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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他睡觉很不老实,又很老实。

第63章 他睡觉很不老实,又很老实。
卫听澜应付爬床的人也算有些经验。

像汪帆帆这种还没上床的, 又在门边,薅着脖领子往门外一推就是。

但是汪帆帆浴袍大敞。

里面未着寸缕, 一身的伤。

不是那种行为留下的伤。

青青紫紫,像挨过打,还被打的不轻。

所以最近汪帆帆萎靡不振腿脚不便,是因为这个?

卫听澜一时就怔住了。

下意识皱着眉,他问:“你身上,怎么回事?”

汪帆帆被问懵,更意外的是, 他没有从卫听澜的眼睛里看到别的。

暧昧、狎昵,幸灾乐祸, 都没有。

有的是震惊和不赞同, 还有从人性本能出来的关心。

这种眼神他今天接受过两次。

上一次是剧组的副导, 对方是他的亲戚。

暧昧还没升起就散去, 汪帆帆感觉有些冷。

还有些无地自容。

但长久以来的本能还在。

他坚持道:“这不重要,我喜欢你……”

等情到浓时, 也许可以给白元清上点眼药,但不是现在。

这时候, 汪帆帆的视线里出现第二个人。

轮椅无声驶过地毯。

坐在轮椅上犹能看出十分高大的男人,深黑色的眼睛没有半点情绪的看过来。

他不惊讶所看到的任何东西。

好像深渊,无论什么在他面前,都会被吞噬。

汪帆帆听到他说:“滚出去。”

汪帆帆脚底一寒,慌慌张张的离开了。

他不明白。

都这个点了, 这位卫先生怎么还不去睡觉, 兄弟俩好到他弟弟洗澡都要看着?

汪帆帆没空想卫听澜那时的眼神了, 他讨厌去想。

在汪帆帆离开后,卫听澜就十分有觉悟的反锁上了房门。

空气里都是尴尬。

他站在门边上:“哥, 不是你想的那样。”

魏川看着发梢还泛着潮气的少年:“我想的哪样?”

卫听澜:“……他这是第一次,不是,我是第一次,我第一次遇到这个,我没鬼混,之前我和他还不对付,今天肯定是你来,他误会我们……他发现我奇货可居,然后投怀送抱。”

他越说越顺溜。

怕吓着他哥,又道:“这种事在剧组很常见,不过大多数人都认真工作,赚钱养家,就是一份工作而已。”

魏川问:“误会我们什么?”

卫听澜卡住,回忆了两秒刚说了什么,挠了下眼角:“就那个,我们的wei听着像一个,你看着就是大佬,他们都以为咱俩一家呢。”

魏川深呼吸,一时不知深夜有人给自家孩子投怀送抱,还有这小呆子还清晰明了的划分他们的界限,这两件事,到底哪个更让人气结。

总而言之,他脸色很不好看。

卫听澜不由忐忑,真是无妄之灾。

风评被害!

他走过去,单膝蹲在他哥面前,手指搭人膝盖上:“真和我没关系,阿七一直陪着我,不信你问他。之前那谁撩闲,我一点都没搭理……”

魏川垂眼就看到一张唇红齿白的脸。

近在咫尺,鬓角潮湿乌黑,脖颈白莹莹,胸口也是,因为半跪,一边的膝盖和腿从衣料里露出一些。

他脸色更不好:“去换衣服!”

卫听澜就有些委屈,这两天他哥脾气真的很坏。

他低头,就悟了。

身上还穿着浴袍呢,不过他带子可老实系着。

大小伙子,一点潮气怎么的了?

而且又不是他对别人投怀送抱。

好吧,到底算理亏,卫听澜沉默着去换衣服了。

卫听澜换好睡衣,把有点潮的浴袍挂起来。

本着地主之谊,他又把魏川的换洗衣服都拿出来放床上,特意摆的很整齐。

这间房是一室一厅的格局。

已经快十一点半。

卫听澜从卧室出来,和魏川说:“哥,要不然先洗漱?我在客厅等你?”

