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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5章
  “我想着过年了,家里也得宰只鸡,等到快过年时买,一来不知道有没农人卖,二来,那时候的价钱肯定贵。倒不如趁着现在买几只回来,反正就是两个来月的事情。说不好,这时候,母鸡下了鸡蛋,小日小月还能添点菜。”

  “那成啊。我就等集市看看。主家玛玛你可是说对了,等过年时,一只鸡的价钱可是平时的两倍呢。”

  窦玛玛把锅里的热粥勺出来,盛好,给后院送去。自己匆忙喝了一碗粥,湿漉漉的手在衣服上随便擦擦,问南淑要了些铜板。南淑想了想,给了一两银子给窦玛玛,“买些白酒,野山椒,八角,萝卜,姜回来。”

  “哎呦,主家玛玛,你这场病可真病得不轻,打从前,你可是从来不到厨房里跑的,还有八角,野山椒,主家玛玛,你往前可不吃的。”

  “也不是吃,就是用来做调料。好了,窦玛玛,往前是家里有男人,家里花费自然没所谓节制,现在不一样了,我得省着来用。”

  “好好。窦玛玛我不是一个乱说话的人。”窦玛玛把银子揣在胸口的口袋,蹬蹬往外跑。

  南淑笑笑,窦玛玛这人看着粗爽,还是挺细致的。

  

  

  养鸡

  章日睡醒后,在床上翻滚了一会儿,发现窦玛玛和自己阿玛都没理会自己,唯有乖乖爬起来,穿上小衣袖,绑衣服带子的时候,碰上麻烦,绑得歪歪扭扭的,但勉强算是穿好了衣服。爬下床,颠颠地跑到屋外,看见阿玛坐在竹凳上摘菜叶,章日飞快扑过去。

  “阿玛。”把小脸蛋埋在南淑怀来,蹭啊蹭啊。

  “起来了?”南淑捏捏章日身上穿的衣服,还算厚实,看见系得难看的扣子,南淑忍住笑,解开,示范一次给章日看,“衣服带子要这样系,才好看。”

  “阿玛帮我系。”章日典着小脸,不愿意学。

  “小日长大了,要学会自己系衣服带子,不单要自己系,还要帮弟弟穿衣服。”

  章日歪歪脑袋,不乐意,小身体蹭蹭南淑胳膊,脑袋埋在南淑肩膀,就是不肯学。

  南淑推开小孩子,“洗脸刷牙,然后叫弟弟起床。”说着,南淑继续收拾菜叶子。

  章日又磨蹭了一会儿,见南淑没再理自己,唯有虎着小脸,蹬蹬跑到厨房旁边的水池,两手捧起一捧水,随意刷刷小脸。冷水刷过脸蛋,章日冷得打哆嗦,一不小心,水溜进衣服袖子,顺着胳膊滑到身体内。

  “阿玛……”章日哭丧着小脸。

  南淑叹口气,站起来,摸摸章日的袖子,只湿了一些,帮章日挽起衣袖,叮嘱道,“下次洗脸,记得把衣服袖子挽起来。”掏出手帕,递给章日,“擦擦脸。”

  章日不情不愿接过手帕,随便擦擦脸上的水,又塞给南淑。南淑没接,反而吩咐,“眼睛四周,鼻子,嘴巴四周都要擦干净。”

  章日嘟了小嘴,等了一会儿,见南淑根本没打算帮自己做,唯有拿起手帕,擦擦眼睛,嘴巴,鼻子,又丢回给南淑。

  南淑这才笑着,把手帕洗干净,晾在手边的竹竿上。亲亲章日的额头,“去叫弟弟起床。”

  章日转身小跑进南淑的房间,掀起帘子大喊,“章月,阿玛叫你起床啦。”

