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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谢让没有动。

第53章
谢让没有动。
宇文越也没有再催促。他只是站在床边, 静静注视着谢让,在这僵持当中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耐心。
屋内一时静默,虚掩的窗户被风吹动,烛火无声地跳动着。
谢让睫羽颤动, 呼吸无意识变得急促起来。
少年的目光直白而露骨, 那视线居高临下望来, 谢让每一个微小的动作,每一丝颤抖的呼吸, 全都无所遁形。
这些天,谢让不断说服自己正视宇文越对他的欲望, 不断告诉自己,他伤到了少年的真心, 他应该补偿他。
可是……
他想要的, 原来就是这些?
这般威胁他, 折辱他, 就能让他痛快了吗?
这不是他认识的宇文越。
窗外风声渐大, 初冬的寒风好似直接灌进心口, 谢让心底一片冰凉。
谢让缓慢低下头,不想再看那张熟悉却又陌生的脸,紧绷的身体一点一点放松下来。
紧闭的双膝缓缓打开。
踏出了第一步之后,后面的事, 便显得没那么困难了。
谢让闭了闭眼, 竟微微勾起了唇角:“如何,还要继续吗?”
他的手落在了腰间的系带上。
行宫内的地龙烧得旺, 谢让这几日卧床, 身上只穿了薄薄一层衣物。素白的亵裤是极柔软的蚕丝缝制,在单薄消瘦的腰间系得松松垮垮, 只需轻轻一勾,就能落下去。
宇文越没有回答。
谢让手指蜷缩一下,勾住系带的手稍稍用力。
一双手伸出来,按住了他的手背。
“够了。”宇文越嗓音轻哑。
谢让抬起头来,这才发觉少年的眼眶不知何时又红了。
谢让:“……”
被欺负的明明是他,这小兔崽子倒先委屈上了。
宇文越像是并未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又或者,他意识到了,但并不打算在谢让面前掩饰。
他单膝落地,合上谢让被迫打开的双腿,手掌落在他膝盖处,喃喃自语一般:“谢怀谦,我一点都不懂你。”
他抬起那双通红的眼,声音里透着委屈:“你就是哄哄我,也不肯对我说一句,永远不会再离开我吗?”
谢让怔然。
他……想要的是这个吗?
日夜守着他,关押他身边的人作为威胁,想要的,不过是一句承诺吗?
谢让喉头发哽。
的确,要让宇文越消气,其实并不需要他做什么。宇文越那么喜欢他,又那么听话,只要哄着他,顺着他,百般保证再也不会离开,他迟早会渐渐消除戒心。
被抛弃过一次的小狗,最想要的,不就是主人的承诺吗?
“阿越,我……”谢让张了张口,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给予一句口头承诺,是多么轻而易举的事。
可正因如此,他做不到。
他们这样是不对的。
谢让闭上眼,不再说什么。
屋内再一次陷入沉寂。
这次的沉默甚至比上一次还要漫长,半晌,宇文越站起身来,语气已经重新变得冰冷:“罢了。”
“便依你所言,将他们从牢中提出来,送去城郊一处府邸软禁。”
他没再看谢让一眼,转身走到桌边:“我要你写一封信告诉他们,出狱之后安生待着,不许做任何多余的事。若再有任何举动,我会杀了他们。”
他这么说着,飞快取出纸笔,铺在桌上。抬眼见谢让还坐在原地,望着他发愣,蹙眉:“还不过来,不怕朕又反悔?”
谢让抿了抿唇,依言站起身,朝他走过去。
他大腿的伤势还没好完全,走动时衣物蹭到了伤处,疼得他踉跄一下,被人及时扶住了。
耳畔传来一丝轻笑。
宇文越维持着这个谢让仿佛在投怀送抱的姿势,低低笑起来,带了几分讽刺:“就你这身体,还敢说已经恢复了?”
“……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谢让默然片刻,不愿细想宇文越说的小看是什么意思。
宇文越扶着他在桌边坐下,亲自给他研墨。谢让提笔书写,不消片刻便按照宇文越的意思,写了一封信。
其实就算宇文越不说,谢让也有此打算。
那群近身侍卫还从没有离开过他这么久,若不给任何交代,他们出狱之后,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寻找谢让。无论接下来该如何行事,至少现在,他的确需要写一封信安抚他们。
信函写好,宇文越确认无误,亲手装好密封,才唤人进来,将口谕传达下去。
小太监揣着书信走了,谢让低声道:“谢谢。”
“谢让,我没有原谅你。”宇文越脸色依旧不怎么好,板着脸,语调冷淡,“所以,收起你那些无用的怜悯之心,这些事此后就不要再提了。你自己都自身难保,还顾得上担忧别人。”
“和那些没关系。”谢让垂下眼,轻声道,“我只是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受我拖累。”
宇文越神情微敛。
他自然不会忘,谢让的家人,就是数年前因朝中党派斗争牵连,满门被灭。
而那件事,本质上其实是为了宇文越。
宇文越顿时有些呼吸困难,他别开视线,哑声问:“你离京之后,原本是打算南下回乡?”
