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因为有易不凡的嘱咐,绝对不让月儿爬树,双儿也一直盯著,虽然不明白易不凡为什麽不允许,俩孩子还是乖巧的听话。但是不让爬树,去别处转总没问题吧。月儿、双儿和村里的孩子在地里挖野菜,月儿却被突然发狂的耕牛给踢伤了。
易不凡想死的心都有,怎麽怕什麽来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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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这次的伤比上次轻多了,不至於到缺胳膊少腿的地步,但是也得多多进补。几乎少了半条命,孩子也受了惊吓,一直在发恶梦。雨枫这是刚给易不凡断药,就开始给月儿煎药,月儿的药很多都是比较昂贵的,以雨枫目前的财力,根本无法承担。
送走了老大夫,雨枫和双儿两个面面相窥,月儿的命是保住了,可是之後如果照应不好的话,恐怕还是会落下毛病。请大夫的钱是那头撞了月儿的疯牛家的主人出的,可都是农户,能拿出三五两银子已经是顶天了。照老大夫的话,最好还是去城里再看看的好。城镇的大夫是决计不会到他们这种偏远的山村中的,就算自己去,看诊一次也得几两银子。
“哥哥……”双儿看著雨枫把仅剩的那点钱翻来覆去的数,怎麽数都是那麽多,不可能再生出几个。双儿就想到了他的那块玉佩,虽然是他们父亲留下的遗物,却也值不少钱。与其看著月儿受罪,还不如拿去换成银子。双儿这边还没说呢,易不凡就开口了,说:“双儿,我知道你有块玉佩,但是那个不能当。”
“你怎麽知道!”雨枫的小脸上挂满了惊慌,这些日子他和两个娃娃跟易不凡多少也有了感情,再说易不凡“无家可归”他潜意识中把易不凡当了可以依靠的人。如今易不凡却说知道他们又快玉佩,难道说是冲著月儿和双儿来的吗!雨枫戒备的盯著易不凡,站在床前把月儿挡的严严实实的,双儿的小手也被他紧紧抓著。
“不用管我是怎麽知道的,反正那块玉佩不能卖,钱我来想办法!”对於如何弄钱,易不凡想了很久,因为他要去承安,还得带上雨枫、双儿、月儿,这绝对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原本也就打算这几日去弄钱,然後再套雨枫的话,劝雨枫去承安。月儿这一受伤,又给了易不凡一个机会。
雨枫这孩子相当固执的,尤其为了月儿双儿的安危,想让他去承安,难上加难。可是月儿这一受伤,雨枫就乱了阵脚,去哪儿都成,只要能让月儿好好的。易不凡在雨枫家又守了两天,待月儿烧退了,人也清醒过来,才拿著从雨枫那里搜刮的全部钱财到镇上。
雨枫也够大胆,家当都给易不凡,也不怕易不凡带著钱跑了。雨枫的全部家底如今也就二三两银子,省著用也就半年的花销,折实不算多。雨枫觉得易不凡看不上那点钱,更不会为了这一点钱将两个孩子弃之不顾。易不凡对月儿双儿的疼爱他是看在眼里的,一个人是好是坏,从他对孩子的态度上大体是能分辨出来的。雨枫也经历颇多,什麽人都见过,自然觉得易不凡不似坏人。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易不凡把那点银子败光,连个本儿都拿不会来。易不凡倒是很有信心,这点银子他一定能翻百倍千倍带回来的。易不凡的要求也不高,赚上的一两千就成。什麽买卖赚的最快?赌博。易不凡这身体可是有武功的,适应了这麽长时间,易不凡也发现这个身体和他以前的身体不同。耳朵对很细微的声音都能够听见,眼睛也属於贼亮的,身手也很是灵活。
对於赌博易不凡也是知道一些的,当初他和燕柳文、萧书羽以及浦晟瑞开的那个楼子就有赌博这一项的。他和冰岚、翠儿、香桃没事还跑去玩过不少次。而赌博中最容易作弊的,就是赌大小。这个要听力好,眼力好,如果再有点功夫,那就更好不过了。
镇上没有赌场,却有赌徒聚集的地方,通常是支张桌子摆上赌具让人押大小。还有的赌斗鸡,斗蟋蟀,赌棋的也有。只要想赌,花样多著呢。易不凡先是去镇上赌徒聚集的地方探路,人家赌他看著,用耳朵仔细听,拿眼睛好好看。等觉得差不离了,易不凡才一点一点的押,谁他的钱太少。
易不凡没有赌瘾,单纯的为弄点钱,不急不躁。混了几天手头也弄下近百两银子,多了实在没有,毕竟只是个镇子,成两的银子都少见,多数是铜板。可把易不凡给辛苦坏了,也憋屈死了。铜板和银子那差距太大了,八百到一千个铜板换一两银子,累死他。
