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但是,第二天的时候,雨枫和双儿两个竟然收拾包袱,把衣物什麽的都整理好,包上。还叫了辆车子,把月儿抱过去,安置在车上,再让易不凡也上去。易不凡有些惊讶,问道:“雨枫,这是准备去哪儿?”
“城里,到时候要麻烦你一下。”雨枫沈著脸,回了易不凡一句後便再不吭声了。月儿的伤吃了几天药,也没之前那麽痛了,小苦瓜脸偶尔会带点笑容。听到雨枫说要去城里,月儿很开心,他还没去过,听说城里很多很多好吃的,没钱买,看一看,闻闻味也好。月儿馋的口水都流出来了,反而忘了身上的疼痛。双儿刮刮月儿的小鼻子,说:“月儿是馋猫。”
月儿嘟著小嘴,不乐意了。雨枫心疼的望著月儿,却强颜欢笑,说:“等到城里,月儿看想吃什麽,哥哥都给你买,一定喂的月儿肥肥的。”
“哥哥,不要,月儿不吃,月儿不看腿,月儿没事,你不要卖了双儿。”月儿突然紧紧抱住双儿,恐惧的望著雨枫。那天张德广的话月儿也听见了,他知道,他拖累了哥哥和双儿。如果只有卖了双儿才能给他治腿的话,他情愿这辈子都是瘸子,残废。
“傻月儿,哥哥怎麽会那样做呢,月儿和双儿都是哥哥的宝贝,哥哥绝对不会丢下你们任何一个的。”雨枫摸摸月儿的小脸,擦掉月儿落下的泪痕。可月儿还是不放心,说:“哥哥也不会卖掉自己?月儿和双儿没有哥哥的话,还会被人卖掉的。”
“不会,哥哥还要陪著月儿和双儿呢。”雨枫心头一丝苦涩,他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可是,他不能眼睁睁的看著月儿这张活泼可爱的小脸上失去笑容,哪怕等月儿和双儿长大後恨他。易不凡困惑的望著雨枫,不知道雨枫在想什麽。
雨枫也不去解答易不凡的困惑,而是让村里的人赶著车,直接去城里去。走了近一天路到了涿州城,雨枫看天色还早,让人再把车赶到城里最大的一家当铺不远处。雨枫拿出一个被包的严严实实,跟月儿拳头那麽大的东西递给易不凡,说:“麻烦您了,把它卖掉,活当半年。”
易不凡打开碎布,看到的正是头天双儿拿出来的那块玉佩。易不凡有些迟疑的望著雨枫,不是怕暴露行踪吗?怎麽又舍得卖了??雨枫连忙把玉佩用布包起来,对易不凡说:“我一个孩子去,他们会哄我的,你长相凶狠,压得住他们。这块玉佩,很值钱,不要被人骗了。”
雨枫既然打算卖这块玉佩就没打算赎回来,活当不过是晃人耳目罢了。他不信易不凡,因为易不凡似乎跟皇宫里的人很近,万一说溜了口,双儿和月儿的小命就不保了。双儿和月儿根本就不是他的亲生弟弟,而那块玉佩是证明这俩孩子的真实身份,皇族的遗孤。六年前,那场夺位之争,失败的皇子所留下的遗孤。
(第四部) 110-112
110
一旦被人发现双儿和月儿的身份,恐怕就不只是当官奴那麽简单。可是,可是他们身上也就只有这一件值钱的东西。雨枫还是长了个心眼,让易不凡去典当,这样的话假如被人追查的话,查不到他们身上。前提是,这个易不凡不会出卖他们。
但是雨枫又不敢委托别人帮买去卖那块玉佩,那块玉佩的价值不菲,若是被人眼红贪走。或者是不识货被骗,他便再无可卖的东西。易不凡拿著玉佩撑著身体进了当铺,把玉佩往柜台上一扔,横横的喊道:“当东西,叫你们老板来!”
