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席胤苍快走几步,出声询问:“落儿,我在这儿呢,怎么了?”
“胤苍!”栀落回头见着他,笑呵呵的立马颠颠的迎了上来。那小厮抬手暗地里抹了一把汗,终于松了一口气。这王爷没交代过,他可不敢告诉王妃王爷去了暗牢了啊。
席胤苍立刻收敛了身上冰冷的气息,拉着栀落的手进了书房:“你怎么跑书房来了?那么想我?我才离开一小会儿。”说着脸上宠溺的一笑。
“胤苍,你忘了,今天约了二哥啊,我们什么时候出发?”栀落一边眼睛四处看,嘴上一边说。他还是第一次来席胤苍的书房呢。席胤苍说过,这王府里虽然偶有奸细混入,但是还掀不起什么风雨,在王府稍微注意便可,也不必整日呆在院里不出来,闷坏了。所以他便也放心,直接跑了过来。
席胤苍无奈的一笑,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坐下,搂过栀落让他坐在自己怀里,捏一把他日渐圆润的嫩脸:“约得是晚饭,这还不到午膳时间呢。你就那么惦记你二哥,从没见你这样在意我过。”说着,席胤苍将头埋在栀落颈间深深嗅他发间淡淡的清香,大脑袋蹭了蹭他肩窝,心中疲累被扫
的散了去。
栀落被他弄的痒了,嘿嘿直乐,推开席胤苍脑袋,笑呵呵的说道:“我在这世上就二哥一个亲人了,二哥多年痴傻,如今竟然能够痊愈,我怎么能不急呢?不过,这会儿是有点儿早呢,呵呵?”
“那我呢?他是你唯一的亲人,那我是你什么?”席胤苍不乐意了,酸劲儿更浓,
栀落白了他一眼,旋即有些别扭的说道:“你,你自然不一样了,他是亲人,你是,你是爱人啊,咳咳。”
席胤苍刚刚还在赌气的脸一下子就舒展开,嘴角也翘了起来,低头啄了栀落一下,被哄的心满意足。席胤苍大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捏着栀落的肚子,这几日栀落被养的胖了些,肚子上有了些肉肉,软软的。
栀落伸手拿过桌子上的点心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含糊的说道:“胤苍,刚刚老太太叫我过去了,拉着我说话,问我好些个奇怪的问题。”
“哦?问你什么了?”席胤苍抬手给他擦了擦嘴边的渣渣,拿起了茶杯递到他嘴边。
栀落就着席胤苍的手咕嘟喝了一口,咽下了嘴里的点心,接着说道:“她说听我最近胃口不错,给了我好多补身子的东西,还问我想不想吃酸的,问我有没有觉得身子乏,嗜睡。还说有时间了找太医看看身子?”栀落掰着手指头数着,一脸的疑惑不解,他抬头看看席胤苍:“你说,是不是我平时好吃懒做的,她对我不满意啦?可是我好好的看啥太医?”
席胤苍一听,略微思索一下,揉了揉额头,叹息了一声,满脸的无奈。
栀落推他一把:“怎么回事啊?你叹什么气啊?”
席胤苍无奈的一笑:“老太太是想看看你身子有喜了没?”
栀落好半天才明白过来,嘴巴张的圆圆的,眼角一阵抽出,随即脸上腾的一红,转开了脸,不去看席胤苍。
“呵呵呵,你脸红什么?你是男人,还跟个姑娘家似的不好意思。”席胤苍看着他表情不禁乐了。
“我,我哪是因为那个脸红,我是,我。。。。”
席胤苍看他窘迫,不再逗他,抱着他换了一个腿坐着:“唉,最近几天变的有些重了,不过肉肉的舒服多了,呵呵。”
栀落瞪他一眼,抬起拳头锤在他肩头:“说正事呢?要真你说的那样怎么办?老头和老太太肯定不罢休的,他们要是见我生不出来,会不会给你纳妾逼你再娶啊?我不干,你快想办法。你现在只能是我的,谁都不许碰。”
“嗯嗯,我想办法,我谁都不要,我就要你。”席胤苍抱紧了他,心中甜蜜,耐着心哄着栀落。
☆、兄弟见面
华灯初上,玉锦楼里灯火通明,厅里坐了几乎满席,生意出奇的好,这样一看气势穿着,想来全都是有钱有势的。门口站着四名长相秀气的小厮,迎来送往,满脸堆笑。
王府的马车这次却没走正门,而是停在了后门的胡同口。席胤苍跳下马车,转身去扶栀落。栀落一身男装打扮,满脸的迫不及待。席胤苍低低吩咐了青阳和如风两句,领着栀落近了玉锦楼的后门。门后早就有人接应,低头引着二人来到一个雅间儿。
这次的雅间儿与上次不同,离得正厅那边儿远了些,非常的清静。那引路的仆从到了门口推开了门躬身退到一旁,待两个人进去又把门关好。
雅间儿里,桌子上已经摆好了酒菜,一个身影背对着门口站在窗前出神,一身的黑袍,头上挽着墨绿色玉簪,浑身的冷傲,站在那里让人生出遥不可及的感觉。