想当初他可都直接喊千两以上的,在春素楼当倌儿的时候……
易不凡也实实在在的体验了一把平头百姓的生活,十几个铜板就能买一斤肉,一两个铜板就能买斤菜,吃的舒舒服服的。而他当初在酒楼吃饭还都是找贵的,一顿至少十几两。现在他可舍不得花十几两银子去酒楼吃,就连十几个铜板买的肉,月儿还都吃不起,整日馋的很。
在镇上待了几日後,看手里的银子也够开销一段时日的,易不凡便买了十几斤肉,还有不少糖果糕点,以及米面之类的,雇了辆车赶回雨枫住的村子。他一走就是好几天,也折实挂记那三个孩子。这个镇子是附近比较大的一个镇子,可是到雨枫住的那个村子要走十几里路。易不凡为了不把时间浪费在来回路上,一直都露宿在镇上。他从来没有这麽委屈过自己,啃的是最便宜的馒头,渴了喝的是不要钱的凉水,困了就找地方歪上一会儿。
那点钱他实在舍不得住客栈什麽的,等钱多了,他一定好好犒劳犒劳自己。想是这麽想,但是还是舍不得。三个孩子都在家吃著野菜,他又如何能自己一个享受。这些天下来易不凡算是明白一个道理,古人说三十而立,但是只是年龄上过了三十,依旧未必成熟。有了家庭有了孩子,有了负担,这个人才会成熟起来。
月儿和双儿虽然是浦晟煜的孩子,但是在易不凡眼里就如同他的骨肉一般,雨枫也是他的晚辈,需要他来照顾。或许是因为三个孩子曾经受过的苦难,或许是因为他注定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又或许是因为几次的磨难,孤寂苦闷的易不凡将自己所有的感情倾注在三个孩子身上。
从来都是别人照顾他的,凡事没让他操心的,三个孩子又很依赖他,易不凡纵然吃尽苦头也觉得开心,毕竟精神上有寄托。因为他一直害怕,害怕这次哪怕碰到浦晟煜,浦晟煜也未必认得他。这个身体,这个样貌,即便是想当男宠也是不可能的。
易不凡想要见到浦晟煜,又害怕见到浦晟煜,如果解决了浦晟煜的危机,让他见到两个孩子,有了生存下去的意念。他能保持著平静的心态,远离浦晟煜吗?当初他在这个身体时,浦晟煜看他的那种别扭的表情,他还记得的。显然这副尊荣和身形不是浦晟煜能够接受的,最起码不能当爱人来接受。
如果是以前,易不凡会有兴趣逗浦晟煜,或者是用尽手段勾引浦晟煜。要是浦晟煜看不上他,哼哼,他一定会想办法狠狠的整浦晟煜的,绝对不让浦晟煜好过!!现在,他的心境完全不同,他也再无法经受任何打击,所以这一世就淡淡的度过吧,只能能够看到浦晟煜,知道浦晟煜平安,就好。
或许易不凡有些悲观,可是经历了那麽多,曾经张狂的性子也早就被磨平。他真不知道他还能像以前那样,毫无顾忌的爱著浦晟煜,任性的耍著小脾气,理所应当的享受浦晟煜没有一丝杂念的爱意吗。他不知道,也不愿意去想,其实想那麽多也没有用,因为他更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碰到浦晟煜。
假如,浦晟煜已经不在了,假如浦晟煜压根不承认两个孩子,那他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安置两个孩子,让他们无忧无虑的活下去。他,就当浦晟煜已经死了,而两个孩子则是他的全部寄托。这样的想法有些消极,却是让易不凡最为轻松的。当然,也不过是自欺欺人,他对浦晟煜的感情早就超出他自己的想象。
马车赶到雨枫家门的门口,易不凡拎著大包小包下车,支付了路费打发车夫回去。雨枫和双儿听到动静已经出来了,看到一个胡子拉碴,衣服也都看不到本色,还有些异味的大叔,双儿赶紧躲在雨枫身後。易不凡还不知道自己不受待见,乐呵呵的对雨枫和双儿说:“雨枫、双儿看我都买什麽回来了,月儿一定会高兴,有他最喜欢的肉。”
“大,大叔?”雨枫迟疑的喊出声,本来易不凡现在这样就够吓人的,他又一直连胡子都没顾上刮,也没洗过澡换衣服。双儿听到雨枫话才探出头看易不凡,越看越熟悉,果然是住在他家的那位大叔。易不凡没注意到这俩的表情,而是招呼他们说:“快过来拿东西呀,雨枫,我不太会做饭,这些肉你赶紧处理了吧。”
“一高兴就买多了,等人家割出来才发现实在太多,估计就是光吃肉也得吃好几天。”易不凡买了十几斤生肉,还有各种卤味什麽的,就连鸡鸭鱼都各买了一只,怕雨枫不会弄还特意让人家给宰了带回来的。雨枫瞅著那大大小小几十包,有点犯傻。易不凡也没管他,反正丢门口还有雨枫和双儿看著,丢不了,就拿著几包点心和一包卤味进屋。