易不凡目前的这具身体,身形高大,体魄健壮,模样嘛,据雨枫说,非常凶狠,可以用来吓人。易不凡自己估摸著,这身体比浦晟煜高,也比浦晟煜壮一点,所以他很满意。以前的身体不是文弱书生就是娇小可人,他就早就不满了。这次,嘿嘿,扛著浦晟煜走都没问题。
这张脸绝对够凶恶,因为,太丑了,稍微一扭曲,就变得极其恐怖。再加上易不凡还真有几分气势,吓得掌柜连忙出来,堆上笑容问易不凡说:“轻微这位大爷有什麽事吗?”
“唔,看一眼,值多少钱给个价。”易不凡的嘴巴朝柜台上的玉佩一努,让掌柜去看。小夥计连忙把玉佩递给掌柜,掌柜一看那成色就愣了。他很识货,知道此物非凡品,可看眼前的这个人,穿著一般,长相也够凶狠,难道是偷抢过来的。掌柜眼睛珠子一转,说:“这东西不值钱,若是死当的话,在下给您加点,一百两。”
“我呸,你直接用抢的得了!”当初冰岚拿的玉佩成色还没这个好,人家当铺的人就直接说个一千两,这个敢说一百两,占便宜没这样占的。掌柜就认定了易不凡拿的是赃物,肯定没地方销赃,底气也足,说:“一百两已经够多的了,要不,您换个地方,肯定不会出的比我们这儿多。”
“再说了,您这东西来的怕是不干净吧,如果让别人知晓的话……”掌柜又怕易不凡走了,到手的鸭子就飞了,又加了这麽一句话。易不凡一听恼了,什麽叫做不干净,感情是欺负他呀!易不凡可没有雨枫那种顾虑,天下间他没什麽可怕的,乱子再大,也有浦晟煜帮他收拾烂摊子。
“你敢再说一句瞧瞧!”易不凡一巴掌敲到墙上,墙壁连同房子都晃了一下。掌柜和小夥计的脸,唰的就白了,因为他们看到石头砌成的墙被砸出了一个大窟窿。掌柜连忙对易不凡谄笑,说:“您别急,价钱好商量,好商量。”
“一万两银子。”易不凡狮子大开口,掌柜咽口吐沫,摇头说:“这,这东西不值那个价钱。再说这小地方也拿不出来呀,爷,您就别难为我了。”
“一万五!”易不凡找把椅子坐门口,他知道他现在需要的是气势,为了防备掌柜找人,或者去报官,易不凡冲掌柜呲牙一笑,说:“皇宫知道不,宫里的总管大太监福安见到我还得喊声爷,朝廷上最大的官儿,那个项丞相,他是我干爹,这东西就他们送的,你说我这玉佩来的正不正!”
“这……”掌柜用眼睛上下打量易不凡,他要真跟他说的人认识,至於穿这样吗。掌柜打心里就不信易不凡的话,易不凡也不当回事,说:“你可以去问问,也可以去找官府,把爷押起来,就说爷要砸你的店。看到时候是谁倒霉,也看你的店能不能留下来!”
易不凡现在就一个无赖泼皮,他这架势让掌柜的迟疑了,万一,万一真惹到不该惹的人怎麽办。一头冷汗冒出来,掌柜只能狠下心,对易不凡说:“五千两,再多一两也拿不出来了。”
其实他出五千两根本就不亏,如果易不凡是死当,他倒手绝对卖一万两。活当的话,他还真怀疑会不会不给他银子直接把东西拿走。一听五千两,易不凡合著差不多了,要的多回来他出的也多,就这吧。易不凡点头,掌柜慌忙让小夥计去拿当票。小夥计还傻乎乎的问掌柜说:“掌柜的,活票,死票?”
“活当,爷还要赎回来呢。”易不凡喊了一嗓子,把掌柜给恨的,他就怕这个。死死的瞪了小夥计一眼,说:“没听到吗,活票,还不去拿!”
