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栀落倒是有些学功夫的天性,楚江远教的又好,他很快便上手,而且,果然像楚江远说的,这功夫以他现在的条件学起来,还是能够驾驭的了,他也非常喜欢,心无旁骛,专心学习,就连小胖团儿都暂时放在了一边。如今,他迫切的希望自己变强一些,哪怕一点点也好。
平静地日子就这么过着,可是平静地表面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酝酿一般。
这天,天上飘起了雪花,飞飞扬扬,今年的第一场雪,竟然有越下越大的意思。栀落轻盈的身影在雪花中飞舞,并不似女儿家柔美,也不像男人般硬朗,有一股说不出的俊逸和潇洒,整个人的气息也变了,这才半月的功夫,看着少了往日的毛燥欢脱,多了一丝平和和淡然,眼神也变得沉静如水,楚江远说那是功法的影响,会改变人的心境。
席胤苍迈进院子,看着那道飘逸的身影,心头一阵温柔。楚江远和书染液站在屋檐下,见席胤苍进来,刚要说话,席胤苍后头跟着进来一道身影,那人一闪身,越过了席胤苍,几步奔过去扑到书染夜的怀里。
“鸿儿?”
齐天鸿完全似变了一个人,抓着书染夜的衣襟,脸上一片焦急害怕,眼圈泛红:“夜,夜,救救我爹,救救他,太医都没办法,说是不行了,夜……”
书染夜心里一惊,他抬手抚着齐天鸿一边冻得有些微凉的脸颊说道:“鸿儿,冷静点儿,怎么回事?”
栀落连忙收势过来,询问的眼神看向席胤苍。
席胤苍上前解释:“齐将军被人下毒,太医束手无策。夜,你赶紧跟着过去看看。”
几人都是面上一惊。书染夜抓紧了齐天鸿的手,说道:“鸿儿,别怕,有我呢。我们走。”
书染夜拉着齐天鸿就往外走,栀落看着二人背影问道:“胤苍,我们要不要过去。”
“我们这时去了也帮不了什么,先等等吧,看看染夜能不能有办法。”
齐天鸿火急火燎的带着书染夜回去,将军府现在乱成了一团,房间里,将军夫人坐在床边,眼睛有些红肿,一旁三名太医聚在一起小声的议论着,脸上都是为难和焦急。皇上可是下令,一定要想办法治好齐将军,三名老太医来回诊视了半天,却是束手无策。
齐天鸿直接拉着书染夜进了屋,走到床边,拉着那将军夫人起来:“娘,您坐这边,让我朋友给爹看看。”
“鸿儿,这位公子是何人啊?”将军夫人抬头看着儿子,又看了看一旁的书染夜,想着这人看着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多少,怎么儿子说他能看病?那帮皇上
派来的太医都没办法,这么个年轻人如何能看出什么。
齐天鸿看着他娘的神色,知道她心里想法,也没空跟他解释,转头看着书染夜说道:“夜,还需要什么吗?”
书染夜微微对着将军夫人点头示意,然后就直接坐在了床头,伸出白玉修长的手把住了齐将军的脉门。
三名老太医眉头皱了皱,对于齐家少爷找来这么个嘴上没毛的年轻人过来心里有些不痛快,可是他们又却是没办法,所以也不好意思说什么。看着书染夜把脉,全都围了过去,想看看他究竟能看出什么来。
书染夜不以为意,脸上沉静如水,收起了往日的桀骜,毕竟这人是齐天鸿的父亲,所以他相当的认真。良久,他又换了齐将军另外一只手,翻开他眼皮看了看,这才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卷,展开来,里面竟是一副银针。他抽出一根寸长的银针,探手拉开了齐将军胸前衣襟,左手摸准了穴位,右手拿着针就要刺下去。
那将军夫人看着,脸上一阵担心,上前一步就要阻止,齐天鸿拉住了她,示意她噤声。
其中一名太医却是说了话:“慢着,你可知道你要刺的是哪里?那可是要穴啊,弄不好可要死人的。当真是初生牛犊啊,哎!”
将军夫人一听脸上白了白,“鸿儿,这?”
齐天鸿气恼,瞪了一眼那老太医,心道老废物,竟会添乱,刚要说话,却见书染夜歪着嘴角笑了笑,冷冷瞥了那太医一眼,并不搭理,右手的针便刺了下去。
齐将军身子略微抖动一下,几名老太医有的摇头有的跺脚,又是着急,担心自己的小命受到牵连。将军夫人的心更是提到了嗓子眼儿。
书染夜拔出针来看了看,转头看着齐天鸿:“鸿儿,可是给将军服了解毒丸?”