“月儿,月儿看叔叔给你带什麽回来了。”月儿这会子还躺在床上休养呢,早就听到门口的说话声,可是他却不能下地,可把活泼好动的月儿给憋坏了。但是瞅到易不凡,月儿也吓了一跳,但是他的反应没有雨枫和双儿那麽大,因为他闻到肉味了,眼睛都直了。
“好香,是肉肉!”月儿的眼睛瞪得溜圆,一直朝著易不凡手上的纸包瞅。易不凡打开纸包,拿出碗放好给月儿,月儿却没有接,因为他也没看出来是易不凡。他是馋,但是陌生人的东西他是绝对不能要的。月儿把小脑袋别到一旁,不看,不看就不会想吃。月儿的脸都皱成苦瓜了,美味当前,他又是个孩子怎麽可能忍得住,对他来说实在太痛苦了。
易不凡这会儿才发现不对劲儿,怎麽月儿看到他一点都不开心,反而把後脑门对著他??易不凡正困惑呢,雨枫拎著几包东西进来,对易不凡说:“大叔,你赶快去洗洗吧,别把吃的都染上味……”
这会儿的天已经有些热了,虽然说几天没洗澡也不至於太臭。可是易不凡又一直露宿在外面,想讲究也讲究不起来,又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人混在一起,多少还是有些异味的。经过雨枫的提醒易不凡恍然大悟,干笑两声,把手上的东西放在桌上,说:“我这就去洗澡,这几天可把我难受死了。”
易不凡也没烧开水,直接打了凉水回来在後院洗,又对著水盆把胡子刮刮,换身衣服。进屋後发现雨枫和双儿已经把一切都收拾停当了,小木桌上摆著满满一桌的肉,因为碗不够,多数还都放在油纸上的。月儿自己端著一个小碗,正美滋滋的吃著肉。
“大叔,你买的太多了,不等我们吃完就该坏了。”雨枫正在火上把易不凡买来的肥肉炼成油,看到易不凡不由得抱怨两声。雨枫也很高兴,不是因为有肉吃,而是有人可以依赖的感觉很好。只是,他又能依赖多久呢。在月儿双儿以及外人面前,他就是一个大人,一个担负一家生存的大人。看到那些同龄人跟在自己父母左右,他又如何能不羡慕。现在也终於有个人能够想著他,当他是个孩子,雨枫开心之余又害怕会失去。
“吃不完呀,那就送出去点吧,这些日子我不在家,你们也得了人家的照顾,就权当回礼。”易不凡瞅瞅地上堆成小山的东西,确实买太多了。这个村子有几家经常接济雨枫和两个孩子,易不凡是知道的,他走的时候又把雨枫所有的钱都带走了,只留下十几个铜板,恐怕欠了不少人情。尤其月儿还吃著药,那可都是老大夫赊给他们的。
“对了,雨枫吃完饭我们就去宁大夫家把帐清了,再给他送些肉什麽的。”易不凡从身上取下一个袋子,里面是他这几日赌回来的钱,都被他换成银子,近百两也够沈的。桌子上都是东西,易不凡只能走到床跟,让月儿往里挪,把袋子中的碎银倒出来。白花花的一小堆银子看著也甚是晕眼,雨枫更吃惊了,连锅里的肉都顾不上,连忙走到易不凡跟前,问他说:“大叔……你没做什麽犯法的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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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应该没有吧。”赌博不犯法吧,易不凡也不能确定,毕竟他那个时代聚众赌博是犯法的。他一不肯定,雨枫慌了,赶紧把散在床上的银子塞回去,然後放在易不凡手上,说:“那,那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吧,我和月儿、双儿不会有事的。”
“这麽严重?没人报官应该没事吧。”易不凡看到雨枫神色慌张,觉得有些纳闷,即便是他那个时代,聚众赌博也是被当场抓住才算。他都已经到家了,也没人报官,还能再跑来抓他?据他所知,镇上是没有衙役的,所以也没人管。衙役差官更不可能跑到这个偏远的小村子里来抓他吧,他在镇上可没说过他是什麽地方的,唯一知道的只有那个车夫。他应该杀人灭口才对,他果然是心太软。
“报官!大叔你,你是去抢劫了??”雨枫越想越觉得可能,这位大叔人高马大的,而且还有把子力气,打几个人没问题。什麽来钱最快,什麽是无本的买卖,指望二两银子生出近百两,只有抢劫!雨枫恐惧之余有些愧疚了,若不是因为他们拖累,这位大叔怎麽会去打劫,要被官府抓住的话,少不得被关一年半载。
“大叔都是我们害的你,如果,如果你真被关进去,我……我去给你送饭……”雨枫记得人家说牢饭不好吃,虽然他们家里也没什麽好吃的,应该比牢饭好点吧。雨枫已经开始盘算易不凡被抓走之後该怎麽办了,易不凡越听越纳闷,问雨枫说:“我是去赌博了,这也算抢劫吗?”