拿来当票,活当半年,两人画押按手印,然後掌柜问易不凡要银票还是合成黄金?十两白银一两黄金,五千两白银等於五百两黄金,按现代的一斤十两,那也五十斤,扛著五十斤的大包袱满街走,他疯了,等著被人打劫呢。最後让掌柜给他五十两白银,五十两黄金,其他的都要银票,易不凡也不怕掌柜给他假银票。
把银票和黄金还有当票分别塞怀里藏好,再用块布把银子包好,易不凡乐颠颠的准备出门,还没踏出门口,转头对掌柜说:“喂,那票子要不能用你可小心我砸了你的店。”
“不会不会,这都是广德银号的银票,您去哪儿都能用。”掌柜可真头疼这个人了,巴不得赶紧送出门。易不凡大摇大摆的走出去,看了一圈,发现雨枫正抱著月儿,带著双儿在一个胡同口的树後面等他。易不凡也不叫那三个人,只是给雨枫使了个眼色,让雨枫悄悄的跟著他。
又转了几个弯儿,到一家成衣店,易不凡挑了几身衣服自己换一身,其他的包起来,带走。最後瞅著个没人的胡同进去,雨枫和双儿也赶紧过来,雨枫一路抱著月儿跟著易不凡到处跑有些喘。没等喘够先问易不凡说:“你跑来跑去做什麽!”
“你傻呀,当然是防备有人使坏,我为了不让你亏,当然用了点手段才让掌柜的押了东西,虽然他也不亏,但是他绝对不舒服。”易不凡把装衣服的包袱丢给雨枫,并且把月儿抱过来,找个地方一屁股坐下。他累坏了,他的伤本来就没好,一直强撑著。雨枫看著衣服却没换上,而是问易不凡说:“买衣服做什麽?我们有的。”
“傻了?平常看著挺精明的一个孩子,让你换你就换,换完把以前的衣服都找个地方扔了。”易不凡瞅著雨枫一身补丁的衣服,说:“就你这一身,想去吃个饭都不会让你进门,更何况还要给月儿看伤。”
狗眼看人低这个道理难道不懂吗!易不凡给雨枫一个白眼,雨枫这次什麽都没说,把衣服换好,之前的衣服却没扔。他节俭惯了,万一换玉佩的钱不够给月儿看伤,再把身上的衣服卖了。雨枫小心翼翼的护著新衣服,易不凡有些受不了的说:“不缺钱,你没必要那麽紧张。”
易不凡虽然不大明白这个世界金钱价值,不过他方才去买衣服的时候,一身最好衣料的衣服不过十几两银子。据说还是一般人穿不起的,只有富贵人家偶尔定做一身。而他买的,一身才几两银子,就这已经很不错了。易不凡瞅著雨枫,小模样挺俊俏的,带出去谁不说是位有钱人家的小公子。
双儿和月儿也都有新衣服,双儿的是一身宝石蓝,月儿则是比较喜庆的红色。易不凡摸摸月儿的小脑袋,说:“月儿看著可真漂亮,哥哥我都想把你拐回家了。”
月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骨碌碌的转了两圈,最後看向自己家哥哥。雨枫只是安抚的对月儿笑笑,表示没事。双儿则是反驳说:“你明明是大叔,跟我们哥哥不一样,月儿也不会跟你走的。”
大叔……他曾经的身体才十六,这身体到底多大呀,易不凡考虑要去卖面镜子。他也不想想他拿的是人家雨枫的钱,他花的到大方。易不凡带著雨枫还有两个孩子,找到一家客栈,先投宿,找找吃的。雨枫瞅著这家客栈不敢进,他怕花钱太多,还是易不凡把人给扯进来的。
要了一个套间,易不凡进屋看到外间的床走过去直接倒他,他是一点劲都没了。雨枫关好门,问易不凡说:“你,你太大手大脚了,我们不能如此奢侈。”
“还不知道给月儿看伤要多少钱,多长时间……”雨枫念念叨叨的,易不凡无力的挥下手,说:“别担心,绝对够,你难道就不想给两个娃娃最好的吗?一直那麽委屈他们?”
