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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15章
手还被牵着,那人低着头,本来就病着,这样一看更是脆弱可怜了。

段行玙动了动手指,细声道,“睡了这么久了,饿了吧?先喝点粥缓缓,晚膳要是有胃口再多吃点。”

病榻美人这会儿正捧着他的手指把玩着,听到这话也只是眨了眨眼睛。

有的人生病了就会格外黏人,这会儿怕是得哄着,段行玙干脆换了只手给他牵着,又扶着他靠在自己身上,这姿势说不上舒服,但病人似乎很满意,他便只得惯着。

他眼神示意婉儿,婉儿立马端起粥来,舀了一小口递到谢时玦嘴边。

谢时玦的视线终于从手中握着的手指挪开,乖巧地喝了一口,又冲着段行玙笑了一下,好似在邀功。

要是面前这个人年纪再小点,长得再可爱点,段行玙还真想说一句“乖啦”。

刚喂完半碗粥,他就吃不下了,好在喉咙湿润了些,说话也不那么难受了。

段行玙扬了扬手,婉儿便退了出去,还不忘带上了门。

这时谢时玦问,“你娘是不是不喜欢我?”

他抬头看着眼前人,漆黑的双眸和记忆中水汪汪的小鹿眼重合,好似下一秒里头就要溢出露珠来。

段行玙的心跳漏了一拍,深深叹了口气,他也不知道秦氏的态度为何突然那么怪异,只好先安抚他,“没有。别多想。刚才喝了药,身子是要犯懒的,你先躺着再歇会儿,我去给你准备晚膳。”

谢时玦有当病人的自觉,乖乖躺下了,也不忘借着病人的身份行些特权,“我想吃桃花酥,你做的。”

也许是因为他生病的模样太人畜无害,段行玙也一味地惯着他,亲手做了桃花酥,再回房间的时候见他正睡着,便没有喊他,只往父亲那边去了。

这会儿父亲正在处理公事,母亲在一旁坐着看书,可谁也不知道她盯着那一页书看了多久,始终没有翻页。

一见段行玙进来,秦氏很快回了神,也不待他和父亲请安,拉着他就往里间去了,她略显急切地合上了房门,也不管这动静是否会扰乱侯爷。

“这是怎么了?”侯爷的声音在一门之隔。

秦氏只拉着段行玙,对着外头喊道,“你别管了,我跟儿子说几句话。”

外头很快没了声,段行玙却觉得奇怪,母亲跟往日太不一样了。她往日里十分娴静,很少表现得如此失态,惹得他也严肃紧绷了几分,“娘,到底怎么了?”

秦氏上上下下把他看了一遍,最终叹了口气,这个儿子长大了,长得比她还要高了,可在她眼里还是个孩子,总也放心不下,“娘今日说的话你可听到了?”

“娘是指什么?”

“你十六了,按理说可以定亲了,只是你表妹还未及笄,她家里那边也是想等她及笄了再让你们定亲,过个一年成亲刚刚好。”

“娘……”段行玙有些无奈,“我与表妹……”

“你先别打岔。”秦氏继续道,“既还不能定亲,娘先为你寻了个贴心的丫鬟,规矩都教了,这两年你也可以先学学,将来好好疼你表妹。”

什么跟什么啊……

段行玙难得红了脸,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纪,他妈妈也未曾跟他讲过这些啊,再者现代人都是无师自通,个个心里明了,如今听着人摆上台面来讲,不免有些羞耻。少年脸皮本就薄,此刻更是禁不住捂着脸。

“你还害羞了?这事我不教你你也别指望你爹。”秦氏的语气算不上调侃,倒是颇为严肃,“本来今日就要送进来了,只是……”

说到此处她吐出一口浊气,段行玙知道母亲想说什么,但她好似一想到那个名字就十分嫌恶,又道,“过几日你看看喜不喜欢,这孩子我见了,是个乖巧可人的,你要是喜欢就留着当妾室。”

“不用……”段行玙肯定是拒绝的,且不说他能不能在这里娶妻生子,就算是要娶妻也必得是他真心喜爱的,而不是接受父母之命,平白耽误了一个好人家的女子。

“什么不用?娘还会害你不成?”

