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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我要皇贵姰俍俍的那根凤羽簪

第142章 我要皇贵姰俍俍的那根凤羽簪
  林奕接着看歌舞,余光则在看明显饿了的顺傛俍俍。他的身边是同样珊珊来迟的秦忠义。秦忠义却是没什么胃口,只是在喝酒。林奕拿起自己的酒盅,却是出声:“陛下为何会同意俍俍前去?”然后喝下一口酒。
  秦忠义同样借着喝酒的动作快速回道:“事关皇贵姰俍俍,又是太后寿辰,俍俍又如何能不去。陛下不允,俍俍也是要去的。”至于陛下能不能管的住俍俍,林奕和秦忠义都心知肚明。
  林奕放下酒盅,抿紧了嘴。这件事和俍俍在北谷救治伤员的性质完全不同。林奕也是不高兴的。他更气闷的是,俍俍救了韶府三条人命,此事却不能声张,俍俍还得用别的借口来掩饰此事。隋国公和长安侯坐在一起。安定侯虽然也是侯爷,但安定侯府如今的地位却是比不上长安侯府,所以安定侯刘同的位置还在长安候秦粟的下首,再之下才是韶太师。
  刘同的心里很不是滋味。秦粟因为秦忠义得了顺傛俍俍信任,秦粟如今的地位也是水涨船高。反观自己。嫡嫏孙刘昔竹入宫后不仅没能生下一儿半女,似乎还惹了明傛俍俍。刘昔竹如果一直不得宠倒也罢了,刘同现在忧心的是刘昔竹别惹来盛怒。他也想不明白明傛俍俍为何好好的跟安定侯府过不去。刘同自然是气的,但林家如今颇得圣恩,陛下对安定侯府又冷淡了许多,这种情况下,他什么也不敢多做。
  长青节,林奕快马加鞭赶回京为太后娘娘祝寿,也是有事情要当面向陛下禀报。林奕是昨晚才回到的京城。永安帝在翔福宫,也就没宣他进宫。长青节过后,林奕还要赶回北谷,最迟九月中,也就是下个月中,北谷边军就要向塔尔金部发起最后的总攻了。林奕不是主帅,中途回京不会影响北谷的局势。
  压住了饥荒的卓季放缓了吃饭的速度。拿起茶杯喝了口茶,他抬眼就看到了对面坐在妃嫔后面的林燮山,林燮山显然也一直注意着顺傛俍俍,他微微弯身,表示敬意。卓季眨了下眼睛,目光一扫,看到了林奕,目露惊讶,对方显然也一直注意着这边,微微弯身行礼。
  卓季侧头:“林都统回京了?”
  德贵姰:“似乎是昨夜才回来,给太后娘娘祝寿,该是也有要事禀报陛下吧。我也是隋国公夫人入宫祝寿的时候才知道的。”
  卓季点点头,没有特别对隋国公和林奕有所回应,继续低头吃喝。在这种大臣们在场的时候,他一向避免与大臣有所牵扯。林燮山和林奕深知俍俍对他们有多避嫌,两人也移开了目光。
  一只舞蹈结束,南容时珠满脸喜色地从外面匆匆进来,走到中间就跪下磕头喊:“太后娘娘,下臣报喜,世子妃平安生下一子为太后娘娘祝寿!”
  “哈哈哈……”太后高兴极了,“大喜,大喜啊!老身今日真是太高兴了。世子妃现在如何?”
  南容时珠抬头满是激动地说:“世子妃一生下孩子,下臣就即刻进宫报喜了。世子妃这一胎生得极顺,这是得了太后娘娘的福泽。”
  太后:“你这就不对了,不等着世子妃确认无碍了再进宫报喜。”太后回头,“沈姑,你派人去吴绍王府守着世子妃。”
  “是。”
  吴绍王出列,跪下磕头:“臣谢太后娘娘恩赏,谢陛下!”