“来,我身上,你自己拿。我花的,我会还你的,可是要让我一直受苦,我受不了。”易不凡倒坦白,他呀,就算不是大少爷,也被浦晟煜他们宠成少爷了。所以在雨枫家那段时间是他最痛苦的,吃的不好,穿的不好。那些东西他吃不下,两个孩子却是不舍得吃,他也心疼。
他也知道雨枫不舍得乱花,因为雨枫要做长久打算,可是,别说两个孩子,雨枫自己都是孩子,正长身体的时候。易不凡的心思雨枫明白,但是,他真的怕不够,一块玉佩,哪怕那块玉佩的价值很高,卖到当铺却不会有多少,所以当他从易不凡怀里掏出大把银票,和找出五十两黄金的时候,傻了。
雨枫是识字的,至少在他十岁之前他受过良好教育,双儿和月儿两个都是他教会认字的。看到那麽多银票,雨枫的手都打颤,问易不凡说:“你,你真的只是当了那块玉佩吗?”
“恩,那个掌柜开始想咋呼我,只给我一百两,我一拳差点把他的墙打塌,又告诉他,我官府有人,让他给我一万两……”易不凡乐呵呵的把过程讲给雨枫听,雨枫听著眼睛中不由自主的透出崇拜的目光。他原本以为能当一百两就了不得了,结果是五千两呀。五千两,他如今一年的开销才不过四五两银子。
抱著一叠银票,雨枫傻乐了半天,突然又有些犯愁,这麽多银票万一被人知道了,打坏主意怎麽办。雨枫又不安了,易不凡却以为他在想玉佩,说:“当票我就先不给你,回来赎了玉佩再给你。”
“啊, 不,不用了。”雨枫的眼睛游移不定,他原本打算当了玉佩,再找人把易不凡送走,就此分别。而那块玉佩绝对会是个祸根,雨枫望著易不凡说:“当票,撕了吧,你别去赎。”
“也,也别告诉任何人那玉佩是我们的。”雨枫毕竟还是个孩子,以为这样就可以免除祸端。易不凡无奈的笑笑,说:“小傻瓜,我赎回来给你,你收藏著不比在当铺好?又是我出面,没人会知道是你们的,就算有人认出那块玉佩也只能找到我头上。”
“可是你留在当铺早晚会出事,别不放心我,我绝对不会害你们的。”易不凡知道雨枫带著两个孩子受了很多苦,有戒心是正常的,他也不能一下就消除掉的,说:“现在比较重要的是把月儿的伤看好,万一城里的大夫也治不了,你该怎麽办?”
“我认识一个大夫,医术非常好,以前我都没命了,还是他救回来的。月儿的伤对他来说绝对手到擒来,你也不用太担心。”易不凡说这话的意思主要是告诉雨枫,他还有用处。他能感觉到雨枫想要跟他拉开距离,最好是离他远远的,可是雨枫一个孩子,他担心雨枫会吃亏。
“至少,我能给你们当保镖,不是说我长得很凶恶吗,有我在就不会有人打你们主意。”易不凡想拍胸脯保证,但是他躺在床上,怎麽都没气势。雨枫噗嗤一声笑出来,转头去屋里看月儿和双儿,问那两个孩子想吃什麽。两个孩子想了半天,也不过是小声的说肉肉。
俩孩子就没吃过什麽太好的东西,觉得有肉吃就是天大的幸运。雨枫摸摸怀里的银票,钱是不缺了,可是太操心。想了下,到外屋,从怀里拿出银票,分给易不凡一半,说:“你帮忙收著点吧,万一我出事,你那里还有。”
够谨慎,不过就这雨枫还是不放心,先去楼下让小二准备些饭菜,回来後从包袱里找出一件衣服。狠狠心,撕开,用碎布给两个孩子一人缝了个小布袋,装进几张银票和一点碎银子。再用绳子绑好,分别挂在两个孩子脖子上,说:“你们收好,千万别露出来,但是真的找不到和哥哥还有大叔的话。拿出一点点买吃的,千万别让人看见,也别让知道你们有钱。”
雨枫是既怕孩子走丢的话饿著,又怕暴露钱财招惹祸端。
111
双儿和月儿两个乖巧的点点头,把小布袋贴身放好,月儿则是隔上一会儿就摸一摸,总觉得不放心似地。双儿敲下月儿的小脑袋,说:“你这样的话很快就会被人知道了,不许再摸了。”
“月儿,月儿怕钱跑了嘛。”月儿的两只乌黑的大眼睛闪烁出灿烂的光芒,说:“月儿,月儿能不能买糖糕吃,就买一点点?”
