向深厚,帮衬着点也是好的。老十四的赚钱办法也不是不可行,他想做便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做成,与其阻拦,倒不如顺了他的意。”皇帝了解明钰的性子,不达目的不罢休,不然也不会由着他去凉州这个苦寒之地了。他的话语间已经认同了让太子帮衬着老十四,也就是同意了明钰的计划。

  皇帝的意思明烨心领神会,“儿臣谨遵父皇教诲,儿臣手下倒有十四弟需要的货物,这便安排人给十四弟送去。只是,十四弟所言的分润利益儿臣一文不取,全交由父皇,以全了儿臣们的一片孝心。”他将路上早想好的话一股脑儿说了出来。

  这话让皇帝心情终于愉悦起来,笑道:“朕哪里能贪图你们的东西,你能有这份心就不错了,这样吧,朕也从私库中拿一部分用不着的绸缎瓷器,你一并送过去吧。你们兄弟两个的买卖,以后是盈是亏,朕一概不管。”这么不着痕迹的填补老十四,便没人能够说什么了罢。

  老十四提出来的这个买卖路子,谁知道是不是他一时间犯傻决定下来的?结果如何还不知道呢,就算丢下个烂摊子,自己这个做父皇的,也能替他给兜住了。至于祖宗规矩,他还能不清楚吗?并没有明文规定,因此,老十四爱胡闹,那就由得他去吧。

  明烨大喜,躬身行礼道:“谢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