栀落一进门,那人便回过身来,与栀落有着六七分相似的脸上一瞬间扬起了温暖的笑意,眼神里满是疼爱的看着来人,“落儿。”
栀落本以为自己会一下子扑过去,抱着二哥大哭一场,好宣泄这多年来的凄苦。谁知,这时却是如何都迈不开脚步,发不出声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定定这看着明瑾。他看着二哥温柔的笑脸,听着他低低的清冷却亲切的喊自己的名字,脑袋里回想起以前的明瑾傻呵呵的笑着拽着他的衣袖嘴里不停的喊着:“落儿落儿……” 以前的各种情景在脑海中飞过,他只觉的恍如隔世,如入梦境。
明瑾看着他脸上神色心里一阵的心疼,走到近前,将栀落紧紧的拥入怀中:“落儿,以后,二哥会保护你的。”
席胤苍静静的站在一旁,并未出声打扰他兄妹二人。
栀落再也忍不住,抱住明瑾,埋头闷声哭了起来。一半是感慨一半是开心。感慨这一切变化的太快,太突然,开心他不紧有了心爱之人,而且还有了能保护自己的哥哥,再也不用像以前那样关在小院子里,小心谨慎,孤单度日。
栀落必经还小,一时收不住,哭了一阵子,明瑾和席胤苍哄了半天才止住,三个人坐下。有人上前来给三人满上了酒。这时栀落才发现,这屋里还有别人呢。有些不好意思的抬头看了一眼,这一看,竟是认识,不禁疑惑:“怎么是你呀?你不是那日跟在面具男后头那个小子吗?怎么成了这里的伺候的小厮啦?”
墨玄本来装的平静的脸,闪过一丝不自然,他偷偷的看了一眼他家主子,不敢吭声。
明瑾微微一笑:“他是我的人。”这话说的暧昧,墨玄不由得脸上一红。
栀落没注
意到这些,更是觉得惊疑:“你的人?那,那你和那个面具男是什么关系?这人是那个面具男派来保护你的吗?”
“落儿,因为一些不得已的苦衷,有些事我之前没有告诉你。”明瑾心里还是有些担心的,他怕落儿会因为他的隐瞒欺骗而生气,但是事到如今也只好乖乖坦白:“其实,如今逍遥阁的阁主便是我,我之前是装傻的,因为有些事情没有准备好,我不能暴露身份。落儿,你能体谅我么?”明瑾紧紧的看着落儿,等着他回答。
栀落的脑子有些乱,事情来的太突然,他默默的整理自己的思绪:他的二哥多年来是在装傻,他根本不是傻子,不光不傻还武功高强,是江湖上有名组织帮派的老大。想到这,他心头一阵激动,可怜少年惨遭陷害忍辱负重暗中筹备,练就一身绝世神功,成就一方神秘势力,等着机会,一朝崛起,翻云覆雨。这不是以前看的小说里的主人公么,这神秘的大侠竟然就是自己的二哥。
明瑾看落儿表情千变万化,坐在那里不吭声,以为他真是怪了自己,刚要跟他解释,就见栀落忽然咧嘴嘿嘿傻乐了起来。
席胤苍也是一脸的担心,这时见他这副样子,跟颜明瑾对视一眼,一脸的疑惑,胤苍拉过栀落的手,温柔哄到:“落儿,你二哥被形势所迫才会瞒着你的,你要是生气,就骂他打他,你别吓我啊。”
“啊?生气?不会的,二哥,我能理解你,我知道事同非常,虽然一直被蒙在鼓里有些不爽,不过,不过我好开心啊,那个面具男,那个神秘的大侠居然是我二哥,哈哈哈。二哥,你快跟我说说,你究竟有多厉害,逍遥阁到底是干什么的?是不是很厉害?”栀落兴奋的手舞足蹈,拉着明瑾一大串的问题。
颜明瑾和席胤苍表情呆滞,一阵凌乱,对栀落的反应有些意外有些措手不及。
明瑾又跟栀落简单的解释了一下,栀落也慢慢的冷静下来,这一下哭一下笑的,情绪起伏太大,席胤苍真怕他会被刺激的失常,再三确定了好几次才放下心来。
“这么说,胤苍,你也知道二哥的事,都不告诉我,看着我担心还故意逗我。”栀落冷静下来,想到这个,转头质问席胤苍。
席胤苍拿出自己必杀技:美色!他握紧了栀落的手,深情又愧疚的看着栀落,低沉悦耳的声音隐隐的带着一些委屈:“落儿,是我不对,可是我也没办法,时机不到,我不想让你有危险,而且我觉得你哥肯定更愿意亲口告诉你的。你原谅我这次好不好。”
栀落立马就范,盯着席胤苍一脸色相,刚才的问题早抛到了脑后,揉揉席胤苍的
俊脸: “嗯,好吧,原谅你这次,不过晚上要受罚。”
“好。”
明瑾干咳一声,以他向来冷傲的性子,也有些忍受不住,向来淡定的脸上,肌肉一阵抽搐。他觉得他弟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从他刚才那出人意表的反映就看的出来,难怪连席胤苍这样的人都能被降服,嗯,果然不愧是他颜明瑾的弟弟。
三个人吃了些饭菜,喝了些酒。席胤苍并没有细问颜明瑾接下来要如何。栀落知晓了明瑾的本事,自然不再担心他在侯府中有危险,心中一块大石落定,多吃了一碗饭。但是最后还是忍不住好奇问了一句:“二哥,你打算接下来在侯府怎么做?”