  趁着章日章月没出来的功夫,南淑快手快脚把菜叶子收拾干净,返出两个陶罐,罐口一道凹形,罐盖盖上后,正好留有一道水槽。

  窦玛玛走的时候,炉膛里还留着一点火星,南淑多塞了几把柴火,把炉膛烧旺,倒了一锅清水,加盐入锅。等盐完全融化在水里,再加入白酒,姜,砂糖等混合在一起的配料。等大火把水烧开,立即把锅挪开,放到通风的地方,等水冷却,炉膛里只留下一点火星。

  “阿玛在做什么?”章日闻到香气,在厨房探头探脑,手里还拽着睡眼惺忪的章月。

  南淑扭头看一眼章月,果然,衣服带子还是扣得一扭一扭的。

  “做些平日拌饭吃的小菜。”南淑帮章月重新系好衣服,又让章日帮弟弟擦脸刷牙。

  章日扭捏了两下,还是乖乖拖住弟弟到水池子边,拿了手帕,帮弟弟擦眼睛,鼻子,小嘴。章月被章日摆弄着小脸,冷冷的井水冻得小孩子的脸红红的。嘴里咕隆不清的喊着,“哥哥,冻冻,哥哥,冻冻。”

  南淑盛好粥,又捧了甜馍馍,放在正厅中央,让两个小孩子自己坐上凳子,拿了勺子慢慢吃。

  临近中午时分,窦玛玛提了两只鸡笼子,一大包材料回来。南淑正在厨房把菜叶子对半切开,把锅里放凉的水倒进陶罐,再把菜叶子放进去,盖好,外面灌上一层水,薄薄的一层,正好比凹形的高度低一些。

  “主家玛玛这是做什么?”

  “做些拌饭的菜。”

  窦玛玛嗯嗯两声,放下手上的材料,自己提了两只鸡笼子放到厨房旁边。原来厨房旁边连着院墙,最远的角落是厕所,现在前院多盖了一间偏房做仓库又做窦玛玛的休息的地方。偏房和院墙间多出一条允许一米多宽的通道,直达厕所。

  窦玛玛就在通道靠近厨房的一侧,拆了鸡笼子,用鸡笼的竹篱做了一个篱笆,把几只鸡圈在里面,又从厨房拿了一把干草铺在地上。

  “主家玛玛,这鸡不经冻,等天气再冷一些,就得给他们盖一个棚子,这事啊,太麻烦了,还不如宰了吃,来得方便,还有那些干草,得天天清理,否则,那股子臭味,肯定满院子都能闻到。”

  南淑找一个两只破碗,一个装水,一个装些发黄的,剁碎的菜叶,放近竹篱笆里。四只鸡好像饿坏似的,扑过来挣扎着吃。

  “我也没想着养多长时间,过年的时候就宰了。”南淑看看三只母鸡,年岁不大,正好是下蛋的岁数,估量着,两个多月,怎么也有十来只鸡蛋收吧,说不准还能有小鸡。

  “这富阳街啊,谁家想吃鸡,不就是当天买了,隔天杀的,谁会养在家那么多天。公鸡天天闹,好好的清静地方,都给它闹腾地人心烦。主家玛玛,这事啊,肯定得闹起来。”窦玛玛说个没完,边说边挽起袖子洗米下锅。

  南淑心里一沉,对啊,怎么落想着这个。富阳街放到从前也就是一个高档小区,谁会在高档小区养鸡!

  罢了,这事不做都做了,难道现在把鸡都杀了,吃了。南淑哼了一声,我就认栽,谁又能赶我出去。

  南淑一转身,却看见在果树下,绕着花树转圈玩耍的小孩,猛然想起一件事。

  自己可以当耳边风,选择性听不见,但孩子们呢?他们还要住在富阳街,还要和街上人家的孩子在一起玩,也能当听不见吗

  大人一个眼色,一句吩咐就能把章日,章月排除在富阳街小孩子群体外。孩子的心最是敏感,细腻,到时候,自己又怎么开导两个小孩子呢。

  南淑叹口气,自己终究想得不够细致,长远,养在身边的小孩不是从前那个已经长大成人,有自己独立思想的儿子,而是两个还在闹,还在撒娇的小孩。

  隔日,范玛玛找上门的时候,南淑正在正厅计算着菜谱。看见范玛玛上门,南淑先是一愣,猛地想起早上那一声接一声的鸡啼,当即明白范玛玛上门的用意。

  

