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席胤苍按着纸条上的地点,独自一人,来到了城郊一座山上,他辩了辨方向,来到指定的地方,是山顶绕过去的一处悬崖,一个身影正面向悬崖,背对着他来的方向站在那里。月亮如银盘一样悬在半空,银白的月光洒下来,席胤苍走到距离他三丈远的地方站定,并未急着说话。
那个人身材瘦高,同样穿着深色的袍子,头发规矩的束起挽了发髻用深色的布带扎住。他转过身来,脸上蒙着布巾,看了看席胤苍,呵呵一笑,声音略细:“王爷果然多情。”
席胤苍脸上没有表情,冷冷的开口:“你就是石天宇吧?我没那么多时间,你要的东西在这里,把解药交出来。”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牌,在月光的照耀下莹润生辉,一看便不是凡品,那玉牌上花纹繁复,看不真切,中间有个圆形的缺口。
“痛快,不过我怎么知道这玉牌是真是假呢。”那男子却并不着急,慢悠悠的说道。
席胤苍眉头微微一皱,脸上依旧波澜不惊:“你想怎样?”
“呵呵,我改了主意了,这玉牌给了我,我也辨别不了真假。这样吧,你从这悬崖上跳下去,我便把这解药给你。”那人眉毛挑了挑,眼睛里满是戏谑笑意,伸手掏出一个小玉瓶。
“好!”席胤苍一口答应,就迈步像悬崖走过来。
那蒙面的男子微微一愣,旋即一纵身跳到了一旁,离得席胤苍远了些,席胤苍冷哼一声,一挥手,立刻一旁的石头和暗影里闪出数道身影,全都黑衣黑裤,浑身的煞气。
那蒙面男子,眼中闪过一丝焦急,立马被他掩下,他有意无意的看了来路一眼,随即冷笑一声,开口说道:“哼,果然。你以为这样就能拿到解药吗?你们若是敢妄动一下,我便将解药丢下悬崖。”
席胤苍浑身冷厉不减,眼神如刀:“你以为我就相信你手里的解药一定是真的么?我只不过是想抓你回去。上!”说着一挥手
王府的暗卫身形刚要有所动,就听见一阵声响,一个大汉提留这栀落跃过来。
“落儿!”席胤苍一惊,连忙制止手下动作。
那蒙面男子得意一笑,说道:“你以为我就那么傻,真的就乖乖在这里等着你。”
栀落还没有理清头绪,只知道自己被劫持了,却没想到能见到席胤苍。他苦哈哈的扯了扯嘴角,刚要说话,衣领一紧,就被提留到了悬崖边儿,他话混着口水一起吞进了肚子里,看着黑乎乎比见底的悬崖,忍不住骂道:“喂,你们太狗血了吧,能不能有点新意。”
那蒙面人也不理他,也没在意他声音的些微异样,
开口说道:“将真的玉牌交出来,说出使用方法,否则,你就看着你心爱的王妃摔成肉泥吧。”
席胤苍抿紧了嘴唇,栀落笑了笑:“胤苍,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席胤苍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低沉的声音说道:“龙渊,回府后一切暂时听从我父亲安排,不得有所妄动,按照我之前交代的去做。等我回去”
“是!”一名男子立刻跪下领命。
那蒙面男子和拎着栀落的壮汉微微一愣,心里察觉到不妙。
席胤苍转过头来,看着栀落,满眼的深情,他衣袍舞动,眉角飞扬,嘴角微微的笑意绽开,晃了崖边三人的眼:“ 东西我自然不会交出。落儿你放心,不论生死,我都陪你一起 。”
栀落定定的看着他,刚才的紧张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眼里心里全是他温柔的笑脸,他一直觉得他是贪生怕死的,他从来都不相信有人能够为了爱情而不要命的,如今生死关头,他才真正体会到这种超越一切的感觉,直觉心里充实无比,他想,他重活一世,兴许就是为了这个男人来的,他使劲儿的点了点头,看着席胤苍,无比认真的说道:“这就够了,胤苍我爱你,不管我再轮回几世都是为了寻你而活的。你一定要整死这帮烂人” 心里加了一句:为我报仇啊
崖边的两人心头一阵不安,那秦满知道事情不妙,谁知还没来得及反映,手里的人猛一挣扎,已经仰头朝着悬崖地下坠去。
“啊啊啊啊啊~~~~~~妈呀~~~~~~”栀落本想着英雄一回,可是感觉着快要跳出来的心脏,还是觉得喊出来舒服些。
席胤苍想也不想,飞身一跃就跟着跳下了悬崖。
“王爷!!!”龙渊怒瞪着眼睛,脸上一片愤怒非常,一挥手,暗卫们全都红了眼睛,围了过去。这时,又有蒙面人围拢过来,两方人马厮杀在一起。
栀落仰面摔下悬崖,什么也看不清,只听到耳旁呼呼的风声,他心提到了嗓子眼,可着劲儿的嚎,想散一散心里的恐惧.这时就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映着银白的月色追着他下来。他心里一动,有些感动莫名又有些气恼他冲动,这时顾不了那么多本能的连忙在空中捯饬下胳膊腿喊道: “胤苍 ,哇哇哇!!!!”
