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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生辰 我想离你的心近一点

第93章 生辰 我想离你的心近一点
梁俨听到退婚, 脸上笑意尽散,冷声问道:“退婚?这婚事是先父与令兄一早就定下的,现在你跟我说退婚?”

褚世劳见广陵王怒目横眉, 十分骇人,顿时后悔替兄长走这一趟, “殿下息怒,我家大郎粗陋,实在配不上郡主千金之躯。”

梁俨已明言下之意,太子倒台, 他们失了势, 废太子之女哪里配得上风头正盛、前途无量的朝中新秀。

沈凤翥冷笑讥讽道:“啧啧啧,我还以为褚家是书香门第,清流之家, 不屑攀龙附凤,没想到啊。”

“二公子,你——”褚世劳脸皮涨红, 欲言又止。

“你什么你,你算什么东西!”梁俨十指紧扣扶手,手背青筋毕露, “你褚家又算什么东西!”

沈凤翥闻言, 看了一眼梁俨, 见他面若寒冰, 眼中喷火, 听他咬牙切齿,知道凌虚是真的生气了,“褚大人,按《大燕律》, 无故退婚杖六十,你们褚家不会不知道吧?”

褚世劳朝梁俨拱手,眼睛却盯着沈凤翥,面上带笑:“我们褚家自然知晓,所以臣带了银钱绢帛折罪,二公子既熟读律法,也应该知晓我们仕宦之家只要不是犯了谋逆大罪,都是可以赎刑的。”

“你——”沈凤翥见他指桑骂槐,怒急攻心,疼得眉梢微颤。

这时,瑞叶进来通报说梁玄真回来了。

梁俨看了一眼沈凤翥,让瑞叶叫丫头去房里取药丸,他则是去问玄真的意思。

“殿下——”褚世劳见梁俨要走,慌忙喊道。

梁俨回头冷冷瞪了他一眼,褚世劳便住嘴了,“褚大人,你老实在这儿呆着,向上天祈求你刚才那番话没有气到沈二公子,否则你能不能全须全尾地走出大门,就不是我能保证的了。”

褚世劳闻言,急忙看了一眼沈凤翥,见他捂着胸口。

他倒一时忘了沈凤翥是个病秧子,全玉京谁不知道这沈二被沈家护得跟个凤凰似的,若真气出个好歹,照沈维那个护犊子的劲儿,便是成了鬼魂,只怕半夜也会飘到床头找他算账。

“二公子,你…没事吧?”现在厅中只剩下他与沈二,殿下威重,跟沈二独处总比跟殿下独处安逸。

褚世劳见沈凤翥捂着胸口,面带讥讽,阴森森地盯着他,背后冒起一层鸡皮疙瘩,不再多言,只坐在椅上喝茶。

“这退婚是你兄长的意思,还是褚良的意思?”

被冷不丁一问,褚世劳微怔,随即笑道:“二公子,你也是朱门大户出身,难道还不知么?”

“褚良…有没有为乐平郡主……”

褚世劳放下茶盏,换了副面孔,冷道:“二公子,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家大郎年初已经娶了新妇,若不是殿下一封书信,我们都忘了这桩婚事。广陵王不再是广陵王,郡主也不再是郡主,我们何必将话挑明,大家体体面面的不好吗?”

沈凤翥垂下眼眸,好,大好,还好玄真不用嫁给褚良。

少顷,梁俨回来,褚世劳见他不似方才那般冷脸,背脊微懈。

“褚大人,既然你们执意要退婚,罢,这门婚事就算了。”

褚世劳眼睛发光,连忙起身拱手。

“不过,我妹妹不能白白受这委屈。”

褚世劳忙道:“这是自然,这都是我褚家的错,我们自然不会委屈郡主殿下,除了折罪的银钱绢帛,臣还带了礼物给郡主赔罪。”说着从袖中掏出早就备好的礼单,亲自呈给梁俨,让他过目。

