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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4章
  “张家那麽有钱怎麽可能会缺一个教书先生的银子,肯定是他做了什麽见不得人的事。”另一位也凑过去讨论。最先说话的那位,开口反驳说:“宋先生不是那样的人,他经常到我们店子里买笔墨什麽的,但是都是给小少爷买的。有时候新来的纸墨,他也只是看看不敢买,说是东家的银子不能乱用。”

  

  “你这麽说我到想起来了,宋先生从来都只是帮东家少爷买东西,很少有给自己买的,感情是张家不给他钱呀。”最後插嘴的那位恍然大悟。又一位凑过来说:“这位宋先生面相不错,怕是张家的那位起了什麽坏心吧,最後恼羞成怒把人给赶跑了?”

  

  “哦,这样呀。我听说张家老爷半年多前买了个小倌儿回来,算起来就是那段时间看不到宋先生的,难不成里面真有什麽?”八卦一起,众人议论纷纷,本来只是窃窃私语,可到後来对易不凡都是指指点点。翠儿紧张的拉著易不凡的衣角,担心那些闲言碎语伤害了易不凡。

  

  “哟,这是那家的姑娘?就你这种人这麽还祸害起人家女孩子了。”那位张夫人其实是嫉妒翠儿比她年轻比她貌美,比她气质好。果然,没文化的就是不能比。翠儿抬头瞅那位张夫人一眼,淡定的说:“这位夫人,俗话说,饭可以乱吃,可话不能乱说。”

  

  “您如今当街辱蔑宋先生,先生脾气好,不同你一般见识,可并不代表先生就能随便让你侮辱。翠儿倾慕於先生,在翠儿的眼里,先生是一个温文有礼,又有才华的人。能嫁这样人,是翠儿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何谈祸害两字!”翠儿说话落落大方,没有丝毫羞涩,反倒那位张夫人眼中遮不住的怨毒投向翠儿和易不凡。

  

  “你们在闹什麽!出什麽事了?”人群听到声音自动分出一条路来,易不凡看过去,一名男子走过来,身後还有几个跟班的。那男子年岁也有三十二三的模样,长相英武伟岸,皮相不错,不过比那位,可差远了。这名男子走过来,看到易不凡,眉头明显的一皱,对易不凡说:“你怎麽又来了!”

  

  “这里是你家开的吗?还是说这条街,这座镇子都属於你,别人来不了!!”易不凡对这样不可一世的人绝对没好感,没直接吐三字经就不错了,才顶两句呀。那名男子似乎没想到易不凡竟然会顶撞他,神色微变。张夫人急忙扑上去跟那人告状说:“相公,这个贱人你不是已经把他给赶出镇子了嘛?怎麽又没皮没脸的回来了,莫不成你们还有旧情?”

  

  “少胡说!我既然已经赶走他,就不可能有任何私情!”那人没好气的把他夫人挡开,看来这位夫人也不受待见呀。不过从他们的话中,易不凡已经猜到了大概,恐怕,这个宋展睿和那人真有什麽,只是宋展睿是被抛弃的。

  

  

  9

  

  “拿银子来,你欠我三年的银子,给我,我就走。”易不凡一脸赖皮的伸出手,他才不会便宜这人。照他估计,宋展睿和这个姓张的肯定有私情,但是不知道出了什麽事,又或者是这个姓张的腻歪了宋展睿,然後就把人给赶走了。既然是用赶的,肯定一文钱也没给,要不他住那麽久也没翻出过钱来。

  

  “要钱?”那人仔细观看易不凡,似乎有些困惑。可张夫人不乐意了,对易不凡说:“你还有脸要钱!让你教我儿子念书,你却连东家都勾引!没打死你就不错了,你还敢要钱!!!”

