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可以。”李陵不等林婉儿说完,便自顾自说道,“请相爷放心,本王自会前往。”说完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有,直接转身走人。
林婉儿孤独的站立在风中,一直勉力维持几乎要僵化成石膏的得体笑容终于有了一丝裂痕,眼中流露出些许委屈和不甘……。
“林小姐。”楚天涯走过来跟林婉儿打招呼,“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祁王殿下呢?”
林婉儿慌忙扭过头调整下表情和心情,再转过头来便又是那个端庄秀丽的相府千金,款款施礼道:“楚护卫。”
楚天涯指了指身边的叶欢,“林小姐还没见过监门卫的叶欢叶郎将吧?”
林婉儿道:“久闻叶将军大名,今日得见,婉儿三生有幸。”
叶欢正要客气两句,就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小姑娘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小姐,夫人叫您回去呢。”
林婉儿对楚天涯二人道:“二位大人,婉儿先行一步,告辞了。”说完又施了一礼,这才转身离开。
叶欢盯着林婉儿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楚天涯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贤弟动心了不成?”
叶欢吓了一跳,“你想到哪去了?没有的事!”
楚天涯轻笑不语。
叶欢把他拽到一边,低声道:“这种话怎么可以乱讲,传扬出去,有损人家姑娘的清誉!”
楚天涯见他真有些急了,这才道:“为兄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吗?方才的话,只是开个玩笑,贤弟莫往心里去。”
叶欢撇了撇嘴,“从来不玩笑的人开起玩笑来,才是真的可怕,能把人吓个半死!”
楚天涯
见叶欢表情虽然臭臭的,却有种说不出的可爱,心中竟有些莫名的悸动。他不自然的扭开脸,轻咳了两声道:“贤弟今天还去神捕司吗?”
叶欢原本是想回自己的宅院,但看到楚天涯略带期盼的眼神,又想起昨天的那盘棋输得太过惨烈,便说道:“那是自然,我今天还得扳回一局呢!”
楚天涯心中似有块大石落了地,一种难以言喻的欣喜油然而生。
半夜时分,叶欢毫无预兆的从梦中惊醒,立刻觉察到有人在自己的房间内。
“打扰叶将军清梦了,实在抱歉。”黑暗中,一人端坐在八仙桌旁,悠然闲适得就像在自己家里。
叶欢立刻伸手去拿挂在床头的佩剑。
长剑若水,带着森然剑气无声而来,看似缓慢,却是眨眼间便朝叶欢的眉心而来。叶欢慌忙侧身躲避,对方却早已算好他的退路,剑光一闪,已经搭在了他的脖子上。
叶欢放弃抵抗,看也不看一眼长剑的主人,直接对坐在桌旁的人说道:“三皇子殿下,您大晚上的过来,不会就是为了跟我逗闷子吧?”
刘琛一指拿剑的柳权,柳权立刻撤去长剑,立在一旁。
刘琛道:“你找到一枝花了吗?”
叶欢莫名其妙,劳资抓不抓一枝花,跟乃有毛的关系?
柳权一抖手腕,剑尖直指叶欢咽喉,“殿下问你话,为何不回答?”
叶欢一惊,脑海里电光火石的一闪,娘咧,他不会是还记着那晚在万春园劳资跟他胡诌的那些事呢吧?
所幸屋内比较黑,刘琛看不清叶欢此刻的表情,不然他定会明白自己被叶欢耍了。
☆、夜袭
刘琛冷冷道:“怎么,叶将军难道是觉得往事已矣,心灰意冷,不想跟一枝花再续前缘了?”
这都哪跟哪啊?!!
叶欢一个头两个大,他抹了把脸,“这事吧,总得你情我愿才行,我一个巴掌也拍不响啊?”
刘琛有些不耐烦,“你到底有没有见过他?”
柳权配合着长剑又往前递了一寸,叶欢眼瞅着剑尖就要扎到自己嗓子眼,连忙道:“没有!”