“嗯,下人通知我的时候,爹已经昏迷了,我给爹吃了你给的药丸,可是这次却是不见效。夜,可查出什么?”齐天鸿也是一脸的焦急。
书染夜点点头,看了看那三名老太医,这才说道:“之所以不管用,是因为服用的不及时。因为将军所中之毒是慢性毒药,多日累积,如今发作起来,才会如此凶猛。”
“什么?”屋里面几人均是一脸的惊异。
“夜?有办法吗?”齐天鸿上前,抓住了书染夜的衣袖,眼中尽是期盼。
书染夜看着他,忽然笑了笑:“放心吧,将军性命无忧。不过这毒驱除干净至少要一个月,而且将军身体恐怕多少会被影响,不过将军常年从武,身体底子好,必定能够挺过去的。”
几名老太医相互看了看,心中惊疑不定,不
知道他是如何判断出是慢性毒药的,想要问是什么毒,可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书染夜稍静一会儿,净了手,挽起了衣袖开始施针。书染夜瞪了一眼一旁小声议论的三名太医开口斥道:“若是呆在这里,就都给我安静些。”
三个老头瞪圆了眼睛,看着书染夜却又不知为何发作不起来,呐呐的收了声。
书染夜这才动手,落针之处多为要穴有些还是死穴,看的三个老头额头冒汗。书染夜一脸的严肃认真,不敢有一丝懈怠,不由得也出了一层薄汗,终于,他一路落针下来,最后抓起齐将军的手,在食指上一刺,盯着他指尖,没过多久,便有黑血从手指渗出,滴落下来。书染夜稍稍松了一口气,这才取了针。
“今日便这样,以后每天我都会给将军驱毒,一月左右便能驱除干净,这些日子只给喂些盐糖水和米汤,我会再写了内服的药方,每日一副。”书染夜说着站起了身,也不搭理一旁呆愣的三名太医,微微冲着将军夫人行了一礼,转头看向齐天鸿给了他一个眼神。
齐天鸿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骄傲自豪,立即会意,连忙说道:“娘,您照看我爹,我带着朋友去休息一下。
“好,好,辛苦了,鸿儿你快带着恩人去休息,好生招待,莫要怠慢了。”将军夫人眼看着那毒血被逼出来,喜不自胜,齐天鸿说什么都应。
当下,二人直接出去。齐天鸿直接带着书染夜来到自己的院子,又吩咐了管家说是书染夜喜欢清静,没他的允许,谁也不能擅自入内打扰,他会亲自照应。管家这时自然惟命是从,只差把书染夜当祖宗供起来。
齐天鸿关了门,一转身就抱住了书染夜:“夜,有你在真好。”
“好了,我的本事你还不知道么?看你那惊慌样。”书染夜挑了挑眉毛,虽然这么说着还是回手拥紧了齐天鸿:“怎么了?吓到了?”
“嗯,他向来身子都好的不行,平时没少打我骂我,忽然这么躺床上,我不习惯。”齐天鸿靠在书染夜的肩上,轻声说道。
书染夜微微皱了皱眉,感觉到齐天鸿跟往常有些不同,想来真是吓到了,拍了拍他后背: “没出息的,他一天不打你你到不自在了。”
“我就是忽然发现他老了,哎,我以前总觉得他是铁打的,什么都难不倒他的,如今只觉得心里空空的,就像是没了依靠一般。”
“你爹会没事的,你还有我呢。”书染夜不由得也放柔了声音,安慰他,又转移话题让他不再想这些,问道:“可查出是谁做的了?”