他没问魏川要不要帮忙。

阿六偷摸给他发了信息,说不要多问,不要多做。

魏川看着谨慎站在卧室门口的少年,抬手:“过来。”

卫听澜开心的走过去。

魏川说:“低头。”

卫听澜蹲下来,仰头看他:“哥,你不生气了?”

魏川把他翻折进去的领口整理好:“在生气,想想你刚才说的话到底哪儿错了。”

四目相对,他说:“再胡说八道,一个月不准吃海鲜。”

魏川去了卧室,门半开,他说:“半小时内,不准进来。”

卫听澜应了声,把卧室门合上。

魏川看到床上的衣物,忽然又后悔起刚才的语气。

他做了荒唐的梦,却严苛要求全不知情的那个。

他在依仗他的信赖欺负他。

魏川并不是完全不能站起来,只是要借助工具。

轮椅是专门定制的。

两侧能取出类似拐杖的支撑体。

独立完成洗漱并不难,也可以延伸至日常使用。

但魏川没这个意思。

躯壳的完整与否,躯壳功能的齐全与否,并不重要。

事实就是,他的确是个残废。

魏川从不因此觉得痛苦,也不觉得遗憾。

卫听澜一直站在门边。

耳朵里能听到水声,不知道是洗脸的还是洗澡的。

他不放心。

但凡有异常动静,肯定要进去。

再别的,也想汪帆帆那个样子。

是白元清做的?

半小时不到,魏川叫卫听澜进来。

他已经上了床躺好,占据了一半的位置。

轮椅在床边。

再其他的。

换下来的衣服都整齐放在床尾凳上。

卫听澜站在另一边,再次确定道:“哥,我上床了啊?”

魏川说:“嗯。”

卫听澜两辈子的时间算起来,只和程风柏睡过一张床。

但程风柏糙的很,他也是。

卫听澜尽量离魏川远一点,免得不留神碰到魏川的腿。

侧卧,脸对着魏川的方向。

过了几秒他忍不住说:“哥,你鼻子真挺。”

以前没从这种角度看过,他哥这脸长的,骨相一看就很好,得是特别耐老那种。

又说:“我能拍张照吗?”

魏川平躺着,侧脸看他一会儿,叹气:“拍吧。”

他并不知道有颜控这个词或者这一类人,但卫听澜除了爱吃饭,也就这个爱好比较鲜明。

卫听澜翻身起来摸手机,又躺回去,拍了好几张。

拍完才意识到失礼,这又是床又是被又是枕头,他哥还穿的睡衣,这不妥妥的床照吗?

可不敢说出来,又鬼祟的躺回去了。

魏川看他玩够了,问他:“刚才,哪儿错了?”

这个卫听澜真想明白了,低声说:“陶家和我没关系,我没亲哥,你比我亲哥还亲。”

他说的那不是一家人,虽然是事实,但很难听。

魏川说:“我们的关系由你定义,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妄自菲薄,我只有你这一个弟弟。”

卫听澜说:“记住了。”

他当然知道魏川对自己有多重要。

说句似乎很烂大街的话,如果魏川和他之间只能活一个,他会把自己的命让出去。

要是带入魏川也是这样,哪怕一半,卫听澜都很高兴。

主要矛盾解决,魏川问:“撩闲……有人骚扰你?还有谁?”

撩闲说的就是摸大腿那个事。

卫听澜特地想了个婉转的词,没想到他哥这么敏锐。

他更婉转的说:“要不先关灯?”