刘琛重重哼了一声,叶欢立刻感受到咽喉处传来一阵凉意。
他飞快说道:“……那是不可能滴!使团进京头天晚上,一枝花就找到我。”
刘琛眼中精光一闪,“在什么地方?”
“京郊汤泉行宫。”
“他找你做什么?”
“不清楚,我跟他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祁王殿下撞见。我怕他有危险,就放他走了。”
刘琛眼珠一转,这里面果然有李陵那小子的事!
“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叶欢连连点头,“为了掩人耳目,我还把自己的官服借给他。当时好多禁军侍卫在场,不信你可以去问。”
刘琛冷笑一声,“你就不怕我去向你们皇帝告发你?”
叶欢心说我跟一枝花一清二白以前没有以后更不可能有你所谓的JQ,还怕你空口白牙没有证据的污蔑?再说劳资可是有上百个人证证明劳资当时是被劫持滴!
刘琛想了想,又道:“下一步你有何打算?”
叶欢终于忍不住问道:“三皇子殿下为何对一枝花如此感兴趣?”
柳权出言喝道:“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质问殿下?”
刘琛朝柳权一摆手,柳权立刻闭口不言。
刘琛朝前探身,缓缓道:“我曾经跟你说过,本殿下是相当反对暴力的。但你若是这般不配合,我也只能把你关在某处,每天砍一只手指扔在大街上,你说能不能把一枝花引来?”
叶欢脸色一白,强笑道:“殿下真会开玩笑。就算您把我大卸八块了每条街上扔一块,一枝花也认不出那就是我啊?”
刘琛捏着下巴道:“你的提议听起来更不错。”
叶欢:……
刘琛道:“限你三天之内找出一枝花,否则本皇子就按你方才说的办。”
我这张臭嘴!叶欢恨不得抽自己俩嘴巴。
窗外突然传来人声,“贤弟,还没睡吗?我听你屋里好像有人说话。”
是楚天涯。
刘琛与柳权交换下眼神,柳权出手如电,点了叶欢的哑穴和麻穴,叶欢
立刻软倒在床上。
“贤弟,你睡着了吗?”楚天涯的声音里明显带有一丝不安之意。
柳权带上黑色面巾,藏身于门边的阴影里,就等楚天涯破门而入时给他致命的一击。刘琛负手隐在门后,也带上面巾,虽然自信柳权剑下从没有活口,但也要以防万一,不能让别人看到他出现在这里。
外面有人在推门,推了两次没成功,“贤弟,为兄要进来了。”
“进”字刚刚出口,只听哗啦一声巨响,一个黑影撞破窗户跳进屋内。
柳权心说糟糕,中了调虎离山之际,一挥手中长剑朝黑影刺了过去。哪知刺到一半就大呼上当,原来那黑影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个大花盆!
就在柳权离开门边的一霎那,房门砰的被推开,楚天涯长刀先行,窜入屋内,一刀斩向柳权后背,湛蓝色的刀锋在月光的映照下,如同勾人魂魄的鬼叉,在空中划过一道绚烂到足以致命的美丽弧线。
柳权久历江湖,经验老道,对敌应变能力丝毫不逊于他的武功本身。听到刀风已到后背,手腕一抖,长剑递到背后,堪堪架住楚天涯雷霆般的一击,刀剑相击发出“当”地一声脆响,一溜火星随之迸出。
柳权手腕一麻,长剑险些就要脱手而出,心说此人好强的臂力!他咬紧牙关,用尽全力拨开楚天涯的长刀,身形陡转,刺出一剑。
楚天涯侧身躲过柳权的一剑,同时长刀一划,劈开刘琛试图偷袭递过来的铁扇。当他准备先全力以赴对付柳权时,刘琛的铁扇突然噗噗噗发出三枚暗器,直奔楚天涯上中下三路要害而来。
楚天涯临危不乱,长刀挥舞不停,打掉三枚暗器,不顾一旁柳权刺来的长剑,长刀抡起,一招力劈华山,就要把刘琛砍成两半。
刘琛吓了一跳,立刻用铁扇去架住楚天涯的长刀,不料楚天涯手腕一翻,长刀圈起,竟然压住了刘琛的铁扇,顺势一撩,刀尖直奔向刘琛的胸口!