作者有话要说:我在使用的网络似乎很用问题,三不五时,坏端口,坏服务器……

打击啊。

  第二十节 过日子

  “南玛玛,在忙吗?”范玛玛接过南淑递过来的热茶,坐在正厅中央的圆桌边。

  “家里多了一个租客,我包下两个人的伙食,在想到底吃什么好。到底有一个是孕…….夫。”南淑把纸张折起来,写的都是后世的简体字,不能被人发现。

  “上次我和你说的事,你考虑成怎样啊?”

  南淑眨眨眼睛,记不起范玛玛上次说的是什么事。

  范玛玛叹口气,有些话原本不想说,一来他说了,南淑未必听,二来,就算他不说,日后只要南淑到茶楼听书,风言风语终究要落入南淑耳中的。

  “富阳街,向来是清静的。住在这里的人家虽然不像北边那般富贵,总算是小有身家。”说到这里,范玛玛说不下去了,自己这样算怎么一回事啊,“其实就是,唉,今早听见有鸡鸣。找了一会,发现是你家传出来的。我就过来看看。”

  “这里都不买鸡吃的吗?”南淑决定装傻。

  “怎会不吃呢,哪家想吃了,都到市集买回来。”

  “我也是想吃鸡肉啊,不过看着买回来的鸡看着肉不多,就多养几天。”

  “那南玛玛准备养几天?”

  南淑数数手指头,“两个多月吧。”

  范玛玛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两个多月,那还不是养鸡。

  “有问题吗?”南淑继续装傻。

  范玛玛纠结了一会儿,富阳街没人养鸡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大家都不做,突然有人做了,自然有人觉得坏了富阳街的格调,或者坏了富阳街的名声。况且南淑直说了自己不是养鸡,鸡是买来吃的,就是多养……两个月。

  “南玛玛最近……家里还好吧。”范玛玛斟酌着用词。

  “不好。家里少了一个顶梁的。凡事都得省着用。”这次,南淑不装傻了,反正上次询问租房子的事,已经让范玛玛知道,现在干脆说穿了。“你看,我都把后面的院子租出去了。章日开春了,就要请先生启蒙……”

  “唉,你要听我一句劝,何止于今日这样。南玛玛,你,你真要守着这里。”

  “这里是我家,我不守着这里,还能去哪里。”

  “也罢,我今日上门只是提个醒。日后你听见什么,也别往心里去了。”

  “能听见什么啊?范玛玛,你怎么跟我玩起哑谜啊。”

  “我,我,我,我就是今早出门的时候,碰上孙玛玛,明里暗里刺了几句。孙玛玛这人你是知道的,你从前瞧不起人家,现在人家也就……”

  南淑了然,预料中的事情,也没什么好难过的。再说关上门过自己的日子,他们又能怎样。只是……南淑不由得看向院子里玩耍的孩子。章日原来闹着要到茶楼和小伙伴们玩,南淑不让,只有乖乖留在院子里,和弟弟玩捉迷藏。

  范玛玛顺着南淑的目光看向院子,心里当即明白。“我家的小二儿,小三,和章日章月玩得不错,过几天,我带他们过来。只是这鸡啊,养在家里,事情太多了,南玛玛看着什么时候合适了,宰了省事。”

  范玛玛又坐了一会儿,东拉西扯了一些事,才离开。南淑送范玛玛出门,正好碰上孙玛玛和梁玛玛从街道另一边转过来。

  孙玛玛鼻子尖轻哼了一声,眼睛瞥住南淑。梁玛玛只皱皱眉头,不耐烦跺跺脚,“你到底走不走,不走,我自己去!”

