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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18章
谢瑾允一手按住他乱动的手,另一手端着茶杯喝茶,“嗯。”

秦启澜张着嘴,“那你还要把知秋嫁给我们小玙??”

谢瑾允气定神闲,“主要看孩子们的意愿。”

“???”秦启澜一头雾水,“你怎么连自己的侄子都坑啊?”

☆、遴选策论

“他自己没本事怨不得别人。”谢瑾允嘴里说着这话,眼睛却偷偷观察着段行玙的反应。

“哪里没本事了,我看他比你那会儿都猛…”秦启澜小声嘀咕着。

他今日一来就发现谢时玦的后院摆放着很多蜡烛,还以为这孩子要哄哪家的姑娘,没想到哄的就是他家那小外甥。

哪里是谢时玦没本事,只是要让一个男人接受另一个男人,这本身就非易事。

段行玙看着谢瑾允,认真道:“王爷,其实我与知秋并无意定亲,我那日…只是为了稳住我娘。”

谢瑾允挑了下眉,并未说话,就见秦启澜跳了起来:“你说什么?!那日你与知秋畅谈直至夜深,我还以为你们情投意合!”

比起和谢时玦在一起,秦启澜还是更希望他能和叶知秋在一起,毕竟这样也能让他娘放心。

段行玙摇了摇头:“我与知秋一见如故,我们是很好的朋友,但我不可能娶她。”

谢瑾允问他,“你们都说明白了?”

“嗯。我们是一样的想法。”

段行玙并没有在这儿逗留太久,天不亮就回府,洗漱一番用完膳又去了国子监。

昨晚没怎么睡觉,脑子里天人交战,夜里还不觉得疲劳,现在倒是昏昏沉沉,趴在桌子上就睡了过去。

他在后排,夫子们难得都没有叫醒他,也许是因为被邱宏铮挡着罢。奇怪的是他课间也没有被学子们吵醒。

直到用午膳的时间,蔡羽钧才叫醒了他。

段行玙揉着眼睛,额头上和手臂上都让他压出了一片红印。

“小玙,虽然看得出来你很困,但还是先去吃点东西吧,待会再继续睡。”蔡羽钧理了理他睡得有些凌乱的头发。

“嗯。”

段行玙还是没睡够,本来整个人都靠在蔡羽钧身上被他拖着走的,后来不知怎的,蔡羽钧又把他往邱宏铮那边塞。

段行玙眯着眼睛看着蔡羽钧走在楼知昧旁边,一副小媳妇儿似的模样。

他感觉眼睛都要睁不开了,脚步都是虚浮的,只好勾住邱宏铮的肩膀,“我太难受了,你让我靠一会儿啊。”

邱宏铮的脸在和煦的暖阳下热了几分,手虚揽着段行玙的腰,“没……没事,小心石阶。”

待几人坐进了三味堂,邱宏铮才感觉身上的热气散去了些。

段行玙手杵着桌子,盯着筷子发呆。

“小玙啊,你昨晚到底干嘛去了?怎么一副八百年没睡觉的样子?”

段行玙眨了眨眼睛,没那么困了,这才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没干什么。”

蔡羽钧还想追问,外头突然传来了喧闹声。

“今年皇上从世家学子遴选策论的结果出来了,所有策论都经由我们国子监的夫子和四位大学士一同批改。此次国子监一共有四篇策论入选。博雅堂一篇,德馨堂一篇,笃行堂没有,咱们致知堂最佳,有两篇呢。但是最好的一篇出自世家公子段行钦之手。”

“夫子让抄书先生誊抄了供大家学习,这会儿大家都在,都分着看吧。”

蔡羽钧一边吃饭一边戳碗,“真倒人胃口,吃着饭呢,说什么策论啊?”

三味堂里乱哄哄地。

“段行钦这么厉害啊,那咱们学堂里是段行玙和谁入选了呀?九皇子吗?”

“不是……是九皇子和楼知昧。”

那边的声音刻意压低,可这边吃着饭的几人还是能听到,“那个段行玙也不过如此嘛,也就一次策论得了一甲,比起他大哥还是差远了。”

“没错,就是个庶子嘛,能有多大能耐。”

蔡羽钧这就不乐意了,正要拍桌而起,就被楼知昧按住了手。楼知昧:“别冲动。”

蔡羽钧哼了一声,看向段行玙,“你别难过啊,肯定是选拔的人看漏了。”

“是啊,虽然我不太懂策论,但夫子也说过你能提出新颖的观点,所以…”邱宏铮也安慰道。

“没有。”段行玙一脸平和,他抬头喝下最后一口汤,用手帕擦了擦嘴巴,“我没上交。”

“啊?”三脸懵。

“我不是看你写了吗?”楼知昧说。

“嗯,但是忘记交上去了。”

那会儿他也没太放在心上,后来夫子倒是有在课上提起要他们把作品交给掌正,他写是写了,还不止一份,但后来乱七八糟的事情一多起来,他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几人一时无言,段行钦的作品也传到了他们桌上来。

蔡羽钧看见字就心烦,当即将宣纸揉成一团丢在旁边。邱宏铮也有样学样。

段行玙倒是打开来看了,只是…他低着头拧着眉毛,从上往下一字不落看了一遍。

楼知昧看完策论,又看着段行玙,低声问:“行玙…这不是你之前写的吗?”