刘琛吓得魂飞天外,本来差一点就要一剑刺进楚天涯心脏的柳权见到此状,不得不抽剑转向,先去救自己的主子。
楚天涯这一招攻其之必救其实是虚招,他等的就是柳权回剑的这一刻,长刀光芒划起,劈向柳权,一刀三斩,竟划出幻影无数!
柳权堂堂北齐武林一代名宿,竟被他的刀光逼得倒退三步,惊道:“你是谁?”
楚天涯道:“神捕司楚天涯。”
躺在床上的叶欢心里扼腕,楚兄,你也忒老实了,人家问你你就实话实说啊!
哪知柳权还不满足,接着问道:“你师父是谁?”
楚
天涯这次不说话了。
刘琛在旁边急得直跺脚,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功夫聊闲篇儿,你想知道他是谁可以问我啊!一会儿把神捕司的人都招来咱们想走都走不了了!
俗话说好的不灵坏的灵。
就听见院子里有人大喊,“大人,出什么事了?”是夜里出来撒尿的李长海,他见叶欢屋子的房门大敞四开,里面还传出叮叮咣咣武器相交的声音,就知道事情不对,但又不敢贸然进来,在院子里喊一嗓子,兴许还能多喊出几个人来。
楚天涯立刻说道:“李校尉,快去把大家都叫起来,这里有刺客!”
刘琛险些没气晕过去,他本来没把这小小的神捕司放在眼里,觉得有柳权在,就算是南梁皇宫,他照样自由出入。没想到柳权居然停手不打,还跟这个楚天涯攀起了关系!
柳权也知道不能继续纠缠下去,他斜刺里刺出一剑,楚天涯出刀横档,哪知柳权的长剑似水似棉,柔中带刚,竟把他的全部劲道向旁泻出,同时手腕微微一翻,长剑已中宫直进,奔楚天涯的前胸而去。
这次换做楚天涯大惊,长刀用力划出,柳权却倏地收回剑身,楚天涯来不及收住刀势,一刀砍在床柱上,他的臂力本就惊人,这次又是全力而出,竟一刀将床柱砍断。哗啦一声,一边的床幔便整个倒下来,把叶欢埋在里面。
楚天涯这回顾不上柳权,一步窜到床边,“贤弟你怎么样?”
叶欢内牛满面,我老叶家差点就要绝后啊啊!
柳权也不欲继续纠缠,趁神捕司的大队人马还没赶到,携起刘琛,两步跑出房门,蹭的窜上屋顶。
这时已经有捕快看到他们,纷纷大声呼喝,将手中的武器用力掷上屋顶,几个轻功比较好的,已经上房追了过去。
只是他们的功夫跟楚天涯比还是差了许多,柳权就算带着一个人,也比他们所有人加起来都跑得快,三蹿两蹦就消失在黑暗的街巷中。
楚天涯此刻对于外面的混乱丝毫不关心,全心全意从床上将叶欢解救出来。
见叶欢不动不说话,楚天涯便知晓他被点了穴。楚天涯试着帮叶欢解穴,却没能成功。那柳权号称北齐第一高手,内力之雄厚,江北无人能及,楚天涯跟他相比,也是稍逊一筹。
好在被点的穴位时辰到了自然就会解开,倒也没什么性命之忧。
“大人!大人!”李长海大呼小叫的跑进来,见叶欢木偶人一般睁着眼睛也没反应,脸色立刻变了。
楚天涯解释道:“叶将军被点了穴,其他倒不妨事。”
李长海松口气,“那
这穴位什么时候才能解开啊?”