  孙玛玛瞄瞄南淑,昂起头从南淑身前慢慢走过去。

  “住不起富阳街,就搬到别的地方去啊,别把整条条弄得都是鸡臭味。”

  已经走到拐角尽头的梁玛玛大声说,“你这么慢,我不等你了,你自己过去吧。”说着,一转身,消失在街道尽头。

  孙玛玛跺跺脚,“哎呀,平日不见你赶着,今日就猴急猴急的。不就是两句话的功夫。等等我。”说着,微微提起长袍,快步追上去。

  范玛玛看看南淑,“我先走了,你的病刚好,回去吧。别站在门前吹风了。”

  别过范玛玛,南淑关好院门。长舒一口气,现在还只是开始,日后,恐怕还有更多的话柄落在别人手上。

  午饭后,南淑把两小孩子哄去睡觉,把窦玛玛喊来,两人挽了竹篮子出门购物去。

  县城的市集不大,因为不是墟日,只有县城附近比较近的农户挑些东西出来卖,稀稀落落的只有七八个。街道两边卖东西的铺子,品种倒是齐全。南淑顺着街道转了一圈又一圈,始终没看到心仪的货物。

  家里多了两张口吃饭,如何吃得好,又吃得省,是一门大学问。南淑搜肠刮肚,想了好些后世那么妈妈们的食谱,但两个世界毕竟不一样的,后世的食物也不知道这里换了什么名字,也不知道有没。南淑才决定自己亲自看看。再做决定。

  孕夫临盆在即,现在这段时间可不能单单入补,补多了,孩子反而因为胎头过大,令母体受苦。喝些稀粥,肉粥是最好的,少吃多餐,窦玛玛和张玛玛在院子里干活,得吃饱才有力气。两孩子在长身体,不能吃太精了,得吃些粗粮。

  南淑又转了一圈,窦玛玛一把扯住南淑,“我的主家玛玛,你到底要买什么啊?你说一句,让窦玛玛去买就是了。你这样一圈一圈的转,窦玛玛眼睛都花了。”

  南淑缩回腿,看看市集确实没什么好买的,就指指肉脯,“买几块瘦猪肉。回家剁碎了做肉糜粥给贺玛玛。买些豆子,回去做八宝粥。知道哪里有鸡爪卖?”

  窦玛玛边听边点头,冷不防南淑提问,愣了一下才回答,“谁会留着鸡爪,宰了鸡,爪子不吃,都丢了,留着做什么。”

  南淑无话可说,唯有放弃做泡菜凤爪的想法。

  两人在市集买了一些青菜,几只类似后世青瓜一样的,问了才知道还是叫青瓜的瓜回去。

  

  聊天

  南淑让窦玛玛把买回来的豆子洗干净,一起倒进锅里,做八宝粥。青瓜洗好,切成块。上次做的跳水泡菜浸泡了两天,正在拿出来吃,正好。

  用一双干净的筷子,夹起菜叶,分成两份。南淑换了一对筷子,夹起尝一口,味道还行,比不上老伴做的正宗,令人回味,但味道已经比预想中的好。

  一份放进篮子,等晚饭的时候送过去给贺玛玛。原来浸泡菜叶的泡菜水还在陶罐里,南淑把青瓜放进陶罐,重新用清水封好。计算一下时间,过了两三天,又有一份送粥的小菜吃。

  因为做了八宝粥,肉糜粥就留到明天再做。

  日子一天天过去,天气越来越冷。南淑连同两个小孩几乎天天留在屋里不出门。偶尔,趁着墟日,带了小孩子上市集,买了一块紫红色带迎春花花纹图案的衣料。南淑做不来手工制的小衣服,干脆花钱请布料的师傅,比照章日的身段,故意做大了一码棉衣棉裤。

  留在家里的日子,有时,趁着天气晴朗,把枕头,被子,厚衣服拿出来晒太阳。南淑翻了衣箱,找到章日小衣服,看着料子不错,而且还是新的,让章月套上身,大小正好。南淑干脆把小衣服都拿出来,晒晒太阳,晒透了就放进章月的衣箱。