齐天鸿放开了书染夜,摇了摇头:“我
急着为爹解毒没过问,皇上也知道了,派了都察院的余正阳余大人来查。”
书染夜点了点头,白了他一眼:“你过问也问不出什么,现在你爹没事了,你也不要再担心了。你也不小了,以后别那么贪玩儿了。”
“知道了,我都听夜的。”齐天鸿安下心来,又被岔了几句,没了刚刚的情绪,又开始耍赖起来,大手伸了过去开始不老实:“夜,我这一天一夜的受了不少刺激,你要安慰安慰我。”
书染夜抬手就拍了他一掌:“你这个不孝子,这会儿还有心思,啊!!喂,鸿儿,别胡闹,嗯……”
齐天鸿心里深处还是有些不安和后怕的,这时只觉得这样从书染夜身上才能找回踏实的感觉,他急着宣泄这种感觉,动作不由得比平时急切了些,但是仍然不敢太粗鲁了。
书染夜感受到他的心情,心里叹息一声,虽然刚刚施针完有些累,但是心中不忍,放松了身体,任由齐天鸿索求,主动迎合上去。
☆、明瑾请婚
席胤苍和栀落等着书染夜传来消息,知晓了情况,也放下心来。栀落装好了奶瓶,抱着胖团儿给小家伙喂奶。胖团儿长得很快,眉眼长开,被养的白白胖胖,嫩的能滴出水儿来。栀落这些日子忙着学轻功,抱的少了,倒是席胤苍忙完了总来逗他看着他,小家伙儿跟栀落有些生分,一见着席胤苍小嘴就裂开乐,弄得栀落心里吃味不已,直骂小东西没良心。这时好不容易哄着胖团儿安静下来,乖乖吃奶,谁知到席胤苍一凑过来,立马放开了奶嘴,伸出了小肉爪子,啊啊的叫唤。
“小白眼儿狼!”栀落撅了撅嘴,随即又换上了笑脸:“胖团儿,乖,喝奶喽。”孩子毕竟是孩子,吃比天大,胖团儿又成功被俘虏过去。
席胤苍柔柔的笑了笑,轻轻的将一大一小拥进怀里,心里充实无比。
“胤苍,齐将军那边?”栀落抬起头来,眼中有些担忧。
席胤苍轻轻的点了点头:“听染夜的口信,齐将军要恢复至少要一个月,幸好是他过去,否则人就没命了。”
栀落抿了抿唇,不再多说。他低头看着胖团儿,又挂上了明快的笑容,眼看着小东西把一瓶奶水全都喝了,还在那咬着奶嘴儿不放。席胤苍看了看问道:“是不是没吃饱啊?他最近吃的越来越多了?而且老爱啃人,抱着他总往脸上啃。”
栀落拿开了奶瓶,伸手去逗他,胖团儿肉爪子巴住了他手就往嘴里送,弄得栀落一手的口水,栀落看了看说道:“你说,咱们胖团儿是不是要长牙了啊?”
席胤苍好看的眉毛微微挑了挑:“唔,像是呢,好像听奶妈念叨过一句。呵呵,长了牙,胖团儿就能吃肉了。”
“去,哪能那么快。”栀落不禁莞尔,接着说道:“师傅要走了,胤苍,我舍不得师傅。可是他说他过惯了山里清静的日子,出来这么久该回去了。”
“嗯,师傅这次为了我们是出来不少日子了。等事情都了了,胖团儿大些,我带你去看师傅。”席胤苍亲昵的蹭了蹭栀落,拢了拢手臂。
因为齐将军中毒的事,皇上龙颜大怒,命都察院一定要查清此事,可是查了好几天,只抓到下毒的丫头,那丫头还被人暗中给射杀了,自此断了线索。皇上询问几句,没问出结果,又把都察院给骂了一顿。又过了两日大有不了了之的样子,齐将军性命无忧,月余便可恢复,皇上赏赐不少补品良药,凶手一事不知是有意无意也没再多问。
这天早朝,有人上奏右将军中毒卧床不起,即使醒过来也可能会受到影响,提议提拔副将宋涛任右将军一职,宋涛今年三十多岁,
官职低右将军一级,低调内敛,城府颇深。这个提议已提出,立刻有人反对,言齐将军不日即可恢复,如今又无战事,完全不必多此一举。
朝堂上一时争执不休,席浩晨暗中给颜萧儒一个眼色,颜萧儒会意,刚要上前开口支持宋涛,却被方子逸抢先一步,方子逸躬身说道:“皇上,臣以为这事可以过些时日,看齐将军情况再议。齐将军任职多年,功劳无数,练兵有方,深受兵将爱戴,想必如此仓促决定,也会使军心不稳,将士不服。”
皇上点头:“有理,此事先搁下。诸位爱卿,可还有事要奏?”
“启禀皇上。”明瑾迈步而出,走到正中:“臣有事奏。”
“讲。”皇上看着下头恭敬而立的挺拔身影
这时明瑾双膝跪倒从容禀道:“臣想请皇上赐婚。”
“哦?”皇上挑了挑眉毛,嘴角微微扬了扬,一脸的兴趣:“不知,颜爱卿看上哪家小姐?”
“臣心仪丞相之女已久,也已经得到丞相的认可,想方小姐千金之体,身份尊贵,因此臣为表在意之心,相求得皇上恩典。”明瑾微微低垂着头,声音温和平淡。他的意思再明白不过,双方都同意了,说白了求旨赐婚是为了让丞相的女儿有面子。而他实际目的却是为了向朝中上下以及皇上表明自己的立场,因此才如此高调。
皇上为不可查的笑了笑,眼睛里有着赞赏,眼睛看向老丞相:“丞相,可是如此?”