“嗯。”段行玙也觉得奇怪,这明明是他写的没错,而且是写着玩的第一版草稿,他本来不想声张,可是之前楼知昧看到了,还与他探讨了一番。

“怎么现在署名是你大哥?”

“我也不知道。”

邱宏铮凑近段行玙旁边,用几人能听到的声音问:“是不是他偷了你的策论?”

“什么?!”楼知昧和邱宏铮还算克制,还知道压低声音,蔡羽钧就不是个能藏事儿的主,他这么一喊,一屋人纷纷看了过来。

他缩了一下身子,悄悄靠近楼知昧,想降低一下存在感,待大家的目光转移到了别处,他才小声说:“真的吗?你大哥偷了你的策论吗?”

段行玙刚想摇头说不知道,摇到一半,突然想起来,段行钦虽然很少去他的院子,但有一次确实在里头鬼鬼祟祟的,难不成就是那一次?

看他的表情,蔡羽钧就能猜出一二了,他义愤填膺:“八成就是了!太过分了!我要去告诉掌正!”

“别。”段行玙有点头疼,“算了,我本来想交的也不是这篇,而且空口无凭的…”

楼知昧点了点头,“先别着急,这字迹就不是行玙的,他没直接用你的,不好办。我们得想想能不能找到证据。”

现在又不是网络时代,没有拍照功能,也不能截图,原稿大概率被毁了,就算有证据也很难拉时间线,看来是要吃下这个哑巴亏了。

邱宏铮问:“这个选拔上去了有什么奖励吗?”

楼知昧说:“现在就是个名头。不过之后如果施行下去成效好的话,皇上龙颜大悦,好处自然不会少,轻则给些赏赐,重则升官发达,也曾有过世家子弟凭此进入朝堂,从此平步青云。”

“你们也知道咱们大悦朝择官向来不看家世,所以一直是想要大富大贵容易,想要在朝堂有一席之地难,即便是我们将来想要承袭父亲的位置,也须得先凭自己的本事入仕。”

蔡羽钧越听越来气,“那这…他不就抢了咱们小玙入仕的机会吗?我是不想当官了,我这辈子就吃吃喝喝算了,反正还有我爹的家底在,可是小玙你是庶子…总要迁出府的。”

几人最终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这件事就暂时搁置了下来。

放学,段行玙一出国子监就见阿茅在门外等着他,车夫将马车停在石狮子旁边。

“阿勤呢?”

阿茅牵着段行玙的手,“公子,九皇子又把那匹白马送回来了,阿勤哥哥在喂它吃草。”

段行玙上了马车,有些无奈,“什么时候送回来的?”

阿茅这次没有坐在外面,跟着他进了里边,“就白天呢,送公子来学堂之后,我们回府不久,就又给送回来了,阿勤哥哥本来不愿意收下,可是他们把绳子一扔就跑了,霸道得很!阿勤哥哥怕马让别人牵走了,只好把它带进府里了。”

“嗯。”

难搞啊,谢时玦这人怎么就这么犟。

段行玙回府之后先去后院草地看了一眼,皓羽正悠闲地吃着草,一天里倒是安分。

他放心了,这才回自己的院子。

一进门,就看到了在他院子外头的栏杆下坐着打盹的叶知秋。

“你怎么在这儿坐着?”

叶知秋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婉儿和萍儿也闻声出来了。

“公子,知秋姑娘说要来找你,我们让她进去外头,她倒还不愿意了。”

“是啊,非得在外头等着您回来呢。”婉儿和萍儿打趣着,掩口而笑。

叶知秋站了起来,腿还有些麻,她丝毫不在意形象地弯腰捶着腿,对于二人的调侃也不羞,反而道:“是啊,你们这二公子多少人心里惦记着呢,我可不得殷勤点啊。”

段行玙没理她,等她捶好了腿才说:“有什么事进屋说。”

婉儿和萍儿自觉退下了,叶知秋跟着他进屋。

“你今晚有什么安排吗?”

“吃饭,学习,睡觉。”

叶知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学习?”