明瑾嘴角一扬,冷冷一笑,看的栀落忍不住咽了口口水,二哥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有压迫感了。明瑾连忙收敛,说道:“你不用担心,该是我的我都会拿回来的,我都计划好了。”
栀落笑了笑,然后又扁扁嘴说道:“二哥,我现在很满足了,我没什么可求的。即使再有困苦磨难,我也不在乎,我唯一想要的,就是能够永远和你们在一起。我知道自己现在是最没用的,我也知道你们都是胸怀大志,有躲不开的责任,这其间的凶险厉害我了解,我以后会努力,绝不拖你们后腿的 ”唉,他其实是很郁闷的,为什么他穿越过来,就是个这么无能的,外挂都加在别人身上了呢。
席胤苍心中一动,忍不住伸手拉过他的手说道:“你别胡思乱想。”
栀落挠了挠他手心,又说道:“二哥啊,那逍遥阁那么厉害,你直接暗中吩咐下,直接把侯府弄过来不就得了。”
明瑾笑着摇摇头,说道:“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那样朝廷岂不要讨伐我逍遥阁了。而且逍遥阁不是我一个人的,虽然我现在当上了阁主,但是不能光为了我个人的利益而乱用职权的。这些你不必操心,二哥有分寸的。”
几个人都不便久坐,聊了一阵儿,就散了各自回府。明瑾直接带着墨玄施展轻功离开。席胤苍领着栀落依旧走的后门,上了马车。
☆、小风波
明瑾的事让栀落彻底的放下心来,越发的心情舒畅,日子过的美滋滋的,整天的就是吃饱睡,偶尔席胤苍忙完了晚上偷偷的带他出去,到处逛逛,给他买些好玩儿的,这才三五天,整个人胖了一圈儿。有天晚上,栀落看着席胤苍完美的身材,低头捏了捏自己有些肉肉的小肚子,心里一阵的不平衡。他觉得不能再胖下去了,自己这才几岁,看来要少吃些有所收敛了。
“小姐,小姐!”这天,栀落正在院子里溜达,当作运动,就见翠儿跑了进来,小脸儿泛红,跑到近前,又四下看看除了霁月没有旁人,这才忽闪着大眼说道:“小姐,出大事了。”
“什么事啊?看你这一副不淡定的样子,平日里白教育你了。”栀落继续绕着院子溜达。
翠儿后头跟着他,一边走一边说道:“刚刚,阿泰哥哥跟我说,侯府出了事了,大少爷去逛青楼,惹了事,被人给废了”
栀落一听,咽了咽口水,心里暗道:二哥可真够狠啊,啧啧,而且这么迅速,果然雷厉风行。
“小姐,你怎么没反应啊。”翠儿见栀落只是稍微一愣,便继续溜溜达达,不禁有些奇怪。她听了这个消息,都吃惊死了。她脸上疑惑又问道:“小姐,你说大少爷被废了,到底是怎么的了,是被打断了一条腿还是两条腿?若是一条腿,还能拄拐杖,这要是两条腿,岂不是要摊在床上了。”
栀落忽然停住了脚步,干咳了一声,很想告诉她其实废了是打断了第三条腿。 他连忙转移话题,回过头来满脸八卦的看着翠儿:“ 翠儿,你什么时候跟阿泰这么熟了?呵呵,来跟我说说,你阿泰哥哥还告诉你什么了?”