  小孩子身体长得快,当年做的衣服,明年就不合身。章日章月两兄弟的衣服,正好是一个穿了,另外一个接着穿。至于娑人和尼人的衣饰区别,等两个小家伙长到十岁以后再分开。

  南淑闷在家里做做小菜,逗逗孩子,日子过的稀松平常。后院的贺玛玛住进来之后,就让张玛玛过来拿饭菜,拿热水,自己也是一个人住在后院不出门。南淑让窦玛玛常到后院帮忙。贺玛玛临盆在即,院子里的事只有张玛玛一个人做,肯定忙不过来的,多个人算是搭把手。

  窦玛玛在后院帮忙回来的,就在南淑耳朵边嘀咕,张玛玛抱怨天天喝粥,喝得贺玛玛都不想吃东西,又说张玛玛抱怨院子地方太小,晾晒碎布片的位置不够多,又说远方的房间,窗户关不牢,大半夜,冷风呼呼的吹,小心把贺玛玛吹生病了。

  南淑听了,笑笑,挽起衣袖走进厨房,“昨天买的地瓜还有剩的吗?给我些。我做地瓜丸子。”

  窦玛玛从箕里取出剩下的地瓜,剥了皮,用勺子挖出一团,压碎,再用手捏成一个个小小的丸子。

  地瓜蓉碎了很难成团,经常刚捏成了一团,放下不过几下呼吸的时间,又散开。窦玛玛探头过来看见,念着,“主家玛玛,怎不加一些粘米粉。”说着,从厨房的架子里拿下一个陶罐,用小勺子勺了一些白色的粉末,洒在地瓜蓉上,“用这个,能粘一起。”

  南淑试了一下,果然,捏成团的地瓜蓉放下后,牢固地站起来,没有散开。如是这般,做了一碟子地瓜丸子,紫色的小丸子,混了白色的站米粉,看上去圆润可爱,让人恨不的咬一口。

  南淑选了几个地瓜丸子,挑了一些糖塞进丸子中央。等水烧开,立即把丸子倒进锅里。

  地瓜原来就是熟的,现在混在开水中,不过片刻工夫,水开始沸腾,南淑把炉火弄小了一些,盖上锅盖焖了一会儿。

  取了一个大汤碗,装满,放在篮子里,交待窦玛玛一声,两人一起到了后院。

  后院内,贺玛玛躺在竹制长椅上,半眯了眼睛,原来宽阔的院子,四周都竖起竹竿,上面挂满各种颜色,或长或短的布片。

  “南玛玛,怎么过来了?”张玛玛首先看见南淑两人。贺明敏听见响动,睁开眼睛,看见是南淑,单手扶着椅子边,想支撑起身体。

  南淑急急往前几步,放下篮子,扶住贺明敏,“贺玛玛坐着就是。不用起来。”

  “哪来的风把南玛玛吹过来了?该不是天天喝粥,喝得人都轻了几两,被风吹过来吧。”

  南淑故意装作听不懂,拉了一张竹椅子坐下,“这些天风是大了一些,但要把人吹过来,送过去的,还是太牵强了吧。”

  “南玛玛是送东西过来的?”贺明敏故意说道,眼睛瞪了张玛玛几眼。

  “是地瓜丸子。我自己做的,贺玛玛尝尝。”南淑勺了一碗递给贺明敏,“味道淡了些,我没用糖,只在其中几个做了糖心。贺玛玛尝尝看。”

  贺明敏接过来,送了一勺入口,地瓜软而香,尽管先声夺人的甜腻,却利用一番香甜。

  “南玛玛好巧的心思。”贺明敏勺起一个丸子,“没想到地瓜也能做成丸子,味道竟然半分不差。”

  “贺玛玛生产的时间差不多了吧?”

