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孟璇很仔细地想了下, 又说:“我似乎并没有做任何能让船长能够原谅我的事。”
她甚至都没和船长说上几句话,全程都在围观杜银负分发挥。
而且要说她的任务完成全靠杜银衬托的话,那也确实是太过勉强了。
所以船长为什么会原谅她?
一晚上就憔悴了太多、连胡茬都冒出来不少的欧严挠了下头, 实在没能想明白这个问题,就让孟璇先等着,然后找了个空闲时间,把这件事偷偷分享给了陆阳赫,希望他能想出点什么。
但陆阳赫听完后也皱起了眉头, 是同样的毫无头绪:“我也总觉得今天船上怪怪的。把孟璇的任务放着不谈, 为什么部分守门人突然克服了诅咒, 白天也能够监视我们了?而且沈汀和杜银今天一天居然都没有出现, 说实话这点其实也相当反常。”
欧严连连摆手:“这些复杂的问题暂时不要问脑袋空空的我,你现在的行动比我们自由些,你抽空问一问温水笙那边的情况, 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不行的话……再看吧,我也不怎么敢冒险,毕竟我再被扔下去了的话, 你的任务也没得搞了。”
陆阳赫点头, 就带着满肚子的问题,一头雾水地去到了外面,希望能碰运气可以和温水笙稍微说上几句话。
但是整整一个下午, 别说问一下温水笙的情况了,他甚至都没有见到温水笙的半点影子。
到后来他也只得放弃了这个打算, 回到了船舱里面,又和欧严、孟璇他们呆在了一起。
这是几乎要浪费过去的一天,他们除了多了不少的疑问外,一点问题都没有解决。
但眼下情况已经非常糟糕了, 欧严的任务暂且先不提,再扔一个人下去陆阳赫的任务就会失败,连任务都不知道的白翰在大海里不知所踪,帮白翰去找鳞片的K还没回来,在船上最自由的温水笙音讯全无。
陆阳赫长长地叹了口气,抬头却看见欧严的脸色突然变得异常严肃,他正盯着前方的某处,死死地皱起了眉头。
欧严还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轻轻地说了句——’嘘‘
陆阳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提高了警惕,屏住呼吸,顺着欧严视线的方向看了过去。
但那儿什么都没有。
他的额角落下了一滴冷汗。
孟璇看着脸色一点都不好看的两个人,一句话都不敢说,生怕打扰了他们。
许久,欧严才回过头,他脸上的表情非常困惑,张口对陆阳赫说:“我的耳力比常人好很多,能听到那你们听不到的一些东西……说起来你可能不会信,陆阳赫,我刚才听到了那个方向,沈汀在很痛苦地尖叫。”
听完欧严前半截话的陆阳赫一口气还没松完,冷不丁听到了后半截,也愣住了,完全搞不懂现在这个情况。
船长对沈汀是肉眼可见的爱护,昨晚甚至还下了一切听沈汀意思的命令。
而欧严又说他听到了沈汀在很痛苦地尖叫……所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
既然船长都能对沈汀下这样的狠手,那对于其他登船的人,他岂不是可以更加无情?