席胤苍脚尖一点崖壁,借着力道加快了身子势头,一下追上了栀落,长臂一伸将人捞到了怀里,紧接着劲腰一挺,一扭身将两人身形正了过来,变成直立。栀落立刻像个树袋熊一样,四肢扒住了席胤苍。
席胤苍抽出腰中短剑,向身后一挥,手腕用力,却只发出让人牙疼的声音,都
是石壁,两人下降的势头太大,并未刺入,一路划擦蹦出不少火花。席胤苍急喊:“腿下来。”栀落连忙收了腿,席胤苍拿着剑的手一用力,整个人像崖壁撞去,他闷哼一声,借着身体的摩擦和崖壁上的凸起的石头阻拦,总算稍缓身形。连忙凝神像下面和周围看去。
虽然下坠的势头缓了缓,可是依旧是不停,这么下去还是会被摔得四分五裂。借着月光,席胤苍瞄见右侧下方石缝里一棵歪树,心头一喜,暗道天助我也,脚上又在崖壁上一点,就向着那歪树冲过去,他抓紧了栀落的腰,扔了短剑,右手一勾两个人就挂在了半空中。席胤苍凝神听着短剑掉下去的声音,心里暗暗算了下距离。这才舒了一口气,低头看去。
栀落不敢出声,发现两人身形停住,这时才怯怯的抬起头来,扬起了苍白的脸看着席胤苍,忍不住左右看了看。
“落儿,下面似乎是个水潭,我们运气不错呢。幸好这悬崖够高。不然根本来不及缓冲。”席胤苍发丝微乱,嘴唇有些发干,但是月色下风姿不减,他低头轻啄了一下栀落惨白的双唇,温柔出声。
栀落愣了好一会儿,看着席胤苍良久,这才低低出声:“胤苍”
席胤苍点点头,脸上是强大的不容质疑的自信,说道:“ 乖,我不会让你有事的,你要相信你夫君我的本事。等会儿我出声提醒,你便深吸一口气憋住了,抓紧了我知道吗?”
栀落乖乖的点点头,眼中一片果敢坚决。席胤苍紧张的心绪被他小模样逗的缓了缓。他稍微调整下呼吸,右手一松,身体用力,抱着直落俯冲下去。
栀落听着席胤苍的提醒,张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就着月色,看到下面一个大大的水潭,席胤苍挥出一掌,水花飞溅,扑了两人一身,两人的身形一缓,这才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天气才刚刚入秋,虽然日渐凉意,可没想这水潭的水竟然冰冷刺骨。一入水,栀落身子忍不住一激灵,感觉就跟被小冰针刺皮肤上一样,心脏忍不住一阵发紧,一口气没憋住,咕嘟咕嘟吐了出来。他一慌,水底他又看不清东西,连忙伸手划拉想去拽席胤苍,忽然腰上一紧,嘴上一暖,一口气被渡了过来,他连忙攀住了席胤苍的脖子。只觉得身子一轻,就被席胤苍抱着又窜出了水面。
一上岸,栀落就忍不住牙齿格格响,不停的打颤,他哆哆嗦嗦的抓着席胤苍说道:“苍,冷~~~~冷~~~~抱~~~~~”他觉得他脑袋都要被冻僵了,快要不能运转。
席胤苍看着他青紫的脸和唇,脸上抹了一把,连忙扶着他做好,伸手抵在他的小腹
上,将内力慢慢的送过去。
栀落感觉一股暖流从小腹进来,随即散到四肢全身,慢慢的缓了过来,身子变得暖融融,衣服也干了。这才喘了一口气,一歪就倒在了身旁席胤苍的怀里:“唉,太刺激了,幸好小爷心里承受能力强,不然吓也能吓死。”
席胤苍身体略微放松,看着栀落恢复气色的小脸儿,也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轻轻捋了捋栀落散乱的头发,温柔说道:“吓坏了?稍微歇一下。”说完四处查看了一下,一面山崖,对面是一片树林,他想这在城郊,该不会有豺狼猛兽,晚上到少了些麻烦。他低头看了看栀落有些疲惫的脸,心里一阵疼惜,说道:“落儿,我们不能久呆,若是对方的人先过来查看,就麻烦了。先去树林里。”说着就要抱着栀落起身。
栀落连忙站起来,拍了拍衣襟,说道:“嗯,走吧,没事,我自己能走。”
席胤苍点点头,不敢多做停留,拉了席胤苍的手想树林里走去。栀落跟在后头,这才看见,席胤苍身后披风早就成了破布,衣服也被划破,月光明亮,虽然深色衣服看不清血迹,但是猜也能猜到如何,栀落忍不住鼻头一酸,小手在席胤苍的手里攥了攥,声音里带着些鼻音说道:“胤苍,疼不疼,我们先上药吧。”
席胤苍回头冲他一笑,说道:“不碍事,都是皮外伤,我们先找个安全点儿的能过夜的地方。”
两个人走了一阵,席胤苍沿途在暗处留下了标记。这时忽然眼前一阵开阔,来到了一小片空地前,前面中央有一条细水在中间低洼处汇成了一个小水池,两人走过去,找了个水边平整的石头坐下。栀落蹲下试了试水温,嗯还好,不是冰冷的了。他用手掬了水转身捧到席胤苍嘴边,席胤苍低头喝了。栀落胡乱喝了一口,撕下一片衣角,在水里浸湿了,过来,帮着席胤苍脱了衣衫,帮他清洗伤口。
