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谢时玦的腰腹收紧,舌尖抵着后槽牙,他手举着盒子,悬空伸出石桥,置于流淌的河上空,“最后问一遍,你要还是不要?”
“诶!”段行玙肉疼心也疼了,“别…别扔啊。”
他将盒子抢了回来,抱在怀里,这可是钱啊,人怎么能跟钱过不去呢,“我要…我要。”
谢时玦看了他几秒,转身继续走。
站在桥上的人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颀长的身子立在柳树之下,构成了一副绝美的画卷,如果有相机,段行玙一定会记录下这一刻。
下一秒,画卷里的美男子望向他,无声地催促。
段行玙回过神来,赶紧追了上去,这次到了他旁边,扯住了他的手臂,“走慢点。”
见他气喘吁吁,谢时玦慢下了脚步。
段行玙小声试探,“还生气吗?”
“哼。”又是一声冷哼。
“你不想说我就不问了啊…”
谢时玦在心里骂脏话,“你再多问几遍,说不定我就说了啊!”
谁知道段行玙就真的不说了,安安静静地走路。
还没走回府,谢时玦已经憋到极限了,“段行玙,你都是怎么认识这些人的?”
“你说钱名世?”段行玙开始绘声绘色地说起他回京城的第一天,还将钱名世狠狠地吐槽了一波。
“他这种人,器宇不凡,举世无双?还一见如故?”谢时玦嗤了一声。
段行玙举起手,“一见如故可不是我说的啊,你可别冤枉我。”
他为自己辩解着,同时脑海中萌生了另一个念头,“你就是为着这个不开心?”
心思被戳破,谢时玦也没有不好意思,反倒坦然了起来,在段行玙面前,他已经不需要隐瞒自己的心意了,一颗真心就这么赤/裸/裸地摆在他面前,“你夸他。”
他差点忘了,谢时玦这人其实幼稚得很。所以他也很幼稚地认认真真解释了,“这不是…社交礼仪嘛,逢场作戏罢了。”
谢时玦还是不罢休,“你没夸过我。”
“我……”段行玙看着身旁的人,红色从他的脖子蔓延到耳廓,突然觉得…嗯…有点意思。
他起了逗人的心思,偏偏说出口的话还是那么直男,“那你想要我夸什么?你说,我夸。”
谢时玦突然加快了脚步,无地自容般想快速逃离。
段行玙抱着盒子,又不敢跑太快,“诶我夸我夸,你听好了啊。”
“你的脸长得很好!简直是上天入地,绝无仅有。”他有点词穷,从词汇库里扣扣搜搜又找出来一个成语,“那个啥…貌若潘安!”
“你的腿也很长!比我的还长!虽然我的也还行。”
“你还很有钱,一掷千金眼睛都不眨一下,太令人……”
原来他说着说着已经追上人了,那人停了下来,问他,
“潘安是谁?”
“我好看还是他好看?”
☆、隐秘热烈
段行玙瞬间石化,他又没见过潘安,只知道是个美男,至于谁好看这回事……当然是讨好眼前人最重要了。
“……你好看。”段行玙坚定地点头,“嗯,一定是你好看。”
谢时玦半信半疑,回府之后也不理他,一个人回屋了。
段行玙抱着价值不菲的九连环,心中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该愁。
新年很快到来,段行玙应邀跟随九皇子进宫面圣。
段侯携夫人同往赴宴。连嫡子都没能享受的殊荣,他倒是先得到了。
宫宴上,张灯结彩,廷乐不绝于耳,好不热闹。
一众年长些的王爷身旁皆带着或是端庄或是俏丽的王妃,只有九皇子异于旁人,他身旁跟着身穿喜庆红袍的段行玙。
若不是他身形高大,昏暗下或许也会被人认为是女子,可他的男性特征又是那么明显,便也让人多了几分猜忌。
谢时玦十六生辰后当封钰王,悦朝在除夕夜为皇子加封,只是去岁除夕降雨雹,百姓不安乐,喜事暂且搁置,于是今年谢时玦便与十皇子谢时岚一同加封。
悦朝不兴奢侈之风,加封的流程也很简单,不过是皇上授予新的王印,再送儿子几句祝福。
谢时玦也觉得加封算不了什么大事,只是段行玙跟在他身后,接受着众人频频看过来的目光,很是不习惯。
他看着越来越近的王爷与皇子们的座位,看到谢瑾允身边的秦启澜朝他挥着手,突然有些胆怯。他稍稍停下了脚步。
谢时玦几乎是一瞬间就察觉了,转过头来问他,“怎么了?”
段行玙远远看见他爹和大夫人在为朝臣设置的宴席落座。
“我……我想去我爹那儿。”
谢时玦顿了一下,朝他走近了几分,低声道,“皇叔和舅舅都在,不过去吗?”