  

  “哦,那我应该多要点,你睡了我多久?就算逛青楼不给银子也没人让你睡,难道我就能白睡吗?除了三年的工钱外,你还应该多补我点吧。”易不凡面无表情的对那人说。那人愣了,周围的人轰然,没想到俩人还真有一腿。

  

  “要钱!这个如何,可是价值千金。”那人从自个妇人头上取下一枚簪子递给易不凡,明显就在为难易不凡。易不凡可不吃他这一套,抓过簪子,转身就朝书斋走进去,书斋的夥计连忙跟上去。易不凡挥舞著簪子指著的书对夥计说:“看这玩意值多少,全换成书,纸墨笔砚。”

  

  “宋先生,您就是把整个铺子的书都拉走也不够呀。”夥计看看那枚簪子苦著脸对易不凡说。易不凡一笑,回他道:“没关系,余下的就当打赏你了。”

  

  那人本意想要给易不凡难堪,却没想到易不凡会直接把簪子换成书籍等物品。突然走到易不凡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问他说:“你是谁,你不是展睿!”

  

  啊,被发现了,易不凡冷冷的瞅那人一眼,手一甩,跑到夥计跟前挑他想要的书籍。笔墨什麽的是另一家的,但是那家夥计也看不顺姓张的,便应允易不凡用簪子换东西。一枚价值不菲的簪子放在易不凡手里可能会有麻烦,但是给这些商家就没问题,可是商家肯定不会给银子的,哪怕余下的再多。易不凡为的是一口气,所以也不稀罕!

  

  书斋的夥计可著劲儿帮易不凡拿书,也不怕易不凡弄不走,等翠儿把李叔叫来,一板车竟然不够。夥计好心的借出自己家的车给易不凡用,让易不凡第二天托人回来就成。这半晌,那人始终盯著易不凡看,却没再说什麽,直到易不凡他们离开。

  

  易不凡回到村子,把换来的书籍和笔墨纸砚什麽的搬进屋,等著学堂开课的时候发给那些娃子。虽然吴老头一直提供笔墨纸砚,可毕竟量少,不够那麽多人用的。这下好了,平白出来个冤大头,恩,也不算,反正是应该给的。易不凡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如何,奇怪的是他竟然对此事无一反感,欣然接受,男人与男人之间的问题。

  

  这多亏了他在皇宫时,那位跟前就有几名男宠的事实教导过他,原来这个世界男人也能养著玩,跟养女人一样……

  

  秋收已过,农活基本忙完,现在各家各户忙的是储藏冬季的菜和食物。小孩子们也都趁机会放假休息,易不凡弄了那麽多书和笔墨什麽的,没人领,他总不能挨家挨户的去送吧。那些书什麽的,一大部分让易不凡收到自己家了,反正他家就他一个住,地方大。一小部分扔到学堂等著学生们上课发出去,别看才一小部分,却占了学堂不少地方。

  

  一本书才十几文,一支笔最好的不过几十两银子,烟台和墨石也没多少钱。而那簪子却是实实在在值一千两黄金,换来的东西肯定多,就那易不凡还亏了不少,不过他不在乎。对他来说,这是天上掉下来的,而宋展睿和那个姓张的到底是什麽关系,不在他考虑范围内,毕竟宋展睿已经死了,追究也没意义。

  

  易不凡想得太天真了,他也不想想他在镇上当场给那个姓张难堪,人家会放过他吗?没过几天,在易不凡突发奇想跟村人研究蔬菜大棚的时候,姓张的,来了。姓张的是一个人骑著马潇潇洒洒的过来的,而易不凡却满身是泥的在地里打滚。

  

  这个蔬菜大棚呀,好处多多,可惜在这个时代,条件太有限了,不好弄。没有钢筋水泥,没有塑料布,没有电热器,没有恒温器,甚至连温度计都没有。不过,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特产,钢筋水泥是可以用土砖柱子和木头来替代,没有塑料布?粗布麻布都不好浪费,还没穿的呢,再说那也不透明,还透气。

  

  可是易不凡又很想在冬天也吃上新鲜的蔬菜,他别的不能要求,吃的总成吧。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於是他把主意和其功能告诉村里的人,让他们自己琢磨吧。结果吴老头这个有钱的骚包出了个主意,用薄沙涂上一种动物身上提炼出来的胶来代替易不凡说的那个什麽透明塑料布。

  

