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老六小六出生到现在,莫小水没少抱他们,尿布也不知道帮他们洗了多少盆:“我们以前经常一起玩。”他勉强扯开嘴角笑一下,说:“他们两个很乖,可懂事了。”
“是嘛,那回了家,我给他们寄些人参过来,上次给的那几支,这两个孩子似乎很高兴,直接扑在箱子上,笑得咯咯响。”穆雪英和老六小六接触过,这两个孩子确实是懂事,每次见她上门,那是又给她找凳子,又给她上茶水,总是笑呵呵的,有时候被蒋小一和白子慕收拾了也不生气,不记仇,被打了就自己揉揉小屁股,后头该干啥还是继续干啥,一看就是开朗的孩子。
这种孩子,很少有人会不喜欢。
莫小水自是不会拒绝。
正好老六小六缺口粮。
即使穆雪英不说,他自己也会想法子弄点来。
家里一下子少了两人,似乎都安静了很多,蒋小一不放心蒋小二,莫小水离开许久后他才过去敲了敲门。
“小二。”
“大哥,什么事?”蒋小二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有些闷闷的。
蒋小一又敲了下门,说:“开门。”
蒋小二从不会拒绝蒋小一,哪怕现在不想见人,他还是掀开被子起身。
没一会儿门打开了,蒋小二还穿着中衣,胸膛微微敞着,已经有了少年人的模样。
他身子不好,加上性子原因,他不会像蒋小三和赵鸟鸟那般到处野,没怎么晒过,因此身子几乎白得有些发光,看着有些瘦,却又不会显得太过单薄,因为时常帮着家里干活,手臂和胸膛上甚至还覆着一层薄薄的肌肉。
蒋小二眼睛有些红肿,眼睑下甚至还有一道淡淡的阴影,脸色苍白,面色十分憔悴,想来昨夜是一宿没睡。
蒋小一心疼极了,随他进屋在床边坐下,问:“你和小水闹什么矛盾呢?他今儿走了,你也不出去送送他。”
蒋小二在他旁边坐下,露出苦笑,说没闹什么矛盾,就是早上没起得来。
蒋小一没信:“你跟大哥说实话。”
蒋小二沉默着,额上垂下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睛:“……我就是气他。”过了好半响蒋小二才说:“他之前明明同我说好了,不走了,可又出尔反尔,也不早些告诉我,临走前晚才说,不就是怕我……”
“怕你什么?”
蒋小二又摇头道:“没。”
蒋小一看着他,叹了口气说:“他的家不在这儿,迟早是要走的,怎么可能会留下来,他回了家,那便是西国的王爷,可留在这里,他是什么?”
什么也不是。
所以蒋小二才格外觉得难受,心脏似乎都被紧紧攥着,每一口呼吸都痛至全身。
莫小水站在门外时他是知道的,他没敢出去,直到脚步声渐渐消失,他忍不住想追出去,可最后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他没有任何理由能让莫小水留下来。
莫小水留下来,能得到什么?得到的只有干不尽的活儿,甚至,还会有一些带着恶意的辱骂和轻视。
他能给莫小水优渥的生活吗?
他给不了,他做不到。
因为他就是个没出息的病秧子,他还得靠着大哥过活。
他没有两个小弟那么好的身子骨,他在这个家,似乎一直以来都是拖累。
莫小水回去了,那他便是高高在上的、他这辈子都触及不到的王爷。
他受万人仰望和尊敬,他不用再拖着麻袋和他漫山遍野的去找野菜。
不用再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干活。
不用再严寒冬日里跟着他们抛头露面,受尽艰苦。
对于莫小水那懵懵懂懂的,莫名又难以言明的感觉,他不是不明白。
以前尚且想着去回避,可只要莫小水一出现,他却又情不自禁。
他不信莫小水不明白他的感情。
可懂了,他还是选择走。
那么在他眼里,荣华富贵,大抵是重过他。
他更想要荣华富贵。
意识到这一点,蒋小二只觉心如刀割,这种痛楚来得迅势汹汹,就像往他胸口最柔软的地方,插上一把锋利无比的刀子,然后搅啊搅,直至没一处好地方。
一时间蒋小二心思不禁起伏着,即觉苦涩,又觉悲伤。
蒋小一看他脸色不对:“你在想什么?”
“大哥。”蒋小二低着头,语气干涩:“我是不是一直都是个累赘?以前就是因为要给我治病,所以你和父亲才那般劳累,吃也吃不饱,是我拖累了家里,后头又因为要送我去读书……”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蒋小一不高兴听这种话:“什么累赘不累赘的,你是我弟,你咋的能这么想,那你觉得老六小六是累赘吗?”