夜深人静黑灯瞎火,有些话说起来也不会那么尴尬。

魏川说:“好。”

卫听澜麻利的关了灯,又爬起来定了个闹钟,早上六点半响铃,铃声改成了震动。

他把手机塞枕头底下。

这下彻底踏实了。

卫听澜往魏川那边凑了凑,说了白元清摸他腿的事。

他终于能抒发自己的感受:“他喷了香水,难闻的很,手也没你的好看,忽然碰过来,感觉腿上爬了个蜘蛛……”

魏川没说话,如果开着灯,他的脸色估计会让卫听澜吓一跳。

但是黑暗中,卫听澜已经开始兴致勃勃的说到撅手指头,还有阿七卸胳膊这一段。

他补充道:“阿七非要告诉你,我没让,我亲口说感觉好一点。”

魏川暂时把阿七从惩戒名录上划掉。

卫听澜又说:“今天那个叫汪帆帆,他一直想要我的角色,使过绊子,没成,他和白元清有一腿……咳咳……他们好像有地下情,那个伤,大概是闹翻了吧。”

魏川每天会和卫听澜视频,阿七每天还会汇报卫听澜在剧组的事,郑导也是。

他没想到这样之外,居然还有这么多事。

魏川等卫听澜说完,哪怕他还八卦了一遍郑导的小女儿特别可爱。

他说:“我找人换了他们。”

卫听澜戳一戳他胳膊,表达被隐瞒的不满。

他说:“要找人换啊,是不是要找剧组的投资商?听说剧组换了个大投资商,财大气粗……”魏川握住他作怪的手:“什么时候知道的?”

卫听澜说:“猜的,我还炸了炸他。郑导是个很厉害的导演,对个小演员爱护有加,多奇怪……”

他脑袋抵过去:“谢谢哥,我好好演,争取不让你亏钱。”

魏川就又揉了揉他的脑袋:“不谢。”

两人也讨论了一点正事。

卫听澜不想让魏川换演员。

不论是汪帆帆还是白元清,虽然对他有过企图但都铩羽而归,今天之后估计就都很老实了。

戏拍了一小半,换演员成本太大。

他不想让他哥浪费钱。

而白元清塌房还在几年后,也不会影响到这部戏。

魏川说:“要换,虽然他们已经受到教训,但品行不端,你放过,别人未必会放过,我的剧,不要定时炸.弹。”

卫听澜没想到魏川这么敏锐,竟能料到将来白元清的塌房。

那时很多剧和品牌方都被白元清害惨了。

魏川准确的呼噜到卫听澜的脑袋:“生意上的事,不能意气用事,听我的。”

卫听澜迟疑:“也许他们好几年后才倒霉,不会影响咱们。”

魏川:“经典的东西不会过时,这部剧如果成为经典……有备无患。”

其实这些都是借口。

他不关心剧,也不关心其他人。

但是这是卫听澜第一部剧,剧的男一号差劲成这样,魏川不允许。

卫听澜没有读心术,但他知道魏川的决定一定不会错。

他就说:“那行吧。”

魏川:“只是要辛苦你,年后可能要补拍。”

至于其他人,一个项目只要钱给够,哪怕忙到天荒地老,正好,他有的是钱。

卫听澜说:“那没事,你的剧,我拍一整年都行。”

魏川又叮嘱他:“这件事你只当不知道,该做什么做什么。”

