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庄沭和贺正回到家, 简单又沉默地吃顿中午饭。
贺兰现在是班委成员,本周有个去“敬老院”的公益活动需要筹划。
他跟同学中午在外面吃饭,顺便一起做策划。
贺正感慨:日子过得飞快, 儿子都开始吃工作午餐了。
下午庄沭去律师那里签了和解、谅解书。
贺正的律师做事滴水不漏,很难出嘴里扒出点什么。
但是,他有强烈预感, 贺正应该是拿到了他想拿到的东西。
周四下午贺兰只有两节课, 回家很早。
电梯门打开,他满头汗向家里冲,凉爽的中央空调, 我来了!
结果就看见一堆工作人员,正围在他家门口,往里面运送一只两米多高的巨型木箱。
“庄沭又买什么奇奇怪怪的玩意儿了?”贺兰溜门缝儿钻进去。
就见庄沭顶着一头鸡窝, 抱着他的运动水壶,睡眼朦胧, 站着打瞌睡。
“嘿!醒醒!”贺兰举手在他半睁半闭的眼前乱晃。
庄沭一巴掌给他拍掉, 起床气老大:“换鞋!”
贺兰换个鞋的功夫,工作人员已将保护木板撤开,露出巨大的亚克力罩子。
里面是只身高一米八八,穿着西装三件套的泰迪熊。
为什么会知道具体身高?
因为罩子上写着这只熊的自我介绍:Gecko,身高188cm, 雄性, 出生地中国香港。
“Gecko?壁虎?”贺兰摸着下巴, 围着巨熊转一圈,“老贺送的吧?”
老贺这回还行, 土是土了点, 好歹有行动了。
庄沭猛然看见巨熊, 瞌睡都被吓跑,一下揪住小藏獒的话柄:“你怎么知道是老贺送的?”
完了,得意忘形,出口成祸!
贺兰黑黝黝的眼珠乱转:“啊……就、就是,老贺托梦吧?”
庄沭:“……”
这儿子实在太孝顺,一天能送走亲爹八回!
工作人员得到需要开箱的回复,戴上白手套,四个人操作才打开外罩。
巨型泰迪熊正式裸露在空气中。
它的做工非常精致,卷曲绒毛打理得一丝不乱,仔细看能发现西装是手工的,配件全是大牌定制,甚至手腕上戴了一只陀飞轮。
庄沭摸摸它的毛毛,柔顺绵软里带着丝滑,还有淡淡的熟悉气味,是少了烟草味儿的白檀香。
“这是、这是老贺1:1复刻吗?”他犹豫着问贺兰。
贺兰捂脸:“我让他送个大点的熊,没让他送个和自己一样的熊!”
“还满可爱的。”庄沭抱了下熊脑袋,好软好好rua,“我喜欢。”
贺兰表情变幻莫测:“你就喜欢这样儿的?”
庄沭不理他,让工作人员帮忙把巨熊挪到沙发上。
巨熊其实很软,之所以能站着,靠的是背后一整个支撑架。
离开架子软成一滩的熊熊,被抱上沙发摆成成熟稳重的坐姿。
“让我试试。”庄沭走到胸前,飞身扑上去,整个人埋在熊里,发出舒服的叹息。
泰迪熊大脑袋被他带得乱晃,看起来蠢萌蠢萌的。
但是巨熊穿得实在太复杂,扣子、领子硌得庄沭脸生疼。
他气呼呼爬起来,指着熊叉腰:“儿砸,帮爹哋把他衣服扒了!”
“啊???”贺兰看着老贺熊,于心不忍,“这不太好吧,你也说老贺1:1啊。”
庄沭不服:“老贺在家里面也没穿这么多啊?”
“也是。”贺兰爹和爸之间,就是个小墙头草,“扒!”
爷俩撸起袖子,脸上挂着些许变态的笑容扑上去!
费芦雪刚从外面回来,走到客厅屏风处,一件西装飞出来,又一件马甲飞出来,接下来袜子、皮带、皮鞋、手绢,全都飞出来。
她捡起来一看,差点吓死,这、这都是贺先生日常穿戴的品牌?
费芦雪火速收好地上的衣物,就听里面传出庄沭爆笑的声音。
“儿砸,你看它居然还穿着裤衩呢!”