“嗯。”谢让低低应了声。
他对于过往的记忆仍不清晰,这也导致他在这个世界生活,却始终没有什么归属感。原先有宇文越陪在他身边,少年那般强势地插足他的生活,反倒让他与这个世界有了连接。
离开宇文越之后,这份连接便不复存在。
因此,他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回到故乡。
回到那个他出生的地方,说不定能找到点什么。
宇文越道:“你如今的身体还不适宜舟车劳顿,再修养一段时间,我陪你南下。”
谢让愣了下,当即反对:“那怎么成,国不可一日无君,哪能说走就走?与西域的合作刚刚达成,过几日不是还要贡试,你……”
宇文越面无表情:“西域使臣不是还在半路等着他们的王子殿下,尚未回国么?”
谢让:“……”
果然瞒不住他。
“穆多尔那边……”谢让犹豫着问。
“一直盯着呢。”宇文越微笑道,“所以,老师应该庆幸你近来都安安分分。否则,传回西域的消息就会是,西域使臣回国时路遇劫匪,人财两空。”
“你疯了吗?”谢让蹙眉,“你明知道与西域的合作有多重要,怎么能因为你我的私事——”
“对,我是疯了。”宇文越打断他,语气依旧轻而缓慢,“你让他协助你离开京城时,没想到我会疯吗?在你心里,我当真这么心胸宽广,能忍受心上人与另一个男人远走高飞?”
谢让眸光微动。
心上人。
宇文越还是第一次对他说出这个词。
他很早就知道,宇文越对他有爱慕之情,但那份爱慕一直表达得很隐晦。是在人群中时不时朝他投来的目光,是撒娇卖乖,也要与他贴近的身体。
仿佛是担心会引得他反感,始终小心翼翼,不敢僭越。
于是,谢让便也自欺欺人,觉得那份爱慕不过是少年人的情窦初开,终有一日会被时间冲淡。
但事实证明他错了,错得彻彻底底。
谢让没有搭话,宇文越也没再继续说什么。他转身去了外间,谢让缓缓舒了口气,才发觉自己心跳快得反常。
他低下头,散落的发垂下来,挡住了微微发红的耳根。心口被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充盈着,让他慌乱,又让他烦躁。
他说不清这是种什么样的感情,但,肯定不是厌恶。
“又在发什么呆?”宇文越回到内室,一眼就看见谢让还坐在原地发愣。
来到行宫之后,谢让独自沉默的时间很多,就连宇文越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但现在的谢让,好像与平日里沉默的样子又不相同。
那张脸上带着几分茫然,被宇文越唤到时,甚至局促地挺直了脊背,怎么看怎么心虚。
他这副模样,反倒比往日装出来的那副顺从样子可爱许多。
宇文越心头的火气顿时消了几分,但还是板着脸,走到桌边,单膝落下。
“你做什么?”谢让连忙拉住他。
“给你上药。”宇文越语调不冷不热,他打开药盒,挖出一点药膏,放在手心暖热,“裤子撩起来。”
谢让身体往后挪了挪:“……我自己来就好。”
这段时间,的确都是宇文越帮他上药。
前几日没有反对,是因为人质在他手上,谢让不敢招惹他。至于今日……
谢让望向对方那张依旧结了冰霜似的俊脸,忽然觉得不自在极了,就连周遭的空气都变得有些炙热。
宇文越不知他的想法,蹙眉道:“怎么,朕刚对你好些,又不听话了?”
谢让抿了抿唇,也觉得自己这样矫情得很。
宇文越是对他有爱慕之情,但他自己又没有那些不该有的想法。只是上个药而已,扭扭捏捏,反倒奇怪。
谢让默不作声,撩起衣物下摆,将宽大的裤腿慢慢掀起来。
有宇文越日夜帮他上药,他大腿内侧被磨破的伤口已经逐渐结痂愈合。只是鲜红的伤痕尚未褪去,淤青也还存在,青红交替,在莹白如玉的腿根显得触目惊心。
宇文越面不改色,将手掌贴上去,从膝盖开始,细细揉过伤处。
药膏在手心暖过,抹上伤处时温温热热,热度在摩擦中渐渐攀升。
谢让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人,心头又浮现起一丝异样的情绪。
这个人是一国之君,就算是在被迫成为傀儡的那些年,他同样是这个国家最尊贵的存在。从先帝去世之后,他恐怕就没跪过什么人。
可他如今半跪在谢让面前,神情是冰冷的,上药的动作却很温柔。
仿佛是在触碰什么易碎之物,生怕会弄疼了他。
谢让的呼吸微微乱了,只觉对方那双手烫得可怕,落在往日几乎不会被外人触碰的肌肤上,有点热,又有点痒。
谢让微微弓起腰身,再次确信,他的确不能答应永远留在这里。
小兔崽子近来对他的攻势太过直白,他招架不住,变得也不那么正常了。
宇文越动作略微一顿。
这段时日,他没有一刻真正意义上脱离易感期。乾君的易感期不像坤君那样,只能靠交.合缓解,实在难受狠了,就把谢让当解药吸一口,倒也能勉强维持理智。
但这也就导致,他时时刻刻浸没在谢让的信香当中,对于对方信香的变化不那么敏感。
可现在……好像变得不太一样。
宇文越抬眼看过去,谢让又不自在地往后挪了挪。
心虚似的。
“……我弄疼你了?”掌下的肌肤在轻微颤栗,宇文越收回目光,手掌变本加厉贴上去,指尖故意轻轻摩挲。
谢让浑身一抖,身体后仰靠着椅背:“可、可以了吧?”