翠儿一听,脸上一热,嗔怪的瞪了了栀落一眼,小脚一跺:“小姐,你,你,我不理你了。”说完生气的跑掉了,栀落看着她耳朵都红了,忍不住哈哈大笑。心道,这小丫头也不小了,唉,女大不中留啊。
他也大概能猜到当初余氏做了什么,所以听了这个倒也没觉得什么。这天他依旧乖乖的呆在王府,等着席胤苍回来。没想到,一直到了天黑,都不见人。
“霁月,最近朝中可有什么事情么?你有没有听说?”栀落变得没什么心思吃东西。
霁月想了想,说道:“也没什么啊,明面上就是赈灾的事情。”
栀落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吩咐霁月道:“你去前院打听打听。”霁月转身去了。
不多时,霁月匆匆回来,脸上有些担忧,说道:“王妃,王爷被扣留在宫中了,口信都没能传出来,青阳他们等不到王爷,只打听到有人参了王爷,有人证
物证,王爷被扣留问话。”
“什么?”栀落一惊,手上的茶杯就翻了,他顾不得那么多,站起来,拉住霁月问:“怎么这么突然,什么都没传出来么?”
霁月点了点头,也是焦急不已。
栀落在屋里来回踱着步子,深吸了几口气,心里默默的提醒自己,要冷静,要冷静。他一转头,说道:“霁月,你去把子旬先生叫来。”
霁月听了,连忙转身去叫。没一盏茶的时间,就把子旬给拖来了。弄得子旬有些气喘。
子旬进来,匆匆行了礼,说道:“王,王妃。”
栀落给他倒了一杯茶,递给他,看他接过去喝了,这才问道:“子旬先生,你可能猜到是什么原因?”
子旬喘了一口气,脸上一片凝重,摇了摇头:“事情有些突然,一时之间我也猜不到。不过很可能是出了叛徒了。而且,现在宫里封的严,传不出来话。”他也有些措手不及,正在想办法。
“老王爷呢?”
“带着老王妃出去玩儿了,说过两天回来。我派了人去通知了,不过也要明天晚上才回的来。”
栀落抿了抿唇,朝中的事,他知道的不多,如今只能先把想到的都防了,这官场还能有什么事,不外乎就是贪污,谋反?他问子旬:“子旬先生,先传个话,守好了王府,王爷回来之前,谁都不能擅自出府。你带我去王爷书房看看吧。”栀落心里不安,但是出奇的冷静下来。
子旬也慢慢的恢复了往昔的稳重,点了点头,说道:“对,是我失了分寸了。”说完带着栀落去书房,又吩咐人叫来了管家,派人暗中封锁了王府,只进不出。
书房里,栀落翻了翻桌子上的东西,没什么要紧的,他又去拉抽屉和一旁的柜子,都上了锁,他皱了皱眉头。子旬会意,掏出他身上的钥匙,将抽屉柜子打开,拿出了一些账册和信件,简单的说了一下,抬头说道:“王妃,我觉得只有一个可能。一个是有人趁机混入得了外头店铺的账册,做了手脚,如今正是要赈灾,国库吃紧的时候,这方面正敏感。”
栀落翻了翻那账册,想了想问道:“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可能吗?跟逍遥阁,跟二皇子,跟其他人往来的信件有没有?会不会是?”
“应该不会,这些当时都烧毁了,没有留下。”子旬很肯定。
栀落出神想了想,又问道:“我虽然不太清楚,但是上次刺客的事我听说王府也有人潜入,他们一直想要的这东西自然非常重要的。就算是王府多衷心,但是自古皇帝都是心意难测。这个东西在王府,皇上会不会也忌讳?或者,这
边没留下,别人会不会留着些东西防范?”