蒋小二立即矢口否认:“当然不是。”这是他的侄子,虽然不是他生的,可他疼他们跟疼儿子一样。
“那不就是了,你别动想西想的,想太多了脑子容易坏,你现在就是闲得慌,等下我让你哥夫给你找个书院,你去书院里头读读书,有事干了,我看你还有没有那心思去乱想。”蒋小一说。
“啊?谁要去读书?”白子慕从门口进来。
“小二了,他现在闲得慌。”蒋小一说。
蒋小二嘴巴动了动,想说没有,蒋小一一个眼神扫过去,蒋小二支支吾吾不敢说话了。
“想去读书了?”白子慕进屋做在蒋小二左边,看着蒋小二,说:“去读书也好,你本来就病殃殃的,有一股要弱不禁风倒地不起的气质,再读点书,我跟你讲小二,到时候你怕是都不得了。”
蒋小一兴致勃勃:“怎么不得了?”
白子慕:“有股文弱病美人的气质,很多姑娘哥儿都喜欢这一口。”
“真的吗?”
“真的。”
“那到时候咱家小二都不愁找不着媳妇了。”
“那必须的啊!”
蒋小二就见他们两人越说越激动,然后说着说着,就走了,说是要立马去给他找书院。
蒋小二感觉挺心塞的,他现在需要的是安慰,不是读书。
不过他没空心塞,因为老六和小六抱着一堆裤子来找他了。
“二叔,二叔,你忙不忙啊?”
“不忙。”
“不忙你帮我们缝一下裤子吧!我和弟弟有好几件裤子都烂了,没裤子穿咯。”
蒋小二:“……小外公呢?”
“小外公去客栈里头帮忙了,说客栈里头的手撕鸡卖得太火了,后厨的人撕鸡撕不过来,小外公就过去了不在家。”老六说。
蒋小二任劳任怨给他们缝裤子,老六和小六大概知道他心情不好,还在床上逗他笑,两人趴着,撅起小屁股,拱成毛毛虫一样,在床上爬来爬去。
有两个小侄子在,蒋小二觉得心情好了些。
算了。
不去想了。
就当有缘无分,时间长了,他总能忘掉的。
京城书院说来说去,最为出名的,其实就国子监,它相当是大周最高的学府和教育管理机构。京城但凡有点脸面的人家,都会挤破脑袋想把孩子送里头。
在国子监里头就读的,要么是家世不俗,要么是学识不凡。
白子慕觉得蒋小二身为他的小舅子,要进应该也是进国子监这种地方。
好资源不占白不占。
蒋小二读书本来就厉害,当初傅君然他外公就说了,这孩子聪慧,是块读书的料。
先前是忙,孩子就没安排好,才让他闲得想去早恋,白子慕想塞他进书院去,再贿赂一下夫子,多给他布置一些课业,让他一闭上眼睛满脑子都是课业课业,看他还有没有那心思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
虽然这个大舅子有点林黛玉的范,可经常悲春伤秋容易死得快。
再说了,他都说了不能早恋不能早恋,但这几个破瓜娃子却不听话,一个一个的早了起来。
这两个东西不学好,还是鸟鸟省心多了,整天除了想吃的,脑子里就装不下别的事,这种孩子养起来,真是半点不用人操心。
不过以他目前的身份,好像想把蒋小二塞国子监,有点困难。
有困难就找哥。
白子慕和蒋小一去买了菜,又派小六进宫同周初落说一声,晚上来家里吃饭。
蒋家气氛好,一家子和和睦睦的,又很是热闹,周初落虽冷清,可是个人,他都渴望着温暖。
偌大的皇宫冷冷清清,虽富贵滔天,却不是他心目中的家。
蒋家即使又小又破,可却让人觉得踏实,热闹。
周辞越以前总爱有事没事就往蒋家跑,周初落还甚是纳闷不解,在蒋家呆了几次,渐渐便也能理解几分。
在蒋家,他不用时时刻刻崩着那根炫。
宫里的菜肴再好,但说实话,好像白子慕烧得更合他心意些,虽然没那么精致,可却有烟火和家的味道。
周初落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但自父皇和母后相继离世后,他再没吃到过,能给于他家的味道的那盆菜。
他也一直觉得食物只能果腹,可现在他才知道,其实饭菜也能给人带来愉悦,特别是一桌人围着,热热闹闹的时候。
他很喜欢这样轻松的日常,那欢声笑语,让他不再感到孤独。
一桌子人挤一起,他就觉得似乎吃什么都香。
周初落晚上就带着周辞越过去了,一看桌上,有他喜欢的麻辣小龙虾,还有酸菜鱼,黑豆顿猪蹄,红烧排骨。
周初落转身就想往外走。
蒋小二拉他:“哎,二哥,你去哪啊?”
这一桌明显就是‘鸿门宴’,周初落说他宫里还有事。
蒋小一不放手:“有啥事不能吃了再走?”