“赌博?大叔你好厉害!”雨枫听到易不凡说钱是赌赢回来的,心算放下来了,转而又升起对易不凡的崇拜。不是觉得易不凡的赌术有多麽厉害,值得他崇拜,而是易不凡能用二两银子赌回近百两,这种赚钱速度实在值得他崇拜一下了。他给人当小工忙上一天也不过十几个铜板,这还是人家看他带著两个孩子同情他,多给的。
“大叔,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做了坏事才得怎麽多银子呢。”雨枫总算是放下心来,又回过头继续炼油,做饭。东源并不禁止赌博,想指望赌博发财的大有人在,当然因为赌博而倾家荡产的也不少。雨枫从来没接触过这些,虽然知道运气好了可以一夜暴富,却不敢轻易尝试。毕竟不能光想著赢,万一输了呢?那种因为赌输了卖妻子孩子的也不少。
“那个……大叔,我,可能我不适合说什麽的,再说您又是为了我们。但是……赌博不是什麽好东西,您能不沾染还是戒了的好。”雨枫把油炼好,又炒了几个荤菜素菜,熬了一锅汤,等开始吃饭的时候,逮著个空儿劝导易不凡。易不凡这段时间也没碰过油星子,见到肉也馋,不过比俩孩子好点,他是荤素搭配著吃。听到雨枫的说教,差点没把易不凡给噎死。
“雨枫,你让我说你什麽好,才这麽小的年纪就如此爱说教,等老了都不知道要唠叨成什麽样了。”易不凡故意摇了摇脑袋,晃晃头,他觉得雨枫挺有意思的。一般人看到赌可以轻易得钱,绝对会先问怎麽赌才能得钱,脸皮厚的说不定还让教上几手。雨枫倒好,钱还没暖和热呢,就开始劝导他了。这个孩子实在是善良体贴,想不让人稀罕都难。
“我,我不是那个意思……”雨枫以为易不凡不高兴了,垂著脑袋有些泄气。易不凡忍不住在雨枫脑袋上蹂躏了一把,说:“别多心,我不是怪你,这次要不是手头紧,我是决计不会用赌来弄点银子的。现在钱也差不多了,估计够给月儿看伤的,等到城里再给你们三个添几身衣服。”
易不凡也就是借著何风卓的这个身体,别的身体他去赌,不把自己给陪进去就怪了!再说,他对赌博也实在没什麽兴趣,他不缺刺激,他的人生已经够刺激的了。钱财对他来说,基本也是无用之物,多了还嫌膈应的慌。要不是雨枫家里实在缺钱,月儿又需要到城里找好点的大夫看伤,他决计不会想这种办法来钱的。
“谢谢……大叔,是我们拖累你了……”雨枫的脸有些发红,他觉得易不凡和他们无亲无故的,虽然他们救了易不凡一条命,可是让易不凡为他们操心,弄钱,还是很不舒服的。宁可别人欠自己的,也不要自己欠别人的,这是雨枫自小就听他父亲常说的训导。可是自从奶娘他们过世後,他一直都是欠别人的。雨枫咬咬嘴唇,说:“我一定会还你的!”