怕伤了娘的心,他不能实说,为今之计只好先跟她周旋着,能拖多久是多久,“娘,且不论我与表妹会不会成亲……”

“什么会不会?爹娘都很满意,国公那边也满意得很,你跟洺昭也交好,亲上加亲是喜闻乐见的事。”

“娘,您先别急。”段行玙也能理解她,他大可以按着他娘说的做,可心里的坎儿实在过不去,“好,假设我最后会和洺汐成亲,那我也必须是干干净净的,对她全心全意的,我若是要求她对我保持忠贞,那我自己也必须做到。”

他这话说得实在古怪,从来没有人会说一个男人干不干净,忠不忠贞,向来只对女子有这样的要求,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这一番话让秦氏的眼眶湿润了,即便这里的女子都不敢肖想自己的夫君能做到如此,但一听到他的想法还是忍不住心生向往。

“你这想法不错,只是……”

这世间又有多少男子能做到如此?

她还未来得及说些什么,段行玙又道,“只是,娘,我必须跟您说清楚,我与洺汐并无感情,至少现在我不想跟她成亲,也请您……”不要逼我。

他话还未说完,秦氏的情绪又开始激动了起来,“什么没有感情?那你跟谁有感情?九皇子吗?你是想把我气死吗?”

段行玙眉头一跳,惊恐道,“您在说什么?”

“你这就跟我大声了?”她说着就抹起了眼泪,“早知道你这么不让人省心,我就不应该把你从许都带回来。”

“娘,”段行玙好生安抚着她,“是儿子不对,方才着急了说话才大声了点,我不是故意的,还请娘原谅儿子。”他如此示软,秦氏向来是疼爱这个儿子,要是在往日哪里还能对他生气,可此时她却是一言不发,只默默掉着眼泪。

段行玙叹了口气,他实在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只是娘为何提到九皇子?”

“你还跟你娘装傻?方才在你房里,他看你的眼神……”秦氏到底没说出那句“含情脉脉”,“你还说你不知道他对你的情意?”

段行玙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压下了脑海中某个可怕的念头。

“你对他那般温声细语地哄着,可是也有意于他?”

“没有!”段行玙脱口而出,这是潜意识里的抗拒,可他说完,又觉得十分荒诞,“娘,不是……”

他神情怔忪,喃喃自语,“不是,不是那样的……”

见他这副模样,秦氏倒有些讶异了,连方才在哭泣都忘了,“你这意思是你不知道?”

段行玙此刻大脑一片空白,那日的吻,究竟是他脑袋一时发昏认错了人还是……他不敢细想,可秦氏却强迫着他不得不去想,“他那般护着你,又三番五次来找你,你以为你爹都不知道?只是他不知晓这其中的干系。若是我一早就知道了,你以为他能如此放肆?”

她似乎很是气愤,“我当那太子爷为何那么好心让你进国子监呢?原来是为了行这方便,害得我的儿……”

“他们一家都不是好的,娘早就让你离他们远远的。”

段行玙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开了,他现在急需确认一些事情。

他也忘了自己是怎么走出门的,只知道最后他的脑子里一团浆糊,还不忘极力安抚着他娘。

他掀开帘帐,就见谢时玦已经抱着被子坐起来了。见他进来,便又可怜巴巴地看过来,“我的桃花酥呢?”

段行玙停下脚步,旋了个弯又往外去了,他深吸了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去小厨房端了桃花酥过来时,床上的人仍保持着方才的姿势。

一见他手上的桃花酥,谢时玦把被子一掀,跑到他身边,捏起一枚尝了一口,满足地眯上了眼睛。

段行玙垂下眸子,见他连鞋都来不及穿,微不可见地皱起了眉头,他本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转过身,冷声道,“收拾一下先出来用膳吧。”

他率先往外屋走,不一会儿谢时玦也出来了,他喝了粥用了药又睡了一觉,精神已好多了,刚刚又吃了段行玙亲手做的桃花酥,此时更是神清气爽,因此没有注意到段行玙此时的异样。

段行玙只是坐着,吩咐萍儿为谢时玦布菜,自己并没有动手,也不看他。

谢时玦也饿惨了,便也狼吞虎咽起来,吃了一半才发现身边的人只是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段行玙正发着呆,搁在腿上的手就被人握住了,他吓了一跳,仿佛手上沾到了什么东西,反应颇大地一甩手,手臂砸到了桌底板,震得桌沿放着的一碗热汤洒了出来,洒在了他的手臂上。

“嘶——”

“哐当—”

“公子,这是怎么了?”婉儿和萍儿原本退到了门外,听到声音便着急忙慌地闯了进来。

谢时玦也被他这过大的反应吓到了,当即拉开了他的衣袖,只见白皙的皮肤红了一片,“你做什么反应这么大?”

