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剪发
一夜好梦。
池寒早上睡到九点才醒。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帘，隐隐约约的照亮了房间。
池寒坐起身照常发呆，几分钟后他的记忆回笼，目光聚焦向手腕上系着的红线。
对了，荣胥！
他匆匆忙忙的收拾好就踩着拖鞋往荣胥那边跑，可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
床上整整齐齐的已经叠好，龙猫依旧靠在枕边，窗户开了半个，白色透明的窗帘被风轻轻吹动。
莫名的让人有种疏离感。
就在池寒顶着一头乱毛还在回神时，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响动。
他几步到了楼梯口往下看去，正好对上荣胥冷冽的眉眼。
那双眼睛里霜雪骤融，露出点点笑意。
“醒了？”
院子里大约是种了什么夏天才开的花，暖风夹着花香从窗口飘进来，沁人心脾。
池寒用力吸了一口，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昨晚腿疼了没有？”
他扒了扒头发，一边说着一边下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空气里好像有葱花饼的香气！
荣胥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些许柔和，他将面前的小碟子掀开，慢慢推了过去。
“没疼，过来吃饭。”
几个碟子里满满当当的放着各种食物，热腾腾的冒着雾气。
池寒本来没什么感觉，看见这些吃的突然就饿了，肚子咕噜噜的响了起来。
“好香啊！那我可吃了啊！”
荣胥递过去一双筷子，贴心的帮他盛了碗南瓜粥。
池寒迫不及待的夹起一个小笼包就放进了嘴里，满满的肉汁瞬间溢了出来。
他眼睛亮亮的。
好吃！
荣胥早上起来向来胃口不好，平时喝点粥就直接出门了，可今天早上他却跟着池寒一起吃了几个小笼包，甚至还有一个煎鸡蛋。
味道还可以。
“你这是点的哪家的外卖？”池寒抚了抚有些撑的胃，懒懒的问道，“你平时也是吃的这家吗？”
荣胥淡淡道：“没有，之前是王尧在做。”
池寒：“……”
王尧能做出来什么早饭？！
西红柿炒番茄吗！
荣胥似乎看懂了他的表情，当下也是有些失笑：“王尧虽然没脑子，不过还是会做饭的。”
只会煮面条的池寒感觉自己受到了侵犯。
他决定略过这个事情。
昨晚因为红线系的时间太长，池寒的手腕上多了一圈浅红色的印子，荣胥看见后，说什么也不许他今晚再系着了。
“好好，听你的，”池寒难得见到荣胥对着自己皱眉，他举手求饶道，“我带你去理发，完了去吃好吃的怎么样？今晚在家里给你弄火锅！”
像是哄小孩子一样的语气让荣胥有些无奈，但不得不说，他的确很受用。
这让他觉得自己被池寒放在了心尖上。
池寒看着乖乖巧巧等着自己带他出门荣胥，心里的满足感简直爆棚。
要知道小说原著里成年的荣胥，不要说碰他，就是说句话都得提前掂量掂量。
哪像现在，软乎乎的。
除了王尧外，平时接送荣胥的还有一个司机。
李师傅已经跟了荣胥很多年了，人品方面没什么可说的。
他知道荣胥喜静，所以开车的时候向来不说话，就连车载广播都没打开过。
但今天却一次次的打破了李师傅的认知。
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能跟着荣胥一起上车，甚至还一路都在说话。
“诶……这家卖的火锅底料好像挺好吃的，我那天在网上刷到了！”
“这里的鸭脖也好吃。”
“荣胥，你喜不喜欢吃甜点？”
“……”
李师傅一路上听的心惊胆战。
今天来的这个孩子怎么这么能说话？！
他犹记得刚当上荣胥司机的时候，因为自己闲聊扯皮，差点就被辞退了。
这就导致这几年他开车时候愈发小心沉默。
就在他想着怎么样提醒池寒的时候，忽然就听到荣胥用一种他从来没听过的声音，温柔的应道：“好，一会儿去买。”
李师傅：“……”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僵硬。
他开始怀疑自己刚刚幻听了。
这么温柔的声音是荣胥发出来的？！！
李师傅的目光不受控制的上移，他发现后视镜里一双冰冷的眸子正看着自己。
“！”
他“唰”的收回了视线，正襟危坐再也不敢乱瞟。
荣胥淡淡的收回了眼神，趁着转弯，不经意的往池寒那边靠了靠。
***
池寒带着荣胥去的是自己上次剪头发的地方，他觉得那位发型师手艺真的不错。