“怎么?有问题?我现在是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好学生呢。”

“高考都没见你这么努力呢,来到这反而开窍了?”

段行玙不置可否,心里只道当时年少无知。

叶知秋终于说正事了,“你昨晚去了谢时玦那儿,一夜未归,你们是不是那个啥了?”

段行玙看他,“哪个啥?”

“在一起了是不是?”叶知秋显得很激动,“我就说,真的,谢时玦这么好一男人,你怎么可能不动心。”

“没有。昨夜他发烧了。”

“什么?严不严重啊?现在怎么样了呀?那你怎么回来了?不用照顾他吗?”虽说她现在一心撮合这两人,可谢时玦怎么说也是她喊了几个月的老公啊。叶知秋怎么能不着急?

段行玙揉着太阳穴,“退烧了。他府上那么多人,难道还照顾不好他?”

“这能一样吗?人生病的时候可脆弱了,你要是在旁边照顾着,那情感升温肯定很快啊!”

“……”

“你高二发烧那一次,我给你买药还给你打水,你没觉得很温暖吗?”

“……”是挺谢谢她的。“没必要升温。”

“什么意思?”叶知秋傻了,“你还没跟他在一起?”

段行玙白了她一眼,“我们都是男的!”

“那又怎么了?很多人都是不确定自己的性取向的,你怎么知道你不喜欢男的,我看你也不排斥啊,跟小蔡和老楼不是玩得挺好的嘛。”

段行玙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小蔡和老楼是谁,被噎住了,他几乎都要忘了这俩人是…只觉得他们的互动亲昵得很自然。

“你要是真不喜欢他我就不多劝你了,可我看你这态度模棱两可的,感觉你就是跨不过心里那一道坎儿,我觉着你们要是这么错过了真挺可惜的。”

段行玙确实是还摸不准自己的心。说不喜欢吧,也不是,说喜欢吧,他不知道…还有…

“我是二十一世纪的人,就算到了这里我也受不了三妻四妾,我怎么可能和别人共享一个男人…”

段行玙涨红着脸,共享什么的听着就很怪,但他就是想表达这个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了一个规律,我一更新就掉收藏,隔一天不更又涨回来了,这是在暗示什么吗╯^╰我太难了~

☆、无助恳求

“怎么可能三妻四妾啊?谢时玦在小说里可是…”她停了下来,谢时玦在小说里的形象一直都是高冷又不近女色的,但他不是主角,小说最后也没有关于他的结局描述,谁也不知道他之后会有多少个妻妾。

她其实也说不准。

她看着段行玙,咽了咽口水,“那你看到他有别的…吗?”

“嗯。”段行玙想起灵霜,心中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情绪。

“啊……”叶知秋张了张嘴,也无话可说。

这里的人或许可以接受,但他们都是从二十一世纪来的人,怎么可能愿意与他们分享一个爱人?

谢时玦或许不懂,可叶知秋不会不理解。

况且段行玙本就讨人喜爱,自然是更不屑如此的。

叶知秋也不再多劝他了,反而说要帮他转移注意力。

段行玙最后还是没学习,让叶知秋磨着磨着又往外跑了。

京城的冬夜没有半分冷清,叶知秋进京以来也未曾在外逛过,这会儿正是街上最热闹的时候。

一堆人围着一处,欢呼声不断,人头攒动,叶知秋拉着段行玙挤进了里头,原来有人正在表演喷火。

这种杂耍经常能在电视剧里见到,俗套得很,但也不妨碍叶知秋看得起劲。

段行玙倒是兴致缺缺。

杂技师举着燃烧的火把,猛得将它塞进嘴里,火随即熄灭,可杂技师却毫发无损。

段行玙吓了一跳,周围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欢呼声震耳欲聋。叶知秋也蹦了起来。震得他的脑袋嗡嗡响,不自觉地捂了捂耳朵。

她偏头看了段行玙一眼,“你不喜欢看的话去给我买点糖炒栗子好不好?我刚刚看到那边有卖。”

她喊得很大声,周围又嘈杂,段行玙不得不也学着她的样子,大声喊:“一起去吧?”

叶知秋又喊了回来:“你先去!我再看一会儿!待会儿过去找你。”

她说着目光又聚焦到火炬之上,拍着手,“好!”

段行玙无奈:“那你注意安全!”

叶知秋摆了摆手。段行玙挤了出去,朝路边的摊贩走去。

“老板,来一份糖炒栗子。”

“好嘞。”

段行玙看了眼旁边板子上写着的价钱,掏出一张银票来,他少出门,平常也用不到什么银子,找遍全身居然只有一张大额银票。

老板一看,“公子,您这银票数额太大了…”

“不能找零吗?”