欧严现在也基本懵圈,脑子乱做一团,整个人是肉眼可见的烦躁。
眼下的场面就没有一处是他能弄明白的,相当于就是在坐以待毙。白翰不在,他们拿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根本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一时都没有人说话。
一旁的孟璇绞着手指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犹豫着张开嘴,对他们说:“虽然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我的任务已经完成,就说明船长已经原谅了我……我想着,我还是他的养母,或许……或许我还能去船长那里看看情况。”
陆阳赫听到这话有些吃惊,他没想过孟璇居然会想着要帮些忙,和欧严对视一眼,两人都在斟酌。
因为眼下除了让孟璇出马去看看,居然是一点别的办法都没有了。
但欧严想了下,最终叹口气:“算了吧,万一你出点什么事……”
孟璇想了半天,摇头:“没事,我准备点东西去,顺便去看看温水笙他的情况。既然船长都原谅我了,那他一时半会儿还不至于对我做点什么。”
她的态度还挺果断的,陆阳赫和欧严也没好拦,就想一起想了办法弄了点鱼汤。
等孟璇准备好了后,陆阳赫就把提着一壶汤的孟璇送到了船长房间的门口,有些不太放心地看着孟璇,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她。
孟璇长长地出了口气,回头对陆阳赫说:“没事,你先走吧,我很快回来。”
陆阳赫点了点头,说了句万事小心,担忧地看着她的背影,站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孟璇的手放在门把手上,心跳得非常快,做足了心理准备后,她小心翼翼地推开了门,抬眼就正好看见坐在椅子上的船长,房间里居然还有不少守门人。
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此刻,守门人那种阴冷又颇具实感的目光,全都落到了孟璇一个人的身上。
孟璇紧张到嗓子发干,控制不住地轻轻咳嗽了下,在过分安静的氛围中,她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但船长又没有立刻让她滚,于是她转身关上了门,把那壶鱼汤放在了船长的桌子上。
她有些语无伦次地对船长说:“这是一点新鲜的鱼汤……拿来,我……也不知道你爱不爱喝,对身体好。”
船长轻轻地嗯了一声,居然真就拿起来喝了,然后说了句:“还不错。”
他的语气很寻常,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
孟璇就在一旁干站着,额上全是冷汗,也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她生怕惹怒船长,正绞尽脑汁想下面的话题,接下来船长的话就让她直接愣在了原地。
船长看着孟璇,问她:“你来这儿,是不是想知道杜银和那条人鱼去哪儿了?”
孟璇冷不丁被猜中了心事,脸白了几分,但她一瞬间也没想出个什么谎话,最后只能支支吾吾地承认了。
船长站了起来,对她说:“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让你看的,跟我走吧。”
他话音刚落,其余的守门人都出去了,把这间屋子留给了他们两个人。
孟璇完全猜不透船长的想法,心下忐忑,脚步有些沉重。
船长却并不在意,直接掀开房间里的那张床,拉出一块铁皮,往下看是长长的阶梯,和一处隐蔽到只有船长和部分守门人才知道的密室。
船长回头看她一眼:“走吧。”
“哦哦,好,好。”
越往下越黑,脚步声和自己的心跳声都异常清晰,每下一级阶梯都让孟璇觉得更冷了些,她非常紧张,心中有万千猜测。
她担心自己会不小心惹怒船长,担心船长会杀了自己,也担心杜银会反过来加害自己……
但船长似乎真的已经彻彻底底原谅她了,这一路上,让孟璇担心的事情都没发生。
拉开最后一道铁门,整间密室的样貌就完全露了出来。
下层的密室里没有灯,但点的有一些动物油脂做成的蜡烛,整个空间还是相当明亮。那些蜡烛围成个圈,都围着一个巨大透明的玻璃罐子,把罐子里的水染得几乎透着红色。
杜银被捆住了手脚、封住了嘴巴,就被扔在了罐子的旁边。看见船长带着孟璇来,她挣扎了起来,嘴里发出里‘唔唔唔’含糊不清的声音。
下一刻,孟璇就瞪大了眼睛,因为她看见杜银靠着的那个透明罐子里装着的居然是沈汀!
沈汀浑身都插着管子,连接到外面的器皿里,但也没完全失去意识,只是眯起了眼睛,看上去有些昏沉。他像是被折磨过了,手脚都有伤,有的甚至还在往外渗血,看上去非常凄惨。
船长说:“还有一只跑了,现在守门人他们只抓到了这一只。”
孟璇仔细地思考着,沈茂鸿和秋墨石在六点的时候就随着部分的守门人消失在了深海,只有温水笙估计是想了办法选择了留下。
所以船长说的跑了的那只应该就是温水笙。
船长他们为什么要抓人鱼?尤其是在沈汀已经完全……投靠了船长他们的基础下。
孟璇怎么都没能想明白。
船长又问孟璇:“你有什么话想对她和他说吗?”