“不可以。”少年的疯劲又上来了,他微笑起来,身体甚至略微贴近了些,“还没涂完呢,伤不想好了?”
他靠得太近,说话时的呼吸喷洒在敏感的肌肤上,引来阵阵颤栗。
谢让牙关紧咬:“……那你快点。”
“快不了。”宇文越眼底笑意更深,语调不紧不慢,“太医说了,这药膏得细细揉开,否则没有效用。”
谢让浑身发烫,已经不想再听他在说什么了。
不知那小兔崽子是不是故意,上药的过程比以往每一次都要漫长,谢让后脑抵着椅背艰难熬着,好不容易熬到那熟悉的气息往后退了几分,宇文越放下药膏,从怀中取出丝帕净手。
谢让垂在身侧的手蜷了蜷,撑着椅子扶手想起身。
宇文越当即抬眼看他。
他还半跪在地上,一双眼自下而上看来,小狗似的,无辜得很。
谢让不敢看他,别开视线:“我累了,要休息。”
宇文越笑了笑:“好。”
他站起身来,无视谢让的抗拒,将人打横抱起,抱回了床上。
宽大的龙床铺得松软暖和,谢让陷进床榻里,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又被人倾身压下来。
宇文越一只手撑在他身边,含笑看着他:“这样睡,不会难受吗?”
“……”谢让偏过头,耳根阵阵发烫。
他其实没期望能瞒得过得去。
小兔崽子对他的事出乎意料的敏感,方才靠得那么近,谢让的一切反应自然无所遁形。
可那不能证明什么。
他毕竟还是个大男人,往日不常碰到的地方被人那样触碰,又摸又揉,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何况,这小兔崽子成天跟个香炉似的往外溢信香,他不受影响才怪。
“没事,我睡一会儿就——”
他话没说完,宇文越的手忽然落了下来。
谢让瞬间咬紧下唇,藏起险些溢出的一声低.吟。
“别咬,别咬……”宇文越声音放得很轻,他在床边坐下,空闲的手怜惜般抚过谢让的嘴唇,撬开紧闭的牙关,“我都舍不得咬,咬伤了怎么办……”
“呜……”舌尖被对方的指尖搅动,谢让不敢真咬下去,眼眶都泛起了红。
周遭的空气一时间变得更加炙热,烛火跳动,两道身影映在墙上,彼此交缠。
宇文越抽出手,指尖移开时牵起一条银丝。不等谢让缓和过来,又被温柔的亲吻堵住。
比以往更加漫长的亲吻中,快感在不断攀升。
“老师,你其实不讨厌我这样对你,对吗?”宇文越贴着他的唇,嗓音轻哑,似乎还有点高兴,“你就是不讨厌的,我很早之前就发现了。”
少年的声音透着股愉悦的偏执,隐隐有些危险。
谢让呜咽一声,身体本能般蜷起来,像是想要逃离。
“别怕,别怕……”宇文越轻声诱哄着,钳制着谢让身体的力道,却丝毫不见放松,“方才的事是我不对,不会欺负你的,舍不得欺负你……”
这还不叫欺负吗?
谢让被他弄得昏昏沉沉,抬手想咬住手背,又被宇文越强硬扯开。微弱的抵抗在少年面前不堪一击,谢让说不出话,浑身细密地抖。
空气中,甜腻的梅香与干燥的草木药香混合交融。缠绵的亲吻逐渐下移,划过对方微微汗湿的喉结,宇文越俯下身。
“别怕,怀谦。”少年握住谢让的手,十指交握,按进松软的床榻里,“会让你舒服的,我想让你舒服。”
窗外风声渐大,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屋檐,盖住了室内暧昧的声响。
这不是宇文越第一次伺候他,但上回到这一步时,谢让早已意识不清。断断续续的记忆碎片只知道大约发生过这样的事,感受如何,却已经半点不记得。
而这一回,他同样没能坚持太久。
陌生的体验很快抽空了他浑身的力气,谢让精疲力尽般陷在床榻里,浑浑噩噩陷入昏迷之前,脑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宇文越果然没说错。
他这身体,距离恢复好了,果真还差得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