“短则一两个时辰,长则三五个时辰。”
李长海正要继续开口,就听到外面有人万分恼怒的声音,“何方宵小如此大胆,跑到我神捕司来闹事!”
诸葛神侯边说边已经迈步走进来,见到叶欢的奇怪模样,也是吃了一惊。
楚天涯立刻又解释了一遍。
诸葛神侯皱眉听完,走上前来在叶欢被点的穴位上戳了一戳,捋捋胡子,“贼人的点穴手法果真诡异,老夫也是无能为力。”
叶欢一口老血差点喷他脸上。不行你早说啊!合着拿劳资当小白鼠练手玩呐!
诸葛神侯继续道:“贤侄受惊了,天涯,你多安排些人手来保护叶贤侄。贤侄,委屈你暂且这样休息……”他看到已经成了一堆废木头的床,“……好像贤侄也无处休息了。”
叶欢:……
楚天涯道:“不如让叶将军暂且到卑职房中将就一晚。”
诸葛神侯点头,“也只有如此了。天涯,你先随我来。”
楚天涯吩咐李长海将木偶人叶欢抬到他的房中,便跟随诸葛神侯回到大厅。
诸葛神侯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天涯道:“卑职起夜时经过叶将军房间,听到里面有说话声,卑职觉得奇怪,便出言询问,哪知房内却没有了动静。卑职觉得不对劲,便直接闯了进去。哪知一进去便跟人交上了手。”
“哦?那你看清那人是谁了吗?”
“他以黑巾蒙面,卑职没有看清。但此人武功极高,内力也极其深厚。从他武功路数上,卑职推断,此人极有可能是柳权。”
诸葛神侯思索片刻,缓缓说道:“我听别的捕快说,刺客一共是两人。”
楚天涯点头,“不错。只是另外一人武功就要差很多。柳权因为要分心顾忌此人,这才跟卑职打了个平手。”
诸葛神侯盯着楚天涯,问道:“那另外一人是谁?”
楚天涯面露愧疚之意,“卑职没有看清,若不是顾念叶将军的安危,卑职说不定可以将此人拿下。”
诸葛神侯默默打量他,许久才移开视线,“罢了,叶将军没有在神捕司出事,已经是神捕司之大幸。你也累了,回去休息吧。”
楚天涯拱手告别,转身离去。
诸葛神侯的视线久久停留在楚天涯离去的方向,半晌,轻轻叹了口气。
☆、心乱
楚天涯回到房间,屏退在屋外站岗的两名捕快,又将叶欢的忠心属下李长海劝走,这才推门进屋。
床上躺着一个人,正是被点了穴道的叶欢。
楚天涯走到床边,“贤弟还没睡吗?”
叶欢睁着眼睛,却是不敢看楚天涯,眼中满是羞愤之意。谁遇到这么窝囊的情况,还能有心思睡觉!