席胤苍后背,大大小小的全是伤口,都是被石头划得隔得,有一道特别深,从右边肩膀一直到中间的脊椎骨,又浸过水,伤口的边沿都有些泛白。栀落又看了看自己,除了脏了些,基本没伤,他小心翼翼的轻轻帮他擦拭,将血水和泥土都清理干净,接过席胤苍递过来的上药帮他涂抹。
席胤苍一声不吭,感觉着栀落温柔的动作,神经稍微放松一点点。忽然觉得背上一热,有东西不停的掉下来。他心里一惊,一回手就将人拉到了身前,看着栀落抿着嘴,满脸的泪痕,抬手给他抹了抹,笑道:“心疼了?呵呵呵,没事,以后会给你补偿的机会的。”
栀落白了他一眼,抽了抽鼻子,拉起他的袖子擦了擦鼻头,
说道:“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疼不疼,都是因为我太弱了,等我们出去了,你想怎样,我都依着你,我保证,什么都听你的。”说着继续过去给他上药。
“真的,这可是你说的。”
“是啊,是啊,我说的。别动。”
栀落帮着席胤苍上完了药,又坚持将自己的外袍给席胤苍换上,好在霁月那会儿给他多披了一件儿,而且足够大。
席胤苍抬头看了看月亮,心里不安,他将栀落搂进怀里,温柔说道:“落儿,睡一会儿吧,我们休息够了再赶路。相信寒夜和龙渊他们也会想办法找我们的。”
栀落哪里睡得着,虽然全身都酸疼不堪,但是精神却一直不太敢放松下来。他在席胤苍怀里拱了拱,哼唧到:“休息一下就好了,我睡不着。”沉默半响,又问:“胤苍,等会儿那虫子又要咬我是不是啊。胤苍,我想了好久了,虽然我非常想陪着你,跟你并肩作战,跟你一起承担所有,可是,我哪有这个资格,我根本是一无是处,还总是成了你的累赘和负担。不如”
“落儿!”席胤苍收紧了双手,声音里满满的疼惜和懊恼,“落儿,别胡思乱想,是我不好,是我让你觉得不安了。你要相信我,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想办法解决的。你不是负担不是累赘,是你在支持着我,你答应过跟我生死与共的。”
栀落不再说话,他虽然也想说几句轻松玩笑话,可如今心里全是自责和愧疚。
小池边安静下来,月色如水,池面上升起淡淡雾气,偶尔有虫鸣声响起。草丛里,一点一点的荧光飞出来,围着水池和两个人飞舞,越聚越多。栀落眨眨眼,伸手一抓,打开,小小的萤火虫停在了他的手心里,屁股后头一闪一闪,随即慢慢的飞走。栀落笑道:“萤火虫?我第一次看到呢,好多啊。胤苍你看,真好看。”
席胤苍看着他,温和浅笑,刚要开口,发觉栀落脸色忽然变了变,身体也颤抖起来。他一急,知道又是蛊发作了,双手几乎要将怀里的人揉进身体里,他撕了里衣折好塞进了栀落的嘴中,低头亲吻他额头,只觉得心里如被刀割一样。
栀落身体缩成了一团,头上大滴大滴的冷汗滚下来,喉咙里忍不住发出呜咽声,呼吸也变得急促。他死死的抓着席胤苍胸前的衣襟,手指骨节一片惨白,见席胤苍抬起了手又要将他弄晕,他连忙拽着他摇了摇头。这么疼他自己却无论如何都是清醒的状态,虽然晕过去可能会好受些,可是他忽然很害怕,怕自己睡过去就醒不来,再也见不到他,怕自己会不会睡过去又穿越了,再也回不来。
席胤
苍看着栀落眼神,明白他心里所想,他低下头,轻轻的吻落在他的额头,脸颊,耳廓,颈窝,低低的轻喃在栀落耳边想起:“落儿,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栀落脖子里一热,有东西滑进了他的衣领。
☆、厮杀
足足两个时辰,那蛊才安静下来。栀落全身已经湿透,脸色苍白,浑身脱力。他无力的轻声喊着倚在自己肩颈间的席胤苍:“胤苍…….”
“嗯。”席胤苍闷闷的应了一声,声音里有些难以察觉的哽咽,半响才抬起了头。他梳理好栀落贴在脸颊上的乱发,低声说道:“全身都汗湿了,会生病的,我帮你清洗一下。”
栀落点点头,努力撇了撇嘴角,便任由席胤苍帮他脱衣擦拭。席胤苍在周围捡了树枝,生起了火,将栀落的衣服烤干。转头,却见栀落裹着宽大的外袍,歪在一边已经沉沉的睡去。看着他此时沉静的睡脸,席胤苍暗自攥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眼睛里是压抑不住的怒火,既然敢动他的逆鳞,就别怪他报复。
栀落醒来的时候发现被席胤苍抱在怀里,耳旁有风声吹过,他眼神慢慢恢复清明,看了看两旁倒退的树木,这才发现,席胤苍正抱着他飞奔赶路。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哑着嗓子问道:“胤苍,他们追来了么?”