  永安帝:“太后寿辰,吴绍王府喜获麟儿,是一喜。太师府中又添一双麟儿,也是一喜,可谓是双喜临门。时璃的一句话说得对,这是得了太后的福泽。赐……”
  永安帝给吴绍王府和韶府的赏赐大把撒下去,却有不少人在心中皱眉。林燮山、林奕、秦粟、秦忠义、史玉、关明辉……那些曾陪同陛下去北谷,并且深知顺傛俍俍能耐的大臣都在心里皱眉。韶家人都出来谢恩,韶太师和韶平秋却都明白,陛下是看在秦王的份上,给了他们韶家该有的体面,但韶家对此事也需要做出表态。
  皇贵姰在陶渊阁跪的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只有冯喜告诉了卓季,就是太后和德贵姰都不知。但德贵姰就是觉得这件事没有陛下表现的那样简单,以陛下对卓季的宠爱,陛下不会就这么轻描淡写过去,还重赏韶家。就是不知陛下会做出什么。
  无论众人的心思如何,至少表面上,寿宴的气氛是十分热烈的。夜幕渐深,寿宴也临近尾声,百戏坊的节目也完了。特别打扮了一番的王保抱着一张琴和花姑姑走了过来。两人跪下:“奴婢祝太后娘娘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王保磕头:“奴婢二人得顺傛俍俍之命,为太后娘娘献上一曲。”
  太后:“好,起来吧。”
  王保和花姑姑磕头后站起来。王保坐下,做好抚琴的准备,花姑姑在一旁站定。她穿着一席舞裙,明显是要跳舞的。但刚刚王保说献上一曲,却不是一舞,众人也只当是他太过紧张,说错了。
  卓季给了两人一个鼓励的眼神,王保深吸一口气,手指拨动琴弦。一曲众人从未听过的曲调响起,前奏之后,王保的嘴张开。
  “镌刻好,每道眉间心上……画间透过思量……”花姑姑伴随着琴声、歌声,舞动。
  “沾染了,墨色淌,千家文,都泛黄……夜静谧,窗纱微微亮……”
  “拂袖起舞于梦中妩媚……相思蔓上心扉……她眷恋、梨花泪……静画红妆等谁归……”
  “空留,伊人徐徐憔悴……”
  太后脸上的笑容慢慢消散,眼神微闪,如果仔细看,会看到太后在努力克制眼眶中泛起的泪花。卷珠帘,是为谁……神宗皇帝已经离开了她二十多载,可这一刻,听着这首曲子,她似乎又回到了当初。
  少女情怀总是诗。她又如何不曾想象过自己未来的夫君会是什么模样,她与夫君又会过着怎样的日子。可一入宫门深似海,当指婚的圣旨送到万家时,她的所有设想破碎成空。远离家乡父母,来到全然陌生的京城,进入如凶兽般可怕的皇宫深处。她见到了她未来的夫君,一位随时都可能死去的太子殿下。她成了尊贵无比的太子妃,可谁又能体会她内心的害怕与对未来的恐慌。
  “啊……胭脂香味……卷珠帘,是为谁……”
  “啊……不见高轩……”
  “夜月明,此时难为情……”
  花姑姑的舞一直围绕着弹琴的王保,王保独特的嗓音把这首歌的意境完全表达了出来。叹流水兮落花伤,谁在烟云处琴声长……入宫之后,花姑姑就开始数着自己离宫的日子。她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之中,小心谨慎地过着每一天。每月的例银除了寄回家中和需要打点的,她能省则省,只待出宫之后寻一个不嫌她年龄大,可能生不出孩子的老实男人嫁了。那时的她,又岂会想到,她会对一个太监动心,会下了决心,跟着那人一辈子留在这深宫之中。
  她一生,都不会有机会穿上喜服,与一人光明正大的拜堂成亲,拥有属于他们两人的骨肉。可是,她不悔。她爱这个身有残缺的男人,这个男人用他并不宽厚的身体,为她在这神宫中挡下一次次的刁难和困苦,让她得以能来到主子跟前,能拥有别的宫女羡慕不来的新生活。她愿意和这个男人一起,留在宫中,守着主子,在翔福宫里过属于他们自己的小日子。
  “啊……胭脂香味……卷珠帘,是为谁……”
  “啊……不见高轩……”
  “夜月明,此时难为情……”
  太后抹了下眼角,嘴角微微勾起。那个男人说,死之前能娶到她,是福份。死的时候,能死在她的怀里是福气。这一生,他们的夫妻情缘太过浅薄。来生,他们会再续前缘。那个男人给予她的温柔和爱恋足以她在往后的几十年里去面对一切的困难与危险。那个男人给了她让明宗皇帝保护她的资本——他们的儿子,那个男人留在这世上唯一的子嗣。那个男人在临死之前,为她处理掉了所有会对她造成威胁的妃侍。这一生,即便守寡几十年,她也不后悔进入这深宫之中,不后悔,成为那个男人的妻子。
  在场的很多女眷听得、看得都垂泪了。昭伃(童颐风)垂眸,借着喝茶的姿势掩饰自己内心的波动。
  空留伊人徐徐憔悴……
  若时光可以重来,他希望与“他”永远不曾相见。
  皇贵姰、德贵姰、明傛……一个个的眼角有点泛红,卓季没心没肺地看看四周,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个节目安排得很是不妥当。琴声停了,卓季在众人回神前起身走到中央跪下:“太后娘娘,今日是您大喜的日子,侍身糊涂了,选了这么一首曲子,请太后赐罪。”
  王保和花姑姑也急忙跪下。
  太后笑了,带着一点点鼻音说:“你这何罪之有?这曲子好。好听。这歌唱得也好。舞跳得也好。来人,赏。你快起来。”
  卓季站了起来。沈姑走下去赏赐王保和花姑姑。两人磕头谢恩。太后问:“这曲子叫什么名儿啊?好听。”
  卓季:“卷珠帘。”
  太后:“好听。回头你把这曲子写下来送到寿康宫。”
  “是。”
  永安帝这时候出声:“这曲子确实好听。百戏坊要学会这曲子,日后给太后唱来听。”
  “是!”
  百戏坊的管事李公公急忙出来领旨。
  永安帝接着说:“顺傛,你这曲子太后喜欢,你想要什么赏赐?”