“糖糕一定比棉桃要甜。”月儿说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连带著双儿也有些馋了,他和月儿两个只在很久以前,奶娘还在世的时候吃过,现在早不记得是什麽味道了。雨枫笑的有些发涩,对两个孩子说:“等明天哥哥带你们上街,想吃什麽哥哥都给你们买回来。”
“今天先吃饭睡觉,乖乖的。”雨枫发话,俩小的都很开心的点头。不一会儿,客栈的夥计送上饭菜,雨枫喂月儿,双儿则是好心的帮易不凡递筷子送端碗。易不凡累的是一根指头都不想动,吃过饭脸也不洗直接睡过去,还是双儿帮他擦擦脸。
晚上易不凡一个人睡外间屋子的小床,雨枫和两个孩子睡里屋的大床。雨枫和双儿都怕压著月儿的身体,一个拼命的朝里挪,一个则是把自己的半个身体都悬空了,而月儿却是独占了大半个床,左右滚都没事。雨枫半夜醒来的时候,发现他在地上趴著,睡得还真沈,掉下床都不知道。给俩孩子盖好被子,继续睡。
第二天一大早,易不凡也算缓过来劲儿了,向客栈的夥计打听下城里什麽地方大夫最好,带著一个半大的孩子,两个娃娃,出门。涿州城外五十里有个万柳山庄,也是武林大会的举办地点,现在还不到开始的时候,各路武林人士正向涿州蜂拥而至。
大街小巷都能看到不少配著刀剑三五一群的武林中人,头天易不凡是没心思,如今易不凡有闲工夫乱看了。他开始没想起来那个茬儿,还纳闷怎麽这麽多看著好像是什麽非法聚会的感觉。电视不都这麽演的,武林人士一集中,一般没好事。要麽灭魔教,要麽挑门派。
易不凡兴奋了,可是当下主要的目的是给月儿看伤。找个地方吃了早饭,又给月儿和双儿两个买了一大堆零食。易不凡拎著几大包点心,雨枫抱著月儿,双儿手里捧著一包点心,一会儿喂喂哥哥,一会儿喂喂弟弟,自己腾空再吃一点,就是没人理睬易不凡这个骆驼。
走到医馆的时候,发现医馆外面围著一圈人,不是看病的,是看热闹的。易不凡的个子个,脖子一仰就看到里面了,好像有一夥人在争吵。吓,还有人晃著一把明晃晃的大砍刀,似乎在威胁那个大夫模样中年男子。大夫都吓得快藏桌子底下了,那些人还在不依不饶的威吓。
易不凡不乐意了,推开人群,带著雨枫和俩孩子进来。他的力气大,门外围观的人被他轻轻一推,都向两边倒,人挤人,人压人。有好事者爬起来想找易不凡的茬儿,一看,那麽高的个子,那麽壮一个人,又一脸的凶相,还是算了。就这麽著,易不凡带著雨枫和俩孩子进屋,易不凡冲著屋里人喊:“大夫,哪个是?看病。”
“我……我是……”大夫弱弱的发出声音,易不凡冲著大夫一乐,将手上的点心交给雨枫,自己则是把月儿抱过来,对大夫说:“来,看看我家娃娃,他前几天从树上摔下来,摔著腿了。”
“我,我看看……”大夫胆怯的瞅瞅旁边站著的几个人,那拿大刀的不乐意了,冲著易不凡吼道:“先来後到知道不!这个大夫要跟我们走!!”
“我,我真的看不好……”那个大夫都快哭了,他擅长的是外伤,可是这些人让人医治内伤和毒,他治不了,那些人也不放他。这城里又不是他一个大夫,为什麽偏偏找上他。易不凡抱过月儿,往桌子上一放,对大夫说:“我这个急,过来看,治不好要你的命!”