“落儿,醒了?再忍忍。”席胤苍低头看他一眼,收了收手臂,脚下不停,安慰道:“不是我们的人,放心吧,已经甩掉了,一时追不上来,出了林子就好了。”
栀落乖乖的点点头,便不再说话。感受着席胤苍怀里的温暖,听着他的有力的心跳,明知如今二人的处境,心里却没有一丝的害怕,只觉得平静非常。他想既然两人都承诺了同生共死了,这世上还有什么可怕的?
栀落忽然觉得眼前一晃,一束阳光照在了脸上,他微微的眯了眯眼。两人已经出了树林,下去前面一个缓坡,有一条土路,却不知通向哪里,只是想必有路的话,该是能出去,能碰到村镇住户了。
席胤苍抬头,辨别了下方向,冲下缓坡,向土路一头奔去。果然,没多久,一侧的小山坳里,看到了升起的炊烟。虽然不宜过多停留,以免暴露,但是席胤苍看着栀落的脸色,不再犹豫,朝着那轻烟升起的方向奔去。
本以为是个小山村,没想到只有一户人家。篱笆围出的小院儿,两间简单的房子。一旁还有了小茅草棚,看似厨房,因为那茅草棚的棚顶的烟囱里正冒着白烟。
一个粗壮的大汉,身上只穿了件儿马甲式的粗布背心,轮着斧头在院子里劈柴,一旁整齐的码着一大垛劈好的柴火,这样子应该是个柴夫,砍了柴劈好了拿去有钱的人家卖钱。那大汉身上肌肉结实,那斧子也很特别,不光斧头比寻常的大,斧柄也比寻常的长了两倍,所以每次劈柴,都不用弯太大的腰。
席胤苍停在篱笆门外,出声淡淡的
询问:“这位大哥,能否给些水?”
那劈柴的大汉,这才发现有人来,转过身,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一看来人浑身狼狈,但是难掩不凡的风姿和气质,忙过来拉开了篱笆门,粗声粗气的说道:“请进!”说着,忍不住看向那被抱在怀里的人,这一看,一双牛眼瞪得滚圆,随即满脸的惊喜喊道:“恩人!”
他这一吼,把栀落吓了一跳,睁开了眼,看向那大汉,微微的攒起了眉头。席胤苍瞪了那大汉一眼,眼中有些疑惑。
那大汉回过神来,脸上惊喜不减,随即又是满脸担忧,说道:“快进来。恩人这是怎么了?”
席胤苍没工夫想其他,抱着栀落进了院子,直接就往那房里走去,将人放在了一张木头桌子旁的椅子上,转头吩咐道:“端些水过来。”
“哎,哎 !”那大汉连声答应着,乖乖的听着吩咐又转身出去倒水,嘴里喊着:“小姐,小姐,你快来。”
没一会儿,一个美貌女子端着水进来,那大汉在后头跟着。那女子虽然一身粗布,不施粉黛,但是一看举止样貌,便知道不是一般的山野村妇,此时肚子微挺,显然是有了身孕。她跟那大汉站在一起,非常的不协调。
席胤苍皱了皱眉,伸手接过了水递到了栀落嘴边。栀落早就口干舌燥,咕嘟咕嘟喝了个干净。那女子连忙接回了碗,说道:“我再去倒一些来,山野村户,没什么东西,怠慢了。”
席胤苍微微颔首,淡淡的说道:“无妨。”
栀落舒服了一些,抬头看见那粗眉大眼的大汉炯炯的望着自己,忍不住问道:“这位大哥,你认识我么?”
那大汉一愣,旋即脸上有些淡淡的失落,粗着嗓子说道:“恩人,你不记得我了。上次在街上,我冲撞了奇妃娘娘的人,是您救了我啊,不然我就被打死了。不过,回来没多久,娘就去了,呜呜~”那大汉说着,眼圈就红了,站在那里,一脸的难过。
栀落看着这么个大男人这样,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这才想起来他是谁,心里念叨着还真是巧了。席胤苍虽然没见过他,但是听了他话也猜到了是怎么回事。
栀落微微笑了笑,冲着那大汉招了招手,那大汉抹了一把眼睛,乖乖的过去,半蹲下来。看着他跟一条大狗狗似的样子,栀落又是愣了愣,随即微微笑着安慰道:“我一时没认出来,你娘的事,已经过去你也别难过了,你要好好继续生活就是了。”
“嗯,嗯,二虎比以前更努力的。恩人,你这是怎么了”那大汉使劲儿的点了点头。
席胤苍看着他,心想还真是个心思单纯
的人,只是想起刚刚的女子,仍旧觉得奇怪。
这时那女子又端了两碗水进来,递给二人,然后说道:“既是二虎的恩人,就一起吃些东西吧,都是粗茶淡饭的别介意。”说话之间知书达理,言谈得当。
那二虎连忙起来,扶住了那女子,说道:“小姐,你歇着吧,二虎来。你身子不好。”
栀落也是一阵疑惑,他不像席胤苍那么沉稳,直接开口问道:“二虎,这是你家娘子吗?你,你不会是在哪家府上做工,把人家小姐给拐出来了吧?”