  天呀,纱,农人连粗布都不舍得用,他竟然用纱来代替!易不凡恨的牙痒痒,万恶的有钱人!!其实吴老头贼著呢,冬天能吃上多种多样的蔬菜,可是比那点纱要值得多了。如果行得通,哼哼,能卖不少钱。吴老头搭建的棚子到不大,也就两分地,但是种出来的菜至少拉三车。

  

  但是,易不凡这家夥光出主意却没有技术,一切让人家自己探讨。他说的天花乱坠,那些人就动心了,而且钱和地都是吴老头出的,那些人就费点功夫而已,摸索就摸索吧。不过还是拉上易不凡保险,於是易不凡就被拽过来观看了。

  

  那姓张的起先没看出来易不凡,他倒是好奇这些农人在忙什麽,这下好,他在土疙瘩里发现了,金子……

  

  宋展睿的这具皮囊俊秀却不娇弱,含带著书生的雅致,一举一动都那麽赏心悦目。他虽读了十几年的书,没有书生的那种愚蠢,也不呆板,不至於圆滑变通,却也透著灵气。如今换了易不凡这号人,气质从根本上就改变了,皮囊还是原来的皮囊,可因为内在不同,导致外形发生变化。

  

  那位张姓人士看到一身泥土的易不凡散发出犹如阳光般照耀的光芒时,走不动了。不一样,绝对不一样,他本以为他腻了这个宋展睿,可是看到他在农田中兴高采烈的和农人一起忙碌,那表情,那神态,不由得吸引他。这样的宋展睿他没有见,宋展睿是含蓄的,懂礼,知进退的人。

  

  就算当初他抛弃了宋展睿,宋展睿只是冷静的问清他所说的是真是假後,转身离开。即便是当初,他强迫宋展睿跟著他,宋展睿只是略微反抗下,发觉无用後便跟著他。在他看来宋展睿这个人是无趣的,无论他怎麽玩弄也只是说声别太过分。

  

  可是,这次在镇上相遇,他发现几个月不见,宋展睿不似之前的宋展睿。他以为,宋展睿有著书生的傲气,绝不愿意让人知道屈於人下曾成为玩物的事。可竟然当众对他说,既然睡了那麽久该如何算账。给宋展睿那枚价值不菲的簪子并非人为亏欠,也不认为宋展睿值那麽多,仅仅是想嘲笑他。

  

  结果,他居然根本就不稀罕,换了不过百金的书籍和笔墨之物。惊诧之下,脱口而出,问他是谁,他绝对自己熟识那个宋展睿。可惜他竟然不做理睬,完全当自己不存在,这种被忽视的滋味是头一遭尝到。忍了几日,满脑子想的全是这个宋展睿,连新到手的男宠都无暇顾及,所以,他来了,却被吸引住了。

  

  被一个骑著高头大马的人注视,易不凡哪能不察觉,停下手中的活计,走过去问那个人说:“喂,你找人还是有事?”

  

  “啊。”张姓男子愣了,他不就是来找他的吗,怎麽就装作不认识。心中冷笑,欲擒故纵吗,对易不凡说:“看来你在这种地方都能混得不错,过去锦衣玉食的日子没把你养刁吗?”

  

  这会轮到易不凡愣了,难道是和这身体的主人认识?易不凡仔细打量那人,穿著不错,长得也还成,一看就是有钱人。咦,怎麽又点面熟呀,感情易不凡早把他给忘了。对於来意不善的人,易不凡是不会理会的,直接转头又去地里干活去了。

  

  易不凡不记得他,可翠儿记得,帮农人倒水的翠儿起先也没注意那人,可是那人一同易不凡说话,翠儿就长心了,连忙过来对张姓老爷说:“这不是给我们一枚簪子换书的张老爷吗,难道今天是来讨谢的?好像那是您该给宋先生的。哦,是觉得给的太少,过来再补点的吗?”