“没有。”
孟璇怕自己多问多错,而且沈汀已经和她撕破了脸皮,至于杜银……肯定一张口就要想办法把自己也拖下水。
所以还不如不问。
听到这儿的杜银,拼命地动了起来,非常不甘心,从嘴里发出的声音越来越大。
昏昏沉沉的沈汀也大幅度地动了下,似乎是急于抓住这点机会从罐子里出来,但他浑身都没什么力气,那只抬起来的手很快又软绵绵地垂了下去。
船长沉默了一会儿,说:“但她和他好像都有话想对你讲。”
孟璇只摇了下头:“我不知道,但我没什么想和他们说的。”
船长拉下一道铁杆,罐子里的水位就逐渐下降,沈汀整个人跌落在罐底趴着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他对孟璇说:“别紧张,这不是件大事,你想和他们聊就聊吧,我不会听。但你也不能在这儿呆太久的时间,你自己算好时间,我大概很快就能接你回去。”
孟璇几乎是受宠若惊,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自己的态度转变如此大,居然还能让自己在这个很重要的地方单独待一会儿,只能连连对船长道谢说:“那就谢谢……麻烦你了。”
船长看着她,异常平静地说:“没事,既然我决定告诉你了,那你迟早都会知道的。”
说完,船长就真的讲到做到,把这个密室暂时留给了她,自己上楼去了,脚步声远去到一点都听不见了。
船长一走,孟璇才彻底松了口气。
她沉默地看着前方情绪异常激动的杜银,还是怎么都没想到,就不久前,杜银和沈汀还能高高在上地决定白翰的生死,转眼间,自己也就变成了这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确定周围没有什么危险后,孟璇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撕开了杜银嘴上的封条,露出了杜银已经肿得非常厉害了的嘴唇,然后就迅速撤远了些。
杜银眼眶带泪,惊惶地说:“救命,快救命……那些守门人,他们居然要杀我们!”
她倒是真的忘记了,之前白翰跳下去的时候她那副得意洋洋、看不起所有人的恶毒模样。
孟璇看她这个样子,摇了摇头,直想冷笑:“这显然是好事。”
和欧严他们呆了一段时间,她张口闭口怼人的话都带了点欧严那种贱嗖嗖的味,冷不丁给杜银能噎得直翻白眼。
杜银现在是可怜起来了,听到孟璇这么冷漠的话,脸色惨白,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你怎么能这样?”
听到这话,孟璇皱起眉头,突然就有点犯恶心:“你对白翰可不是这个态度。你能对他那个样子,我为什么不能对你这个样子?”
提及白翰,杜银大概是终于有点心虚了,脸垮了下去,连嗓门也低了下去:“船长为什么肯带你进来,还对你这么好?你做了什么……你为什么不给我说?”
她怎么都没想明白,她为船长做了那么多,船长都是非常讨厌她、甚至连听到她的声音都不愿意的……
怎么孟璇就能让船长带着她进来。
她一定是瞒着自己偷偷地做了什么……
孟璇不是什么圣人,看到杜银这副惨样,心里畅快了不少,还对着杜银扯起嘴角笑了下,阴阳怪气地说了句:“对了,其实你也能看出来吧,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船长已经原谅了我……哎,你现在被困在这儿不能动弹,船长又不让你说话,这样一来你可怎么办呢?”
提起杜银目前最关心的事,她果然就没有冷静可言了,态度转换得非常快,讨好的意味太浓,以至于孟璇差点真的吐了。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一下,算我求你,我之前真不是故意的,我其实并不讨厌你……”
孟璇冷冷地看她一眼,却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但是我非常讨厌你,也根本没打算帮你,所以你还是继续呆在这里吧。”
说完,她就再不理会突然大喊起来的杜银,慢步走到了沈汀的面前。
其实在认清了沈汀之后,她也没有想对沈汀说的话。她只是想出一口气,为了白翰也好,为了自己也好,总之都需要直面一次沈汀。
而沈汀现在的模样是可怜到极点了,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力气,只能趴在罐子里,连抬起头都要废很大的力。插着的那几十根管子也不知道究竟是要从沈汀身上汲取些什么,都通往旁边看不清里面的小管子里。
沈汀动了动嘴唇,挤出了很小一声的:“妈……”
孟璇这个时候才觉得沈汀和杜银两个人不愧是亲生母子,变脸能比变天还快,之前的一幕幕怕是还记忆犹新呢,现在就能服软成这样。
她只觉得可怕又可笑,告诉沈汀:“你这个时候就知道叫我妈了?”
沈汀苍白着一张脸,眼角发红,断断续续地说着:“救救我……”
他以前总是这个样子求孟璇的,要回国也好,要进温水笙公司也罢,只要他露出这副表情,无论什么事,孟璇通通都会答应他。
到这个时候,孟璇已经不能被打动了,但她需要从沈汀的嘴里套出些消息,于是只装出副虚情假意、有所触动的模样,还问他:“那你得先告诉我,船长为什么需要抓你?”
