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裴长忌进门看到倒在地上痛的流眼泪的黎因快要疯了。
他强压心下一阵酸楚, 小心翼翼的将人抱起,生怕自己会碰碎了他,神经末梢紧绷着, 把黎因圈在怀里:“止痛泵够不够?嗯?哪里不舒服…”
黎因的大脑空空,止痛泵被加了一些剂量后他像被打了麻药似得, 有些感受不到手脚的存在。
“其他人先出去。”秦亚东吩咐护士将一系列检查都拿进来,他亲自做。
黎因的病床被摇起来一些, 裴长忌仔细感受着黎因的体温:“冷不冷?黎因,哪里不舒服, 告诉我。痛不痛….”
他疑问的话没说完, 抬眼却看到黎因那双茫然的眼睛, 仔细盯着他的唇,满是不理解和迷离。
恐惧感笼罩而来, 裴长忌的心脏不安剧烈的跳动起来, 病房里悄无声息。
裴长忌声音微颤:“宝宝,能听见我说话吗…?如果可以,点点头,或者动一动手指好不好?”
黎因仍旧茫茫然的看着他的唇, 漂亮的眉头微皱。
他听不见, 也不会读唇语。
裴长忌的喉结艰难滚动:“不怕,没事…”
黎因看了他一会发现根本听不懂这人说话,他的世界从来没有这么清净过, 第一直觉是等喝完水要睡个清净的觉。
他转头看桌上的水, 眼中渴望,止痛泵加了量, 身体轻飘飘,他指着杯子。
“水…”在火场里吸入太多烟雾, 让他的嗓音发哑,说起话来极不舒服,没有音量的控制,让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变得格外夸张嘶哑。
“水,水..”裴长忌忙把水递过来一口口喂过去。
吸管插上,黎因乖乖张嘴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鼻尖下意识的耸动,这是想要裴长忌抱抱呜闻他身上信息素的表现。
秦亚东:“omega在孕期会很依赖alpha的信息素,虽然你的信息素已经给他注入了一些,但他还会本能的要一些。”
裴长忌坐在床边,黎因的脑袋凑过来抵在他的肩头,像以前似得蹭了几下,动作却比以前缓慢太多太多。
因为黎因没有力气。
“他能吃点东西吗?”
秦亚东:“喝点汤,吃点流食,空了好几天肚子,怕他会吐。”
话音一落,裴长忌感到肩上的小脑袋不蹭了,沉沉的一坠。
黎因的主机又关机了,裴长忌差点疯了,血的事还没搞定,这时候黎因若是出了问题,简直是要了他的命。
心率仪稳定,医生护士涌入对床上的小人从头到脚的检查,秦亚东:“…..”
不仅是外科腺体科,甚至耳鼻喉科正在休假的主任都被从国外紧急召唤回来,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几个护士从手术室还奔跑着拿来除震仪准备急救。
裴长忌等在门外,病房半遮掩的光透出来刚好将他的轮廓半明半暗的描绘出来,心下的慌乱未减。
检查了半小时,采血化验,各种手段都用上,最后检查的结果却是。
困的睡着了。
刚才是渴醒的。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吗?
“病人的精力耗费太大,第一次醒来时间短暂属于正常现象,家属也..不用太担心,他毕竟失血身体亏损,这几个月可能都很容易贫血,要多注意。”副院长摘下眼镜叮嘱。
裴长忌脸色凝重,不放心的看着床上躺着的人轻声道:“好。”
即便床上的人听不见。可他还是不自觉的放低了声线。
耳鼻喉的专家进行会诊,黎因的情况特殊,他因为身体含动物特征才会让他的听力敏感,火灾时又处于高分贝清醒状态,他耳朵如今的情况不是一时,初步诊断是终生性。
如果是彻底聋了,想要恢复需要植入人工耳蜗,如果不是耳膜破裂也需要配助听器。
只能等黎因身体好一些再进行精准配对,先给他配了一个简易扩音助听,等过几天重新制定手术方案,植入骨传导再进行手术。
裴长忌这辈子见识过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当初刺杀他的刀刃差点割破动脉的时候,他也从未怕过半分。
可现在,他真是怕了。
连接着黎因生命体征的心率仪平稳跳动,他奔腾的血液渐渐定下来。
看着床上的小人,只觉得嗓子干涩,他什么都不敢想,也一点都不敢。
一种说不出的心疼和自责从他他心底翻腾,汹涌的冲到了他的喉咙处堵的让他发出声来。
这是他上辈子修的福分得来的宝贝,哪怕是让他粉身碎骨,散尽家财,也请老天爷减轻一些他的痛楚吧…
秦亚东和李黎正在门外和几个耳鼻喉科的医生商量准备定制手术的时间。
两人从病房的玻璃中朝里面看去,裴长忌坐在病床边肩膀不停的抽搐着,黎因只是醒来再睡过去,却好像半边天倒下来压垮了他。
他们从小和裴长忌一起长大,除了他母亲的遗产从未见过他这么在意一个人,一件事。
如果黎因将来真的出事,只怕裴长忌也要疯了。
–
黎因一个劲的做梦。
梦见自己因为勇闯火场救人的美好品德被市长嘉奖评为五好进步青年,还颁发了乐于助人的锦旗。
多家媒体争相报道,问他究竟为什么这么勇敢。
哇塞,他出名了!