楚天涯明白他心中尴尬,劝慰道:“那柳权是北齐第一高手,又是趁人不备行偷袭之举,贤弟会着了他的道也是在所难免,大可不必为此耿耿于怀。今晚就委屈贤弟在为兄这将就一晚。”
叶欢冲楚天涯眨眨眼睛,笑了一下,意思是谢谢。
楚天涯也随意的笑笑,转身坐到椅子上,开始闭目打坐。
大约一盏茶的时间不到,床上就传来有规律的鼾声。(唉,没心没肺的孩纸就是……)
楚天涯缓缓睁开双目,久久凝视着那张天真如孩童般的睡颜。
没有人知道,方才叶欢冲他笑时,他的内心跳动得有多么剧烈,剧烈到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
无论他的内功有多深厚,刀法有多精湛,此时此刻,这些曾经是他引以为傲、令他声名鹊起功成名就的出色本领竟都无法帮助他压抑心中那股不寻常的悸动。
楚天涯长舒一口气,双手结印、五心朝天、静心绝虑、意守丹田,开始运行本门特殊心法。
一个时辰后,楚天涯失望的睁开双眸,这是他平生以来,第一次心法运行失败。他始终都无法摒除一切杂念,达到灵神合一的境界。
叶欢在梦中嘟囔了一下,痛苦的皱起双眉。穴道未曾解开,周身血脉不流通,睡也睡不安稳。
楚天涯默默注视了他一会儿,站起身,走到床边,伸出双指,点了他的睡穴。之后俯□,再次近距离的凝视他。
不得不说,叶欢的皮肤的确很好,如此近的距离,居然都看不到毛孔。不过楚天涯显然不是来找叶欢脸上的汗毛孔的。
他的视线就像一台隐形扫描仪,从叶欢精致的五官上细致无误的慢慢扫过,最后在那张形状完美、鲜嫩饱满的唇上停住,久久不动。像是没电了,又像是在积蓄电力,等待着激情爆发的那一刻。
不知过了多久,楚天涯再次慢慢抬起手,仿佛隔着空气在抚摸叶欢的身体一般,而后,闪电般落下,为他解开所有穴道。
大概是身体受到的束缚全部消失的缘故,叶欢在睡梦中也露出个惬意舒爽的表情,吧唧了两下嘴巴,翻过身去,继续呼呼大睡。
第二天一早,叶欢便随同诸葛神侯及
楚天涯进宫向皇帝汇报昨晚的经过。作为受害者的叶欢第一个发言,他表示对于柳权的深夜偷袭是完全没有想到的,对于他行为的卑劣无耻是深恶痛绝的,他偷袭是为了挟私报复那是显而易见的。
楚天涯作为整个事件的旁观者及参与者对叶欢的发言进行了技术补充,重点放在了和柳权交手的过程及逃脱的原因分析上。当然神捕司的人都相当尽忠职守悍不畏死,只是跟柳权的等级相差太多,加上怕对方早有埋伏,这才令他跑掉。
对于和柳权一起的另外一个刺客,叶欢和楚天涯的口径一致,就是没看清楚。
皇帝一拍桌子,“诸葛神侯,这就是神捕司为朕办的好差事?!”
诸葛神侯忙道:“圣上息怒,微臣已经派出神捕司所有精干捕快,前去捉拿柳权。此人武功再是高深,一个人的能力也是有限,只要神捕司全力追捕,不怕抓不到他。他这次行刺我大梁朝廷命官,证据确凿,北齐使团只怕也不敢公然袒护他。”
皇帝沉吟了一下道:“此人一定要抓,不过不要大张旗鼓。北齐使团那边,先不要让他们知晓此事。”
诸葛神侯连忙接旨。
皇帝又转向叶欢,“叶爱卿可曾受伤?”
叶欢道:“承蒙圣上挂念,微臣所幸无虞。”
皇帝道:“爱卿受惊了,不妨多歇息几天。”
叶欢连连摇头,“圣上关心,微臣感激不尽。只是微臣一日不在宫门戍卫,就仿佛一日未听到圣上的教诲,日夜都不得安心。微臣还是早点回和宁门的好。”
皇帝很是欣慰,“叶卿家果然忠心耿耿,堪为众朝臣的典范。”
诸葛神侯:……
叶欢回到南门上岗,左超笑眯眯的看着他,“叶老弟,伤都好了吗?”