“能是能…”

一双手从他身后伸过来,将碎银子递给老板。

“我替他付了。”

“好嘞。”老板解了银子,把栗子给段行玙。

“段哥!”

段行玙看了谢时玦一眼,又看向十皇子谢时琛,行了个礼,“见过……”

“诶…”谢时琛竖起一根手指在嘴边,制止了他。

此刻,谢时玦已经抓住了他的手,将他拉到了旁边。

段行玙看了那老板一眼,恍然大悟,好在没让人发现。

回过神来,他将手从谢时玦微凉的掌心中抽了回来。

他看着谢时玦,稍稍退了一步,“多谢。银子改日还你。”

谢时琛摆了摆手,大方道,“没事儿,不用还了,我们九哥不差这点银子。”

谢时玦却似乎笑了一下,继而又偏着头咳嗽了起来。

“九哥,你怎么样?”

段行玙皱起眉头。

谢时玦停止了咳嗽,他摇了摇头,声音沙哑,“没事。”

在他看过来的一瞬,段行玙的眉头已然熨平。

“十殿下怎么出宫来了?”

谢时琛看了他哥一眼,倒不避着他,坦然道,“九哥最近心情不好,允皇叔让我出来陪他散散心。”

段行玙看了谢时玦一眼,后者有感应似的点了点头,并未否认,反而幽幽道,“嗯。是心情不好。”

“……”段行玙递了个汤婆子给他,“别再发烧了。”

汤婆子一直捂在段行玙身上,余温还未散去,谢时玦低着眉,摩挲着热量来源。

半晌,“你在关心我么?”

周围有人群的嘈杂,还有小贩的吆喝,段行玙耳朵里却只能听见眼前人低沉的声音。

谢时琛退了一步,四处张望着,“那个啥,我也去买点糖炒栗子。”

他说着很快跑开了。

谢时玦的目光并未移动,滚了滚喉咙,“嗯?”

段行玙低着头不敢看他,“没有。”

谢时玦看着他低垂的眼睫,好一会儿才说,“好。”

他的手指依然摩挲着汤婆子,“你大哥用了你的策论?”

段行玙抬起头,“你怎么知道?”

谢时玦看着他,并未回答,“需不需要我…”

“不用了!”段行玙感觉嗓子有点痒,他咳了声,“不用。我自己会解决。”

他看向糖炒栗子摊,谢时琛已经在付钱了。

“他买完了。”

“嗯。”谢时玦并没有要过去找谢时琛的打算,“我记得你不爱吃栗子,也不爱吃甜的。”

“!”段行玙这才想起来,叶知秋还在等着他的糖炒栗子呢。

他刚想辞别,身后就传来了叶知秋的声音。

“老段!你怎么在这站着呀!”叶知秋带着风跑了过来,抓着段行玙的手才堪堪停下来,“我跟你说……”

看清了段行玙面前站着的人,叶知秋的头脑即刻当机,说…说什么来着?

她看着谢时玦,谢时玦也看着她,确切来说,是看着她挽着段行玙的手。

她不自觉地放下了手,瞪着眼睛看着身姿挺拔的人,直到段行玙把炒栗子塞进她手里。

谢时玦嘴角的弧度一点一点上扬,他看着段行玙,一字一句,“段行玙,你是故意的吗?”

用他的银子,哄别的姑娘开心?

叶知秋听不懂,却能够明显感觉到气氛不妙。

谢时琛也已经赶了过来,他紧张地看着谢时玦,“九…九哥。”

嘴角的弧度凝固,“段行玙,银子,明天还我。”

“啊?”谢时琛一脸懵逼,叶知秋也听不懂。

谢时玦咬牙切齿,“你亲自送到府上。一天不还,利息翻倍。”

*

致知堂内焚着暖香,段行玙杵着胳膊昏昏欲睡,直到一阵凉风拂过脸颊,他睁开了眼睛,只瞥见一片靛色的衣角。

他听到身后有人落座。

邱宏铮率先凑了过来,嘘寒问暖了一阵。段行玙听着人声,没了倦意。

邱宏铮终于回到自己的座位了。

段行玙从钱袋里拿出一块碎银子,转身放到他桌上,“还你,两清了。”

两清?痴心妄想。

谢时玦手里还抱着汤婆子,“我让你送到我府上。”

“……”段行玙压低了声音,“不要无理取闹了。”

“我就无理取闹,怎么了?”

段行玙看到旁边的蔡羽钧见鬼一般地看了过来,他只好收回银子,“行。把汤婆子还我,这汤婆子比糖炒栗子贵。”

谁还没有点脾气了。

谢时玦把汤婆子藏进袍子里,“想要自己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