这个更横,大夫已经傻了,怎麽来看病的还都跟螃蟹似地,之前那帮人是强拉著让他去,这回这个人还没看就下狠话。大夫左右思量,他还是关门算了,免得惹祸上身。大夫鼓足勇气对易不凡和先来的那拨人说:“今,今天休业,几位若想看病的话,另请高明吧。”
“喂,叫你跟我们走一趟又不是要你的命,怕什麽!”拿刀的位莽汉舞动著刀在大夫面前晃来晃去,大夫的眼睛也跟著刀尖转来转去。都拿刀威胁了,还说不要人家的命,一点说服力都没有。易不凡拉过一张椅子坐下,他的身子骨弱,不能一直站著。月儿躺在桌上眨眼睛,他要躺倒是什麽时候?
“大夫。”双儿跑过去扯扯大夫的下衣摆,指著桌上的月儿对大夫说:“先看月儿吧,月儿疼的一直哭,我们年纪小,大人应该让让我们。”
听到双儿的话,那帮人再看看桌上的月儿,月儿黑溜溜的大眼睛正瞅著他们,小脸上充满了好奇。那帮人里有一位才十七八岁左右的女孩子,看到月儿的双腿被木条固定著,小脑袋上也缠著白布,心生不忍,出声跟自己的同伴商讨说:“不如,不如先让大夫给那个孩子看下,应该要不了多少时间。”
“不行!大哥中了毒,还受了内伤,拖延不得!”拿刀的那位大汉一点都不让步,他们急呀,从他们大哥受伤中毒已经把满城的大夫都请的差不多了,结果没有个人能治的了。後来一打听,这儿还有一位据说医术很高明的大夫。可是他们大清早过来,刚说了一半大夫就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死也不跟他们走。
现在更好,还有人敢跟他们明抢了。那个大汉一急,上前一把拉住大夫,他脾气暴躁,所以言行有点粗鲁,动作嘛,也好不到哪去。他拽大夫不要紧,要紧的是双儿还扯著大夫的衣服,没防备人家来这手,双儿直接趴地上了。桌子上的月儿一看双儿趴地上,也忘了自己是在桌子上趴著的,更忘了他两条腿根本就不能动,伸手想去抓双儿,却从桌子上滚下来。
雨枫正准备拉双儿,结果看到月儿从桌子上跌下来,想去接,可这距离不太近。这时易不凡身如电闪般,眨眼间站起身,一晃身抱住跌下来的月儿,又甩了一脚把大汉从屋里踹到屋外。将月儿横抱在怀里,柔声问月儿说:“吓著没,真不该把你放桌上,你这个小淘气。”
“双儿磕痛了没,碰著哪儿了吗?”易不凡安抚完月儿又问双儿,双儿已经被雨枫扶起来,弹弹身上的灰土,摇头说:“双儿不痛,大叔赶紧让大夫看月儿吧。”
“大叔好厉害,把坏人都打飞了。”月儿崇拜的望著易不凡,他看到那个大汉正狼狈的爬起身,这一脚真厉害,踹老远。就好像,就好像前几天那个想要卖了双儿的那个坏蛋一样,双儿说也是大叔把人打飞的。如果月儿要这麽厉害的话,以後就能保护双儿和哥哥了。月儿的小星星眼闪烁著,也给自己做了一个大概的未来走向,一定要像大叔一样厉害。
“大夫,来,看看我家月儿的腿要不要紧。”易不凡抱著月儿坐回到椅子上,喊那名大夫,大夫怕归怕,但是他也明白,这个他更惹不起。别看那个拿刀子的挺凶,可就那一脚,人飞了,显然没这个厉害。大夫哆哆嗦嗦的伸出手撩开月儿的衣服,因为腿受伤,再加上天热,月儿只穿了一个长点的褂子。大夫看看易不凡,说“这位大爷,能不能把孩子放回到桌上,让他平躺著。”
腿上绑的东西要拆开,否则他看不到伤势如何。易不凡听到大夫这样说,便站起来,走到桌子跟前,把月儿放下,让大夫好好给月儿看伤。不过先前来的那夥人可不会就这麽放过易不凡,被踹出去的大汉一瘸一拐的走回屋,几个人都拔出武器指著易不凡。