“皇上。”方丞相连忙上前行礼,回禀道:“小侯爷德才俱佳,老臣很是欣赏。”
这话一说,大家就更明白了,朝中上下众人神色各异,最精彩的还是颜萧儒,他心里没个准备,又是惊诧又是纠结,可是面上还要装作一副欣喜的样子,毕竟儿子与丞相千金结亲,他没道理苦着一张脸。
席浩晨倒是没什么大反应,这大半年来,他一反常态,相当的低调。席浩庭不知明瑾与墨玄的事,脸上是笑意真诚。其他的人有的是恭喜有的是嫉妒,有的是失落,想来丞相之女乃京城第一美女,定然有不少心仪之人。
席胤苍看着明瑾,眉毛挑了挑,心里佩服明瑾的手段,只是想到他与那少年杀手,不由得意味深明的笑了笑。
“呵呵,难得有件喜事。”皇上点了点头,:“宣朕旨意,丞相之女娴熟大方,品貌出众,今寿安侯嫡子明瑾适婚娶之时,徳才俱佳,二人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丞相之女许配颜明瑾为妻,择良辰完婚。”
“谢皇上恩典。”明瑾与丞相双双行礼,叩谢皇恩。
下了朝,席胤
苍便直接回了王府去找栀落,如今天冷,栀落除了每日练习一下轻功带着胖团儿基本不出屋,屋里点上几个炭盆,弄得暖烘烘的,他让人在内室里地上铺了毯子,吩咐不准穿鞋子进去,直接将胖团儿放在毯子上让他爬。
席胤苍进了外室,先呆了一会儿,散散身上的凉气,等身上暖和了,这才脱了靴子掀开厚厚的帘子进去。
“啊?。。。。”胖团儿抬头,看见他进来,一咧嘴,吭哧吭哧的往门口爬。
席胤苍迈步过去,一把将小东西捞了起来,一甩手就扔了上去,胖团儿伸着小爪子,在半空中咯咯咯的笑的欢快,席胤苍接住他又扔了几下,栀落连忙过去制止:“哎呀,他刚喝完奶……”
话刚说完,胖团儿在席胤苍怀里,噗叽一声,吐了一口奶出来,全都吐在了席胤苍身上。
栀落一看,连忙将胖团儿抱过来,给他顺了顺后背,又拿帕子给他擦嘴:“你看,吐奶了不是。”
席胤苍脸上苦兮兮的,低头看了看胸口:“我先去换个衣服。”
“落儿,你二哥要成亲了。”屏风后头,席胤苍声音响起。
“咳咳咳。。。。。。什么?”栀落差点被口水呛到,抱着胖团儿就跑了过去。
席胤苍一边换了外衣,一边说道:“他今日朝上请皇上赐婚了,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要娶丞相的女儿过门了。”
栀落愣了愣问道:“可是二哥他不是跟墨玄?”这么想着,栀落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虽然明瑾还没跟他说,但是相信这也是政治婚姻而已,即便如此,他还是替墨玄难受,他想若是哪天席胤苍为了形势要娶别的人,他即便再理解,再想的通,心里也是难过委屈的吧。可是他又想,若真换了自己,自己也一定也会支持席胤苍,不会抱怨不会阻止。
“胤苍,真要这样么?哎。”栀落一时心情复杂,说不出什么感觉。
席胤苍换好了衣服,拉着人绕过屏风,安慰道:“落儿,两个人之间的事情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你不用太过忧心。感情的事情,我们插不了手的,这世上,难有两全其美的事情,凡事太过完美必定转瞬即逝的,相信你二哥会考虑周全的,我看他对墨玄也不是随便就算了的态度。”
“嗯,你说的对,二哥会权衡清楚的。”栀落想了想,淡然的一笑:“胤苍,是我太贪心了,以前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从来没奢求什么。有了你,被宠着惯着,都不知足了。”
席胤苍满眼的宠溺,捏了捏胖团儿胖胖嫩嫩的脸蛋儿:“怕什么,我宠的,我喜欢就好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栀落好看的眼睛里盈满了笑意和温柔:“呵呵,你一直陪着我就够了,别的我都不要。”
“我会带你离开京城,我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小镇,带着胖团儿,你也不用再扮成女人,我们一家再也不管这些争权夺利的事情,安安静静的过日子。”席胤苍满脸的柔情,声音低润,看着栀落如今变得沉静的俊脸,心头爱意不散。