子旬面上神色一变,他也曾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总是不相信,王府世代衷心深得皇上信任,不可能突然之间就怀疑到这地步的啊。
栀落见他不语,一时之间也想不到其他:“我这就入宫,想办法见他。子旬先生。”栀落看了看那些账册,说道:“外头店铺的这些,都烧了吧,若有信件也都烧了,跟逍遥阁的那些也都烧了,最好外头铺子里也去支应一声,能收拾的都收拾干净了。”
子旬点点头,说道:“好,这边我会想办法,外头我已经派了人去了。王妃入宫,最好能带出些消息来,我们也好有个底。”
栀落急匆匆的回了屋,让翠儿给收拾了一番,又拿了席胤苍的外袍。由霁月和如风带着两队护卫陪着连夜入宫而去。
栀落到了宫门,等了良久,才有太监出来带他进去,而且只允了他一人入宫,霁月等人只好等在宫门外。那太监直接将人领到了皇帝平日与大臣议事的宫门外,栀落跪在门口求见,那太监又进去一道门,到里面通传。
栀落心里有些紧张,他本以为能够单独见见席胤苍,没想到皇上还在问话的样子。他这一跪就跪了两个时辰,到了深夜。一阵阵的风出来,栀落忍着膝盖的酸疼,抱紧了怀里的小包裹,依旧纹丝不动。这时,那小太监终于又过来,说道:“王妃,皇上叫您进去。”
栀落点点头,想起来,腿却麻了,他伸伸手说道:“公公,劳烦您扶我一把吧。”那小公公连忙过来,扶起了栀落,一直扶着他近了殿内,跪下跟皇上回禀了一声才退下。
栀落扶着腿又跪下,给皇上请了安,席胤苍就跪在一旁,栀落忍不住抬眼去看了他一眼,看他眼中只有心疼,并无其他,心里稍微送了口气,想来事情该是没有想象的严重。栀落深深看他一眼,转头去看皇上,皇上也正看他,他稳了稳心神恭敬说道:“皇上,落儿听说王爷被留在了宫中,有些不放心,夜里越来越凉,给王爷送来些衣物,望皇上不怪落儿唐突之罪。”
皇上微微笑了笑:“嗯,起来吧。我只你二人情深,难免惦记。放心,我只是问些话,有些晚了才留下他。胤苍你也起来吧。”
胤苍答应一声,连忙过来扶着栀落起来,栀落手上冰凉,拉住了他的大手,脸上装着自然镇定。席胤苍温柔一笑,暗中捏了他手一下,说道:“我有些事要留在宫里,你放心,宫里什么都不缺的,不用担心。”
“今日也不早了,胤苍你先去歇着吧,天也晚了,两人都住在宫里吧,事情明日再谈。”皇上站了起来
,揉了揉眉心。
席胤苍连忙躬身说道:“是,臣先告退。”
两人出来,都没有说话,一路随着刚刚的小公公,来到一处院子,写着挽翠轩。有宫女太监跟着进来伺候。栀落看了看,那么多人,也不知道要如何开口,眼睛转了转,咬了咬牙。过去就攀上了席胤苍的脖子,柔柔的喊了一声:“胤苍~~~~”说完就趴进了他怀里,仰头亲了上去。席胤苍一愣,暗自一笑,揽住了他的腰,回应一番,才躲开他的纠缠,面露难色,看了看一旁的宫女太监,冲着落儿低声说道:“落儿,有人呢,乖。”
一旁的宫女红了脸,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那领头的太监机灵,连忙冲着各人使了个眼色,轻轻退了出去,掩了门,守在门口。
栀落脸上一副得逞的坏笑,不妨席胤苍在他腰上轻轻捏了一把,一时没忍住,哎呀轻叫了一声,刚要说话就听席胤苍说道:“别停,继续叫。”
栀落明白过来,脸上一阵讪讪的,立刻嘴上哼哼唧唧的,看了眼门外,悄声问道:“怎么回事啊?”
席胤苍大手一阵乱摸,嘴凑近了他的耳朵,轻声说道:“外头的账册漏了,被做了手脚。这个不碍事,府上丢的东西,对方想试探真假搞了些动作,皇上知道了,这东西事关重大,这才留下的我。”席胤苍说着,手伸进了栀落胸前的衣襟里,轻轻捻了捻一边的红果。栀落索性也不收敛,恩啊了一声。
“我来之前,子旬把该毁的都毁了,外头铺子里什么他也都打点了。还有什么,我让霁月带信儿回去。”栀落被他弄得有些喘,压着极低的声音问。
席胤苍亲了他一口:“嗯,那就好,有人去查的话明面上没把柄就行,皇上心里有数,也是面上对大臣们有个交代。至于那东西却是暗处的,不会拿到面上来,我也跟皇上解释清楚了。”
栀落知道,这个不能多说,也不再问,他稍微把头发弄的有些松散,拢了拢衣服,转身拉开了门,冲着那领头的小公公招了招手。那小公公连忙弯腰说道:“王妃可有何吩咐。”
栀落不好意思的笑笑,摸出怀里带的钱袋子,趁人不注意塞到了那小公公的袖子里说道:“这位公公怎么称呼?我怎么看着面熟的。”
那小公公暗自收了袖子里的东西,听着这话,面上一喜说道:“王妃您还记着奴才的,奴才小德子,前几日寿宴您进宫也是奴才伺候的。”
“我说呢,我跟公公还真是有缘。”栀落笑的愈发亲切,略低了低声音,微红了脸说道: “我本想着给王爷送了东西就回去,没想等这么久,如今留下过夜。
可门口丫头侍从还等着呢。我怕他们着急,能不能辛苦公公一趟,给我传个话儿啊。”
那小公公本来就对栀落有好感,如今收了好处,自然明白不是白收的,连忙说道:“是奴才的荣幸,您尽管吩咐。”
栀落笑到:“您找到我的丫头叫霁月,就跟她说天晚了,我陪王爷留在宫里,府上若有事让子旬先生和管家做主就是”
那小太监答应一声,过去传话。
☆、明轩被废
第二天,宫里有人来王府,查看一番,自然查不出什么,便又离去回宫复命。子旬和管家松了口气,还好只是有惊无险。昨夜霁月回来,子旬便知道只是帐的事,既然都毁了,也不怕能翻出什么东西来。那些人走后又过了一会儿,席胤苍便回了府,听说老王爷也已经赶回来,直接去找了老头商量事情。
王府里闹腾了一天一夜,如今的寿安侯府也是一片鸡犬不宁。
这还得从前一日说起,颜萧儒正下了早朝回到侯府,他本抬脚要往书房去,迈出两步又停下,似乎是在决定什么事情的样子。半响,叹了一口气,改路往明瑾的院子走去,吩咐身后伺候的奴才:“下去吧,不用跟着了。”
明瑾依旧住在之前他母亲的那个院子,只是这会儿这院子没以前那么冷清荒败的样子,院子里奴仆们给收拾的干干净净,虽然也不是特别的大,但是很精致,种些花草,有个小小的水池假山。
颜萧儒走进这院子,还是如往常那样,心里有些抵触。院子里的小厮婆子见他进来,连忙躬身行礼。
“二少爷呢?”