  卓季眨眨眼:“什么都行吗?”
  全场响起一阵低低的呼声。顺傛俍俍还真是胆大。皇贵姰、德贵姰和明傛收起心情,笑了。
  永安帝眯了下眼睛:“什么都行。”
  全场惊呼,众人都好奇顺傛俍俍会提什么要求了。更是惊叹于陛下对顺傛俍俍的宠爱。
  卓季:“陛下,侍身对金银珠宝从无兴趣,却唯独对簪子情有独钟。侍身一直都很喜欢皇贵姰俍俍头上的那根凤羽簪。”
  卓季这话一出,不少人,尤其是后宫的许多人都是倒抽一口冷气。皇贵姰在卓季提到他时,身子就明显震了下,而当卓季说出那句话,皇贵姰更是目露愕然。德贵姰和明傛都收起了脸上的温和,德贵姰甚至微微蹙起了眉头。太后脸上的笑容散了,就是永安帝的脸上都多了几分冷意。
  顺傛俍俍也太嚣张了吧!这是很多人的心思。
  韶太师深深地看着站在场中的顺傛俍俍。韶平秋在短暂地惊讶过后,抿紧了嘴。陈长庚微微眯眼,暗暗注意着陛下的反应。
  永安帝冷声:“你想要皇贵姰头上的簪子?”
  卓季:“是。”
  永安帝没有立刻说行还是不行。皇贵姰握住了拳头,任谁都能看出他在生气,因为皇贵姰的脸绷得很紧。太后不说话,陛下又突然沉默了下来,全场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敢发出声音。而“嚣张至极”的卓季就那样看着皇帝陛下,一副他就是要那根簪子的跋扈模样。
  许久之后,永安帝更冷了几分的声音响起:“既然你喜欢……那皇贵姰就把那簪子给了顺傛吧。”
  倒抽气声再次响起。太后依然没有为皇贵姰说一句话,皇贵姰的眼眶不明显地红了下,他深吸了口气,抬起手从头发里抽出他经常会戴的那根清润透亮的、他很喜欢的凤羽簪。卓季朝皇贵姰微微行礼:“侍身谢皇贵姰俍俍割爱。”
  皇贵姰声音微哑地开口:“你喜欢,那本宫,为你戴上吧。”
  “谢俍俍。”
  卓季走上前,迈上四节台阶,走到皇贵姰的面前转身蹲下。皇贵姰俍俍紧咬着下颚,手却很稳地把那根簪子,插进了卓季的头发里。
  卓季起身,转身行礼,然后再次转身下了台阶。永安帝腾地站了起来:“寿宴便到此吧。”
  所有人立刻起身恭送陛下和太后回宫。冯喜匆匆跑过来,跑到顺傛俍俍跟前低声说:“俍俍,陛下让您今晚侍寝。”
  “本宫知道了。”
  冯喜走了。
  永安帝和太后先行走了,各宫贵主们自然也要离开。大臣和在场的命妇们要恭送所有贵主离开后他们才能走。卓季在皇贵姰和德贵姰离开后,在一片恭送声中带着常敬和小慧直接往永安帝的寝宫走去。目送这位“嚣张跋扈”的顺傛俍俍离开,不少人心中唏嘘。
  寿宴就在奉天殿举行,所以卓季很快就到了永安帝的寝宫。一见到他,永安帝就大发雷霆:“他让朕的爱侍!去给官员后宅的女眷接生!你还给他求情!”
  卓季上前抱住永安帝的腰,仰头说:“我要不去,就是一尸三命。陛下,我不是圣父,但是我能用我的医术让新生命降临到这个世界上,那就是一件非常非常,幸福的事情。陛下,太后的寿辰,韶府的女人生产而亡,还有两个孩子,这对太后难道不是遗憾吗?我也不想看到尧哥伤心。陛下,我知道您疼我,但我也有我的贪心。我希望,在这郸阳宫里,我和尧哥、桐哥还有悦哥他们,能做真正的兄弟。他们有困难,会想到找我帮忙。我有困难,也能毫不犹豫地去找他们相助。”
  永安帝绷着脸抽掉卓季头上的那根发簪就要丢掉,被卓季一把抓住。卓季:“我是真喜欢这根簪子。”
  “除了朕给你的发簪,你不许戴任何人的!”
  “那我收起来。”
  卓季伸手出去,常敬低着头,弓着身子迅速过来拿走了那根发簪。卓季趁机朝后做了个手势,屋内的张弦、冯喜、小慧还有常敬马上退了出去。
  卓季抬手搂住了永安帝的脖子:“其实我还有一个想要的,只不过当着外人的面不好意思说。”
  “什么!”
  “等我忙完了,陛下要陪我两个月,每天只能在翔福宫过夜。”
  “朕很生气!”
  丢下一句,永安帝弯身打横抱起了卓季。卓季圈紧永安帝的脖子,贴着他的耳朵问:“侍身给陛下吹箫好不好?”
  永安帝的脚步一顿,接着加快步伐带着人走到床边,把不明白他爱护之心的某人丢到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