“啊?”二虎眨了眨眼,连忙摇着双手说道:“不是不是,不是的。小姐是我有天上山砍柴,有个人托付给我照顾的,那人说回来接小姐回去,还给了二虎好多银子呢。”
“哦?”席胤苍眉毛一挑,心里似有什么闪过。
那女子脸上闪过些异色,想阻止二虎也来不及,随即就收敛起来,低声说道:“家中遭遇不测,有歹徒潜入偷抢财务,相公护着我把我送了出来,多亏了二虎,我才能平安。只是不知道,不知道家人现在如何了。”那女子说着,眼神变得悠远落寞。
席胤苍忽然想起了地牢里那名被抓的刺客,刚要试探一下,忽然脸色微微一变。栀落本要问那女子姓名住址,想着回头帮她一下,就见席胤苍忽然拉住了他的手,一脸的冷凝。二虎没什么感觉,那女子却看出了些异常,忍不住脸上有些紧张,不再出声。
席胤苍站起来,捏了捏栀落的手,看向二虎,低沉的说道:“二虎,帮我照看着人一会儿。”说完看了栀落一眼,示意他安心,抬脚就出了屋。
栀落看着他出去的背影,忍不住心里担忧,他也跟着站了起来,那女子过来,拉了拉他说道:“还是先等等,别冲动。”说着推了一把怔愣的二虎,说道:“傻子,你恩人仇家来了,快!”
那二虎一听,啊了一声,一闪身就出去了,随后便抱着他的那大斧头又进来,护在了门口里面。他自己被欺负的时候他一声不吭,这时却是一点都不犹豫。
栀落愣了一会儿,听见外面有说话声想起。
“王爷好命,那么高的悬崖居然能安然无恙。不过您还是不要再挣扎了,您的人被我们缠住了,怕是赶不上了。”
“哼,你还不配跟本王说这些话。”
接着便是刀剑相接的声音。
栀落听着外头的动静,咬了咬牙,对身前的二人说道:“这些人你们惹不起,最好还是不要牵连其中,你们赶紧从后头想办法走吧。”说着便向外走去。
那女子一愣,没来的及阻拦。那二虎只管
握着斧子护在身旁,也不说话,一副惟命是从,誓死保护的样子。他从小就因为蠢笨便处处遭人欺负,还手了便会惹来麻烦上门,害他娘亲为难,所以他从来都是老实隐忍的,栀落是第一个用平等的眼光看他,在他无助的时候帮助他的人,心里觉得暖烘烘的。从那一刻起,他就想,若再有机会遇到恩人,一定要好好报答他。
栀落走到门外,看清外面的形势,一共有六个人,将席胤苍围在了中间,他想这可能是其中的一拨人,只是不知道自己这边的人什么时候能过来。
这时,那帮蒙面的人看到栀落出来,立刻有一个人改向这边出来。席胤苍心里一急,却抽不开身,手上短剑加快了攻势,剑光淋漓,挥手间砍伤了一人。
攻向栀落这边的杀手,举刀刺来,直攻向当先的二虎胸前,那二虎仿佛看不到那刀,直直的举起了斧子,像劈柴火一样,从上而下就劈了下来,他斧子本来就长,他的个子又高大。那杀手心里一惊,从没见过这样不要命的打法,他的刀即使刺到了那人,自己也被劈成两半了,当下不再犹豫,连忙守住了刀势,柠腰后退,一个旋身改为腰斩。谁知那二虎上前一步,依旧不顾他如何出招,也不拦那刀,举起斧子,又劈了下来。他本就胳膊长腿长,这一步迈出去,躲开了刀刃,那杀手倒是刚好到了他的斧子下头。那杀手背后除了一身的汗,连忙就地一个翻滚,滚向了二虎的左侧。二虎也不去管他,又退了回来,把栀落护在身后。
那刺客心里暗惊:“糟糕,想不到这山野之中竟然有如此隐士高手。”
他哪里知道,二虎又是什么高手,除了力气大些,根本不会功夫。他是个心思单纯之人,如今只是一心想要护住恩人,只自己想着,自己死了也不能让人伤到恩人,便看都不看攻向自己的刀,只不断的告诉自己,那是一根劈柴,劈了就行了。
栀落张了张嘴,看和二虎的样子,咽了口唾沫,忽然就拍手叫到:“二虎,好厉害,劈死他。”栀落旁观者,虽然不懂武功,也能看出来,看着那杀手的眼神,似乎被蒙住了,心里担心时间久了早晚要露陷,想到这儿,又说道:“二虎,别心软,这些都是坏人。你只管使出九阳神功,废了他。”
那杀手听了,眼中一阵慌张,只当二虎这什么神功厉害非常。看着二虎纹丝不动,稳如泰山,只瞪着眼睛看着他,脸上没有表情,更没有一丝的紧张的害怕,心里更是确定遇到了高手。犹豫酝酿半天才又攻了过来,心里有了惧意,出招也慢了不少,又见二虎来来回回只是那一招,更是以为高手在逗弄自己,忍不住额头
冷汗直冒。
席胤苍偷空看了一眼,看栀落无事,稍微放心,连续杀了三人,还剩下两人,这时其中一人看形势不妙,一边暗骂那边的刺客无用,一边一扬手,发出了一枚响箭。