梁俨扫了一眼单子,淡淡道:“就这些?怎么也得再加五倍。”

“殿下…这…”褚世劳低头皱眉,广陵王还真是狮子大开口。

梁俨将礼单狠狠扔到褚世劳身上,冷道:“再加五倍,不然这婚不退。”

沈凤翥迷惑地看向梁俨,凌虚怎会拿玄真的婚事换钱,这事不对劲。

褚世劳咬了咬牙,连声应了,说等他回了玉京就派人送来。

“把你那婚书和玉佩先拿回去,什么时候把东西送来了,什么时候这事才了。”梁俨深深看了一眼褚世劳,“行了,我也不留你用饭了,滚吧。”

褚世劳闻言大惊,愣在原地,礼仪出众的广陵王殿下竟对他口出污言。

“怎么,还要我送你啊?”

褚世劳闻言,麻溜地滚了。

“瑞叶,我有些恶心,你去让厨房给我煮个解暑汤。”瑞叶应声退下了。

梁俨听了,忙起身走近,摸了摸他的额头,怕他中暑。

沈凤翥笑着摇了摇头,说他不过找个由头将瑞叶支开,梁俨这才松了口气。

“凌虚,你怎么拿退婚找褚家要那么多钱?”

梁俨笑道:“这是玄真的意思。”

“玄真?”

“我刚才问过玄真了,这褚良是太子相中的,玄真并不喜欢他。你是没看到玄真听到褚家来退婚,高兴成什么样子了。”

“真的吗?”沈凤翥眼睛晶亮。

“可不是。我原以为玄真大大咧咧,根本没在意家中庶务,其实人家是粗中有细,她给我说可以趁此机会找褚家要一笔钱,给希音微音添嫁妆。”

沈凤翥闻言蹙眉道:“玄真这话听着像是不想嫁人啊。”

“挺好的,你看那褚家拜高踩低,玄真嫁过去也是受气。”梁俨笑得舒朗,突然想到什么,“怎么,你怕小姑子嫁不出去,赖在家里碍你的眼啊?”

沈凤翥听了这疯话,顿时羞恼,甩开包着自己右手的两只大手,嗔道:“没个正形。”

梁俨笑着重新抓住柔嫩小手,啄了一口手背。

褚家退婚这事,当事人没有半丝伤心,甚至因祸得福,倒是二音为姐姐哭了一场,关起门来骂了一整晚,从褚良到褚家,一个都没放过。

下了两场雨,转眼就到了八月,八月初三是沈凤翥的生辰,因身上有孝,也不能大摆宴席。

梁俨问沈凤翥想要什么生日礼物,沈凤翥说送什么都好,只要是自己送的他都会喜欢。

沈凤翥十六岁生日,他在柳庄,今年是他给沈凤翥过的第一个生日。

他早就准备好了。

八月初三,梁俨起了个大早,洗漱完就钻进了小厨房。

厨房离小院较远,饭菜送来都是温温的,沈凤翥的肠胃不好,要吃热食,梁俨就把一间屋子改成了小厨房,不过没要厨娘来做饭,只是拿来给沈凤翥热菜热汤,偶尔他自己晚上做点宵夜。

这才卯正,小厨房就亮起了灯,海月打着呵欠,还以为是螺儿饿了在热昨日剩的蒸饼,没想到一进去就看到梁俨在和面。

海月睁大双眼,问道:“将军,您今日不去军营么?”

她不是第一次见将军下厨,她和螺儿还时常能蹭一份将军亲手做的吃食,只是那都是在晚间。

梁俨说他今日告了假,不用去军营官署,“今日是公子的生辰,等他起床了,你们记得跟他说些吉祥话。”

秦管事前日便开始采买东西,府中上下都知晓今日是沈凤翥的生辰。

她见梁俨和面活得额上出汗,但眼角眉梢都是笑意,一看便知道是在给公子做汤饼。

海月静静在旁边看着梁俨,心想将军待公子还真是好,比寻常丈夫待妻子好百倍。

“海月,怎么呆在那儿了?”梁俨手上沾了面,只好抬起手臂揩汗,“衣裳熏了吗?公子起身要喝的茶、盥洗的水都备好了?燕窝汤去厨房瞧了没?”