  “恩,就这一个月。”

  “哎呀,下个月就是大年节了,要是娃儿拖着,不愿出生,岂不是大年节就得犯血光。”正帮张玛玛晾晒布片的窦玛玛突然说道。

  “什么意思?我家玛玛生了孩子,那是喜冲!喜冲,你懂不懂。”张玛玛愤愤不平回了一句。

  窦玛玛努努嘴,满脸不乐意。

  南淑想起从前,那些农历初一零时零分出生的婴儿,报纸等各大媒体大肆报道,哪里有半分新年冲了血气的避忌。

  “孩子出生那是好事。贺玛玛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说出来就好了。更何况,孩子哪个是时辰出生,那是天注定的,瓜熟蒂落,孩儿满了日子,自然落地,所有的事情都是顺其自然,自有天数。我们这些凡夫俗子,顺势而为即是。”

  贺明敏向南淑感激一笑,低头慢慢喝着地瓜丸子糖水。

  南淑扫了院子一圈,没看见贺明敏当日来的那辆马车,心里奇怪,虽然后院外面也是连着街道,但总没理由把马车停到外面。心里有了疑惑,南淑下意识多看了院子两眼,这才发现,那个驾车的车夫也不见了。

  南淑看一眼贺明敏,贺明敏低头慢慢喝糖水,好像半分没留意到南淑的动作,但南淑却在转头的一瞬间,清楚看见贺明敏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慌乱。

  “张玛玛歇一会儿吧,来喝碗糖水。”南淑勺了一碗递给张玛玛。

  张玛玛看看贺明敏,见他轻轻点头,才在衣服上擦擦手,接过南淑递过来的碗,“南玛玛客气了。”端了一张小板凳,坐在下手方。

  “现在天气好,贺玛玛多走动走动,日后生产的时候也容易一些。”南淑动动身子,竹椅子就是冷,明天让窦玛玛找些碎布做椅垫,否则,到了大冬天最冷的时候,这椅子简直就是不能坐了。

  “谢谢南玛玛提醒。”

  “这饭呢,不能多吃,吃多了,胎头大,生产的时候,母……夫……”南淑咬了舌头也想不出好的形容词,只能含糊过去,“身体就要受难,而且不容易生出来。孩子小些,五六斤的样子,生产的时候顺利,养的时候,多注意点营养,也不难养的。要是七八斤的胖子,贺玛玛只怕要难受了。”

  “南玛玛说的是玩笑话吧。哪家的孩子生出来有五斤就很不错了。这孩子几斤几两的,我还不知道。玛玛生的孩子可不是猪崽仔,哪有生出来就七八斤的。”

  “张玛玛!”贺明敏怒喝一声。

  南淑侧侧身子,尴尬地避过张玛玛投过来的视线。从前医院出生的孩子,五斤都算轻了,六七斤是正常,八斤是超重。但此一时,彼一时,时代不同了,环境变化,出生婴儿的体重不见得和从前一样。

  “南玛玛的意思我明白的。这是明敏的头胎孩子,明敏没别的祈求,就想着孩子能顺利出生,平平安安,健康成人。”贺明敏低头轻轻抚摸自己的肚子。

  南淑看着贺明敏脸上散发出来属于母亲的柔光,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贺玛玛别想太多了,孩子和父亲是天生的缘分,是你的,自然就是你的。贺玛玛定下心来,多活动活动,少吃多餐,好好等着孩子出生就好。”

  “南玛玛说的有理。”

  

  

作者有话要说:这周上榜,字数绝对有保证滴

  过冬

  回到前院,窦玛玛满脸不忿,“主家玛玛,你花了大半天时间做出来的丸子,怎么都送给后院的人呢。两位少爷都没吃过呢。”

  “锅里还有,足够我们四个人今晚的吃喝了。”

  “那今晚不做其他的菜?”

  “那只孵蛋的母鸡今天出来了吗?”