周初落想了想,鸿门宴其实也没什么,自相认以来,白子慕和蒋小一除了开口问他要几块地,似乎就没问过什么了,要是想升官加爵,照白子慕那性子,怕是早开口了,蒋父几个更不用说。
那就吃吧!
那麻辣小龙虾红彤彤的,实在怪是馋人的。
天气热,一家人在院子里吃,这边房屋不怎么拥挤,远处晚风还能吹到院子里来,带着些许凉意。
小贝子和星哥儿如今都是搁后院吃,这小两口子自己吃觉得舒坦些,而且主仆搁一起确实是不成规矩,赵云澜便让他们自己吃。
这会儿一桌满满当当,差点坐不下,老六和小六蒋小一拿盘打了点饭,又夹了点虾,几块排骨,几口小青菜,便打发他们到一旁吃。
老六小六都习惯了,捧着碗坐一旁台阶吃得高高兴兴,蒋小一时不时给他们剥点虾,再夹点肉,没饿着他们。
周初落第一次见的时候还觉得心疼,觉得蒋小一这么做不太好,直到听见蒋小二几个说以前在村里,家里来客人,他们也是捧着碗在外头吃,那算了,他们大概也是习惯了。
白子慕手艺是有目共睹的,周辞越吃得很美,左边是父皇,右边是四叔,更美了。
这个四叔,总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
赵鸟鸟看他:“小越,你怎么一直看着我,不饿吗?”
“饿,但四叔吃得香,我看了心里美。”
白子慕都噎住了:“你怎么跟老六一个样。”油嘴滑舌的。
周辞越义正言辞:“我们是兄弟,肯定一样啊!要是一点都不一样,那还能是兄弟?叔叔,你以后可别再说这种话了,伤了我们兄弟之间的感情。”
白子慕:“……”
赵云澜几个都笑了,连着周初落都无奈的摇摇头。
饭后白子慕才和周初落说了事。
“进国子监?”周初落有点诧异。
“是啊!”
“就这事?”
白子慕点头:“是啊!”不然还能有什么事?
周初落不说话了。
那这真是一点难度都没有,国子监以他的身份安排几个人进去那是轻而易举。
“小三去吗?”周初落开口问。
蒋小一和白子慕还没说话呢!蒋小三就抢先开口,恐慌又着急,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说:“不去不去,小三不去。”
“为什么不去?”周初落倒是有点好奇,要知道,国子监那可是大家抢破头都想进去的地。
国子监,说白了,没功名的进去,那就得一直在里头读到考上功名。
那便是得在里头读将近十年,不过这是寻常人,要是那特别厉害的,像各地方府试,考了个第一名,被推荐进国子监,那这般已有功名在身的,只需两三年参加完殿试就能从里头出来。
蒋小三虽傻,但非常有自知之明他知道他不是那块料:“去里面读书,天天坐课室里面,那跟坐牢被判十年有什么区别?”
白子慕:“……好像并没有什么区别,我当年坐过。”
“就是,所以小三不想去。”
“那你不去就不去吧!反正你已经是有夫郎的人了,你二哥光棍,他去吧,去读点书,把气质搞好点,以后出来了好找媳妇。”蒋小一说:
“其实夫子说话太文绉绉了,我估摸着你真去了,肯定也是听起来好像每一个字都听得懂,但仔细琢磨又好像自己啥也没懂。”
蒋小三一巴掌拍到桌子上,非常激动,脸都红了:“大哥,你懂小三。”
周初落都噎住了。
蒋父听不得这种话:“要是能读书,还是尽量多读点书。”
周初落暗暗点头。
还是蒋父说话中听些。
“光有那个啥气质有啥用,这玩意儿又填不饱肚子,多读点书,以后打算盘容易,像你们爹爹一样。”蒋父又继续说。
周初落:“……”
已经听不下去了。
赵云澜无奈的扶了扶额,道:“皇上,你别听他们瞎说。”
他在绣小衣裳,周初落指指蒋小一的肚子,道:“是给那孩子做的吗?”
“嗯。”赵云澜说:“这会七月,孩子四个月了,也不晓得什么时候会生,但要是在年底,那会儿冷,可得多做些衣裳。”
周初落一怔,看向不远处正在玩闹成一团的几人,问:“老六小六不是六月就生的吗?”
“不是。”赵云澜说。
“那是几个月生的。”赵云澜看向蒋小一。
蒋小一想了想:“十多个月呢!二哥,难道你是六个月就生了?我夫君说,他们熊猫,几个月就能生一窝。”
周初落那会儿六个月就生了周辞越,怀胎那几月,他可谓是受尽了苦头,可方才蒋小一似乎是吃嘛嘛香,身体倍棒,这怎么回事?