栀落忍不住伸出一只手来揉了揉他脸:“哪有那么容易说走就走的。不过,我也喜欢那样的日子,我们一起努力。”
“啊,啊,唔…….”胖团儿夹在中间,不耐的喊了喊
“对,还有胖团儿,哈哈。”栀落忙摇了摇手,乐滋滋的看着小家伙。
寿安侯府里,颜明瑾刚刚接了圣旨,全府上下除了明瑾的人,都是一片吃惊不已。
余氏更是好半响才回神儿,自打明瑾从南边回来,她刚刚恢复一些又开始噩梦连连,整个人都憔悴不少。她总觉得恍惚中看见冬雪,除了春兰又不能跟别人说,春兰也只能嘴上安慰,余氏精神一日不如一日,这时听了这消息,只觉得心里一片心灰意冷,自打明轩出事,她就又种不好的预感,如今看着自己辛苦这么些年,如今眼看就是一场空,心里全是不甘。
☆、温存
颜萧儒送走了宣旨的太监,叫了明瑾去书房,他在椅子上坐了又示意明瑾坐下。他看了看明瑾,微微低了头良久才开口:“哎,我老了,你比起明轩,的确是强太多了。这样也好,以后这寿安侯府说不定因着你能保得周全。”
明瑾神色不变,微微地笑了笑:“父亲莫不是这么早就灰心了。”
“呵呵,灰心到不是,只是看着你们一个个年轻人,有些感怀。”颜萧儒忽然坦然一笑: “想当初我也是陪着当今的皇上这么过来的,你比我聪明,选择中立,能进能退。”
“也不一定,若是有人无所不用其极,或者没有那个耐心,想来我也进退两难。”明瑾一脸的淡然,说出来的话却让颜萧儒心头一跳。
颜萧儒脸色变了变:“哼,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你也敢说。”之前他的确担心过,以三皇子的性子,逼急了真的很有可能采用极端的手段,对皇上动心思,可是如今莫明的,三皇自己竟然安静下来,只跟他说安心等着,之前操之过急了。颜萧儒觉得有道理,但是又觉得不像是三皇子的性格,他不免多了个心眼儿,觉得可能三皇子有什么计划没跟他说,至于齐将军的毒,那是一早拉拢没成,便派了人动手脚的,如今却是只成功了一半。
明瑾见颜萧儒陷入沉思,微微低垂了眼皮也不出声。
半响,颜萧儒回过神,又轻轻的叹息一声:“既是皇上赐婚,这事不可怠慢了,要提早做好准备,过完年开春便迎娶方小姐过门。”
明瑾点点头笑了笑:“这些我会去安排的,父亲只管放心。”
颜萧儒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可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挥了挥手,示意明瑾可以离开了。
明瑾站起了身,看着颜萧儒,眼神意味难明,忽然说道:“父亲,你可曾想过,被你冷落从小遭奸人陷害欺负的儿子会有这样的一天?”
颜萧儒一惊,不由得抬头看向明瑾。
明瑾微微一笑,如冰山上雪莲盛开,高贵冷傲:“我只是为母亲不值,为我死去的大哥和被你抛弃利用的小落不值。”明瑾说完,不等颜萧儒说话,转身离开。
颜萧儒怔愣好半响,明瑾那含笑的眼睛里,掩饰不住的恨意让他心里一阵的发堵和后怕,像是一块大石压在了心里。他自嘲的笑了笑,透过那眉眼,他似乎看到了那个女人,一样的清冷淡漠,一样的孤高冷傲,只有对着孩子的时候才能看见她的温柔和喜悦。说到底,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明瑾一路回了自己房间,脱了黑色狐裘,留下了墨玄其余的人全都打发下去,虽然老早
就给他做了预防,但是这会儿难免又怕这孩子瞎想。他在桌旁坐下,墨玄连忙给他倒上刚沏来的热茶,又去一旁挑了挑炭盆,把火弄大些。
明瑾看着他自然的动作心里更是柔软,招了招手:“玄儿,过来。”
墨玄乖乖地走到他身旁,黑亮的眼睛里带着询问:“主子,有什么吩咐?”
明瑾微微一笑,伸出胳膊将人拉近了怀里,墨玄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脸上一阵甜蜜,伸手抱住了明瑾的腰。
明瑾难得的温柔:“委屈没有?”