“行呀,不如等将来给我养老吧。”小孩子也有自尊心,易不凡自然不会打击他的,半开玩笑的应下。雨枫慌忙点头,其实他压根没听明白易不凡说什麽。见雨枫点头,易不凡笑呵呵的说:“那我可指望你了,现在你们就让我养著,以後你们养我。”
“恩……”雨枫总算听明白易不凡话中的含义,知道易不凡是为了不让他心里有负担才这麽说的。雨枫的眼圈都红了,虽然他遇到了不少好人,但是一个完全敞开胸怀让他依赖的人,易不凡是第一个。雨枫很感动,易不凡也很舒心,双儿似懂非懂的听这俩人说话,月儿则是专心的啃骨头上的肉。
这一顿饭一个大人三个孩子都吃撑了,余下不少肉和菜,易不凡让雨枫把没动过的包好,再带上银子给老大夫送过去。顺便又问了下老大夫涿州城有那个大夫医术比较高明,人品也好的。月儿受的是内伤,需要好好调养,可是大夫找不好的话,也会耽误孩子身体的。易不凡可不想让月儿落下一点病根,说实在的,他觉得君如桦的医术最好,可是现在他根本就不知道去什麽地方找君如桦。
在村里又待了两日後,易不凡雇了辆骡车,在车内铺上厚厚的棉被,又铺了层席子,才把月儿和双儿放进车。雨枫家没什麽值钱的,唯一的就是那枚可能会招惹是非的玉佩。易不凡找了双半旧不新的厚底鞋,把鞋底挖了个洞,塞进玉佩再让雨枫给补好,放进包裹中。
雨枫对易不凡为什麽会知道那枚玉佩的事一直存著疑虑,可是易不凡是真心对他们好,他是能看出来的。但是他又害怕,害怕易不凡是受人指派,他最担心的是两个孩子,他自己倒是无所谓。一路到了涿州,易不凡先是找成衣店给自己还有三个孩子添置了几身衣服,换好之後才在涿州最大的客栈内要了间上房。
赶了半天的路,俩孩子也累了,吃好饭就躺床上睡觉。易不凡望著两个孩子的熟睡的面容,突然张口说:“雨枫,你是不是在怀疑我,因为那枚玉佩的事。”
“我,我没有……”雨枫的眼睛游移不定,他既依赖易不凡,又一直担心害怕。当年灭门的惨状一直存留在他脑海中,也给小小的雨枫带来严重的刺激。他真的不想再经历类似的事情,他更不想两个孩子和他一样,过著担惊受怕的日子。
“雨枫,那块玉佩是月儿和双儿父亲的吧,你,姓秦,是前太常寺少卿秦元奎最小的孩子。月儿和双儿的母亲是你的表姐,司徒静茹,你还有另一个表姐,叫司徒慕儿。”易不凡想把事情说开,他也不想瞒著雨枫,即便是成功的把雨枫骗到承安,雨枫又怎麽可能会发现不了呢。当然他不至於把自己的事情告诉雨枫,不是说不信任雨枫,对於雨枫谈不上信任不信任,而是他的事情太令人匪夷所思了,能相信的太少。
不说别人,就沐雪那时候还半信半疑,若不是他知道很多相关的秘密,再加上沐雪也有所猜测,才勉强信了易不凡。沐雪也告诉过易不凡,那的时最好还是别说,不说还好,说了反而没人信。可以说别的,说易不凡掌握的那些东西,但是千万不要说易不凡死过几次,又知道将来要发生什麽,这些东西多说无益。
经过沐雪的提点,易不凡也就不打算说那些听著就无法相信的事情,他需要做的是点醒雨枫,让雨枫明白现在的皇帝,浦晟煜并非他的杀父仇人,进而让雨枫同意带著俩孩子去承安。他把雨枫的身世一点明,雨枫有些恐慌,却还保持著镇静,说:“你,你说这些是什麽意思。”
“我和你们这麽久,我觉得你应该明白我不会害你们的,双儿月儿,我拿他们当我自己的孩子。还有你,如果我有你这样懂事,贴心的孩子,那该多好。”易不凡这话绝对很真心,他很喜欢雨枫,这个孩子有担当,更是一个善良懂事的好孩子。如果有可能,他真希望雨枫可以做他的孩子。只是,这种事对现在的他来说,是个奢望。
“你对我和双儿月儿已经很好了,但是……”雨枫的小脑袋瓜子也在乱转,他在想易不凡到底是什麽意思,对他们有利还是有害。如果是存心接近他们的,他又该怎麽办。说实在的,他不希望易不凡接近他们是有所图谋,这段时间下来,他和两个孩子对易不凡都有了感情,他也逐渐的依赖上易不凡。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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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枫,你真的知道你的仇人是谁?那块玉佩代表的意思你又真正明白吗??”到了涿州之後易不凡总有股不祥的感觉,他原本也没想这麽快就说开的,但是他害怕突生意外,毕竟时间拖久了对谁都不利。他在雨枫家耽搁了近两个月时间,这时候涿州的武林大会已经散场,可是涿州城内竟然还有不少武林人士。
这一次浦晟煜肯定不会到涿州的,一个小小的武林大会还不值得浦晟煜跑一趟,而且风澜已经开始攻击东源,朝内朝外各种势力搅成一团,乱不堪言。在镇上的时候易不凡无心打探这些事,而且镇上和村子里的人也很少有人谈论国家大事,易不凡想知道也没处去打探。城里就不同了,就算他不特意打探,也有风言风语被人们谈论。尤其是客栈这种地方,来往的商客多,信息流通的也快。
给三个孩子弄食物的时候,易不凡就听到不少,有关於风澜进攻东源的,也有说朝中臣子不服浦晟煜的,还有的就是有人在寻找一个叫何风卓的男子下落的。如果要去承安,必须经过涿州,本来易不凡算著时间,觉得差不多了,才放心大胆的带著三个孩子来涿州的。结果涿州的武林人士一点都没有减少,他害怕君笑寒也还留在涿州。
如果和君笑寒碰上,易不凡是没有把握说君笑寒一定就认不出他。燕柳文可以识破何风卓的易容,君笑寒未必不能。如今的易不凡不敢有半点疏忽,毕竟他不是一个人。所以他要和雨枫说清,一是让雨枫同意带著两个孩子和他去承安,二也是预防万一,假如他出事,雨枫自己也可以带著两个孩子去承安。
“大叔,你,到底想说什麽?”雨枫被易不凡的话说的有点蒙,自己的仇人自己还能不知道吗!月儿和双儿的父亲他也是知道的,不过他只知道是一个皇子,可是那些皇子不都被现在的皇帝杀了吗。但是易不凡话中的含义又不似那回事,难道说是有什麽他不清楚的,可是这个大叔又怎麽会知道???