卫听澜答应了,脑袋抵他肩膀上也懒得挪,不知打了第几个哈欠,再后来他就睡着了。

魏川睡不着。

明明身边人呼吸规律而浅淡……

卫听澜努力找到枕头,又捕获一个大抱枕,一晚上都睡的很安稳。

熟悉的气息,两个人还有相同的味道,就是有时候会比较热。

魏川不得不在他嘟囔的时候揭开一点被子,过一会儿再盖回去。

他们共用一个枕头。

卫听澜的那个冰冰凉凉的摊在那,被彻底遗忘。

但这不是最让魏川难以适应的。

卫听澜整个人都往他身上爬,爬舒服了才会不动。

感觉很不老实,又似乎很老实。

魏川好气又好笑。

纠正过几次,后来就随他了,床就这么大,再往后退两个人都得摔下去。

魏川这天晚上也没有做梦,但他想洗澡,最好是冷水澡。

黑暗中,他不好下床。

要是腿没坏就好了,很久违的,他这么想了一下。

不过魏川这次没有那个梦那样慌张。

哪怕生理反应更强烈。

但是少年孩子气的窝在他颈部,生出任何的旖旎都似乎很罪恶。

只是生理反应而已,很正常,他再三告诉自己。

早上六点半,铃声响起。

卫听澜转身按掉又窝回去,几秒后才察觉不对,手臂摸索了一下,身后好大一片空着,还都是凉的。

他自己枕在一个结实的胸膛上,整个人都侧贴上去。

老天爷!

他贴的不是被子吗?

卫听澜一直有抱着被子睡的习惯,像虾米一样。

他以前和程风柏睡……

想起来了,和程风柏睡一人一条被。

卫听澜彻底清醒。

他悄悄往后退,把搭人腿上的一条腿也撤回来,还掖了掖被子。

还好他哥没醒。

睡眠不是挺好的么,他为昨晚带人回来自得。

卫听澜开了手机灯换衣服,手机半搁在床头柜,灯筒朝下。

灯光微弱,但够用了。

他脱掉睡衣睡裤,莫名的,朝后看了一眼。

奇怪……

说不清哪里奇怪。

就忽然感觉整个人像被攥了一下,魂儿都有点缩了一瞬。

在亭园时,周末卫听澜总能和魏川一起吃早餐。

他不想魏川这么早过来。

那时候才知道,魏川原来雷打不动每天早上七点起床,卫听澜周末睡懒觉,九点吃早饭,魏川时间一点都不赶。

卫听澜这才没再就一起吃早餐有愧疚感。

今儿上午卫听澜没排戏。

郑导昨晚还特意提醒他,说让他陪魏川在剧组好好转转。。

剧组睡懒觉的机会少。

按照以前的习惯,卫听澜能一气儿睡到九十点钟。

但他要睡着,他哥不好起床。

悄声且迅速的穿好衣服——新衣服忘找出来,将就套上了。

卫听澜关上卧室门出来。

没出门,拿下衣帽架上的羽绒服当被子,在沙发上睡回笼觉。

卧室,魏川揭开被子。

身上的热气好像游走在血液里,半点不退,还愈发汹涌。

他确实得洗个冷水澡。

这次不是梦里。

很淡的光线,轮廓太清楚了。

毫无瑕疵的漂亮。

而且少年人也正在精力旺盛的时候,偶尔一侧身……

魏川没有再想下去,他下床洗漱,洗了个很久的冷水澡。

记忆不受控制。

神经薄弱的时候,他没有克制。

只是等一切平静,魏川心底涌出极其浓厚的自惭和自我厌弃。

不能再这样。

世界对他并不友好,他因此还击。

但落在怀中的一点点美好,太珍贵,不应该毁在私欲中。

魏川撑着冰凉的浴室墙壁瓷砖想,或者他需要找一个人疏解欲.望。

这很简单。

只是念头起来,厌恶便随之而来。

他放弃这种想法。

也许只是因为冬季房间暖气太足,过段时间就好了。

魏川冲洗干净浴室,重新穿上睡衣,外出的衣服稍后会有人送过来。

坐回轮椅,心烦意乱仍在。

他整理床铺,又将卫听澜七零八落丢在凳子上的睡衣叠好。

还在床边捡到两只袜子。

魏川陡然想到,今早卫听澜起床,根本没有去柜子里找新袜子穿。

记忆再回溯。

睡觉前床铺很干净。

卧室的其他地方也是,绝对没有多余的衣服或者袜子。

魏川不记得有没有房间的开关门声。

他那时候只很是松了口气。

打电话。

隔着门板,很轻微的震动声执着的从客厅传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