他自小练武,身体素质不差。
所以……
一定是那死太监的问题。
远着回国路上的白子豪突然打了两个大喷嚏。
一想二骂。
谁骂他?不用想了,肯定是那小皇帝,这人之前是一不舒坦,就要提他鞭策他一下——头疼,骂他。
腿酸,骂他。
睡不着,还是骂他。
好像他罪大恶极又十恶不赦。
想起周初落,他浑身又是一个哆嗦,不敢回国了。
孩子的药也还没找齐,要不就不回去了。
可他觉得他师弟来了,回去就能见,天上下刀子他得回去。
他已经好久没见师弟了,也不知道这几十年师弟过得怎么样?胖了还是瘦了,真是要想死他了。
算了,还是回吧!
原是打算送蒋小二进国子监,不过周初落那晚离开家前,说让小六也去。
蒋小一和白子慕总觉得小六还小,去的话太早了。
周初落说不小了,他只是个头小,年纪摆在那儿呢!
虽说年纪是有,可他私心觉得老六小六是光长年纪不长脑,呆呆的,脑子里头还不爱装事,小六是个汉子,又已启蒙,那就直接去读吧,读书明智,以后没准的还能聪明些。
老六进不去,只能在家当无业游民,他还挺高兴,白子慕和蒋小一却觉得十分对不起他,想给他自己找夫子,老六还不愿意,最后被周初落揪宫里去了。
国子监他进不去,那就跟着周辞越一起,让太傅教导。
不过小六去了两天国子监,回来就闷闷不乐,蒋小一问他怎么了?他说他不想去国子监了。
国子监里头他个头最矮,年纪最小,里头夫子又严,第一天去他就被敲了一棍子,脑袋上起了个大包,倒不是他不听话被打了。
是因为夫子一进课室,就发现课堂下头第一桌那学子一直在挑战他,他都说上课,坐端正了,那学生还敢弯着腰,不知道在干什么,就露着个黑溜溜的小头顶。
龚夫子是出了名的严厉,又和廖家是姻亲,所以哪怕国子监里头的书生来头不凡,他也是敢训敢打的。
他气急了,一板子就朝那书生头顶敲去,小六嗷嗷大哭。
龚夫子一听,是个陌生的孩子声,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孩子?
他两手撑在书桌上,探过身子一看,小六一手捧着书,一手正摸着脑袋站着,泪汪汪。
“我们课室新来了两,都是白大人家的,我问过他们了,这两四书五经都已熟读,基础扎实挺不错,反应也快,十分激灵聪慧,得好好培养,不过白多多……还是得去给他重新打张桌子和凳子才行啊!”
“是啊!那娃儿太矮了,咱课室那桌子高,他坐凳子上又看不见上头,站着又没桌子高,今儿先让他凑合着站一天吧!我让人快些给他打桌子。”
龚夫子穆然想起这事儿来,脑子里轰隆一声。
遭了,他方才竟然忘记了这事儿了,冤枉孩子了。
龚夫子动作太快,那会儿蒋小二想阻止已来不及,也压根没想到这里头的夫子这么厉害,‘一言不合’就动手。
国子监里的书生大多都是京城世家弟子,还有外洲才子。
能压得住这般人的,不是书生遍布各地的大儒,便是来头不小的夫子,不怕得罪人,平日教学很是严苛。
小六一上课就站得笔直笔直,龚夫子说坐正了的时候他还顶了下腰,丝毫没想到龚夫子说的是他,没有防备,都没使法术,脑袋是结结实实挨了一板子,遭了无妄之灾。
龚夫子那力度是打大人的,这会打他脑袋上,火辣辣,脑壳上都一跳一跳的。
蒋小二抱他哄了许久,又是给他揉,又是给他吹,心疼得要命,之后在国子监呆了两天,小六就想回家了。
都不是同龄人,哪里聊得来,书院里的书生没排挤他,但——哪个大人乐意和孩子谈哲学谈人生?
蒋小二人缘倒是好,有些是知道他是新贵白大人的小舅子,得了家里大人吩咐,想巴结他,有些是纯属见他学问好,刚来几天就很刻苦,对他印象好,想和他结识一二,见他上个学还带着侄子,大家都没笑话他。
蒋小二疼侄子,虽是到哪都带着小六,可他和人聊不到一起。
白子慕想想,还是让他回来。
他当初去读书,在小学混了两天,周边都是一群小萝卜头,最大的追求,就是课上看会漫画,聊的不是喜羊羊就是奥特曼,一点营养都没有。
说实话,年纪不同,思维不同,压根相处不来,那森*晚*整*理两天挺难熬的,他感觉自己像绿巨人,来到了七个小矮人的家,哪哪都不舒坦。
后来玄孙才给他请了私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