“大叔……”雨枫有些惊慌连忙跟易不凡站到一起,即便大叔再厉害也对付不了这麽人,而且,这位大叔也受著伤呢。双儿也蹬蹬的跟著哥哥跑到易不凡身边,不过他的小身板挺的很直,有大叔在,他不怕。易不凡扭过头,对著那些人,面带笑容,却暗露杀气的对那些人说:“怎麽著,想动手吗。”
易不凡绝对不会自大到认为他可以对付这些人,别对这一堆好几个,就是一个,带著真家夥的他都不好对付。但是,气势上绝对不能输人。易不凡笑的猖狂,气焰嚣张,似乎一点都没把那些人放在眼里。那几个人有点胆怯,面前的这位明显是位高手,方才的身法他们每一个人看清的,而踢出的那一脚,更是让人防不胜防。
“不知这位同道如何称呼,何人门下,我是千流华的门人祝希成。”其中一个不过二十出头有几分生涩的男子站出来,那个大汉不乐意,就想拼命,被旁边的几个人死死按住,这万一惹到不该惹的人怎麽办。一个人是不用怕,带三个孩子更不用怕,可是,谁知道 这几个人身後又是什麽人。
易不凡和雨枫还有俩孩子虽然不至於是锦衣华服,却也身显不凡,那衣料不是一般人能穿的起的。再加上易不凡露的那两手,才让这些人出声询问。易不凡淡然一笑,说:“我若是无门无派,你们是不是就打算一起上呢?”
什麽千流华,他不知道,一般的武林门派不都应该叫什麽门,什麽派的吗?要麽寺和庙也成,哪有带华字的。他不知道,这个千流华是人名,虽然独创门派,却没有起门派的名称,但是他的武功好威望高,十几年下来也收了不少弟子。他的弟子外出都直接挂上他的名字,久而久之千流华这个名字便成了门派的称谓。
其实这几个人并不都是千流华的门人,而是年龄相仿,又都谈得来,便结伴而行一同到涿州的。但是他们其中一个被人暗算,又受了内伤,这几个人都慌了,到处找大夫,病急乱投医。这个大夫最擅长的是外伤,当然也不是说完全不懂其他,但是不精。尤其是内伤加毒,这种人家不会治,所以听到一半就告诉这几个,找别人吧。那意思是说不用在这里浪费时间,免得耽搁了。可那几个人几乎把整个涿州城的大夫都找了个遍,都是束手无策。
“不,在下并无此意,只是我们的同伴有人受伤中毒,急需医治。”祝希成感觉易不凡话里有话,觉得这个人一定不简单,不到万不得已最好不要招惹。那大夫也是个人精,一看那群气势汹汹的人对後来的这个带孩子的人,话语中有些软,连忙说:“不是在下不看,是实在看不了,像这孩子的伤,在下手到擒来。可毒什麽的,真的非在下所长,还是另请高明,别耽搁了。”
这大夫还没看完月儿的伤呢,就夸下海口,不过他也有这本事。大夫把话说的如此清楚,那几个人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那个女孩子说:“你没看过人怎麽就能下结论呢,万一你可以医治却就这麽耽误了呢。”
“术有专攻,在下只会医治跌打损伤,刮皮蹭骨的,他若是被刀砍被剑刺,从房顶上摔下来,在下还都能医治。你们都说了,他是被人打成内伤,又中了毒,还连你们这些江湖人都不知道是什麽毒,在下又有什麽办法。”大夫摇晃著脑袋,他对毒一窍不通。
112
大夫熟练的拆下月儿腿上绑的夹板,查看月儿的腿上如何。先是皱下眉,然後找来一个小木槌,在月儿腿上敲打。让人吃惊的是,打在月儿受伤已成血痂的腿上时,月儿没有任何反应。月儿平躺在桌上也看不见大夫的动作,他到没什麽感觉,可是易不凡和雨枫两个都看的心慌不已。
他们正心慌呢,那个爱惹事的汉子笑起来,大声嚷嚷说:“嘿,这小娃娃怕以後一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了,没看到他的腿都没知觉了,估计已经废了。这大夫还说大话,手到擒来,明明是个庸医。”