“雨枫,我想带你和月儿、双儿去承安,有个人可以告诉你那块玉佩的主人是谁。”易不凡并没有说出浦晟煜,而且他就算到了承安也不打算先找浦晟煜,他要找沐雪。浦晟煜如今是个什麽状况,易不凡一点都不知道,最清楚的只有沐雪。假如浦晟煜没有生念,这俩孩子易不凡是决计不会让他们和浦晟煜相认的。易不凡可不想浦晟煜死後俩孩子被有心之人利用,但是有些事雨枫必须要知道的。
“其实你到承安打探下也就会明白了,你的仇人和如今的皇帝毫无关联,你根本就不必怕去承安,而你更不是官奴的身份。”易不凡知道雨枫怕去承安也是因为他以为自己是逃犯,这根本就是一场误会,解除了雨枫这点疑虑,雨枫才能干干脆脆的带著俩孩子和他一起去承安。
“你说的是真的?可是你为什麽会知道这些……”雨枫还是觉得易不凡有点奇怪,他和两个孩子的事情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这位大叔到底从什麽地方知道的?也因为这样雨枫才不得不怀疑易不凡的话是不是有假。易不凡知道自己有些急了,但是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他害怕的太多,而且他也没有心情像以前那样跟雨枫唠家常,等知道雨枫的身世再说明。
“雨枫,你只要记得一点就可以了,我绝对不会害你和月儿、双儿的。”易不凡笑的发苦,若不是慌了神,也不会突然决定说明一切,可是如今只能期待雨枫完全信任他。易不凡无意识的叹口气,望著两个孩子熟睡的面孔发呆,雨枫也静静的坐在一旁,仔细的思考。
和易不凡相处两个多月,易不凡对月儿和双儿的好他是能够看明白的,而易不凡眼中无法遮掩的忧伤,让他真的不愿怀疑这个人。其实,他和月儿、双儿并没有什麽地方可以让人图谋的,但是也没有必要去承安吧。雨枫想了很久,对易不凡说:“大叔,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月儿、双儿的父亲还活著,你想让他们认主归宗?”
他是不知道俩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但是他也知道是个皇子,当初的几个皇子还活著的只有如今的皇帝浦晟煜,和永安王浦晟瑞。雨枫虽然一直在逃亡,但是对某些事情还是会留意的。那个永安王据说现在才二十四五,喜好男色,年龄上也不对,应该不是俩孩子的父亲。
而皇帝……
雨枫想到了当初的事情,他的家人就因为皇子夺位而卷入其中的,假若月儿和双儿真是皇子的话,会不会经历相同的事情。现在的这个皇帝也一直没有子息,难道说这个人是皇帝派来的!雨枫的小脑袋瓜拐的太快,也轻易的接受了月儿和双儿可能是皇子的事实。但是这种猜测是真的话,他是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可是他又有什麽资格替两个孩子做出选择呢。
他不能让两个孩子一直跟他受苦,可以有锦衣玉食,有无数仆从侍候,可以读书识字,将来或许能够成为帝王,他是不可以阻止的。雨枫轻轻的点下头,说:“大叔,你能保证他们不会受到歧视吗?你能保证……他们的父亲一定会对他们好吗?他们的父亲是真心想要他们吗。”
雨枫转换的太快,接受的也太快,明白的一样太快,易不凡反而懵了。愣了半晌後才反应过来,知道雨枫已经明白了,毕竟现存的就俩人,那个不知道生死的五皇子就不在其内了,年龄太小。易不凡摇摇头说:“我不知道以後会是什麽样的,其实他们的父亲并不知道他们的存在。也正是因为不知道他们的存在,所以才会绝望吧。”