她当了沈汀母亲这么久,到底是要学一些知识,长一些心眼的。
沈汀松了口气,像是捉到最后一株救命稻草一样,凑近了些,几乎要贴到玻璃罐子上,对孟璇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但他们想要我的血。妈,你放我出来,然后就可以了,我自己往海里逃。”
孟璇又问:“温水笙身上发生了什么?”
沈汀急喘了几口气,似乎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声音很小地说着:“其余的守门人好像早就知道温……小笙哥哥他是人鱼了,他们、他们本来想捉住小笙哥哥的,但是小笙哥哥逃到了海里。”
孟璇确认从沈汀的身上得不到一点其他的消息,于是站了起来,和他拉开了距离,审视着他,有些冷漠地说:“其实沈汀,你现在看上去真的很可怜。”
沈汀察觉到她的态度变化,愣了一下,又软软地叫了一声孟璇妈。
孟璇却神色冰冷,并不理会。
杜银挣扎了下,也在大声地哭诉:“你怎么能这样呢?沈汀好歹也被你养过那么长时间……”
“杜银,你到底要不要脸?这话你难道不觉得耳熟吗?”孟璇脸上全是嫌恶,更是又退了一步,连看他们一眼都不愿意:“沈汀,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虚伪得让人作呕,为了自己的愿望什么都能舍弃,其实我早该看清的。你不要装出这个样子,最初是你想断掉这段关系的,现在是如愿以偿才对。”
沈汀突然拔高了声音,又叫了孟璇一声:“妈!我没有……我就是心情不太好,我怎么会想和你们断掉呢。我知道错了,你原谅我一次好不好?我求你了……”
孟璇已经打算离开了,转过身去,只留给杜银和沈汀母子二人一个背影:“沈汀,你以为,到现在你还能骗得了我吗?杀了白翰后,你下一个就会想杀我、欧严、陆阳赫甚至沈茂鸿吧,只是你也没想到自己会沦落到这个境地。沈汀,我从今往后不想再和你有一点关系,我不火上浇油,你自求多福。”
沈汀满脸的眼泪,拿手拼命拍着玻璃罐子:“别走,妈,我真的知道错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哪儿能知道,船长和那些守门人会翻脸翻得那么快,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就突然把他关了起来。
在被插入那些管\子的时候他痛到尖叫,但那个时候的温水笙没有帮他,现在的孟璇也是格外绝情。
现在站在他身边的,居然只有那个事事拖他后腿的杜银。
他当然知道错了,他恨不得回到之前和孟璇翻脸的那个晚上……
但是没有这个机会了,孟璇现在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沈汀不死心地哭喊着:“妈,你别走,你救救我……我真的知道错了。”
但孟璇坚决地踏上了阶梯,无论身后沈汀的再怎么哭诉、杜银再怎么尖叫,她都没有回头。
往外走的时候,孟璇正好遇上船长回来接她出去,她也没过多打扰,和船长礼貌地道了一下别后,就回到了二层船舱里,和欧严、陆阳赫他们说了下自己知道的情况。
欧严说:“这是在什么,我真的疑惑了。”
前一晚还对沈汀亲亲抱抱举高高,这一晚就能给沈汀关起来折磨。
陆阳赫也是一阵心慌:“马上就又要到凌晨了……但我们还什么都不知道。”
欧严掐着眉心说:“再等一下吧,看能不能等到老大回来……实在不行我也可以破罐子破摔,把这艘船弄沉了,要死一起死。”
陆阳赫点头:“也是,我最少也要带走两只鬼鲛。”
听到这话,孟璇又担心又觉得好笑。
这次的凌晨来得格外慢,又格外让人心慌,夜风单刀直入,从每个缝隙找到可乘之机往人的身体里钻。
外面又下起了雨,溅在海里,落在鬼鲛布满鳞片的皮肤上,声音让人齿寒。
守门人带着一身阴冷的气息,重新从海底爬了出来。
但这次不同的是,守门人还带上了已经失去知觉、并且受了伤的温水笙、秋墨石和沈茂鸿上来。
三个人被扔在了甲板上,下半身都是巨大的、伤痕累累的鱼尾。
孟璇远远地看了一眼,脸色一瞬间就变得惨白。沈茂鸿再怎么说,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这是遭了天大的罪,也不知道他现在的状况究竟怎么样。
欧严也皱起了眉头。
守门人捉人鱼干什么……既然他们都被捉到了,那老大呢?