席胤苍脸色一变,一抬脚,踹翻了一人,挥剑砍向那发信之人。那人躲闪不及,被砍中肩胸,吐血踉跄。席胤苍连忙退了回来,踹飞了那没用的一个,喊道:“落儿,过来。”
栀落连忙跑过去,躲到席胤苍的身后。席胤苍看了看二虎:“今日连累了你们,你快带着那女人从别的路离开这里。”说完拉过了栀落说道:“ 落儿我们走。”
“嗯。”落儿点点头,抓紧了他的大手。
“恩人,我跟着你。二虎保护你。”二虎提着斧子,过来,不由分说。
那女子出来,看着这情形,脸上有些苍白害怕,她欲言又止,看着眼前的三人,摸了摸肚子,若不是因为肚子里的孩子,她早就不想继续活在这世上了。
这么一耽误,已经又有脚步声向这边围拢过来,听声音,人数众多,而且是不同方向,不止一批人。
☆、脱险
同刚才一样装扮的八个人闪身过来,纷纷拔出了兵器,不做任何停留,举刀就杀了过来。栀落抿紧了唇,手上一紧。眼看那明晃晃的刀砍到身前,忽然,眼前一晃,数道身影纵跃出现,拦住了那帮杀手,跟他们打在了一起。这批人全部都是深青色劲装,脸带半截薄银面具,出手狠辣凌厉,直攻对手要害,身上杀气淋淋。
栀落惊魂未定,转头看了看席胤苍,席胤苍知他疑惑,说道:“不是王府的人。”
一会儿的功夫,由于青衣人人数多,足有十人。出现的突然,他们互相完全零配合,也不管对方如何,只管各自锁定目标狠下杀手,迅猛凶狠。那帮黑衣人被弄得措手不及,有些慌乱,被冲的七零八散,竟然转瞬□掉。
血腥味扑鼻而来,那怀孕的女子忍不住在后头扶着门框干呕起来。二虎头上豆大的汗珠滚下来,他刚刚再如何那也是趁着一时的热情和勇气,哪里真的见过这种杀人的场景,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却依旧握着斧子守在一边,不由得偷偷看了看栀落。
那些青衣人挥剑入鞘,齐齐转过身来,当先一人拱手弯腰不带任何语调的声音响起,嗓音略带低沉:“逍遥阁护法赤炎,奉阁主临走之命,保护三少爷周全,三少爷受惊。”
席胤苍好看的眉毛挑了挑,心想,果然是明瑾安排,这么晚才出来,害得他着急的要死。自然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泰然,看着眼前这十人,心里彻底放松下来。
栀落瞪着眼睛,看着一帮高手对自己行礼,有些措手不及。一听是二哥的人,心里一暖,二哥人都出差了,还没忘了照顾他。这时见没了危险,心中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这一天一夜都做了无数次必死的决心了。他暗中掐了掐自己,确定些经历都是真的,连忙去扶那男子,说道: “赤护法,您,您不必多礼。刚才多谢了。”
“不敢,赤炎奉命行事。三少爷直接叫我赤炎即可。因为三少爷和王爷突然坠崖,一时失了踪迹,看到刚刚的讯号才找过来,赤炎保护不周。”
“不会,不会,赤炎护法客气。”栀落连忙摆手,有些不好意思。逍遥阁不是他二哥建立的,就算是阁主,总是乱用职权想来也不好。
赤炎点点头,一挥手,身后的九人也站了起来,随即散去,没了踪影。
栀落忍不住又眨了眨眼,连忙说道:“赤炎,他们回去了么?是不是等进了城再撤比较好啊,呵呵!”反正既然做了,好事做到底啊。
席胤苍捏了捏他手,温柔说道:“他们只是藏在暗处,逍遥阁的人,向来比较低调的。”说完,又看向赤炎:“
赤护法,多谢相助。可否派人想办法联络下王府的人马,这里不可久留,我想还是先回去。至于对方是否还有其他的人马,还要麻烦你的人处理一下。”
赤炎点了点头,声音依旧毫无波澜,说道:“王爷放心,王府的人去解决其他追杀的人人马了,我们也是在暗处趁乱才能赶过来的,对方人数比较多。我先护送你们回府。”说完一声呼哨,刚刚退下的其中一人,拉了三匹马过来。
席胤苍颔首不再多言,他转头望着二虎和倚在门口的女子,然后冲着那女子淡淡的开口说道:“你该知道我是谁了,你若愿意,便跟我回去,这里怕是已经不安全了。”席胤苍心中其实还并不确定,他只知道子询按着那刺客所说找到了人,那女子并不接受刺客的心意,也不愿跟着再有牵扯。其他的席胤苍却没多管。
那女子娇躯一颤,脸上满是震惊,好半响才恢复过来,她不敢看席胤苍,轻声说道:“我不明白你再说什么?”