“没有。”墨玄将头埋低:“就是心里有些空空的。主,主子,玄儿会听话的,玄儿记着主子的话呢。”
明瑾玉白的手指将墨玄的下巴抬起来,细细的看了看他脸上表情,这才放心,说道:“记着就好。”明瑾揉了揉他越来越有棱角的脸:“只是面上走个形势,我会处理好的,你乖乖的。马上就过年了,玄儿又长了一岁了,以后玄儿也要一直呆在我身边,好不好,我会让这一切尽快结束的。”
墨玄睁着眼愣愣的看着明瑾,明瑾脸上神情虽然还是一如既往,可是一双眼睛里却是溢满了温柔,墨玄心头砰砰乱跳,觉得全身都麻麻的,旋即使劲儿的点了点头:“嗯,嗯!”
明瑾不由的嘴角翘起,低头含住了那樱红的双唇,心里却不由得有些疼,玄儿爱慕他依赖他,可是一直都是小心翼翼的,虽然偶尔也会耍耍小脾气,可是明瑾此时依旧能感觉到他心里的不安,他忽然有些懊恼,可是如今走到这一步是如何都要走下去了。
明瑾越吻越深,直到墨玄快要窒息才放开。墨玄大口的喘着气,脸上爬起淡淡的红晕,眼神变得迷醉暗沉,他依恋的靠进明瑾的怀里,每当这样靠近,他的心就能感到莫名的踏实和安定,就像当年小小的他无依无靠无助绝望时,明瑾从垃圾堆的角落里将冻僵的他抱起来时一样。
“主子,玄儿一直跟着你,只要你要玄儿。”墨玄轻声说道,低垂着脑袋,掩住了眼睛里的期待和不安。
明瑾收紧了手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越发的发现玄儿在他心里的位置,也许是因为看到落儿和席胤苍,也许从一开始便是如此。
“那是自然了,玄儿是我的,只是我的。我也只这样疼玄儿一个人。”明瑾低声呢喃,感觉到怀里人身子一震,伸手拍了拍墨玄后背,抱的更紧。
刘婉怡怀孕已经六个多月,天又冷,整日呆在屋里,懒懒的不想动。又可能因为怀孕的关系,最近有些烦躁,她的性子又不是乱发脾气骄纵的,只皱着眉头闷闷的,不爱说
话,不爱搭理人。胃口也不是很好,她嘴上也不挑不抱怨,想吃了就多吃几口,看着不爱吃的就少吃几口。
这会儿,刘婉怡看着丫头婆子摆上的吃食,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头,拿起筷子,半天也没去夹菜。
“二皇妃,是不是不合胃口?您想吃什么吩咐下来,我去让厨房做来。”小莲看着刘婉怡神情,连忙询问。
刘婉怡摇了摇头:“厨房辛苦做了这么多,哪好再麻烦的。再说,做了什么也一样,最近总是没胃口的。”说着小手轻轻抚了抚鼓起的肚子“二皇子呢?还没回来呢?”
“是,说是去看望齐将军了,该是快回来了,”小莲夹了两样清淡爽口的菜放到她面前:“身子要紧,您还是吃一些吧。”
刘婉怡勉勉强强吃了一点儿便叫人撤下,捧了暖手炉坐回软榻上看书,心里却如何都静不下来。
“怡儿。”席浩庭一进来,先去炭炉那边暖了暖,等身上的寒气散了这才走过去。他握起刘婉怡的手,温声问道:“又没好好吃饭?有什么想吃的告诉我,我叫人去弄来。”
刘婉怡低了头,不出声。
席浩庭脸上温润的笑意淡去,换上一脸的焦急:“怎么了?怡儿?不舒服了么?还是有什么心事?”
刘婉怡摇摇头,靠近了席浩庭的怀里:“浩庭,怡儿不知道怎么了,怡儿是不是变了,变得不好了,脾气也大,吃饭也挑剔,不想说话。”
席浩庭轻轻笑了笑,温柔小心的用着她:“呵呵,怡儿是最好的。太医不是说了么?这都是正常的反应,不许胡思乱想,不然会影响宝宝的。”说着,席浩庭放开刘婉怡,执起她的双手放到了唇边:“是我这两天没好好陪你,让怡儿心里不安了。接下来便没什么事了,我还给你找来了好吃的,等会儿小莲洗好了就拿来。”
刘婉怡眉头舒展开,她越来越依赖席浩庭,一见他仿佛什么烦恼都不见了,想到这儿,脸上不由得有些泛红。
没一会儿,小莲端了一盘儿洗干净的葡萄过来,放在了小桌上。刘婉怡一阵惊奇:“这么冷的天,怎么会有葡萄?”