  

  翠儿这一提醒,易不凡算是想起来了,看著人模人样的,原来是那个畜生呀!玩了这具身体三年,结果直接扫地出门!!易不凡背对著那位张老爷对村人说:“这位就是出钱给我们娃子们买书和纸笔的那位张老爷,你们看看该怎麽感谢下吧。”

  

  村里人都知道镇上有位张老爷欠这位宋先生三年的钱没给,然後给了个破簪子让宋先生换成书什麽的。虽然自己家娃儿得利了,可是宋先生亏了。乡下人都很朴实,於是一个挨一个的到张老爷面前道谢。道谢就道谢吧,可乡下人很热情,把那位张老爷拉下马,用自己的泥手在张老爷身上狠狠的噌几下。或者是边说著感谢的话,边喷吐沫星子。

  

  那位张老爷毕竟是位老爷,别看才三十出头,真有老爷的气派和大度,竟然忍了。拿出超凡的耐心和村人应付,应承完了,也不管泥土是否把他靴子染脏,踩进农田中找易不凡,说:“来著为客,你难道就不招待我下吗!”

  

  易不凡用脏爪子擦下脸,抬头看张老爷,哈,这身可顺眼多了。原本带著光泽透著富贵的绸缎衣服,现在已经皱皱巴巴还有几个巴掌印子。易不凡心情好,脸上就带著笑,张老爷看著易不凡的这张土灰脸,竟然看痴了。他头次发现他看了三年的人,居然如此夺目让人无法挪移视线。

  

  “喂,张老爷,您还站著不动干嘛?不是叫我招待你,让我拿土疙瘩招待你吗?”易不凡一脚已经踏上土坎,张老爷还在发呆呢。听到易不凡的喊声,张老爷连忙跟著易不凡离开农田,马也忘了牵,还是翠儿好心提醒。那些村人活也不干了,全浩浩荡荡的跟著易不凡,夹著张老爷去易不凡家“招待”客人!

  

  这位张老爷原本是想和易不凡独处,好再拉回以前的关系,以他对宋展睿的了解,只要他开口,人一定还是他的。可惜宋展睿早就烟消云散了,现在换了个他完全不了解的易不凡。易不凡款待镇上来的老爷,村上人一听说,拖家带口,或者是端盘子端碗,拿著吃的来帮易不凡款待“贵客”。

  

  张老爷瞅著面前的桌子,还有桌上的东西,傻眼了。他是知道乡下人穷,却没想到穷到如此地步。但是看著村人殷切的眼神,张老爷真的不知道该掀桌子走人,还是硬著头皮吃下去。易不凡隔壁的大叔看到张老爷苦著脸,热情的跟张老爷打招呼说:“张老爷,您吃呀,别以为我们穷连个饭都请不起,我们一村人多养几个还是没问题的,你吃不穷我们的。”

  

  这明明不到吃饭的时间,为什麽要他吃……吃饭也就罢了,可是为什麽偏偏给他上一桌连傻子都能看出来是整人的饭菜。馊味大到离老远就能闻到的份,还喳喳呼呼的不知道是什麽东西做的糊了一碗。还有那盘烂草根,别以为剁碎了就不知道它是草根!

  

  哼,还有那盆骨头,别以为他没看到有条狗跟在後面,大概是从狗嘴里刚抢来的,明显还有牙印,狗的。张老爷脑袋上冒著青筋,他怎麽可能看不明白这村子的人对他没好感,他什麽时候受过这种气,无论他去什麽地方都是巴结奉承。如今他肯来这破地方已经是很给这些人颜面的,要不是为了宋展睿,他绝不会来的,太失身份!

  

  “展睿,跟我回去,这种地方不是你待的!”张老爷沈下脸命令易不凡,正跟村人聊天的易不凡听到他这话,连看他都不看,说:“你要走了,慢走不送,下次别来。”

  

  “你!”张老爷一怒之下拍了桌子,溅了他一身馊水。村里的大叔大哥大婶大嫂都很含蓄的捂著鼻子扭头大笑,张老爷唰的站起身,对易不凡说:“若不是我觉得当初赶你出门亏欠了你,今日又岂能容你们猖狂!”

  

  “你不要挑衅我的耐性,走!”张老爷黑著脸再次命令易不凡,易不凡缓缓的转过头对他说:“张老爷,我好像跟您没什麽瓜葛吧。我这地方也没请您来,更没谁让您留在这儿,您要走就快滚!免得招人烦!!!”