“本王现在可没那么多功夫管你,不过是看你有着身孕,替孩子可怜罢了”席胤苍垂着眼皮看着那女子,从刚才她的反应,他便知道他猜的不错,只是没想到世上的事情真能这么巧的。
栀落在一边听的一头雾水,但是现在也不是细问的时候,不过席胤苍的意思他是听明白了,于是冲着那女子说道:“这里不安全了,为了你肚子里的娃娃考虑,你还是跟我们走吧。说到底这都是我们惹来的”
那女子咬了咬下唇,抚着鼓起的肚子,忽然笑了笑:“呵,不安全?我早就生无可恋了,还有什么可怕的。”她抬起头看着席胤苍和栀落:“你们说的对,不管我想不想要这孩子,他都是无辜的。我跟你们走。”
席胤苍挑眉看她一眼,不再言语,弯腰抱起了栀落飞身上马,将人在怀里放好了,又低头看着二虎,微微一笑说道:“二虎,可愿意跟我回王府,在府里给你寻个差事,给你讨个媳妇。”
“愿意。”那二虎看恩人要走,正着急,而且那小姐也要跟着走,他答应了人要照顾她的,还收了银子的,不能失信于人的。这时听了这话想也不想就开口答应,后来又觉得不对,黑脸一红,又说道:“二虎想跟着恩人,报答恩人。二虎不是为了讨媳妇。”他自小穷苦,心思单纯,却牢记母亲教他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今能跟着恩人,自然开心不已。
席胤苍让赤炎带上二人,一夹马腹,扬尘而去。
有逍遥阁的人前后打理,一路通顺,快到傍晚就要进程,龙渊带着人过来汇合。他们在悬崖上厮杀一通,
对方该拿的东西没拿到,人也没抓住,不愿纠缠,应付一阵便退去。龙渊也无暇去追,寒夜赶来,一众人连夜赶到崖底寻人,一路沿着标记追寻,路上遇到几波人马阻拦,龙渊心里正焦急懊恼,追寻间遇到逍遥阁的人,明里纠缠住了对方的大部分人马,暗里让逍遥阁的人追着标记去接应救人。解决掉了其他几个方向的人这才跟着赶过来
席胤苍不愿动静太大,又将人分开了,这才带着人入城回府。
王府里,子旬和管家急的团团转,管家更是起了满嘴的火泡,一直侯在大门口等着。这时见着几匹马向王府奔来,心头一喜定睛看去,连忙冲着后头的小厮挥手:“去,快去禀报,王爷回来了。”说完就迎了出来。
席胤苍勒紧了缰绳,抱着睡过去的栀落翻身下马。一边往里面走一边低声问道:“书染夜回来没有,我师傅可到了?”
“到了,王爷,在客房呢,已经吩咐人过去通知了,您直接回主院房里便可,奴才去安排。”管家后头小跑跟着,连声禀报。
席胤苍脚下不停,继续吩咐道:“带后头那个女人去见子旬,告诉子旬,安排她去地牢见人。其他人你先安排。”
“是。”那管家答应一声,停下转身,看了看身后的大汉和女子,以及那没什么生息的带着银面具的男子,刚要说话,那赤炎低沉开口说道:“不用管我。”说完一纵身,消失不见。
那管家诶?了一声,叹了口气,转身说道:“二位请随我来。”
席胤苍抱着栀落回到房里,将人轻轻的放到床上,拉过被子盖好。
霁月见主子回来,红着眼睛跪下,低声说道:“属下该死。”她醒来就见王妃没了踪影,王府乱作一团,好在老王爷及时出来坐镇。她中了软香散,浑身无力,只能干干的等着。
席胤苍一挥手:“不怪你,毒可解了?”
“嗯,书先生回来了,给了解药。”霁月起身恭敬站到一旁。这时翠儿咬着嘴唇,将浸湿的帕子递了过来,她知道事情严重,怕自己添乱,也不敢说话,偷偷的看床上的栀落,忍着眼里的泪,不敢出声吵着他。
席胤苍接过来擦了擦脸,恢复下精神,淡淡的说道:“他没事,睡着了。翠儿,你去找人准备热水吃食,等会落儿醒了好用。”
翠儿轻轻嗯了一声,点点头乖乖出去准备。
席胤苍坐在床边,温柔的看着栀落依旧苍白的睡脸。霁月也安静的出去,刚出了内室,就见到老王爷书染夜还有一个四十多岁的气质出尘的男子进来。
霁月躬身行礼,还没说什么就被后头的如风一把拉到了后面,青阳和寒夜也都聚在身旁,青阳压着声音急急的问道:“王爷王妃怎么样?”
“没事。”霁月轻轻的摇了摇头,示意几人安心。
老王爷进了屋里,脸上没了平日的嬉笑,一脸凝重,看见儿子安然无恙,这才暗中松了口气,说道:“苍儿,没事吧。”
席胤苍站起身,扶着老王爷坐下:“没事,有惊无险。”他无暇跟老王爷细说,焦急的眼神看向那中年男子,那男子一身月白衣衫,面白无须,脸上沉静如水,虽然没什么明显的表情,但是却并不觉得冷淡,反而让人能够感到平和亲切。他看着席胤苍,微微的笑了笑,和煦如风,清润的声音像山间清泉流过一般说道:“苍儿。”
“师傅。”席胤苍心头平静下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柔和,他上前两步,仿佛怕是惊扰到眼前的男子一样轻轻的说道:“师傅,落儿的蛊,师傅可有办法。”
那男子稍作沉吟,随即说道:“办法倒是有,只是不太容易。我先将那蛊压制下来,你不要急。”说着往床边走去。
席胤苍想起什么,对着脸色有些憔悴的书染夜使了个眼色,看了看自己的父亲。书染夜暗地里翻了翻白眼,过去冲着老王爷说道:“老王爷,胤苍他们没事的,我看我们还是先出去吧,别打扰了师傅诊治。”
老王爷一听,虽然不放心,但是是给儿媳妇看病,确实不好他留在屋里,嘱咐了席胤苍一声,转身离开。