察觉到周围的目光越来越多得聚焦在两人身上,甚至开始窃窃私语,段行玙下意识与他拉开了距离,“…不想。”
谢时玦看着他,垂下眼眸,“好。”
段行玙不敢看周围人,甚至没来得及抬手和秦启澜打一声招呼,他转身。
“玙儿。”
身后的人喊住他。
段行玙停下了,看向谢时玦。
他笑着,又摇了摇头,“没事。去吧。”
段行玙摸不着头脑,坐到了他爹旁边。
宫宴很无聊,段行玙兴致缺缺地看了几场歌舞,很快就开始昏昏欲睡了。
直到他爹拍了拍他的背。
“可是困了?觉得无趣吧?再等一会儿,等加封完了你便出去外头转转。”
加封?
段行玙顺着段侯的目光看向高台,明明九皇子和十皇子都穿着很有新年气息的红袍,可段行玙眼里只有谢时玦一人,他想,若是在古代,这人应当是不比潘安逊色的。
皇上心情不错,“你弟弟想要朕赏他南疆进贡的宝马,你呢?想要什么?”
谢时玦静默片刻,跪下,“儿臣所求…此刻尚无定论,儿臣斗胆…恳求将这份恩典留到日后,届时,只愿父皇能够成全儿子。”
皇上似乎没有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你既有所求,不如现在就说出来,父皇成全你。”
谢时玦却是摇了摇头,苦笑,“儿子想自己争取。”
段行玙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只看到谢时玦并没有跪多久,起身后转过来看向他。
台上的人目光灼灼,穿过人群缱绻地与他对望。
皇上身边的高公公第二次喊道:“请段侯次子段行玙上前面圣。”
段行玙如梦初醒,揪着衣袖,慌忙站了起来。他面上平静如水,其实心中很慌。第一次面圣,他紧张啊……
他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一步一步踏上台阶,跪下行礼时,拱起的双手微微颤抖。
“行玙参见皇上,愿皇上龙体安康,愿皇后娘娘身体康健,愿世间清平,百姓无忧。”
段行玙未敢抬头,只听见头顶传来威严的声音,“那你认为,百姓如何才能无忧?”
万籁俱寂,宫乐已停,整个宴席的人都注意着台上的动静。
段行玙迟迟未答话。
皇上又言,“男子汉大丈夫,为何不敢抬起头来?”
段行玙条件反射似的抬头,还未开口,身旁忽而跪下一人。
谢时玦面容严肃,“父皇,行玙初次得见天颜,许是过于紧张,请父皇…”
“行了。”皇上看着谢时玦,面上的表情难以捉摸,“不过是问他一个问题,你何至于如此紧张?”
他又看向段行玙,“你心里怎么想的便怎么说。”
“父皇……”
段行玙看向皇上,深吸了口气,“行玙只是一个小孩儿,若是说得不对,也不至于贻笑大方,皇上只当听了个笑话。”
皇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准了。”
“皇上既如此说,那行玙便畅所欲言了。在君主统治之下,想要百姓无忧,归根究底得依靠君主的庇佑。自然,君主国事繁忙,多数时候无法事无巨细,再往下说,担子便落到了当官的人身上。然而,当官的真正为百姓着想的有多少?”段行玙顿了一下。
“选官之道,第一是能力,本朝的选官制度陈旧,相信此前已有人提出。”段行玙点到为止。
“第二,为官需要廉洁,不徇私枉法,不迫害百姓,朝廷的所有拨款能真正落到实处,如此能使百姓无忧。”
听到此处,台下有些人已经坐立难安了,皇上的神情也严肃了几分,“徇私枉法?迫害百姓?可是意有所指?”
段行玙犹豫了一阵,最终只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好。好啊。”皇上颇为动容,丝毫不吝啬赞赏,“小小年纪,倒是有几分见地,朕听闻你的策论不错,今日只当你与朕聊聊天,改日你再写篇策论呈上来给朕。”
“是。”
“这天寒地冻的,小孩儿跪着膝盖可要疼了。”一边的皇后提醒着皇上。
“朕今日高兴,倒是糊涂了。快平身。”
“谢皇上,皇后娘娘。”
“谢父皇母后。”
皇后看着段行玙,满心喜爱,“听闻你教了时玦书法,不知成果如何?”