门被关上,隔绝了他们的一切视线。
上船的守门人也没立刻进门,而是在外面和船长说了些什么,然后就把温水笙他们往别的地方抬去,剩余的守门人这这才进门,继续看守着船上的人。
守门人照例是要看管不同的人的,欧严被分配去了甲板上,所以只能暂时和陆阳赫、孟璇两人分开了,各自担心各自的。
陆阳赫盯着欧严离开的背影,颇为惆怅地叹了口气。
既担心欧严,也担心自己。
只要再有一个人被扔下船,他的任务就失败了。
而离鬼鲛的诅咒发作还有六个小时,离达到目的地还有整整一个白天。
——
欧严心不在焉地挥着个挺大的抹布,在甲板上像模像样地走来走去。
脚步声、雨声、船下鬼鲛互相碰撞的声音,让他还有点烦烦的。但情绪又发泄不得,非常之憋屈。
跟在他身后的守门人仍然一点都不松懈,寸步不离地跟着,丝毫不让欧严有做什么小动作的机会。
但突然,一只指甲尖利、生着鳞片的手从后蒙住了守门人的眼睛,守门人自后颈处挨了狠狠的一下,然后就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守门人身体轰然倒塌的声音,让欧严吃惊地回过头,举起了手中的抹布准备战斗。
但等他看清楚眼前发生的一切后,却又直接愣住了。
攻击守门人的,居然也是一只鬼鲛。这只鬼鲛没有人皮,仍然是那种似人似兽、下半身是鱼尾的奇怪模样。唯一特殊的地方大概就是,这只鬼鲛的颜色比其余鬼鲛浅一点,属于皮肤白的那一类的。脸硬要说清秀好看点的话,其实也能说,因为这只鬼鲛的眼睛还挺大的,看着比其他的鬼鲛都要水灵。
但除此之外,这都是一直真的不能更真的鬼鲛了。
欧严往后退了一步,有些呆愣地说:“我不明白,这一天天的我真的不明白。”
这算什么?鬼鲛内斗吗?
他们这在一处死角,高高的船栏遮住了海下面其余守鬼鲛的视线,别的守门人也暂时还不能看见。
这大概是这只聪明的鬼鲛一直在等的绝妙的时机。
白皮肤鬼鲛还对欧严’嘘‘了一下,示意他安静,然后剥下守门人身上的人皮,自己穿上了后,又再狠狠地给了那只被剥了人皮的鬼鲛后颈几下,让他晕得更彻底了一点。
这只鬼鲛不知道为什么还不会说话,但是急切地想带欧严去个什么地方。他的手在快要碰到欧严胳膊的时候,欧严条件反射般地就反手给了这只鬼鲛一下,还发出了蛮大蛮清脆的一声响。
欧严哗哗哗的抡着自己手上的抹布,非常警惕:“别动手动脚的,我警告你啊,你这可属于残害同类,要被我举报了你可没什么好果子吃。你再动我一下,我就叫你同类了啊。”
这日子扑朔迷离的,说出来谁敢信,他求助的居然是敌方的人。
白皮肤鬼鲛摸着自己刚才被欧严打了一下的地方,有些难以置信地盯着欧严,看上去非常委屈,从嘴里发出了一点细微的声音。
欧严打量了片刻后,动起了脑子,半威胁半劝告地说:“我读懂你的眼神了,感觉你也不是个不讲理的人、鲛,这样吧,现在的情况其实也比较明白,就是我手里有你的把柄,但我离了你又不能乱跑。你思考一下,看我们两能不能合作一下?”
白皮肤鬼鲛毫不犹豫,果断点头,像是非常赞同这个主意。
他看着欧严,指了指二层的船舱,示意欧严先进去,也不多留一会儿,就自己翻身一跃,上了三层船长的房间。
欧严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只白皮肤鬼鲛的身法和动作眼熟。
他挠着脑袋,突然卧槽了一声。
那不是白翰他爱用的翻别人屋子的动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