“他一直都很想要有属於自己的孩子,一直都很遗憾,他是一个渴望亲情的人,但是他却一直无法得到。再高不可攀,他也依旧是一个人,他有著和我们相同的感情。遇到挫折和打击的时候,他也会选择逃避,被至亲背叛时他一样会觉得悲哀。”易不凡想到浦晟煜,想到浦晟煜因为浦晟瑞的憎恨而选择死亡时,有气恼,也有伤感。浦晟煜在他眼里是一个非常强大的男人,脆弱这个词不应该出现在浦晟煜身上。因为逃避而选择死亡,更是不该……
或许,浦晟煜选择死亡也不过是一种报复的手段,让浦晟瑞终生不得安宁,也让他悔恨一生,真的够狠!易不凡想到那时候他被带回皇宫後发生的事,又觉得可笑,也觉得可怕。浦晟煜什麽都预料到了,却甩摊子不干,而浦晟瑞怎麽也不成气候。尤其是浦晟瑞一点一点的发现,他所拥有的都只是浦晟煜施舍给他的,没有了浦晟煜留下的那些,东源怕是就毁在浦晟瑞手上了。
易不凡觉得浦晟煜甚至会在地狱大笑著欣赏浦晟瑞懊恼憎恨的表情吧,可是更多的却还是绝望。死後的事情谁 又能够知道呢,易不凡可不认为除了他之外还有别人跟他一样。再说他也没看到最後,他被浦晟瑞给害死了,而杀他的人竟然是……
往事不堪回首,女人的嫉妒心实在太可怕。易不凡晃晃脑袋,对雨枫说:“雨枫,到了承安,如果你见到司徒慕儿,你千万不要相信她,哪怕她是你的亲表姐。她已经疯了,让她知道月儿和双儿的话,说不定会害他们的。”
司徒慕儿给易不凡带来的影响太大,哪怕这时候和之前的那次说不定是完全不一样的,可是同一个人,思想上一般是不会改变的。司徒慕儿是个疯子,一个爱上浦晟煜的疯子!!!
“为什麽?”雨枫觉得他这一晚上就光问为什麽了,他对司徒慕儿的印象还是小的时候,司徒慕儿也只比他大几岁,疯颠颠的一个野丫头,和还是娃娃的他很能玩到一起。这些年他也时常想起家人,父母,以及那两个表姐。可是易不凡竟然告诉他,千万不要相信司徒慕儿,这让他深感困惑。
“什麽为什麽,我说的话你只要记得就成了!女人呀,好的时候能为你生,为你死!不好的时候可以拉无数无辜的人去陪葬!!你要记得,见到女人这种生物就保持一百步的距离就成!!”易不凡不耐烦了,想到司徒慕儿他就头大,他死在同一个人手上两次呀!!!!
“睡觉!明天先去带月儿看大夫,然後再找车去承安!!”易不凡站起身到外间的床上睡觉,雨枫被他吓得也不敢继续问,只好收拾收拾也睡下。躺在月儿、双儿身旁,雨枫觉得不对劲,他为什麽就这样信了易不凡呢???
可是他除了相信易不凡外还能有什麽办法,他只是个半大的孩子,易不凡想要抢走月儿双儿,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他根本就拦不住。再说易不凡知道的比他还多,压根就没必要跟他商量,征求他的意见。现在好歹还是尊重他,告诉他准备要去干嘛。
雨枫翻来覆去到天亮才睡著,俩孩子睡的跟小猪一样,愣是没被他弄醒。早晨一起来,雨枫就顶著一堆熊猫眼,让月儿好好的笑话了一顿。易不凡没做声,雨枫要是什麽都不想,上床就睡了那才叫奇怪。
吃罢早饭,易不凡抱著月儿,雨枫牵著双儿,去医馆看大夫。易不凡只是想听听这边的大夫怎麽说,看看月儿能不能长途跋涉去承安这麽远的地方。要等月儿完全养好内伤再去承安的话,黄瓜菜都凉了,还去什麽呀。可是易不凡没想到他们到医馆遇到了熟人,就是他以前碰到的那群二愣子。
易不凡无比的感慨,这个世界实在太小了,那几个二愣子怎麽总是要跟他碰上。以前的那次易不凡带著雨枫和俩孩子去的是专治外伤的医馆,这次来治内伤的医馆还能碰到,不能不说是个缘分呀……
领头的是那个千流华的祝希成,跟祝希成一起还有那个脾气挺暴躁的大汉,易不凡也不记得那人叫什麽。不过这次看伤的是那个大汉,明显被人打了,正坐在大夫面前让大夫把脉。易不凡有点小小的幸灾乐祸,他对那个大汉挺看不顺眼的。
但是再看不顺眼也是有先来後到的,易不凡抱著月儿找张凳子坐下,雨枫也带著双儿紧跟著易不凡。大夫给大汉把完脉,又开了几服药,收了二十两银子。大汉不乐意了,他觉得他的伤不重,看的药也没什麽名贵的东西,怎麽就能要他二十两呢!