书染夜送老王爷出来,让青阳送着老头回去。他回屋里,净手给师傅帮忙。那谪仙一样的男子修长的手指,微微的挑开了栀落胸前的衣衫,看了看那艳丽的一颗红点,又抬手去把脉。
书染夜过来,看了看,低声说道:“师傅,比之前前大了一点点了,离得心脏近了些。”
那男子微微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小夜,去把银针拿来。”
☆、治蛊
那男子微微点了点头,低声说道:“小夜,去把银针拿来。”
栀落心里放松后便睡了过去,这时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人揭开了自己的衣服,又有人摸自己胸口,以为是席胤苍,又觉得那手冰凉的不像。他睁开了朦胧睡眼,就看到一个神仙一样的陌生中年男人正温和的看着自己,虽然长相没有特别出众,但是浑身的气质让人觉得舒服,想要亲近。栀落嘴角儿一弯,眼神还有些迷离,嘴里喃喃说道:“神仙……”
那男子一愣,看着他模样,随即摇头笑了笑。席胤苍连忙过来,凑到床头,拉住了他手说道:“落儿,醒了?这是我师傅。”
栀落看见席胤苍,脑袋清醒过来,眼睛里也恢复了清明,眨了眨眼,看了看那男子问道:“师傅?师傅原来不是老头子么?这么年轻?”他一直想象这席胤苍的师傅定是小说里写的那样,花白的头发,脾气古怪,性格特别,行踪飘忽的怪老头。
席胤苍暗中掐了他一把,笑骂道:“不许胡说,给师傅行礼。”
栀落坐起来,乖乖的点头喊道:“师傅。”
那男子满脸笑意的看着他,温和说道:“好了。等一会儿,我先用银针封住你几处穴道,先将那蛊压制住。至于解法,我需要一点时间准备东西。三月之内,该是不会发作。”
听到可以解决掉那个虫子,栀落自然高兴,让做什么便做什么,全力配合。尽管看着那长长的银针有些犯怵,还是闭着眼睛乖乖的被扎。
那这线一般的男子脸上也换上一片严肃,毕竟银针所刺都是身上大穴,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忧。他看着栀落一点都不犹豫完全信任的样子,心里不由得觉得窝心。好半响他施完了针,又开了药方,仔细交代几句。便站起身说道:“苍儿,我明日便离开,若是有了眉目,会让人通知你的。”
“师傅,我陪您一起去吧。”书染夜过来,完全没有了平日里臭屁的样子,像个乖宝宝一样,他的针法比起师傅来,还是差了个档次,果然还是要多学习锻炼才成。
那男子摇摇头:“不用,你还是留在这边吧,跟苍儿也好有个照应。”
书染夜哦了一声,转头白了席胤苍一眼,冲他撇撇嘴,师傅就是偏心,总是向着师兄,哼。
席胤苍假装没看见,开口说道:“这次要辛苦师傅了。”
“你还跟师傅客气。”席胤苍的师傅淡淡的笑了笑,看着席胤苍的眼睛里全是欣慰:“苍儿跟以前不一样了,呵呵,这我就放心了。”说着眼含深意的看了看栀落。
席胤苍微微笑了笑,也温柔的看向栀落,说道
:“苍儿现在明白当初学成时,师傅说过的话了。现在徒儿过的很充实很满足,不为权位荣华,不为功劳富贵。”
栀落眨眼看着两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席胤苍忍不住又揉了揉栀落得脑袋,随即起身送自己的师傅出去。
书染夜没有跟着出去,他回头看了看栀落,忽然挑眉一笑,说道:“小东西,这次为了你,我可是都受伤了,你准备怎么报答我?”
栀落心里还在猜测席胤苍二人师傅的身份,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厉害,有没有什么厉害名号和闻名的江湖事迹,根本没留意听书染夜说了什么。他一边无限脑补,一边考虑,自己是不是也拜个师,学些保命的本领才是,以前看武侠小说里,有些功夫貌似很容易就学成了,经常有人跳个悬崖就捡到秘籍练一下就成了,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这个天赋。
书染夜发现自己被彻底无视,忍不住升起一股挫败,他上前,揪住了栀落的耳朵,垂着眼皮说道:“喂喂喂,你怎么好的不学,光学那坏的,在这么下去,好好的人就被席胤苍给带歪了。”几天不见,连这个小东西也目中无人呵。
“诶?”栀落耳朵上微微一痛,连忙抬手握住了他手腕,叫到:“书大夫,你干嘛?”
书染夜刚要开口,就被一只手拽住了耳朵,席胤苍没好气的说道:“夜,你胡闹什么,放开。”
书染夜哼了一声,松开了手,一挥手拍掉了席胤苍拽着他耳朵的爪子,白了席胤苍一眼,不爽到:“哼!本少爷这次连命都差点搭进去,你记得付我出诊费和压惊费。”说完一甩衣袖走了出去。
屋里只剩下席胤苍和栀落二人,栀落睡了一路,这时精神稍微好些,他伸手将人拉到床边,抬手给他宽衣。席胤苍怔愣一下,随即抓住他白嫩修长的双手说道:“落儿,你身子现在不能折腾,先吃些东西好好休息下,回头再疼你。”
栀落一听,抬手就在他脸上拍了一下,自然没有用力。他笑骂到:“去你的,我都成这样了,哪有那个兴致,赶紧脱了趴好,我给你上药,之前都没好好处理背上的伤口”说着跳下床转身去一旁的小柜子里拿上好的药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