“回老爷,二少爷刚起不多时,正在用早膳。”一个小厮低头恭敬回道。
颜萧儒一阵的不高兴,这都日上三竿,他早朝都退了,却才起床。说着往屋里走去。
屋子里外厅的桌旁,明瑾披着外袍,淡淡的坐在那里,慢悠悠的吃着东西,说不出的高雅,却又带着与世隔绝的疏离。屋里没别的丫头,只有墨玄扮成小厮的模样,贴身伺候,给他夹菜布食。
墨玄听到脚步声,本来脸上不明显的甜蜜笑容全部敛去,面无表情的抬头看去,见是颜萧儒,微微一欠身:“老爷。”
颜萧儒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觉得这个奴才跟别的奴才有些不一样,似乎并未将他放在眼里一样。却又挑不出什么毛病。
明瑾微微一笑,声音清冷听不出什么情绪:“父亲怎么有空过来了?可曾用膳?”
颜萧儒看他一眼在他对面坐下,皱了皱眉头:“嗯,你既然已经恢复了,就该有个正经的样子,怎么还像往日那样睡到日上三竿的。成个什么样子。”
“哦?父亲,我虽然恢复了,可是整日无所事事的,也没什么可做。父亲既然说了,我也觉得有些不妥,那父亲便安排个事给我吧。父亲整日操劳朝中之事,这侯府不如就交给儿子吧,儿子多年未曾尽孝,正好全了儿子一片孝心,帮父亲分忧。”明瑾笑容不减,依旧是淡淡的坐在那里,眼睛看着颜萧儒,那眼神意味深明。
颜萧儒脸上一阵的
不自在,心里稍稍有些失措,他本想着来试探一下,没想一个不留神竟把自己给弄进去了。如今看着这个儿子,猜不透他是有心还是无意,只觉得被他盯得心里一阵的发虚。想他整日里在朝中混,只在面对皇上和三皇子的时候才会生出这种不想反抗的情绪来,不由得心里吃惊,明瑾越是摸不透,他越是担心。
“你多年患病,不曾接触这些,突然间的要做事哪里会做的好,你以为这是吃饭那么简单的事情么?”颜萧儒收敛心中的程序,沉沉的说道。
明瑾忽然敛了笑容,垂下了眼皮,修长的手指拿着勺子搅和着眼前的粥碗:“父亲几年来都不曾见我几回,我做不做得来您又如何知晓呢?既然父亲不放心,那我先跟着管家做好了。墨玄,你去告诉管家,我午膳后去找他。”
“是,少爷。”墨玄点头,转身就出去了。
颜萧儒一阵的错愕怔愣,这主仆二人根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就这么的就做主要掌侯府的权了?他不由的气恼,刚要发作,抬头就对上了明瑾幽暗的眸子。
“父亲,还有别的事要交代么?”明瑾清冷的声音里带上了不易察觉的威严,身上也发出些许上位者的气息。他身居逍遥阁阁主的位子,平时对着的是一众杀手,这点气势在正常不过。
颜萧儒的话被生生的卡在喉咙里,张了张嘴,没发出什么声音。他忽然敢到一阵的挫败,这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他太低估了自己的这个儿子了,他甚至怀疑这是不是他的儿子。
就在这时,管家忽然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一进门气喘吁吁的焦急禀报到:“老爷,不好了,大少爷出事了。”
“什么?”颜萧儒一下站了起来。
“老爷,大少爷昨夜未归,有人来报大少爷去了寻芳馆,强行占了人家馆里一个清官的身子,那清官琴弹得好,得丞相府上公子青睐,他不堪受辱要自尽,那丞相家的公子生气,便使人来教训大少爷,争执间不小心将大少爷给,给废了。”
“你说什么?”颜萧儒上前一步抓起管家领口:“什么叫废了?你给我说清楚,人呢?明轩人在哪里呢?”