  

  张老爷还算英俊的面容已经变得狰狞,袖子一甩转身离去,没到门口就听见易不凡对村人说:“你们呀,我知道你们是我报不平才想整整他的,可是……”

  

  易不凡停顿了下,张老爷也顿住脚步,竖起耳朵听,易不凡说:“可是你们太没水平了,让他没有任何察觉而吃了暗亏,等知道以後还不能说,那才叫整人的最大本事。你们看你们,你们做的太过分了,他一看就知道整他,他能不生气吗。”

  

  “一定要记得整人的精髓,最厉害的是,你把他整了,他还要感谢你……”易不凡正教育村里的那群人,就听见门口“扑通”一声响,不用看,张老爷摔著了。

(第一部) 010-012

  10

  

  易不凡本以为经过那次村人的盛情“款待”张老爷会知难而退,结果倒好,第二天就派了辆车子给易不凡送了不少吃穿。易不凡瞅著那些一看就要花不少钱的衣服和配饰,以及精致的糕点,难道是讨好他?易不凡盯著糕点左瞧右看,甚至趴在地上朝桌子底下查看。

  

  “宋先生,您要是想知道有没有毒,直接扔猪圈里不就得了。”最近跑易不凡这里跑的比较勤的翠儿实在看不下去了,明明一副嘴馋的样子,可偏偏不敢吃,却又舍不得扔了。易不凡苦著脸回头看翠儿,说:“翠儿,真的不是我想说你们虐待我,确确实实是……”

  

  “我最近好一段时间都没吃过像样点的食物了。”易不凡哀叹,他很怀念当初在皇宫中的日子,东西都好吃的不得了,村人虽然不算亏待他,可也只是粗茶便饭,比不得皇宫那种精工细作的食物。张老爷送的虽然也比不得皇宫的精美细致,却已经算不错了。

  

  可惜,只能看不敢吃,谁知道那个张老爷会不会因为村人戏弄而迁怒於他,用食物来毒死他。虽然说,他的兴趣和爱好是自杀,不,他前几次自杀都是无奈,不是兴趣,也不是为了爱好而牺牲,是被逼无奈。总的来说,自杀没问题,被人害死可不怎麽样。

  

  说实在,那位张老爷还不屑害他呢。易不凡最後被那堆糕点散发出来的香味引诱的,伸出了手。翠儿遮面偷笑,说:“先生这会儿不怕会被害死了吗?我都不知道我们竟然亏待先生到如此地步,连人家不怀好意送来的点心都吃。”

  

  “管他安什麽心,反正送来,不吃就浪费了。”易不凡一边吃一边跟翠儿嘟囔。恩,味道还真不错,顺手给翠儿一块。他都不介意了,翠儿能不会客气,接过来小口轻轻咬一点,慢慢吃,和易不凡的狼吞虎咽一比较,果然是淑女。

  

  易不凡品尝了几种之後,干脆把盒子抱在怀中,朝屋外走去。翠儿不明白他要做什麽,连忙跟上。结果易不凡挨家挨户的把几样点心都分了,还告诉村人说,这是有个白痴送的。关於那白痴是谁,起先村人不清楚,可过了半个月,想不知道都不行。张老爷简直是风雨无阻,天天派人给易不凡送吃的,玩的,穿的。

  

  起先村人还都怕那位张老爷心怀不轨,替易不凡担心,可时间久了也没见张老爷做什麽,以为那位张老爷是为自己曾经做的事而表示歉疚,也就心安理得的改善生活了。毕竟那些吃的玩的用的,他们赞赏一年钱也不会舍得买。

  

  将近一个月的贿赂後,张老爷终於亲自出面了。果然初见成效,村人见到这位张老爷并没给他太多脸色,却也带著防备的跟张老爷一起找易不凡。易不凡正在学堂给小娃娃们讲课,对张老爷的到来并未理睬,张老爷也默不作声的站在一旁听。这个学堂说是学堂却非常简陋,土胚的屋墙,稻草搭的房顶,窗户上的纸早就被吹破了,稍微刮一点风屋里都冷的渗人。

  

  张老爷望著专心致志给孩子讲课的易不凡,和那些都已经穿上棉袄,冷的小脸发青却孩子认真听课的孩子,沈思一会没和易不凡打招呼便离开了。他走以後易不凡还纳闷了,这人是来干嘛的?难道是因为没理他,所以生气走了。走吧走吧,永远不来最好!