“呵呵,我也废了好大劲儿呢。”席浩庭满脸笑意,亲自拨了一个递到她嘴边:“放屋里一会儿了,没那么凉,可是还是别吃太多,吃几颗嘴里有味道。”
刘婉怡张开小嘴吃了进去,满意的笑了笑:“酸酸甜甜的。”
“你喜欢就好,不过只能吃几颗,我怕你会凉到。”席浩庭说着,又给她剥了一颗。
刘婉怡乖乖地点了点头,心里甜蜜无比。自从她有了身孕,席浩庭许多事
都是亲力亲为,也尽量陪在她身边,细致贴心,考虑周到,还时不时的去询问太医需要注意的事情。本来她第一次经历这些,心中难免忐忑不安,很多也都不是很懂,可是席浩庭却总是能让她安下心来。
刘婉怡吃了几颗葡萄,开了胃,又吃了一块点心,精神也好不少。席浩庭坐在她身旁,大手轻轻放在她已经鼓起的肚子上:“天气太冷了,等开了春儿,便可以出去走走,怡儿忍些日子。”席浩庭温柔说道,忽然,他眉毛一扬,眼睛一亮:“哎呀,怡儿,他动了。”
席浩庭一脸的惊喜好奇,不由得低下头凑近了刘婉怡的肚子,将脸小心的贴了上去:“怡儿,宝宝刚刚动了,呵呵,一定是想爹爹了。”
“他哪知道这些啊。”刘婉怡扑哧一笑,伸手抚着席浩庭的脸颊。
席浩庭轻声说道:“是真的,我听有经验的婆婆说过,我们说话,他能听到的。你以后也要多跟他聊聊,呵呵呵。”
刘婉怡眼神更加柔和,一说到宝宝,席浩庭就跟个大孩子一样,兴奋又快乐,连带着她也被感染。
席浩庭心中一片柔软,他也不想整天把人关在房间里,一个是因为现在天太冷了,刘婉怡身子娇弱,再有就是他有些不放心。自从刘婉怡有了身孕,他便将他着府里上下好好的清查整理了一番,又亲自挑了心腹照顾刘婉怡,即便如此,凡事他也尽量亲自去办,可是毕竟公务繁多,他不可能时时刻刻的守护着她。
这大半年来,一切都看似风平浪静,直到前些日齐将军毒发。可是越是这样,他心里越是担心。
“浩庭,你说我们的孩子叫什么?”刘婉怡软软的声音将席浩庭思绪拉回。
席浩庭宠溺的低头看着她,轻轻捏了捏她尖尖的小下巴:“这个到时候父皇会赐名的,嗯,不过我们可以给他起个小名儿。”
“小名儿,嗯!”刘婉怡听了,认真的思考起来。
席浩庭看着她可爱的样子,忍不住又扬起了嘴角,“不急,我们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想呢。”
齐将军身体在书染夜的医治下慢慢有了起色,终于在新年前夕苏醒过来,只是中毒颇深,又沉积太久,人虽然醒了,但是只能吃喝,依旧躺在床上,话也还不能说。尽管如此也好歹让府中上下安了心,想着过不了多久,将军定能像从前那样生龙活虎了。
书染夜这近一个月憔悴了些,白天要亲自给齐将军配药煎药,根据每天身体恢复的程度和毒素的滞留程度调整每味药的用量,晚上又有齐天鸿磨着他,看着齐天鸿因为这次的事情忧心不
已,起初因为心疼他都依着他来,到了后来不得不板起了脸。
这天他配好了药煎好了命人送给齐将军,趁着有些空闲去了定慧王府,他怕他一回去他在将军府的住处又被齐天鸿给缠上,这小子借着他爹的事装可怜可是把书染夜给折腾坏了。书染夜想,不能再纵容他了。
☆、泡温泉
栀落本想着这里的新年定是热闹非凡,新鲜好玩儿的,他以前过与不过没什么区别,现在自然是不同了。本想出去好好玩玩儿,结果席胤苍告诉他,要去宫里赴宴,一下子又蔫吧下来。宫里应酬有什么意思,还不如自己在家呆着。
栀落正有些丧气,窝在屋子里,胖团儿喝了奶被奶妈带去午睡。席胤苍看着他没精打采的样子,坐在一旁哄他:“等过了年,宫里应酬完了,我带你去郊外的别院泡温泉,好不好,然后我们十五回来,那会儿有花灯会,到时候一样好玩儿的。”
“泡温泉?”栀落抬起了脑袋,又兴奋起来,他往席胤苍身上凑了凑:“好呀,我还没泡过呢。可是,胖团儿怎么办呀?”