“老,老爷,人被抬回来了,太医正在诊治呢,您快去看看吧。”老管家一阵的惶恐。
颜萧儒踉跄后退两步,愣了一瞬,抬脚离开去看明轩。管家紧随身后而去。
明瑾站起身来:“玄儿?”
墨玄从门外进来,走到明瑾身旁,轻声禀报:“主子,王府来信儿,王爷约您,说是二皇子想见您一面。”
“哦?”明瑾淡笑转身:“那就定在寻芳馆吧,
明晚。你去找魏先生安排一下。”
颜萧儒到了明轩的屋子,里头余氏正哭的昏天黑地,明轩脸无血色躺在床上,还在昏迷,明轩的妻子坐在床边,泪眼婆娑,悲切不已。
那余氏一见颜萧儒进来,一下子扑了过来:“老爷,老爷你可要为轩儿做主啊,好端端的人,如今成了这副样子,以后叫他如何做人啊。”
颜萧儒一脸的严肃,随口安抚了余氏两句,问了问太医情况,太医说的隐晦,说是身体没别的大碍,只是失血过多,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日子,又低声加了一句以后不能人事。颜萧儒只觉得心口压了一口大石,非常的不痛快。
颜萧儒还是比较喜欢明轩的,这个儿子平日里知理识趣,也很听他的话,虽然性子软了些,欠了些狠厉,但是也算是个聪明的。如今成了这般场景,如何能不难受。况且他本就早打算以后将位子传给他来承袭,一直以来悉心栽培,突然间就成了白忙一场。这时,他忽然想到了明瑾,明瑾如今恢复正常,他是自己的嫡传子,想到这儿,他不由的升起一股子不安,明瑾多年痴傻,如今恢复了未免变化也太大了,从刚刚的事情就能看出他的手段和心机,还有他身上隐隐的威势,颜萧儒不敢深想,他总觉着这侯府恐怕是要变天了,自己真的是老了。
他叹息一声,回头问一屋子的人:“明轩向来洁身自好,从来不去那些烟花之地,为何突然就在那寻芳馆去过了夜,还惹出这种事情来?”这人成了这样,他如何去讨公道,更何况是为了一个风尘场所的男人,闹大了,明轩可就真没脸活着了,颜萧儒不由得看了余氏一眼。
这时一个小厮上前跪下,浑身哆嗦着回禀到:“回老爷,少爷自从月前,偶然在街上结识了寻芳馆的那个名叫辰儿的清倌,两个人相谈甚欢。便隔三差五的去寻芳馆小坐,但是也只是吃酒聊天,听听琴,昨日公子喝的有些醉,不知道为什么,就,就随着那小倌回了房了。”
“哼!不成器的东西。那个小倌呢?果然红颜祸水,不分男女。”颜萧儒恨恨的骂了一句。
那小厮头福的更低:“那小倌寻死未成,听说被丞相府上的公子接走了,不知安置到何处。”
颜萧儒一阵的无力,这事里处处透着蹊跷,那小倌既然是个清倌,只卖艺不卖身,如何又把人带到自己房里去,偏偏又跟丞相府上的公子有牵扯,三皇子正想办法想要拉拢丞相,一时之间他只觉得自己吃了黄连一般。
他起身又劝了余氏两句,便出来回到自己的书房。他在书房来回的转了几圈,只觉得烦躁不堪坐立难安
。颜萧儒抬头冲着门外吩咐:“来人。”
管家亲自推门进来,出了这个事,府中众人全都小心翼翼,生怕触了霉头,殃及池鱼。
“老爷,有何吩咐。”管家进门,恭顺垂首。
颜萧儒在椅子上坐下,看了看管家,说道:“二少爷和明轩的事,你有何看法?”