成果…段行玙的嘴角微微抽搐,那人写的根本就算不上字。
“一看便知。来人啊。”皇上话音刚落,宫女太监们已将文房四宝搬了上来。
段行玙手心冒汗,他看到谢时玦的脸色也不好看。
执起笔了。
动笔了。
段行玙闭上眼睛等着皇上降罪。
岂料——
“嗯,是有进步。赏。”
段行玙莫名其妙就被赏了,他往看了眼谢时玦刚刚写完的字,眼睛都瞪大了。
瘦金体,不仅站得好好的,还很好看,只不过跟他教的可以说是毫不相干。
他反应过来了什么,呆呆地下去,不等谢时玦与他说话,径直回到了父亲身边。
他这是让人耍了?
接下来宴席的所有流程他都听不到了,一开始是薄怒,后来越想越生气。
也怪自己傻,他一个皇子,怎么可能没学过书法?无非是逗着自己寻乐子罢了。
他寻了个借口溜了出去,在御花园里透气,宴席越是热闹,衬得别处更是寂静。
除了参与宫宴的宫女太监,其余人都留在自己宫里过年,御花园此刻空无一人,有些昏暗,唯有头顶的月光带了几分光亮。
“玙儿…”谢时玦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急切。
段行玙不想理人,加快了脚步,绕到了假山后边。
“玙儿,你听我解释。”谢时玦很快跟了上去,黑夜里两个人不厌其烦地玩着捉迷藏。
“谁在那儿?”
听到声音,段行玙停下脚步,躲在假山后面。后面的人已经追上来了。谢时玦正想出去,却被人拉住了。
段行玙屏着呼吸,他不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但手已经先于脑子一步将人拉住了。
谢时玦也安静了下来,靠他很近,手撑在假山上将他圈住。
外头的声音近了些,“是谁在那儿?”
另一个宫女的声音传来,“哎呀,这大过年的,说不定是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亲近一下呢,大家都不容易,别管了,贵妃娘娘还等着咱们呢,快走吧。”
两位“善解人意”的宫女走远了,段行玙一颗心却还是提着,因为面前的人离他很近。他伸手按在谢时玦的腹部,“起开。”
谢时玦的眼睛在黑夜里很亮,“我也是好不容易逮着个机会和你亲近一下。”
他喝了酒,呼吸里都是醉人的香味,“听我解释一下?”
段行玙皱起眉头,微微偏头想避开他灼热的呼吸,“不用解释了。”
“玙儿~”谢时玦凑得更近,鼻尖堪堪擦上,“你听一下,好不好?”
强烈的压迫感混着暧昧的气氛,让他退无可退。他强迫自己尽量保持冷静,想要听听他究竟能给出什么合理的解释,“好。”
“我会书法,父皇还夸过我。”
“然后呢?”
“可是我没办法了。”他叹了口气,“你不愿意亲近我。我没有经验,我很笨,只能求皇叔帮我想想办法。你教我写字,握我的手,我真的很开心。”
这样的解释并没有说服段行玙,他在气头上,以至于没有听清他说的“没有经验”。
段行玙冷着脸,“耍人很好玩么?”
“不是耍你。”谢时玦有些着急。
好不容易见他松了手,段行玙一下子就把他推开了,才走出假山,便被眼前的场景震到了。
感官和心理都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他迅速转身,捂住了谢时玦的嘴巴,轻轻摇了摇头。
谢时玦越过他,清晰地看到另一座假山后边相拥的身影。
月光下,那两人优越的身形一览无遗,段行玙和谢时玦都认出来了,原来出来透气的不止他们俩。
谢瑾允和秦启澜在月光下肆无忌惮拥吻,半边身子藏匿在假山后,隐秘又热烈。
被人拉着走的时候,段行玙觉得脸很烫,手心也很烫,在窥伺的罪恶感和好奇心的双重挤压下,他的心跳剧烈。
不知道走了很久,他们终于停下了,微风自湖面吹来,吹散了几分热气,下一秒,段行玙落入一个滚烫的怀抱里。
谢时玦的手压在他的背后,“别动,让我抱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 被迫当鸽子TAT不轻易承诺了~就~随缘吧
感谢在2020-09-29 22:56:25~2020-10-09 23:08: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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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修成正果
谢时玦的衣袍带着冷冽,远处的灯火明灭可见,段行玙几乎是不可控制地想起了中秋夜,想起了那个荒诞的吻。
这些东西是不应该细想的,在他怀里,段行玙觉得脸越来越热。
段行玙最后跟着段侯回府了,书法教完后,他再没有理由去王府。
他在侯府里躲了许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陆铭昭几次来找他都被挡了出去。
他想,他生病了。连着好多好多天做着一个噩梦,辗转反侧的想起与他在一起的场景,从小时候不带一丝暧昧的牵手,到那个旖旎的吻,那个热烈又克制的拥抱。
阿茅焦急地跑进来,满头大汗,“公子!公子!不好了!”
段行玙在书案上重复写着“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这会儿才像回了魂,他抬起头来,“何事?”