人家人夸‘这是勇敢小兔哎!’
黎因在梦里哈哈笑,拿着政。府颁发的见义勇为奖金环游世界,没有裴长忌在旁边伺候,他自己开着小火车满世界嘟嘟嘟的跑,走走停停。
无论停到哪里下车,都可以凭借勇敢小兔的称号白吃白喝,先去了富士山又去了下大雪的柏林,他每走到一个风景都停下观望一会,然后继续开着自己的小火车嘟嘟嘟到处溜达。
这也太好玩了吧!!
他哈哈大笑,最后进了一家名叫‘小坏蛋选择基地’的店铺,进了店铺,一群带恶魔翅膀的小孩蜂拥而来把他围住,喊着他的腿叫爸爸,非要他掏钱请吃饭。
黎因作为五好青年不得不从口袋里拿出全部的钱请小孩们吃饭,最后兜里一分没有,小恶魔们围着他喊问他‘你好坏,你有钱,你要饿死我们!’
黎因吓坏了,他还被黑心店主锁在店里,旁边一群小恶魔饿的哇哇哭,他也被吓得哇哇哭,真的没钱请不起了。
然后他被吓醒了,口渴,迷迷糊糊够不到水,最后好像还看到了裴长忌。
不一会睡着又回到梦里,那群小恶魔还在哭,嚷着要吃了他,正在他害怕这群小恶魔的时候,一只天使小兔从天而降,引领着他走出黑心店铺。
“你快走叭。”天使小兔开了门,让开路。
身后是一群小恶魔在追赶,黎因上了自己的小火车,转头问天使小兔:“那你怎么办呢?”
天使小兔说:“放走了你,我要被恶魔们吃掉了,我没有地方去…”
黎因作为勇敢的五好青年小兔,表示自己可以保护他:“你和我一起走,一起生活在我的小火车里吧!”
天使小兔被他抱在怀里,扬起可爱小脸:“那你是选择我了吗?”
黎因点点头:“是领养你嘛?放心,虽然我没钱了,我老公有超多钱,我们去坑他,只要我们认真,一定可以坑到钱的!”
天使小兔捶捶他的肩膀:“爸爸好厉害~”
哈哈哈哈哈当然厉害啦!黎因被夸的骄傲叉腰。
等等。
“你叫我什么?”
天使小兔笑眯眯:“带走我,你就是我的爸爸啦~”
此刻,黎因的小火车已经嘟嘟嘟的再次开启,冒出白吞吞的烟雾在空中直到消散。
当爸爸?
黎因疑惑的开着小火车嘟嘟嘟回到家里。准备和裴会长要点钱,他兜里没有钱环游世界啦。
‘小坏蛋选择基地’
所有小恶魔聚集在一起蛐蛐,嚷嚷着什么放饭:“老大怎么不见了?”
“他刚才变成一个小天使把那个爸爸骗走了。”
“哦,好惨的爹地——”
–
在梦里环游世界一圈回来的黎小兔缓缓睁眼。
看到旁边的裴长忌像被抛在冷宫的疯妃,一边削苹果一边擦发红的眼眶免得蓄起的泪让他看不清,黎因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又闭了两分钟眼睛,再睁眼,裴长忌竟然还在削苹果。
好梦幻。
他失恋了吗?