  “哪可能那么快。主家玛玛,母鸡孵蛋,没二十天成不了天,眼看着这天一天比一天冷,孵出来的小鸡怕也是活不过冬天的。”

  “先让你家的男人多送些干草过来,能活多少就活多少。”

  一只公鸡和三只母鸡很争气,来到章家的第三天,三只母鸡轮番下蛋,一个月下来,也有三十只鸡蛋,其中有五六只可以看见蛋壳里的小黑点。南淑让看上去最健壮的那只母鸡孵蛋。 已经蹲窝差不多十天了,还是半分动静没有。

  多出来的鸡蛋,南淑让章日章月每隔一天吃一只,反正现在天气冷,鸡蛋放在空气中等于放进了天然冰箱,根本不怕坏。

  “今晚再给小日小月做两只开水鸡蛋,有地瓜丸子,足够了。”

  “主家玛玛也吃一个鸡蛋吧。”

  “我都这个年纪了,吃了做什么,不消化。”

  “主家玛玛说的什么话。主家玛玛不过二十多,年轻得紧呢,要找个人,至少还能生上两个娃呢。哎呀,瞧我这张嘴,我去做饭,哦,不,煮鸡蛋,热糖水。瞧我们过去那么长时间了,锅里的丸子都该冷了,我去热热。” 窦玛玛在南淑瞪视中,飞快跑回厨房,叮叮当当一阵乱响。

  南淑摇摇头,心知改变这里人的想法是件难事,别说是改变别人的想法,要改变自己的想法,何尝又是容易的事呢,总是以为自己依旧是从前垂垂老已,却忘记新生已在掌中。

  南淑边叹气,边回到房间。章日章月穿上厚厚的衣服,看上去像个团子似的。章日正抱住章月,努力回忆自己听过的故事,结结巴巴重复给章月听。 章日看见南淑回来,欢喜地大喊,“阿玛,弟弟要听故事。”

  南淑坐上铺了厚厚一层褥子的床上,伸手抱起团子章月,“小月要听什么故事?”

  “阿玛说的。”

  “好,阿玛说故事给小月听。”

  章日乐得摆脱弟弟,跳下床铺,飞快跑到圆桌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飞快倒进口,一张小脸立即拧在一起。

  “阿玛,冷了。”

  “不会啊,窦玛玛送进来的时候,我摸过了,烫手的,现在也就是温热。”

  “阿玛,不是茶。”

  “温水也使一样的,明天再泡茶给你喝。”章日章月现在的饭食不像从前天天肉荤,南淑就不想给他们喝太多的茶,间隔着喝些温开水。

  章日扁扁小嘴,跑到窗边,推开一道缝隙,眼睛透过缝隙看向窗外,刚长出一段“腰身”,冒出几片叶子的果树,在寒风中左右摇晃。花树更使光秃秃的,只剩下枝干。章日看着没趣。眼睛转到院子关紧的大门,好想出去玩,但自从天气冷了下来,阿玛就不给他们出门了。章日想起阿玛曾经提过,开春就给他请先生。章日心里更是挂念在茶楼外玩耍的时间。

  “大灰狼就在门外喊,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小兔子在屋里抱成一团,一起喊,不开不开,就不开……..”

  章日听着故事,好像自己没听过的,飞快跑刀床边,脱下鞋子,扑进南淑怀里。南淑侧头看看开了一道缝隙的窗户,摸摸小孩的脑袋继续说故事。

  纷飞的雪花在将近大年前十天,慢慢从天上飘下,晶莹洁白的雪花落在窗户上,地面,不过半晚功夫就把外面的世界化成一片雪白。南淑早早把章日挪到自己的房间里睡,怕小孩子睡相不好,晚上踢了被子,容易受凉,章日睡章月的小床,章月侧和南淑睡,父子三人挤在一个房间倒也不觉得冷。窦玛玛被安排和张玛玛两个挤一个房间,都睡在后院,两个人睡,怎么也得暖和,而且贺明敏生产的日期越来越近,多一个人守在后院,至少让人心里安定一些。

  “阿玛,我们要出去吗?”身上穿的像个团子,章日头上戴了棉帽,连两只耳朵都被盖住,脚上套了棉袜子,外面穿上一双底子,面料都是油布的小长靴。

  “昨晚下雪了,阿玛带你们到院子堆雪人玩。”