“蔡公子,蔡公子来了!他快晕倒了!”
段行玙连忙放下笔,跑出门时,见蔡羽钧被人搀扶着过来,双目通红。
段行玙连忙让人将他抬进卧室。
蔡羽钧趴在软垫上,背上有伤,要是在平时他一定会嗷嗷乱叫,可是此时他却很安静,犹如一只孤独的小兽。
蔡羽钧从小没了母亲,父亲对他十分溺爱,此次居然罚了他,绝对不是什么小事。
段行玙屏退了下人。
蔡羽钧既愿意来找他,那就是充分信任他。段行玙开门见山,“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是难以启齿还是别的,蔡羽钧抿着嘴,只顾啪嗒啪嗒地掉眼泪。
“你若是不想说,那便先睡一觉,等你想说再说。”
蔡羽钧看向他,眼眶盛满湿润,“小玙,你觉得两个男人…可以在一起吗?”
段行玙其实已经猜到了,能让相爷发这么大的脾气,也就这件事了。
段行玙还未做出反应,圆润的包子脸垮了下去,“你也觉得不行吗?可是…我知道你舅舅和允王…”
“可以。”段行玙看着他,“只要爱,什么都可以。”
蔡羽钧的眼泪还是止不住,“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不能想象没有他的世界。刚开始我也觉得很奇怪,不能接受,可是看着他不高兴,开始躲着我,不与我说话,我的心就很疼很疼。”
“我受不了。我一想到以后他可能会有妻子儿女,就更难受了。我们已经打算终身不娶,可是…可是事情不知道怎的传到我爹和他爹耳朵里了。”
蔡羽钧说得断断续续,“我爹疼我,只打了我几下板子,可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你帮我去看看好不好?好不好?”
段行玙安抚了他,又亲自去了右相府邸一趟,可被挡了出来,管家也知晓他此次前来所为何事,只道,“只要公子不犯糊涂,相爷还是疼惜公子的。”
蔡羽钧是偷偷跑出来的,可京城之大,他能去的就这么几处,相爷倒也没派人把他抓回去。
他在侯府这儿住着倒是快活了些,只是心中还是郁郁不平。不为自己,是为了楼知昧。
他终日坐着发呆,隔一会儿就止不住掉眼泪,这几日眼睛就没一天是不肿的。
段行玙担心得很,自己又进不去右相府,思来想去唯有一人可以托付。
他派人给钰王府传了书信,那头也没耽搁,即刻去了楼府,回来后又即刻回信,还带来了楼知昧的亲笔信。
谢时玦才把书信交给了蔡羽钧,夜晚,左相府的人就来了,还是相爷亲自来的。
段行玙的院子里一下涌进来许多人,他与谢时玦将蔡羽钧护在身后。
相爷是独自前来的,见着自家儿子这副模样,也不忍苛责,“钧儿,在这儿住了几日,可想家了?”
蔡羽钧吸着鼻子,不愿回答。
“你娘去得早,爹在想,是不是爹没有教好你,才让你如此…”
蔡羽钧眼眶煞红,几乎是吼出来的,“不是的!不关爹的事,是我自己,是我控制不住自己…”
静默良久,段行玙看见人群中默默落泪的还有秦云婉。
“跟爹回家吧。”
相爷也不怕外人笑话,说着右相已经亲自上府与他谈话了,二人终于达成一致,愿意成全两个孩子。
蔡羽钧终于露出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第一次笑容。
段行玙却不敢想,右相亲自上门的背后,楼知昧到底做了多少努力。
人群散尽,许多人都只当看了一场好戏。可这场戏也在段侯心里埋下了一根刺。
段行玙坐在长廊边,看着站在旁边的谢时玦。
他成了王爷之后,似乎越发俊朗了。
许久之后,谢时玦叹了一声,“别这样看着我。”
他背过身,“玙儿,他们能修成正果,我很开心。可是,我更羡慕他们,你知道吗?”
“可是看着蔡羽钧,我又想,真的太苦了,我不想让你哭。”
他说得颠三倒四,语无伦次。
“明明我连第一步都没有成功。”谢时玦苦笑,“连对抗外部阻力的机会都没有。太可笑了。”
蔡羽钧和楼知昧的话是一根刺,大夫人先前说过的话也是,段侯似乎也察觉了什么,终于对他施加压力了。
梧桐苑,段侯留在这儿用晚膳,一并叫来了段行玙。
饭桌上。
“过几日洺汐就及笄了,我着人看过日子,上巳节过七日是个好日子,便定下那日成亲吧。”
段行玙手中的碗一滑,“爹?您在说什么?”
“早就与你娘说好了,你与洺汐青梅竹马,自是好姻缘,你十六了,也该成亲了,省得让乱七八糟的人带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