管家身子一僵:“老爷,二少爷洪福齐天,病了这许多年,能够痊愈,实属万幸。他毕竟是老爷的亲生的嫡出儿子,如今大少爷这般情形,只怕,只怕……”
“我当然知道。 明瑾也是我儿子。“颜萧儒说到这儿,脸上一阵的不快:“我担心的是,这个儿子胃口太大,恐怕他没把我当成他爹呢。是我疏忽了,这么些年,竟然没有察觉。”
“老,老爷的意思是,二少爷他,他是装的?”管家额头上除了一层薄汗,心里咚咚的打起了鼓,若真是这样就说的通了,否则这二少爷刚痊愈,为何竟然能让他生出不可冒犯抵抗的心思来。
“哼!怕是如此。你派人盯着点儿。还有,他若想插手侯府的事,你便交给他一部分,如何做,不用我提醒你吧。”说到这,颜萧儒抬头看着管家,“施瑞,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有些话我不说,你心里有数。”
那施瑞一听,心下明了,连忙跪地:“老爷,施瑞不敢有别的心思,您放心。”
“嗯,你去找人安排,我要去见一趟三皇子。”颜萧儒满意的点点头,挥手示意他下去。
施瑞起身出门,擦了擦头上的汗,连忙去安排。
☆、跟踪 色诱
眼看就快入秋,这天气竟然不见丝毫凉爽,闷热闷热的。栀落懒懒的趴在地席上,翠儿拿着扇子给他扇凉。
“不是说,南方都发大水了吗?这京城怎么连个雨都不下,真是难受死了。”栀落觉得全身都是粘乎乎的,这一天都不知道洗了几次澡了。
“王妃,我让管家搬些冰过来吧。”霁月见栀落热的心烦,心里琢磨着如何给他消暑。
“冰?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栀落眼睛一亮,坐了起来:“霁月,快去,多要些。嗯,再把青阳或者如风叫来一个。”
霁月心中疑惑叫他们干嘛,却并不多问,转身去找管家。
不多时,林管家招呼着一个奴才搬着冰过来,青阳也过来了。
管家在珠帘前驻了脚,笑滋滋的说道:“王妃,您要的冰我给您送来了。”
“嗯,麻烦林管家了。霁月你把冰弄进来。”栀落咧着嘴,连忙招呼霁月搬冰
林管家带着奴才退下去。青阳侯在帘子外,心里犯嘀咕,不知道王妃找他何事。
栀落看着大大的一块冰,拿过翠儿准备的银碗,抬头喊道:“青阳,进来。”
青阳不敢违抗,挑帘进屋,微低着头,不敢去看栀落。虽然栀落不是女子,可是是王爷的人,上次霁月可是被王爷的眼神给杀的很惨的。
“王妃,叫青阳来有何吩咐?”
“ 青阳砍下来一小块冰,在这个碗里,帮我捣碎了,弄成冰沙。嘿嘿。”栀落想着能吃刨冰,恨不得流出了哈喇子。
“啊,啊?哦!”青阳相当的意外,但是立马听话的过去干活。
栀落在碎冰上淋了蜂蜜果肉,尝吃了一大口,享受似的感叹一声。他顾不上再吃端起来,拽了拽衣服,冲着三人说道:“我去找王爷,你们在这吃你们的。”说着迈步出去。
青阳见王妃走了, 放下手中的匕首一脸的幽怨,揉了揉胳膊:“霁月,虽说你是女子,力气捣个冰也没问题的,王妃未免太偏心了吧。喂,喂,你们两个,给我留一点儿啊,那是我捣的。”
席胤苍正在书房跟子旬商议二皇子见明瑾的事,就见栀落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个银碗。如风在后头又把门给关上。
“胤苍,热不热,你看我可给你带好吃的啦。”栀落一脸的得意,来到席胤苍身边,舀了一大勺冰就往席胤苍嘴里送。
席胤苍乖乖的张口吃下,冰凉甜爽,吃的心里一阵舒畅,脸上立刻笑意盈盈:“这么捣碎了扮着吃还真不错。”
子旬看着二人旁若无人,一阵的甜蜜恩爱,忍不住嘴角抽了抽,他还是
不太习惯看他家王爷这个温柔的样子,忍不住轻咳了一声,示意,还有他这个蜡烛在呢。
席胤苍这才转头:“行了,没什么事了。 等会儿你同我一起过去。下去吧。”
“子旬先生,我让青阳捣了好多碎冰,还有的,你和如风去找他们一起吃。”栀落冲着子旬傻乐着说道。
子旬心里一美,连忙转身出去,他看着他家王爷吃的那个劲儿都咽口水了。他出门给如风递了个颜色,两人颠颠儿的去了。
“你找青阳就是这事啊?”席胤苍见没人,又拉过他让他坐进怀里。
栀落点点头,一边喂着席胤苍一边说:“是啊,他力气大些。 这几天又闷又热的,我都难受死了。”
席胤苍一边吃着冰,一边捋了捋他头发,有些心疼的说:“这么怕热?那等过了这两天,我没什么要紧事了,带你出城去城外避暑的别院呆一阵子。”
“好呀 。对了,你跟子旬今晚要去干嘛?”栀落自己吃了一口,唔唔的问道。
席胤苍本想带着他去也无妨,但是有二皇子在,明瑾那厮又安排在了寻芳馆,虽说是他的地方,他也不愿让栀落去那里。所以只说有正事要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