  

  结果第二天来了十几位工匠,帮忙修缮这间破房子,还帮忙搭建了火墙,连柴都送来了,堆在外面跟坐小山似地。易不凡终於感到不安了,这个张老爷究竟安得什麽心!易不凡可不认为他是日行一善,看小娃娃们可怜才出钱资助的。

  

  心中疑惑,易不凡却没有阻止。在他认为就算是张老爷不安好心,最终受益的却是那些孩子,没有天上扔馅饼不要的。大不了等张老爷为难他的时候,自杀跑路好了,反正他有这项异能。他就不信他死了,张老爷还能把送出来的东西都收回去!

  

  房子修建好没多久,张老爷又来了。这回村里人见到张老爷全是笑面相迎,顺便对张老爷道谢。这麽说人家也出了银子修缮了破学堂,让他们娃娃不再受冻,关於安得什麽新,再说吧。张老爷这次没有去学堂,而是直接在易不凡的家中等候。

  

  易不凡家里没什麽值钱的,门也没锁头,其实不只他,村里大多数人家都没锁这个玩意。农人朴实,都是乡里乡亲的,谁会干那种没出息的事呀。再加上确实没什麽值钱的,基本都是门一关就出去了,晚上回来,还那样。

  

  结果就造成易不凡在外混完饭一回家发现屋里亮著油灯,吓了他一跳,谁不知道他到处混饭,怎麽还有人等他。进到屋子看到张老爷守一桌子饭菜正拿著他的书看,这人怎麽又跑来了,为什麽就没人跟他说呢?易不凡拍拍吃撑了的肚子,要是早知道有人给他送饭,他一定饿著回来。

  

  “张老爷,这是什麽风儿把您给吹来了。”易不凡笑眯眯的走过去,跟张老爷打招呼。张老爷放下书抬起头,温和的一笑,对易不凡说:“饿了吗?我没想到你回来的这麽晚,饭菜都凉了,可惜我也不会用灶火,只好让你吃凉的了。”

  

  张老爷那一笑可把易不凡给碜著了,不是因为张老爷太丑,而是易不凡就没想到过这人竟然还有像人的一面。人家都如此和善了,易不凡也不好不给人面子,走到桌前坐下,问张老爷说:“你没吃?”

  

  “恩,在等你。”张老爷依旧保持微笑,帮易不凡端碗布菜,递筷子。易不凡真不好意思说自己吃过了,他这人,别人对他好一点,他就拉不下脸推辞。再说,宋展睿和这个张老爷之间到底是什麽问题,他不清楚。易不凡接过筷子,对张老爷说:“张老爷,您这次来只是为了跟我吃饭?”

  

  “晟翰。”张老爷看易不凡一眼,矫正说:“为何总是要那麽生疏,你以前都是叫我名字的。”

  

  如此亲切的张老爷把易不凡彻头彻尾的给吓著了,险些从破凳子上摔下来。张老爷,不,张晟翰连忙扶住易不凡,顺便把易不凡拉进怀里,易不凡的整个身体都僵硬住了。他是怀疑过宋展睿河这位张老爷有不清不楚的关系,可他绝对不想延续,更何况这位张晟翰张老爷还抛弃了宋展睿呢。

  

  “张,张老爷,你我们之间的恩怨早已了结,我这个小小的教书先生高攀不上,请您以後还是少来吧。”易不凡好不容易缓过劲,把张晟翰给推开,本来他就是饱的,这下更吃不进了。张老爷面色略变,对易不凡说:“你还在气我?我那时候是迫不得已,我对你如何难道你还能不清楚吗?”