段行玙皮肤白,平日了磕着碰着都会留下印子,此刻看起来更是红得触目惊心,他也觉得皮肤热辣辣地疼。

他垂着眼眸,将手臂从焦急看着他的人手里抽了回来,放下了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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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坏吧

“公子,我去叫闫大夫过来。”萍儿说着就欲转身出门。

“等等。”段行玙叫住了她,他的声音很平静,“不用叫了,你们先出去。”

“可是……”

“出去。”他的神色并无异常,淡淡的语气却无端让人觉得他很疲惫。

“那公子有事要叫我们。”婉儿拉了拉萍儿的衣裳,两人退了出去。

谢时玦一直看着他,这会儿就算是傻子也看出来了他的异常。

他上前一步,柔声道,“怎么了?”

段行玙却是往后退了一步,目光里不带任何情绪地看着他,“昨夜的事,你……还记得吗?”

“嗯。”段行玙若是一直不提起,他怕是要觉得自己是在梦里做了那事了,“我……”

“什么意思?”

谢时玦看着与他保持着一段距离的人,有些疑惑,“什么什么意思?”

段行玙盯着他,“那个吻,什么意思?”

手臂已经有些麻了,但脑子里更是一团乱麻,他深吸了口气,“你只需告诉我,你昨夜是脑子糊涂了,把我当成灵霜姑娘或者是别的什么人对不对?”

“什么?”这会儿谢时玦更是糊涂了。看到对方不像在开玩笑,他醍醐灌顶,哑然地看他,“你以为我……认错人了?”

“对吗?”段行玙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希望他能给一个肯定的回复,让一切都回到原点。说实话,他不太喜欢这样的气氛。

只要谢时玦说“对”,那他便就此揭过不提,他们还是朋友。

谢时玦看着他,脸色比刚醒时还白了几分,他笑了一下,嘴唇因为张扬的弧度而有了血色,可还是那么苍白,“昨夜我的脑子是糊涂了没错。”

他停顿了一下,段行玙屏息看着他。

“若不是这样糊涂一次,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敢那样做。”他苦笑,“可是很遗憾,我没有认错人。”

他看着段行玙,“我今日更是糊涂了,你还让我睡在你房里,牵我的手,喂我喝药,为我做桃花酥,我竟忘了,昨夜你身旁站着其他人,也忘了你把我推开了。我甚至在想,即便是在做梦,也祈求上天不要让我醒过来。”

难怪他今日表现得十分黏人,难怪他今日显得那么孩子气,偏偏段行玙纵容了他的一切。

“都是假的,是吗?”

微弱的声音在空中打了个结,继而四处散落。

段行玙不敢再看他,如哽在咽。

静默片刻后,他轻声道,“你是皇子。”

悦朝男风盛行,一些个官家贵胄背地里也爱养些男宠,可始终是上不了台面的。谢时玦身份特殊,若此事传了出去,少不了要受些指摘。况且段行玙也不是普通人家的子弟,届时不知又会掀起哪般风雨。

谢时玦好似笑了一下,可脸上却毫无痕迹,“我不在乎。我只问你一句,你对我有没有意……哪怕一点点。只要你愿意,其他的一切我都不在乎。”

段行玙低着头。他从未想过,对他来说一切都太突然了,要他在短时间内想清楚是不太可能的。况且他压根就不打算和陆洺汐定亲,因为同样的原因,他和谢时玦也是不会有结果的。

注定没结果的事,那便快刀斩乱麻,没必要留下一丁点的希望。

如此是对谢时玦负责任,也是对他自己负责任。

他说,“没有。”

沉默似空气在二人身边流动着,谢时玦不敢轻易打破它,空气越来越稀薄,他害怕段行玙接下来的话会将他彻底击垮。

段行玙再也受不了这样的沉默了,他不是没有拒绝过跟他表白的女生,而且每一次都很直接。

他平日里虽然很好说话,但对这种事却一点都不含糊,绝不留下一点暧昧的痕迹。

可还从来没有哪一次像现在这般难受,他真的不喜欢这种感觉。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有什么地方让你误会了,你对我来说是好朋友,跟蔡羽钧、楼知昧他们一样,我们就是好朋友,都是一样的……”

“我也从来没想过,你会有那样的想法……”

“好。”他往前了一步,这次段行玙来不及后退,手腕便被他握住了,“那从现在开始想呢?可以吗?”