怎么还哭了…
他抬起被包成小粽子的手,轻轻的擦掉裴长忌泛红的眼角,指尖触碰着没什么温度的液体,但从裴长忌的眼中流出,此刻化成了灼热的岩浆。
黎因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指尖触碰到的亮晶晶液体。
老天爷,如果他的手能画画就好了。
原来冷冰冰的饲养员也会流眼泪。
而且不像鳄鱼的眼泪哎…
此刻黎因有些小动摇,如果裴长忌也能和他一起做梦就好了,这样他也能进到自己的小火车里,陪着他一起嘟嘟嘟——
这次人真的清醒,不过黎因因为小腿骨折不能下地走路,各种检查都在床上完成。
王妈知道他醒了,就算放假大半夜也要陈叔拉着她过来送了吃的,生怕医院的饭菜亏待黎因。
睡了好几天,他身体里打的每一个药里都加了alpha的信息素注入身体,人清醒后很快就有了精神。
裴长忌怕他消化不了,只让他喝了点蹄花汤。
外面的雪笼罩大地白茫茫一片。
终于清醒了些的黎因被迫窝在裴长忌的怀里吃了个小饱,一团兔毛在火灾的时候也没亮出来,毛茸茸一点都没被烧到。
此刻一团软软窝在裴长忌的怀里,舌尖下含着一小片人参片吊气血。
王妈见黎因醒过来的胃口只有平日在家的三分之一,急的恨不得再去考一个营养师证。
这次喝了汤有力气,耳朵也好些,不像最开始似得觉得全世界都在静音,而是隔着好几个门板似得朦胧声音。
他很努力也听不清楚,看着人的嘴巴开开合合,读不懂唇语的黎小兔开始摆烂,有些无奈的想要回梦里找找刚才叫自己爸爸的天使小兔。
如今他的腿骨折,不知何时才能和梦里一样环游世界呢。
裴长忌守在旁边喂完蹄花汤又想让他喝两口牛奶。
向来喜欢喝牛奶的黎因闻到奶味后反而皱眉,转开了脑袋。
裴长忌心下一咯噔,把牛奶杯递给连宋,从抽屉里拿出两种不同口味的糖果摆在他面前选。
黎因呆呆的看了一会,选择了茉莉味。
他把嘴里的参片吐掉,含着糖像小仓鼠,沉思片刻,他忽然张口说话:“死掉了——”
裴长忌心下又一咯噔:“?”
连宋赶紧敲了敲木桌:“敲三下,呸呸呸,这样能抵抗不吉利的话。”
裴长忌想都没想,跟着他敲了几下桌角:“呸呸呸。”
好好的怎么就忽然死了?
知道他看不懂唇语,裴长忌干脆用手机打出来给他看,问他怎么忽然说这种话。
黎因听不见,他的嗓子又被烟火熏的嘶哑,听起来像哭了一夜的小朋友,大声说:“我的耳朵,好像死掉了——”
裴长忌都心疼他的嗓子,让他小声说话。
黎因见他又张嘴,呆呆的啊了一声,想要凑近过去听:“怎么模模糊糊听不见呀?”
他如今没有半分力气,头重脚轻,直愣愣的朝着前面栽去,裴长忌连忙把人接住不让他乱动。
【很快就会好起来的,不要担心。】
黎因叹了口气,他分不清裴长忌是哄自己还是说实话。
认命似得重新躺好在床上不乱动了,只是嘴里的茉莉汤还没含化,生无可恋的躺从小纸片人。
鼓鼓嘴巴自言自语:“本来就不聪明,以后听不见,彻底完啦,肯定会笨死的——”
没有听力的人对声音不再敏感,自以为躺在床上自言自语,实际上在寂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甚至语气都更加严肃,宛若给自己判刑似得宣布他是个笨蛋。
他气哼哼嘟起嘴巴,醒来第一次有情绪竟然是和自己气起来。
裴长忌在旁边听着,只觉得又心疼又好笑。
不放心让他躺着含糖,伸手去接让他吐了出来。
俯身下去用额头贴着他的额头,蹭蹭他的鼻尖:“这么可怜,就不要可爱了..”
裴长忌向来是个同理心很差的男人,alpha大多这样,刚愎自用,目中无人。
今时不同往日,黎小兔看起来惨兮兮,却只在乎自己是不是要笨死了。
裴会长的心里全酸水,密密麻麻的往外冒着心疼。
哄着人又睡着以后,秦亚东在门口敲了敲门:“老裴,出来一趟。”
原来是林家老两口过来签无责声明,他们的儿子本就撑不住,不如在死前试一把,万一成了呢?
裴长忌跟着上了楼,要亲眼看着林词打针,他甚至比林家老两口在意结果。
“这事太丧良心了,我告诉你,要是人真的没了,这老两口反咬一口说你故意S人,你可连反驳的余地都没有,你想好了吗?”