  “阿玛,雪人是什么?”同样穿的像个团子的章月走起路摇摇晃晃的,像南极冰原上某种穿燕尾礼服的小动物。

  南淑同样是一身装备,才打开门,领了两个小孩子出去。窦玛玛搓着红肿的双手在炉边烧火,看见三人,立即嚷嚷,“主家玛玛怎么带少爷们出来了,赶紧在屋子里待着,这天冷得很。”

  “带他们出来透透气。”

  南淑指挥两小孩子把屋檐下方,窗边的雪,用木头做的铲子,铲下来,都堆到院子中央。小孩子得到嘱咐,飞快取来小铲子,两兄弟各自分了一个窗户,哼哧哼哧铲起雪。南淑取了窦玛玛平日扫雪的大耙子,把院子里的雪堆在中央,清理出四周一圈的道路。

  “有人吗?有人吗?”院子门外突然传来喊门声。

  “谁啊?”窦玛玛从厨房跑出来,推开横在院门上得横木棍。

  院门吱一声打开,一身粉蓝长袍外套深色蓝底长寿花暗纹的披风,梁云秀四下打量眼前的院子,又小又挤,院墙边的花树,果树都成了秃子,看着碍眼。梁云秀轻哼一声,眼睛扫一□边的成玛玛。成玛玛跟在梁云秀身边多年,立即明白他的意思。

  “窦玛玛,我家主家玛玛过来探望南玛玛。”说着,成玛玛把一个篮子送到窦玛玛手上。

  窦玛玛看了南淑一眼,见他点头,才接过篮子。

  梁云秀心里有了计较,南淑看着落魄了,但还是压得住家。看来自己的担心是多余了,但已经来到这里,总不可能在门口站着立即就走。眼睛揪住南淑不说话。

  南淑听见两个玛玛对话。探望,那不就是串门子的意思嘛。

  梁玛玛来了,赶紧进来坐,外面冷。”说着,南淑上前伸手拉住梁云秀的手,“这是?”

  “我大哥的孩子,郑童。”

  “童童,多大了?赶紧到厅里坐坐,里面暖和。”

  郑童

  南淑领了梁云秀和郑童进入大厅,章日章月奔奔跳跳跑进来,向梁云秀躬身行礼,“梁玛玛好。”

  “这是我大哥的孩子,郑童。小月,他和你一样都是小尼人。”

  章月跑到郑童身边,比量一下两人的身高,“童哥哥。”捉住郑童的手臂左右摇晃,“童哥哥会绣花吗?”

  郑童眉毛一挑,不过作为小尼人,他没有眉毛,只有画了的眉线往上拉拉,露出少许的尴尬,“绣花有什么好玩的,我带你爬树,捉鸟玩。”郑童伸手拍拍章月衣服上的雪,“你去玩雪了?带我一起去吧。”

  “我同哥哥在铲雪呢。”章月挥舞手上的小木铲,“童哥哥和我们一起吗?”

  “铲雪多无聊啊,我们去玩雪吧。”

  章月犹豫地看向南淑,阿玛说要带他们玩堆雪人,现在还没开始呢。

  南淑端来热茶,递给梁云秀一杯,“梁玛玛在这里稍坐一会,我带孩子出去堆一个雪人。”

  梁云秀皱眉头,说是屋子里暖和,也就是多了三面墙壁,大厅前面的木门加了一道卷布帘,隔开外面的冷风,但大厅里连一个火盘子都没有,更别说用来暖手的精致暖手炉。梁云秀只觉得浑身冷冰冰的,不是真的感到冷,而是为南淑的处境感到冰冷。南淑对他说了什么,反而没听清,等回过神,想同南淑说几句话,一转身才发现大厅里只有自己,院子却传来小孩子一声又一声惊呼声。

  “这是身体吗?为什么是圆圆的。”

  “它好矮啊,比哥哥还矮。”

  “我看见它和哥哥一样高。”

  “鼻子,鼻子,红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