“诶,马上就去。”海月回过神,慌忙去隔间生香炉子熏衣服。

府里除了将军,其他几个小主子都喜欢熏衣,公子尤爱,虽然熏衣有些麻烦,但公子调的香好闻,每日跟在公子身边伺候,一整天的都香香的。

梁俨想亲手给沈凤翥做个长寿面,没想到做一根不断的面这么难,没搓几下就断了。

好在他起得早,凤卿起得晚,他还有时间。

不过这技术活不是一时半刻能练成的,梁俨见太阳越升越高,只好搓了三根较长的面,然后接起来。

海月跟螺儿是分工合作,她负责熏衣,备水是螺儿的事儿。

海月熏完衣裳回来,帮梁俨烧了火,煮了水,这才去服侍公子起身。

梁俨见沈凤翥快起了,加快速度,洗菜切菜,煎蛋煮面,少顷,一碗拼接版长寿面端上了桌。

沈凤翥见梁俨还在家中,问怎么还不出门。

梁俨刮了一下滑腻挺拔的鼻梁,笑道:“笨蛋,今天是你十七岁生辰,我当然要陪你啊。”

“真的吗?”沈凤翥惊喜道。

梁俨附身轻吻洁白额间,“宝贝,生辰快乐。”

沈凤翥扑近梁俨怀里,轻声说了句“谢谢”,梁俨拉着他走到桌前,“给你做了汤饼,现在吃正好,小寿星公,动筷子吧。”

沈凤翥瞪大双眼,颤声道:“你今早起床给我做的?”

梁俨点了下头,沈凤翥双手捂脸,他只能看见泛粉的耳垂,“宝贝,又不是第一次吃我做的东西,怎么还害羞啊。”

梁俨见沈凤翥肩膀在抖,心想不会是哭了吧。拉住雪白的腕子往自己怀里一扯,顺势坐下,将人抱到自己腿上,见沈凤翥泪眼朦胧,“宝贝,别哭啊,一碗汤饼不至于。”

梁俨没想到沈凤翥真哭了。

沈凤翥将头搁在梁俨肩上,哽咽道:“我只是…想到了我母亲,每年我和哥哥的生辰,我母亲都会给我们亲手做汤饼。”

梁俨挑眉,原来是睹物思人,勾起往事了。

顺了顺颤抖的脊背,梁俨轻声道:“宝贝,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我想母亲大人不想看到你哭,再说从今以后有我给你做汤饼,她在天上看着也会安心,你快尝尝我做的好不好吃,当然,我的手艺肯定不能跟母亲大人比。”

沈凤翥听他这样喊自己母亲,攥着玄色衣料,四目相对,脸颊飘红。

梁俨见他害羞,觉得可爱至极,笑得:“害羞啊?别啊,我们什么关系,你娘就是我娘,我喊一声母亲大人应当应分的。”

沈凤翥咬了咬唇,一把拉过玄色衣襟,吻上薄薄的红唇。

厨房送来了燕窝汤和寿饼,海月和螺儿正送来,走到门口见到屋内情状,顿时红了面皮,头顶冒烟,慌忙退下了。

两人吻得气喘吁吁,梁俨舔了舔嘴唇,嘴角列到耳根,“昨晚求你亲我,你还三推五阻的,今早却这么热情,看来以后得天天给你做汤饼吃。”

沈凤翥亲得口干,喝了口茶才缓解,听梁俨打趣他,眼波流转,凑到他耳边轻轻说了声“好”。

梁俨见汤饼都有点坨了,干脆将人放到软凳上,自己端起碗挑下几下,夹起一筷喂到沈凤翥嘴边,“这汤饼坨了,你尝一口意思意思就好。”