什么免责声明都是障眼法,人家若是不愿意回头反咬一口,一告一个准。
裴长忌不在意这些:“我也征集了其他同血型的人,只要他们愿意参与,什么价钱要求都…”
“靠,你疯了?”
omega的繁衍实验一直是灰色产业,当年国内被禁止就是怕有人会拿这种事形成产业链。
秦亚东忍不住叫苦:“也没人说当霸总的医生好友还有犯F的风险啊…”
更没人知道裴长忌究竟许了林家老两口什么要求,竟然说动他们愿意让自己的儿子打针。
林词躺了十几年,腺体在二次分化的时候便非常小。
腺体发育不好,更导致他身体多处器官衰竭。
只要动物性征实验针打进他的身体里,让他的腺体重新恢复机能带起器官运作,人就能活,起死回生。
实验针和Omega本体的匹配度测试需要几天才能有结果。
黎因刚醒的几天都因为贫血昏昏沉沉,吃了睡睡了吃,好像是晕空气似的,多吸两口信息素就睡的沉。
终于一周后,在阳光明媚的清晨。
裴长忌去楼下开了点防积食的药,重新打开房门的时候看见——
黎因守着他的小饭桌,嘴里塞着一口大米饭,放下了勺子捧着他的脸,咀嚼半天忍不住吐槽自己:“啊…要吃成小猪了。”
神情受伤,并且拍了拍自己的脸,似乎在给自己的腮加油,让他快点嚼。
虽然上一秒刚刚感叹自己吃的有些多,下一秒又重新拿起小勺子开始挖饭:“小猪好,小猪比小兔好养活呢。”
短短几秒钟就把自己哄的很好。
好心态决定小兔的一生。
秦亚东说过,孕早起食欲会很好,黎因虽然正在恢复身体中,不过裴长忌还是让王妈偶尔做了一些他想吃的,微微微辣版本的麻辣香锅每天可以吃两口。
最近他的口味几乎一天一变每天像是报菜名似的,吃多了还是会想吐可他又控制不住,还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能吃。
每一天吃完之后还会后悔。
裴长忌都已经开门走进来,他都没有发现,干脆吃累了朝后一躺,甚至想睡一会。
裴长忌连忙把人接住:“小祖宗,你倒是把嘴里的饭吐了。”
黎因:“?”
裴长忌叹气,拿起旁边的垃圾桶,让他把嘴里还没有嚼完的饭吐掉,生怕他呛。
吃完饭没多久,李黎带着两个小护士过来给他换手上烧伤的药。
前几天包的还像小猪蹄儿似的,这两天明显纱布变轻薄了些。
黎因乖乖的伸出手,像准备被老师打手板似的板正,从他第一天换药开始到现在,掌心里都已经结痂,快要好了,他才头一次看到里面的样子。
裴长忌怕他害怕,之前都捂着他的眼睛抚摸着他的后背,直到换药结束。
黎因两分钟延迟痛虽然会大大减少换药的难度,可也能最直观的看出换药时的手法好不好。
因为两分钟一旦过去黎因会重新有感知,这时候他便会在裴长忌怀里痛的发冷汗。
烧伤和割裂伤很不一样,面积更大,痛感在真皮层也格外强烈,黎因听不见声音,也听不到裴长忌究竟和他说什么,只能感受到后背被人轻轻的摩擦,拍着。
每次换好药以后裴长忌都要陪着他吃好久燕麦酸奶,加好多糖的那种,被护着换药以至于都不知道自己掌心里的那个伤口究竟有多大。
一周他手上的烧伤刚刚好一些,能拆纱布,就只是掌心里可能会留疤。
黎因在心里面偷偷计划着也要纹一个像裴长忌锁骨上那么酷的刺青。
这两天还在手机上来回翻阅找刺青的图案。
他甚至大言不惭,认为自己是先天刺青圣体!
“只要纹身师在两分钟之内纹完,那我一点都感觉不到痛呀,等我感觉到痛的时候想后悔都晚了-”
裴长忌不觉得他发言幼稚,反而想要纠正他世界上有一种东西叫做麻药。
黎因好奇:“唉?为什么你不阻止我纹。身呀?”
裴长忌表示,他不会做扫兴的家长。
黎因哇塞一声,没搭理他,含了一块茉莉糖继续挑图案。
这一周每一天睡觉都是他从未有过的安静。
只是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躺在这儿越来越胖了。
这小肚子还是酸酸的,但每天医生给他检查身体的结果都是说他恢复的不错,唉……
人总会有些小痛小病叭……
裴长忌喂了消食的药后,他每天到中午就要上楼一会。
黎因不知道他去干什么,神神秘秘的。
躺在床上消消食,没想到健胃消食片还挺好吃的……
药片就放在左手边的柜子上,黎因犹豫了一分钟还是无法战胜心里的馋虫,伸手刚准备拿。
没想到药片先被另一个人拿起。
这人什么时候进病房的他都听不见。
周然?
