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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小庶子

第9章 小庶子
弗禾发现辜辛丞这个人很鸡贼,还特别记仇。

前面受了他的气,后面就要想办法找补回来。

那幅莫测的神态,仿佛真的从安太傅那里得知了什么关键的信息,已经开始对他的真实身份产生怀疑。

这是OOC的后遗症来了啊。

不过也不打紧,弗禾自称“老前辈”,又怎么会被这点小小的意外难倒。

他面上依旧稳如老狗,心里却是急哄哄地问系统:“这厮是不是在诓我?”

系统的酷哥音无波无澜:“男主和安太傅确实见了面,但具体的对话内容有隐私保护,宿主无权得知。是时候挖掘隐藏剧情里的隐藏信息了,这是您炮灰崛起的机会。”

它拿出弗禾之前说过的话,一下子把他说服了。

弗禾在脑中模拟出一个代表顿悟的响指:“没错。世界没崩塌,问题还不大。”

于是,一个开朗而明媚的笑容在少年的脸上缓缓绽开,弗禾放软声音:“陇南很不错的,大人若想在探访的同时游山玩水,选在下做向导,绝对不亏。河沟峡谷披霞,天池洞窟怡人,都是好地好景,我都摸熟了的。”

辜辛丞的目光从他光洁泛红的面颊上扫过,还是那副慢条斯理的样子:“办正事,你敢玩乐?”

“不敢不敢。”弗禾嬉皮笑脸,“论胆气,我万万及不上您,您可是能连圣谕都不放在眼里的人物。”说好的面壁,想溜号就溜号,不愧是你。

“好了。别耍贫嘴了。”辜辛丞觑他一眼,“回去准备准备,明天一早便可出发。”

弗禾没什么好准备的,他的吃穿用度全赖雇主,带个人去就行,于是很光棍地说:“那我把自己洗干净,明儿个自觉上车便是了。”

辜辛丞似是滞了一下:“知道就好。”

他瞧见面前的人眼角有泪花闪烁,不耐道,“本官还有正务处理,你若无事,直接退吧。”

还真暴躁。

弗禾暗自腹诽,看在他颜值高的份上,不予计较。

哈欠连番攻袭,他再也撑不住,泪眼汪汪道:“那在下这便告辞了。”

入夜后辜宅降霜,道路两旁点起融融灯火,把满地的鹅卵都照得泛起暖光。

他走后,独留辜辛丞一人在室中静坐,墨水在笔尖凝固成滴,最后狠狠砸下,平白污了一张好纸。

男人回过神来,盯着指尖的黑渍不自觉地拧起眉,将废纸揉成一团扔进了纸篓,过了片刻,唤人叫来了在弗禾院里伺候的丫鬟 。

当晚,辜府厨上又熬上了一锅鲜美珍奇的汤羹,然后又在次日,出现在了弗禾的桌面上。

他美滋滋地喝着汤,心里和系统评讨:“老板大气。”

系统赞同道:“男主风范。三观正,五官佳,小世界的顶配也不过如此了。”

弗禾想了一下,却还有话说:“也不一定吧。男二又会差到哪里去呢?有些世界里,两者还能平分秋色呢。更有甚者,男二作为白月光,死了才轮到男一的主戏份。”

系统也发现自己失去了严谨:“也是,以后见到就知道了。”

皇宫一角。

一名身穿藕荷色绒衣的宫女从小殿一角拐出,低眉躬身地绕过数面矮墙,避开敞面的大道,从幽静的曲径取路,半晌后,终于停在一处无人的废殿。

石块在小门边轻三下重两下地敲击,反复三次后,一条细缝慢慢从平日供饭的窗口出现,露出一双呆滞浑浊的眼睛。

那是属于一名老妪的双眼。

宫女左右环顾,谨慎地低下头,问道:“德元年间,你跟着新皇出巡,去的是哪一家?”

她语调古怪,不阴不阳:“好好想想,答得好了,有贵人要助你出宫跟湖州的弟妹团聚呢。”

缝隙里的老妪眼珠缓慢地转动,过了许久,才张开口,露出空空如也的可怖口腔。

她脸部皱纹丛生,嘴角动一动都是一副苦相。

宫女见了也不觉奇怪,只掏出一小截烧完的黑炭,和着一块绸布抛了进去:“手和脚还在吧,再不济用用你的嘴,给我一个答案。”

老妪俯下身,果然用嘴巴叼住炭笔,费力地把绢布平摊开来。

宫女环顾四周,先没管她,去绕了一圈回来后,拈着兰花指,从深处扯出团得糟乱的绢布,只展开瞧了一眼,便立即讳莫如深地收进了里衣。

老妪伏跪在地,满脸的鼻涕眼泪,不住磕头,嘴里不清不楚地“呜呜”叫。

宫女朝她厉声低吼:“没出息的东西。再熬段时候,好日子就要来了。安分老实点,等我的消息吧。”

老妪果然不再敢纠缠,歪歪拐拐地拖着步子走远,背影无比萧落。

宫女脸上闪过一丝唏嘘:谁能想到,这位当年得以在梵兴帝身边伴驾南游,也是一名响当当的美人呢?

她手掌不自觉抚过腰间,嘴里呢喃:“平吉……季家。”

*

从辜府小门驶出的板车上堆满了跛瓜菜叶,由专人运出,作废不用。

到底是季氏的姻亲,连每日处理掉的废料都是外头的平头百姓见不到的好物。

西域特供的甜瓜,温棚里培出的反季菜。

虽然府中贵人不用,但待推车的伙夫走了,大伙儿还是可以看着情况捞些便宜的。辜府中人从不出面阻拦,算是一种默许的态度。

只不过,今日的瓜菜,怎么都好似更蔫儿巴了呢?

不管了,都是好物,回去给婆娘小子尝口鲜的。

*

弗禾就知道,没有一口好汤好饭是白吃的。

他被一片碧绿掩埋了半天,等终于透上了气,就被人一把拉过:“走!”

两人迅速离开,很快隐匿在人群之中。

弗禾跑得太急,一时呛到,靠在墙角弯身咳嗽个不停,视线一转,就瞥见了身边抱臂站立的罪魁祸首。

辜辛丞一身布衣,戴着一顶旧斗笠,依然不掩周身气度。

他板着一张脸,在等待弗禾慢慢调整的间隙里,从路边摊贩那里购来一碗粗梨汤,无声递到了少年面前。

弗禾蹙着眉头,额角浸汗,嗓子又痒,不管三七二十一,先灌了两大口。

竟是意外的甜醇。

辜辛丞等他喝尽,提步继续往前,扔下一句:“把碗还给老板。”自己则像个真正的老板一般自顾走了。

钱都没给。

弗禾顿住步,歉然地朝摊主笑笑,正准备从腰间解下点什么,就见摊主连连摆手,乐淘淘地笑:“老主顾,包了整年的,哪还能再收钱?”

敢情是个VIP。

弗禾不管了,继续跟上大老板。

他们一前一后,相距不远不近,等到人际罕见处,远远便瞧见了一座奢豪的马车停驻在坡上。

马夫小厮齐全,搞得跟真去游山玩水似的。

辜辛丞挑起眉梢,偏头对着弗禾意味深长道:“少爷,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