沈凤翥见他喂自己,虽然害羞,但还是红着脸张嘴吃了。

一碗汤饼下肚,沈凤翥撑得坐不下来。

梁俨笑着看他在房里踱步,唤螺儿海月来服侍他更衣,说等会儿他们要出门。

“你要带我去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

梁俨觉得送礼物就得投其所好,凤卿好华美,又风雅,送他礼物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难。

难在于长平侯府的小公子自然什么好东西都见过了。

简单在于只要是他送的,无论贵贱,凤卿都会喜欢。

梁俨带沈凤翥去了桃花山,沈凤翥不要他背,两人选了一条鲜有人走的偏僻山路,手拉着手慢悠悠爬到了山顶。

到了山顶,坐在一块大石上,沈凤翥累得靠在梁俨肩上喘气。

梁俨低头看着面色潮红,微微喘气的美人,给他喂了一口水,笑道:“下次还是我背你上来吧。”

“好,下次你背我。”沈凤翥不再逞强了,蹭了蹭梁俨肩头,突然感到手指上一片冰凉,抬起左手一看,第四指上多了一枚戒指,金为环,玉为心。

“这是?”

梁俨抬起自己左手,第四指上也有一个戒指,金环上嵌了一颗紫色宝石。

“凤卿,喜欢吗?”

沈凤翥见戒指是一对,便明白梁俨的心思了,红着脸点了点头。

只是戒指有些大,他摘下来想要戴到大拇指上。

“凤卿,不能换手指!”梁俨见状急忙阻止,“若尺寸不合适,明日我让工匠给你紧紧。”

沈凤翥问为什么。

“左手第四指离心最近。”梁俨抓住细腻白嫩的小手,按在自己左胸,“我想离你的心近一点。”

梁俨见沈凤翥脸红得要冒烟,纤长的眼睫毛垂垂的,构成一片优美的弧度,口舌发干,心脏越跳越快,他自己都能感受到心脏的剧烈跳动,似乎想要冲出皮肉,与冰凉的手心相碰。

山林愈静,心跳声就愈发明显。

两人红着脸都没有再说话,坐在石上,远眺辽阔海面。

两只手十指缠绕,直到下山都没分开。

回到镇将府已近黄昏,瑞叶早就备好了家宴,席面上都是沈凤翥爱吃的菜,四个小的和张翰海一家都在列,一一给他道贺。

席间,府中上下都高高兴兴地来给沈凤翥敬酒祝贺,沈凤翥听了两车的吉祥话,脸都笑僵了。

这些都是梁俨早就吩咐下的,他让瑞叶今早给府中每人发五百钱,说是公子赏的,汤饼和红鸡蛋也要发下去,晚间各处也要添酒菜,给公子贺生辰添彩头。

府中上下拿到赏钱和红鸡蛋,自然高兴,公子平日待府中上下又随和,自然就想着给公子敬酒贺寿。

沈凤翥从众人口中得知了这些他没做过的事,明白是凌虚为他做的,他很想立刻扑到凌虚怀中,但大庭广众之下他只能举着酒杯,遥遥相谢。

这一顿饭,沈凤翥以茶代酒喝得腹胀,“凤卿,我们今日还没去瞧孔雀,我们去园子里转转吧。”

沈凤翥欣然答应,随梁俨去了园子。

余晖灿烂,华丽光晕洒下,翎羽更添一份美丽。

沈凤翥看着那几只绿孔雀中间多了两团雪白。

纤脚,长喙,白羽。

那是两只白鹤!

沈凤翥难以置信地看向梁俨。

“喜欢吗?”梁俨拉起沈凤翥的手,放到唇边,“凤卿,我们的家也有孔雀白鹤。”

说罢,在手背上落下一个轻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