黎因看着熟悉的面孔,先是一愣,随后视线落到了周然脑袋上的纱布。
原来周然也受伤了。
“你怎么受伤啦?”
周然拉着凳子坐在他旁边,眼里的心疼几乎溢出:“火灾我不在,刚刚发生的时候,我就被上面掉落的木头砸中,如果我在,说什么我都不会让你进火场。”
边说着,周然就想过来拉他的手,猛然发现他掌心里刚刚长成的粉。肉,呼吸一窒,神色也变得格外凝重:“竟然受了这么重的伤……”
他掌心的疤一看便是大大的烧伤,虽然已经长好,可那一片粉肉才是令人心痛的事实,就像是被人扒了一层皮重新长好,看着怎么能不触目惊心?
黎因咬了咬下唇,有些尴尬的鼓鼓嘴。
他发现周然一直在说话了,但是自己现在听不见呀……
不过周然竟然受伤了,每天……裴长忌中午消失,是不是去看他啦?
这么一想事情好像变得情有可原起来!
周然捧着他的手:“他根本就不会照顾你,我心疼你啊……这么久,我也才好一些,就想见你,担心你,裴长忌他混蛋!竟然找人看着我,不让我下楼,不许我见你,当时……就是他偷偷用你的手机拉黑我,不然你怎么会联系不到我?”
“我知道你想联系我……我知道我们之间差了很多,但是,正因为世俗的观念,像我们这样的灵魂才更应该懂对方,不是吗?裴长忌他……你离开他吧,他真的,他不明白你。”
黎因震惊的眨眨眼,看着周然拉着自己的手贴在他的脸上,静静流泪。
他说话说了半天,自己只读懂了几个字。
最熟悉的,‘裴长忌他混蛋’
‘你离开他吧’
哇塞,所以他是来求自己离婚的吗?那……那也不至于哭了呀!
“你别哭你别哭,你说什么,想要什么,我答应你就是了!”黎因帮他拿纸,可小腿被固定,慌慌张张的想帮他擦泪。
周然也是Omega,哭起来可怜的美人,黎因也受不了漂亮人哭哭,纵然是情敌,谁说情敌就不能心疼对方了呢?
周然哽咽:“真的?”
黎因非常认真并且努力的盯着他的唇瓣一张一合,重重的点头:“真的!”
“很早之前就知道我和他没结果,所以……你说的,我早就有所准备了!只要该给我的都给我,其他的……都随你。”
钱上面自己是绝对不能吃亏的。
嗯嗯!
周然喜极而泣,豆大的眼泪瓣儿掉落下来,忍不住用掌心搓搓黎因的手指尖,不可思议的亲了他的手背。
像是赢得了什么大战似的,喃喃道:“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你明白我的心意。”
纵然都是Omega,但黎因明白他的孤独,明白他的辛苦,知道他的不容易,懂得心疼他,原来……黎因和自己的想法一样。
即便都是Omega又怎样?他们之间不是发情期可以阻碍的。
“周然,把手放开!”裴长忌站在门口,阴沉着脸,身后跟着下巴都惊掉了的连宋。
什么心意??
不是,黎少爷不是聋了吗??
俩人怎么无障碍相爱还准备双。飞了?
两人在门口已经听了一会儿,裴长忌的心里着着一团火,快步上前一把揪住周然的后颈:“谁让你下来的?”
周然毫不畏惧镇定的对上了他那阴森的目光:“裴会长未免管的太多了。”
他甚至上前一步,眼中的挑衅没有半分收敛。
两人站的极其近,甚至只有一拳的距离,病房当中的气压变得格外低,好像下一刻就能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
连宋赶紧把门关上,这要是杀。人了可不能让别人看到。
黎因坐在病床上,呆呆的看着两个人越走越近,不是吧……?
不至于爱的在他病床前就亲起来叭?
黎因只觉得这俩人好奇怪,两个神经病……
在气压极低的病房内,黎小兔气鼓鼓的钻进被子里,留给两个人一个背影,哼!
亲吧!亲吧!反正他听不见。
黎因感觉地上有些震动,就有点好奇,裴长忌到底喜欢别人是什么样呢?
于是悄悄拉开被角,想偷偷看一眼。
……?
怎么,怎么?
地上打起来的两个人是谁啊?
黎因: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