“唔,胖团儿太小了,还是留在府里吧,有老太太和奶妈在呢,不会有事的。”席胤苍笑着说道。
栀落想了想,还是犹豫不决:“可是,我怕我会不放心,自从有了胖团儿,我还没离开过呢。”
席胤苍摇了摇头,揉了揉他脑袋,无奈说道:“好吧,那就一起,带着奶妈,照顾好了,仔细些,该是冻不到。”
栀落一听,这才开心的乐了,他仰头舔舔席胤苍唇角:“胤苍,你最好了。”
两人正腻味着,书染夜就掀帘子进来了,后头霁月一脸的无奈。席胤苍看了他一样,示意霁月无妨,霁月这才退下。
书染夜也不客气,脱了鞋直接坐到了小矮桌旁,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
栀落好奇的看着他问道:“书大夫,谁惹你了,怎么脸黑成这样。”
书染夜揉了揉额头,“没事,就是有些累了。”
“那齐将军的毒那么厉害么?是不是不好弄啊?”栀落一听,不由得又有些担心,他听席胤苍说了,齐将军若是有事,这兵权的问题就有些麻烦了。
席胤苍眉毛轻轻挑了挑,一脸的玩味:“他哪是因为这个累啊,落儿,不用担心他。”
书染夜没好气的瞪了席胤苍一眼,却又不知道如何辩解,哼哼一声,又灌了一杯茶。
栀子落还在疑惑,席胤苍凑近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栀落眼睛一亮,偷眼看去,果然书染夜脖颈里粉红的痕迹在衣领下若隐若现。
“呵呵,想不到那死狐狸这么不懂节制。”栀落咧着嘴,一脸的八卦。
书染夜脸上有些讪讪的,咳嗽了两声,斜着眼睛看着栀落:“哼,你还敢笑话我。”
“夜,齐将军多久能够完全恢复?”席胤苍不再笑闹,低声问道。
书染夜皱了皱眉头:“这毒早就下了,慢性的毒,
一直在体内积累,一旦发作比起别的毒还麻烦。若不是之前鸿儿给吃了解毒丹,怕是救不回来了。”书染夜恢复了从容,接着说道:“毒素清的差不多了,人也醒了,只是若要恢复正常,除了我跟着调理医治还要看将军自己。”
席胤苍点了点头:“齐将军性格坚毅,想来是没什么问题的。我想用不了多久他便能恢复了。”
“师兄,你知道我一直不问那些个政事的,只是,我现在有些担心,若是齐将军有事,会不会牵连到鸿儿。”书染夜向来桀骜的脸上隐隐有些担忧。
“齐天鸿虽然是将军之子,但是他并未入朝为官,也没什么兵权职位的,你不用担心。”席胤苍安慰道。
栀落看了看他,抿了抿唇没有开口,若是真有人想动手,齐天鸿又怎么会不被牵连呢。
书染夜坐了一会儿便离开。
栀落拿了红豆糕来吃,一边吃一边问道:“若是齐将军有事,会是谁接管右将军一职呢?”
“现在三皇子一边极力推荐副将宋涛,宋涛为人沉稳内敛,颇有城府,倒也是一名将才。”席胤苍一边给栀落倒了茶一边说道:“只是,我之前没发现宋涛竟是三皇子的人,可是除了他,其余再合适的也有,但是职位却没宋涛高,越过他提拔别人,朝中定有人不服的。”
“当个皇上也够难的,哎。“栀落吧嗒下嘴儿,喝了口热茶:“你看皇上才比老爷子大多少,光看样子像是要大出十多岁去。”
“皇上身体的确是大不如前了。”席胤苍叹息一声。
栀落随着席胤苍进宫赴了几回宴,稀里糊涂的就把年给过了,弄得倒是挺累。过了初五,席胤苍便带着人去了城郊的别院。
别院没王府那么大,但是修的精致秀雅,后头有天然的露天温泉,栀落喜欢的不得了。
因为天气冷,栀落想了想,还是让奶妈带着胖团儿留在了房里。他换了袍子,裹了厚厚的深蓝色狐裘大衣,踏着路上还没化的薄薄的雪向后院走去。月色下,狐裘帽子上灰白的绒毛衬托着他白净的脸,仿佛镀上了一层柔光,温泉上水汽弥漫,如梦似幻,栀落三两下除去了衣服,抬脚踏了进去,温热的泉水包裹全身,栀落舒服的叹息一声,靠在了一旁光滑的石头边。
栀落微扬着头,月光如水,映着他如玉的肌肤,从远处水汽迷蒙中只能隐约看见他的脸和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