  

  他才不清楚,他又不是真正的宋展睿!但是综合所有他所见的,所听的,他不觉得这位张老爷对宋展睿有情,也不过就是个玩物而已。易不凡深吸一口气,对张老爷说:“请您离开我这破屋子,我庙小容不下您这尊大佛,而且往事已散,我们再无情意。”

  

  见那位张老爷不动,易不凡动,移步走出屋子,听见身後劈里啪啦的响声,看来张老爷的耐性已然耗尽。哼,别以为出钱帮村人修缮学堂和给他送点吃穿就能收买他,别说他跟这位张老爷没一点情意,就算有,仅仅那样根本就不够。这种人明显的靠不住,真不知道宋展睿当初怎麽看上他的。

  

  宋展睿怎麽看上张老爷的,易不凡很快就知道了,压根就不是看上的,是被迫的。没过几天易不凡正在学堂给孩子们讲课,结果冲进来十几名衙役,二话不说直接把易不凡给捆上。易不凡一介书生哪有还手之力,只好问带头的说:“喂,你们捆我干嘛!”

  

  “宋展睿对吧。”为首的那位还拿著一卷画,对照著看看易不凡。易不凡心中一惊,难道这个宋展睿曾经犯过什麽事?本来十几名衙役冲进村就够引人注目的,结果还跑到学堂。得到消息的吴老头带著翠儿赶过来,易不凡正被人塞进马车。

  

  “这几位官爷,敢问宋先生犯了什麽事,烦劳您大驾?”吴老头心里那个急呀,却不得不卑躬屈膝询问,暗地送出几锭银子。一见有钱,为首的那位笑著对吴老头说:“镇上张老爷报官,说是这个宋展睿在他家做事的时候手脚不利索,偷了不少东西。”

  

  “现在人赃俱获,我们也不能有私情。”那位铺头指著从易不凡家里搜出的物品,易不凡心中哀叹人果然不能贪心,他怎麽就没想到这个姓张的如此不是人!忍不住开口申辩到:“那些东西都是他前几天送过来的,村里的人都可以作证!”

  

  “哦,他干嘛要送你?还送如此贵重的东西?反正有什麽话你大堂上说吧。”铺头显然不信他,吴老头只好开口对铺头说:“官爷,我和我们村上的人都可以帮宋先生作证,那些东西确实是张老爷近段时日送过来的。我们原以为是张老爷绝对当初赶宋先生离开镇子不对,才送东西弥补的……”

  

  “唉,吴老爷,您是个聪明人,怎麽就不明白了呢。”铺头打断吴老头的话,投给吴老头一个无奈的表情。刹那间易不凡明白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姓张的想害他,怎麽都找得出理由的。易不凡缓缓开口,对吴老头说:“吴伯,谢谢你和村里的大叔大婶大哥嫂子们对我的照顾,只是可惜了娃儿们,才学了点东西……”

  

  易不凡真有点舍不得,他是可以死了复生,但是复生後的他不再披著宋展睿的皮囊,或许和这些善良的村人再无交集。见易不凡说出如此伤感的话,吴老头、翠儿和村里的人都莫名的觉得哀伤,这一去怕再见不到宋先生了。可是他们又有什麽办法,民不和官斗。

  

  易不凡被押到县衙的大牢里待了三天,一进去先挨一顿打,易不凡是考虑自我了断逃脱,但是临离开村子的时候,吴老头告诉,让他忍耐几日,自有办法救他。易不凡不忍让对他那麽好的一位老人家最後费尽了功夫只得到一具尸体,以他对吴老头的了解,这老头绝对是个深藏不露的人。

  

  那就先忍著吧,不能凡事都靠死亡来逃脱,万一哪天不灵了,他不就真翘了。三天之後,易不凡被人接出大牢,可惜却不是他熟识的村人或吴老头,而是不认识的人,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士。那男子自称刘管家,易不凡心里一寒,管家,吴老头家没有管家,只有管家婆。

  

  望著陌生的大院,易不凡知道他被接哪儿了,姓张的正在大厅中等著他呢。易不凡拖动著带著伤的身体,恨恨的瞅著那位姓张的。张老爷朝易不凡一笑,说:“坐牢的滋味如何,看来还是打轻了,没趴著回来。”

  