叶欢下意识摸了摸屁股,老大不情愿的点头,“好的差不多。”
“受罚的事,老弟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其实大家都看那些北齐鞑子不顺眼,只是没有叶老弟这份胆识罢了。”
叶欢淡淡道:“左兄要有这份心,下次小弟见到圣上,一定举荐老哥去边关,据说那边最近不太平,到时候老哥看哪个鞑子不顺眼上去就直接砍,非但不会受罚,还有军功可立。”
左超碰了一鼻子灰,不敢再吱声。
到了晚上,叶欢主动提出留下值夜班。左超乐得躲清闲。自从叶欢来了南门,不是受伤就是受罚,左超基本上夜夜守宫门,老婆都有怨言了。
宫门落锁之前,一辆马车驶出宫门。叶欢象征性检查了一下,挥手叫车夫赶路。
马
车却是不动,车帘一挑,露出李陵俊逸冷峻的面孔。
“本王听说叶将军昨夜又遇到刺客了。”
听着这淡漠中略带嘲讽的熟悉语调,叶欢不知怎的就想起昨日白天马球比赛后,李陵与林婉儿谈笑风生的样子。
他似乎从来没有对自己流露过那样温暖亲切的神情。虽然听不到他们谈论的内容,但他的语调想必也是令人如沐春风的。
原来他的尖酸刻薄并非针对所有人,总有人可以令他展现不为人知的温柔一面,只是那个人绝对不是自己。
叶欢突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伤感,初夏傍晚本应是和煦宜人的暖风竟有了几分深秋的瑟瑟凉意。
他一时竟开不了口。
李陵微微一怔。叶欢脸上少见的黯然与落寞让他有些不适应,险些忍不住伸出手去抚上他的脸庞。
他被自己这个突如其来的念头吓了一跳,所幸理智及时阻止了自己的疯狂举动。
李陵轻咳一声,问道:“你还打算回神捕司吗?”
叶欢道:“末将今晚在宫里值宿。”
李陵点头,“也好。刺客再大的胆子,也不敢闯到宫里来。”他特意观察了下叶欢的表情。
哪知叶欢对于李陵特意的刻薄竟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点头道:“王爷说的是。”
他今天是怎么了?李陵终于肯定叶欢今天的表现相当反常。只是令他反常的原因究竟是什么?难道和昨晚刘琛的夜袭有关系?
李陵想到刘琛的某些特殊爱好,眼睛倏地眯起。
他不是说除了一枝花,世间再没有任何人能入得了他的眼吗?难道他说的是假的?
李陵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眼眸迅速结起一层寒霜。
有杀气!
叶欢觉得后背一阵冷风嗖嗖吹过,下意识按住剑柄,抬头正想提醒李陵,对方却啪的放下车帘,用行动表示此次沟通结束。
午夜时分,刘琛睡得正沉,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危机感应能力令他猛然惊醒。
一个人影静静坐在他面前,是李陵。
“昨晚你跟叶欢都说了什么?”
刘琛诧异的坐起。只有他自己清楚,他的房间周围明哨暗哨都埋伏了多少人,李陵居然还能一声不响的潜进来,难道外面那些人都是死的吗?!
他忽然意识到对于李陵来说,自己刚才那个气话般的想法很有可能不只是想象。想到这里,他倏地出了一身冷汗。
借着月光,李陵将刘琛表情的变化尽收眼底,淡淡的重复了遍方才的问话,“昨晚你跟叶欢都说了什么?”< br> 刘琛很快便重新镇定下来,在北齐那个黑暗又扭曲的宫廷中能够顺利长大,他的心理素质早已不是一般的强悍。
他整了整身上的睡衣,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坐姿,看着李陵,轻笑道:“你怎么就肯定我们只是说了什么,而不是做过什么?”
李陵神色不变,“你确定吗?”
短短四个字,刘琛却感到平静声音下面所掩盖的杀意。
这股杀意,也许不算强烈,却能触动他灵魂最深处、似乎已被遗忘许久的恐惧。
刘琛笑不出了。他能看出来,若他真敢承认,李陵马上就能让他变成一具尸体,这绝不是开玩笑。
他自认自己的智商比李陵要高出一点点,但对方的武功却比他高出不是一星半点,这让刘琛很郁闷。
但这不代表他会轻易认输。他刘琛是堂堂北齐三皇子,在他的字典里根本没有“认输”这两个字。
输,就是死。虽然现在这两者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他并不怕死,若是怕的话,这辈子他早就死过七八十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