段行玙很快挣开了他的手,眉毛微皱,“我想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没有这方面的喜好。”

他越说脑子越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什么,这一次和之前的都不一样,他只知道他们没结果,于是只想把一切都推给外在的因素,而忘了问一问自己的内心。

“我尊重你的喜好,可却不能接受。”

谢时玦微微一怔,俊美的面容有一刻的失态,“我心悦你,你不能接受,觉得恶心?”

段行玙猛地抬头看他,下意识摇了头,“不是……”

他没有那样想。

“不是,不恶心,你可以喜欢任何一个男人,但是不能是我。”

他这样说并没有让谢时玦好受多少。

段行玙的额头上冒出了细细密密的汗,他又往后退了一步,右手藏到了身后。

谢时玦一直看着他,不可能发现不了他的小动作,他叹了口气,压下心中的难受,“是我心急了,你先看大夫,我们以后再说好吗?”

“不。”段行玙轻轻摇头,阖上了眼睛,再睁开时里头仿佛载着万里冰霜,他想断了这个眼前倔强的人最后的念想。

“不用以后了,其实——”

“我什么都记得,七岁那年,那片草地,那棵树,我们去爬山……”

谢时玦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他。

“好奇为什么我会突然记起来?”

他轻笑,“其实我根本没忘。你也知道我一向没有耐心,你那个时候又很黏人,刚开始我也不想跟你玩的,但你是皇子,我没有办法。后来,就是不想让你再缠着我——”

“段行玙!”谢时玦在发抖。

段行玙还在继续,“我很坏吧?所以你看清楚了,我段行玙从一开始就在骗你。”

“还有一件事,一起说了吧。”他低头解下了腰间的玉玦,“早就想跟你换回来了,正好趁此机会。”

他将玉玦放在桌上,朝他伸出手。

谢时玦握着腰间的玉环不动,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伸出来的手,半晌,他说,“你疼不疼?”

段行玙愣了数秒,背过身,不敢看他腥红的眼眶,藏在袖子里的手也在不住颤抖。

他已经不留情面地说着他能说出的最狠的话了,为什么还在关心他的手疼不疼?

从前也是,明明前一天哭得眼睛都肿了,后一天还是巴巴地抱着一箱的稀奇玩意儿来找他,热脸贴冷屁股也不生气,反而耐着性子拙劣地哄人。

可他凭什么以为自己还会轻易心软?

就那么喜欢被虐吗?

谢时玦看不清他的表情,听着他的声音却仿佛感受到了从冰窟里冒出来的寒气,他说,“我自己去找闫大夫,不劳九皇子费心了。”

“段行玙……”他的声音嘶哑,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卡着,一说话便疼得难受。

他看着眼前人的背影,才明白原来言语会伤人,他的一句话便像有人拿着冰锥在刺他的心一样,让人又冷又疼。

比被拒绝更让他感觉无力的是他的疏远,好不容易才等到他,好不容易离他更近一点,数年之后的重头来过好不容易补齐了分别几年的疏离,此刻却硬生生让他又划下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

他这一声“九皇子”让他感觉好像回到了几个月前在国子监重逢的那一天。

所有的一切,都功亏一篑了吗?

他手握成拳,指骨泛白,“你当真要从此与我划清界限?”

段行玙停下了脚步,脚尖重重地抵着地面,语气却轻松得像在开玩笑,“我刚刚撒谎了,你也看出来了,我娘不喜欢你,而我很听我娘的话,所以……我想我们还是不要再来往了。”

“我的玉环就劳烦你放在屋里。”

“九皇子身子还虚弱,今晚暂且在这住下吧,不必给我留门,我见过大夫之后会宿在客房。你想住多久都行,侯府上下都欢迎您。”

“先走了。”

*

段行玙刚在闫大夫这儿上了药,便听到外头传来阿勤的声音。

他禀报说下人准备进去收拾饭桌的时候发现谢时玦已经不见了,里屋也找过了,没有他的踪影,只留下了他的玉玦、一张垫在玉玦之下的字条和栓在院子里的皓羽。

段行玙接过字条,问阿勤,“可有看到一个玉环?”