  易不凡一入劳就被打一顿,这是姓张的指示的,不过张老爷还是留情了,没让易不凡吃太多苦。对张老爷来说对易不凡这种不知好歹的人是要吃点教训的,但是易不凡毕竟是个书生,一点苦头就可以了。

  

  “何不干脆打死我,让张老爷您也省心。”易不凡虽然目前在困境中,可他绝对不会就此服软的。对易不凡的挑衅张老爷仿若没看见,直接吩咐下面的人,对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说:“春柳,你以前就照顾宋公子,现在宋公子回来了,你还继续服侍他吧。”

  

  春柳连忙应下,过来搀扶易不凡,易不凡正想推开春柳,春柳悄悄在易不凡耳边说:“先生,小不忍则乱大谋,老爷的那点兴趣您是清楚的,忍几天他对您没了兴趣就会放您的。”

  

  啊,什麽意思?这个春柳莫不成以前就认识宋展睿???

  

  

  11

  

  是认识,那时候宋展睿还没换成易不凡。在宋展睿被张老爷看上之後就派了这位春柳姑娘来照顾他,毕竟宋展睿已经成为张老爷的人,不给身份也得有待遇吧。

  

  春柳偕同管家把易不凡带回宋展睿以前居住的屋子,春柳哭哭啼啼的安抚易不凡,易不凡那个郁闷,伤在他身上,可春柳哭的简直比自己承受害惨。易不凡不得不安慰春柳说:“那个,姑娘,你别哭了,我本来不痛的,你一哭我头都大了。”

  

  “公子,你怎麽称呼春柳为姑娘?”春柳有些吃惊的问易不凡,易不凡当下闭上嘴巴,他不知道这个春柳对宋展睿了解有多少。春柳叹口气,递上热茶给易不凡,对他说:“公子究竟是怨爷当初把你赶走,和爷生气,连带著迁怒春柳。还是说公子已经想开了,不再把心思花费在爷身上,却又被爷给缠住而连带著春柳也怨恨起来?。”

  

  “可是公子同春柳故做生疏又有什麽意义,公子总不能把气都撒在春柳身上吧。”春柳似埋怨的口气让易不凡不得不认为春柳和宋展睿曾经很熟悉。易不凡想了想,张口试探说:“春柳,我……我不想待著这里。”

  

  “唉,以前爷对您有兴趣,一直维持了两年多,总算是有了新人腻了你,可是如今新人仍在,却又把您给接回来。爷究竟想什麽,我们这种下人的猜不透,您也就只能先忍耐忍耐吧,或许爷只是对自己的东西恋旧吧。”春柳像是在开导易不凡,可说出的话让易不凡渗出一身冷汗。

  

  天,他可没兴趣做人家的男宠!还被人压!!他脑袋里就没这概念!!!

  

  好在他身上有伤,张老爷这段时日只是过来看看他,易不凡每次都横眉冷目,不给那位张老爷一点好脸色看。可把春柳给稀罕的,时不常打趣易不凡,说他是真想开了,不再对张老爷有情。几天下来易不凡从春柳的话中慢慢清楚了宋展睿和那位张老爷之间的关系。

  

  张老爷有个儿子,三、四年前满五岁时,宋展睿被请来当西席,专门教导小少爷。可没过一年,也不知怎麽著,张老爷看上宋展睿,之後强行要了宋展睿。起先宋展睿还闹,可耐不过这位张老爷的温柔攻势,也就半推半就。张晟翰这人确实不是东西,但是他对自己的人还是很好的,宋展睿在张府没受过半点委屈。虽然张夫人总是来找事,却都被张老爷给挡下了,宋展睿逐渐的沦陷在张老爷甜蜜陷阱中。

  

  可惜好日子不长,张老爷很快就腻了宋展睿,把主意打到其他人身上。最终在一年前张老爷另迎了个男宠回来,宋展睿就彻底被冷落了,这下张夫人可算逮著机会整治宋展睿。别看宋展睿已经成了张老爷的床上人,可宋展睿对教小少爷的事从没落下,张夫人就找了个借口说宋展睿误人子弟,不好好教小少爷,让人狠狠的打了宋展睿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