“你别胡说,大夫正在看呢!”雨枫满是怒气的朝大汉吼过去,双儿慌张的问大夫说:“大夫,大夫,月儿不会有事吧,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这……”大夫迟疑了,却不好打击孩子,正想安抚双儿以及眼巴巴瞅著他的月儿时,那个大汉又插嘴了,说:“这有什麽不好接受的,不就是残废了,小脸长得倒都不错,等再大些给人当男宠,那就有人养他一辈子……”
话没说完,易不凡已经狠狠打过去一掌,这次大汉有堤防,他是故意挑衅的。他不服气,不服气刚才易不凡打他那下不了了之,他也不认为他就打不过易不凡,所以才出言挑衅。这次还真让他闪过去了,而易不凡虽有武功在身,也不过是力气大点。
之前的几次太顺,这次没打到,易不凡不甘的又挥出去一掌,他空有内力毫无招式。只对了两下,那些人就看出这个人的武功并非他们想象中的那麽厉害。大汉虽然莽撞,却是个练家子,见状大笑,朝易不凡下狠手。易不凡那个急呀,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就被欺负了。
“这里怎麽这麽多人,姓祝应该不在这里吧。”人群外面有个易不凡很熟悉的声音,好像,好像是映央的声音。他,没听错吧,映央应该在承安。易不凡这一走神,被大汉狠狠的一掌打在身上,人也飞出去,恰好飞到门口。虽然没易不凡之前打出的院,可这一掌也结结实实的打在身上,易不凡原本就有伤,这下更重。
“噗”的一口鲜血吐出来,易不凡捂著胸口,咳嗽起来,双儿和雨枫赶紧过去搀扶易不凡,雨枫恼怒的对那些人说:“你们别太欺负人了,大叔本来就有伤的!”
“映央……凌霏?”易不凡看到俩熟人,映央和凌霏两个如今看著和在春素楼的感觉完全不同,没有穿那麽花哨和暴露,一身锦衣长袍,手中都拿著佩剑,就好像,就好像武林人士一般。易不凡摸摸脑袋,他知道沐雪会武功,没想到映央和凌霏两个也会,不过,这俩人怎麽在这儿??
“你们不是在春素楼吗?怎麽跑这儿了,难道是年龄到,花娘放人了?”易不凡觉得挺纳闷的,以花娘的为人,绝对不会放这两个摇钱树跑的。映央和凌霏也愣了,这个人怎麽一副很熟悉他们的样子。仔细看看,不认识,映央把头歪倒凌霏肩膀上,说:“凌霏你认识吗?我是没见过。”
“我不接待如此丑陋的客人。”凌霏面无表情,他们俩也不避讳他们曾在欢馆中待过的事,毕竟他们主子都不在意,他们在意什麽。听这话,易不凡确定,他没认错人,指著自己对那俩人说:“是我呀,我……那个,柳文,不,沐雪,反正是他们俩的朋友。”
易不凡首先想到的是燕柳文,不过他不敢保证凌霏和映央认识燕柳文是谁,就连忙说出沐雪。那俩人对视一眼,瞅著易不凡,映央嘴角一歪,说:“沐雪?他比我们更挑人,你这种样貌他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易不凡觉得他受打击了,他到底有多难看,被凌霏和映央两个反复强调。他们这边攀关系,那边大汉还不依不饶,瞅著这两个模样俊秀举止优雅的男子,觉得不顺眼。这俩人虽久居欢馆中,却没有一点那种搽胭摸脂的娘气,只是映央太过漂亮,凌霏的面容棱角分明,俊美中透著些许狂傲。
“切,跟个不男不女的人攀交情,就算他们帮你,让你躲在他们身後,你一个大老爷们也好意思!”大汉很是不屑,可他的话让凌霏不乐意了,映央是能让别人随便说的吗!一眨眼,凌霏闪到大汉面前,轻轻的在大汉脸上煽了两巴掌。别看是轻轻的,大汉的脸却肿起来,大汉捂住脸,震惊的望著凌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