“你敢黑老子!!”这个人的脾气暴躁,说著就动手,祝希成拦都来不及,就见大汉一拳把案子给砸碎了。木头渣子到处乱飞,易不凡的眼里好,手也快,把飞到他们面前的木片一一挡下来,省的伤了三个孩子。大汉那边还不依不饶的拽著大夫,要真让他打伤大夫的话,月儿也不用看伤了。
“看不起病就回家自己舔舔,跑这儿来丢人现脸!”易不凡把月儿递给雨枫,自己则是走上前按住大汉。他以前就跟这个人交过手,知道这人除了凶点没什麽真本事,以前不怕,现在就更不会害怕了。易不凡是不会何风卓的调息方式,但是这麽久他整出了点门道,知道如何运用。哪怕只有一两成,对付一般高手,足够了。
大汉被易不凡按住肩膀,晃了几下愣是没晃开,他的火气就冲著易不凡去了。抬手朝易不凡的腹部狠狠的打了一拳,易不凡淡淡一下,用另一只空著的手推了大汉一把,那一只手也收回来了。大汉却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被易不凡一掌推出去老远。
和大汉一起来的人都明白,这是遇到高手了,可大汉自己看不明白,爬起身指著易不凡大骂:“你敢打老子,老子一定要让你尝尝老子的厉害!!!”
这人还算不傻,没直接上手找易不凡的麻烦,而是转身跑出医馆。和他一道来的人纷纷追出去,唯有祝希成没动,向易不凡抱拳说:“抱歉,我这个朋友太鲁莽了,还望朋友不要见怪。”
易不凡瞟了祝希成一眼,他对这个人的印象还不错,也就摇摇头表示无所谓。易不凡没怎麽理会祝希成,但是祝希成却仔细打量易不凡半天,等易不凡让雨枫把月儿抱过去让大夫看时才离开。易不凡并没打算惹事,可是某些事不是说你不想招惹,他就不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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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大夫给月儿开好药,易不凡拿出银子抓了药,就带著雨枫和两个孩子转回客栈。路上边走著边盘算著手头的银子还剩多少,这个大夫看病只是问诊就要十五两银子,抓药又用去十两。再加上住店,给自己和三个孩子买衣物什麽的,易不凡手头也就剩下三十多两。说起来也不算少了,可是如果买辆好点的马车,加上到承安这一路的开销,显然是不够的。
那三十多两银子除却早先给雨枫的二十两,易不凡手头也就剩下十多两。易不凡琢磨著先把几个孩子送回客栈,他再找赌场赌点银子好当路费。钱这东西是不怕多,就怕不够,万一再出点什麽事,三个孩子身上没钱就麻烦了。易不凡正想著呢,却没注意到前面有人挡在他面前。
雨枫看著易不凡还往前走呢,赶紧拉住易不凡,别撞人身上了。被雨枫拽住的易不凡这才看到前面有人,还是个熟人,就是先前离开的那个大汉,身旁还跟著几个人,各个都跟凶神恶煞一般。这是来找茬儿的,易不凡不用想就知道,再仔细看看其他那几个并不在。想来也是,祝希成是个圆滑之人,不会无事生非,另外几个和这个大汉说实在的,并无太多交情,也犯不著为他得罪人。
“那个抱小孩的,你不是很狂吗,爷今天就好好教训教训你!!”大汉觉得自己人多,底气也足,嚣张的指著易不凡大叫。路上还有不少人,却没人出面,而且看那样子似乎是见怪不怪了。涿州城这几个月到处都是武林中人,打架斗殴一天能看到好几场。开始的时候还挺稀罕,看有些人飞来飞去的,平常见不到。见多了也就没什麽稀奇的了,只是这五六个汉子围一个大人三个孩子,有点过分。
月儿在易不凡怀里好奇的瞅著挡路的人,他压根就不明白这是找茬儿的,只是发现那个为首的大汉很面熟,突然趴在易不凡身上对雨枫说:“哥哥,哥哥,那个人是不是刚才被大叔打出去的人呀。”
“月儿别胡说!”雨枫有些紧张,这麽多人,他家大叔再厉害也挡不住呀。易不凡倒是满不在乎,把月儿递给雨枫,对那些人说:“想教训我?你有那资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