结果到了地方，荣胥一脸阴郁的往那一杵，谁也不敢上去给他洗头。
池寒：“……”
孩子叛逆期又来了怎么办？
发型师讪笑着拉过池寒，低声道：“您这位朋友好像心情不太好啊，可是要是不洗头的话，这不好剪啊！”
池寒：“没事，你们做准备就行了，我去和他说。”
发型师答应着去了。
好在这里是VIP单间，没有其他多余的人在场，发型师和助手安安静静的在一旁拆东西，没有人吵闹。
在池寒走来的瞬间，荣胥快速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又挪开了目光。
他来之前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可一进来还是控制不住情绪波动。
他知道这个发型师只是帮他理个头发，并不会做其他的什么事情。
但身体却本能的在抗拒其他人的接触。
被压抑的在深处的记忆犹如一潭泥沼，里面全是腐烂的皮肉。
泛着令人作呕的气息。
那些向他伸来的手，都想从他身上剜去一块血肉，然后用血淋淋的手指着他，嬉笑着。
“……荣胥，荣胥！”
眼前的景象渐渐回笼，池寒焦急的神色清晰了起来。
“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那我们不剪了，现在回家好不好？”
荣胥呼吸微快，他的视线落在旁边那些人脸上。
惧怕的，好奇的，甚至还有些许怪异。
这些目光自从池寒和他走到一起后，就没有停过。
荣胥知道自己的模样，也无所谓别人的想法。
可他们这么看池寒不行。
一想到会有人用看神经病的眼神去看池寒，荣胥就觉得胸口闷的喘不上气。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如果把这碍眼的头发剪了能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哪怕是表面上的，荣胥也愿意。
“没事，剪吧。”
荣胥闭了闭眼，平静的说道。
池寒本来想带人离开，但荣胥却十分坚持，他妥协道：“那你要是有什么不舒服，一定要说啊！”
荣胥小小的点了点头，躺到专门洗头的椅子上。
温热的水一触及到头皮，荣胥的手瞬间就扣住了椅子边缘，青色的筋脉崩起。
这熟悉的溺毙感让他不受控制的想到了坠池的那天。
他紧闭着眼睛，几乎喘不过来气。
就在他想要坐起的时候，一只干燥温暖的手拉住了他冰凉的左手，并且紧紧的捂在掌心里。
那是池寒的手。
荣胥有些慌乱的回扣住，将两个人的手指紧密的交缠在一起。
耳边“咚咚”的心跳声终于不再加快，他逐渐平静下来。
即使看不见，他也能清晰的感觉到池寒就在他旁边，相握的手把他从漆黑冰冷的池水里拽了出来，皮肤的感觉也开始回归。
荣胥动了动手指，贴的更紧了些。
发型师一边动作麻利帮荣胥洗头，一边忍不住腹诽。
这是来洗头还是来秀恩爱的？！
他从业这么多年，头一次见拉着手洗头的！
虽然躺着的少年唇色有些发白，看起来状态确实不太好。
但这也不是把狗抓进来鲨的理由啊！
洗完头后，荣胥被扶着坐到了镜子前。
乌黑的头发半遮着眼眸，不停的滴着水珠。
池寒扯过毛巾帮他擦了擦，顺手撸了下发顶。
凉凉滑滑的头发，发质真好！
发型师看着两人的小动作嘴角忍不住一扯，面无表情开始理发。
按照池寒的要求，发型师先剪短了荣胥的头发，然后打薄了些，把他的五官都露了出来。
整个过程荣胥一言不发，由着池寒去说，仿佛池寒就算要求给他剃个光头他也不会说什么。
男生理头发其实很快，即使荣胥头发有些长，一个小时也就理完了。
看着镜子里和之前判若两人的荣胥，池寒半晌说不出话来。
之前的荣胥总是低着头，表情也很冷，所以总是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
现在把那些头发一剪，池寒这才发现荣胥的长相是更偏向凌厉锋锐那一卦的。
左边微微上挑的凤眼下点着一颗小小的泪痣，看过来的时候仿佛能勾走人魂魄。
荣胥见池寒一直看着自己，表情里慌乱了一瞬，没有头发的遮掩，他情绪的变化很容易就被池寒捕捉到了。
他在害怕自己觉得不好看。
池寒呼吸一滞，想冲上去疯狂摇晃他。
你清醒一点啊！这样都不算好看的话，那世界上就没有美人了！
一旁的女助理也是小声的抽了下气，惊艳的捂住了嘴。
池寒：“……”
突然有点不爽是怎么回事？
有种自己的宝贝被人看光了的感觉。
他一把把自己新买的帽子扣在荣胥头上，警惕的看了女助理一眼。
不行，荣胥还没成年呢！
女助理：“……”
她只是单纯的欣赏啊！
荣胥被摁的头一低，余光瞥见池寒冒着凶光的眼神后，眼眸缓缓的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