阿勤不知道玉环的存在,此时一脸茫然地摇头。

看来他没留下来。

段行玙打开字条,上头写着:你不要便扔了。

明明还是如往日一般龙飞凤舞的字,可每个字最后一笔的墨水却格外浓,好似要划破纸张,将什么东西撕裂。

下面还附着一行:皓羽,生辰礼物。

段行玙将纸张叠好,手里握着冰凉的玉玦来到院子。

皓羽正站着吃地下的一堆干草,似乎十分惬意,见他来了还用头亲昵地蹭了蹭他。

“公子,方才这马一直在叫,我想着应当是饿了,便寻了些干草来给它吃。”

“嗯。”他摸了摸皓羽,又想到了什么,正要绕到后院的围墙看看。

婉儿正好从那边的方向快步走来,她气喘吁吁,“公子,我方才见房里的窗户打开了,多了个心眼,让阿茅从那边出去看了一下,果然在围墙附近看到了人的脚印,看来九皇子便是从那里出去的。”

段行玙皱着眉头,突然想起了他身上的衣服是那样单薄,而且他还病着,黄昏气温降了不少,这样跑回府,怕是又要染上一身风寒。

段行玙受伤找闫大夫,阿勤又到闫大夫的屋里找段行玙,这些动静已经传到了二夫人耳里,她传了人来唤段行玙过去一同用膳。

不久前与谢时玦说的那一番话已耗费了他不少的精力,他此刻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是坐着,没有什么兴致,也没有多少胃口,胡乱吃了几口,又敛着眸子想着什么。

秦氏给他夹了一粒虾肉,“娘都知道了,你能如此果断,很好,那……”

“二夫人——”管家匆忙而至,打断了秦氏的话,“有客人来访,现下正在正厅,老爷让您过去一趟。”

作者有话要说:  啊——这一章特别特别卡,不知道这种程度的你们觉得算不算虐?

anyway,求别骂我们小鱼鱼!虐夫一时爽,追夫也要火葬场滴~

他就是一时拧巴,很快就会出现转机哒,下一章出场的客人是关键。

☆、他的舅舅

段行玙跟着秦氏去往正厅,就看到旁边的座位上坐着两个青年男人,其中一位见了他们过来立马窜了起来,低着头站在一边,一副小媳妇样。

段行玙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还坐着的男人看起来就稳重多了,他正喝着茶,坐姿很放松,但依然得体,全然没有平日里来他家作客的那些人的谄媚样。

秦氏目不斜视,带着段行玙正要坐到另一边的座位,站着的男人就凑了上来,揪住了她的衣袖。

段行玙反应很快,立马抓住了他的手,挡在了母亲面前。

面前的男人盯着他的脸看了许久,突然笑了,“我的外甥都这么大啦?长得真像你舅舅。”

“舅舅?”

秦氏又把段行玙拉到身后,似乎看都不想看这个男人一眼,“我的小玙自然是长得像我。”

“二姐……”男人又靠近了几分,语气近乎撒娇,“大家都说我们长得像……”

段行玙方才就觉得这男人长得面熟,如今说破了才发现他的面容确实和母亲有几分相似。

从小到大也总有人说他跟母亲长得像,现在看来他与面前这个男人更像,所谓外甥随母舅,就是这样吧。

只是他从来都不知道他还有一个舅舅?

出于礼貌,他还是正经喊了声“舅舅。”

“哎,小玙真乖。”

“哪能啊?我们小玙哪来你这么个有出息的舅舅?”

“姐,都这么多年过去了,您就别生气了。”

秦氏不睬他,看了一眼气定神闲坐着品茶的男人,正巧那男人也看了过来,段行玙看见他微微一笑,眉间的温润和气质的清冷中和得恰到好处。

段行玙正想点头致意,却被秦氏推着往后退了几步,“你回自己的院子,这里没你的事,快去。”

段行玙一脸懵,“哦。”

他刚想离开,一直未开口的男人却叫住了他,“慢着。”

他招了招手,“来。”

段行玙还未动,就见他那位第一次见面的舅舅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尔后,牵住了男人的手。

秦氏气得手都在抖,咬牙切齿道,“不成体统!”

段行玙一愣,眼睛随即被人蒙住了,秦氏催促着,“别看了,快回去。”

“好了。”一直一言不发的段侯终于开口了,“云婉,先坐下吧。”

“从前的事暂且不提,他们今日来谈的事与行玙有关。”他看着段行玙,“你也坐下。”

“哦。”段行玙摸了摸鼻子,扶着他娘在两个旁若无人地牵着手的男人对面坐下。

秦氏的嫌弃之意溢于言表,就好似对面有洪水猛兽一般。段侯呢,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也未敢直视那个方向。

段行玙心下了然,也大致能猜到为何这么多年他都不知道有这个舅舅的存在。

他好几次偷偷看向那边,都能看到他舅舅十分友好的笑容和另一位似笑非笑的表情。

“王爷,云婉和行玙都在这了,您可以说了。”侯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