“哈哈哈哈哈~~好搞笑哦,还是XXXL的呢。”
费芦雪蹲在地上偷听,心慌心短头晕,差点厥过去,一家之主不远千里,刚刚回家,惨遭毒手!!
我还是爬吧……
费芦雪抱着衣服,曲腿弓腰,没发出一点声音,一路向西逃窜。
老贺熊被扒个精光,只剩一身卷毛熊皮,棕褐色丝滑柔软,弹软舒适。
庄沭这回再跳上去,如至云端,猫一样用脸颊不断磨蹭:“舒服!”
“让我也试试。”贺兰好奇,扒拉他硬挤过去。
他又抱又抓又摸又蹭,最后咂咂嘴:“我怎么觉得一般般呢?你是不有啥心里暗示啊?”
庄沭一脚把他从沙发上踹下去:“胡说!”
“唉,老贺,你还不如只熊。”贺兰顺势坐在地毯上,一脸悲悯地摇头。
贺正九点多才回家,由于返回匆忙,很多事务需要他亲自安排。
餐厅连着客厅的灯光被调成暖黄色,温馨自然,能听见庄沭和贺兰玩闹的声音。
贺正一身紧绷陡然放松,这种松弛近似于松懈,是不会出现在他身上词语。
对了,下午祝修说熊已经送到家,还让他看了图片。
长得高大礼貌和自己很像,他非常满意。
这么大个东西,怎么一路都没看到呢?
贺正后退两步,又看了看犄角旮旯,沉思,也许在楼上?
于是他无比松懈地走进客厅,迎面就看见老婆儿子,一人骑一条熊腿,靠在高大威猛一/丝不/挂/的熊身上,脸对脸打游戏。
巨熊黑溜溜的眼珠,一动不动望着他,无语凝噎。
“老贺,你回来好晚啊。”贺兰看见他弹身而起,屁股在熊身上弹来弹去。
贺正把西装放在身边的沙发上,一脸正气地发问:“它的衣服呢?”
“啥?”贺兰、庄沭面面相觑。
贺正谈判似的坐进沙发里,和老婆儿子面对面:“你们好歹给它穿件衣服。”
他声音低沉动听,带着非常正式的恳求。
“可是,他光着最好看啊。”庄沭眨着大眼睛歪头,“老贺,你不会有啥不好的联想吧?”
“咳、咳。”贺正攥拳捂嘴掩饰,“没有。贺兰,上楼写作业去。”
小藏獒爬起来呲牙:“我不去!你们俩上楼把门锁上!把熊也带上!”
庄沭&贺正:“……”
“老贺,谢谢你送的熊。”庄沭一把搂过嗷嗷嗷乱叫的小藏獒捂住嘴。
贺正一本正经:“不客气,这是回礼,你也送我了。”
“庄沭!你送他啥了?”贺兰惊得耳朵竖起来,“你都没送过我!”
庄沭脸只红了一秒,下一秒,一个抱摔把贺兰放倒在地毯上:“我想送你两个大巴掌!要不!”
“不敢要,不敢要。”贺兰躺平求饶。
贺正听到朝夕相处的贺兰,都没收到过庄沭的礼物,有种罕见的情绪在中枢神经上蔓延,从未有过的,悸动?
突然,庄沭的手机响了,找半天终于从沙发缝里掏出来,看一眼挂断。
是耿小燕。
还有一个设备提醒,打印机又有新照片了。
几乎同一时间,贺正的手机也在震动,他拿起来挂断。
是祝修,没有破天大事,不会这么晚打扰。
答案只有一个,岑乐业收到消息了。
偌大客厅突然没了声音,一只小狐狸机警地看着一只老狐狸,地上躺着只四六不知的小藏獒。
两只狐狸眼神在空气中碰了碰,互相欣赏一阵。
“不早了,都休息吧。”贺正率先打破沉默,“贺兰起来,像什么样子。”
贺兰惊坐而起:“啊?你们不玩儿了?”
贺正、庄沭异口同声:“谁跟你玩儿!”
贺兰坐在地毯上,举起双手,一边比了个大拇指。
庄沭、贺正谁都没理他,一前一后往楼上走。
两人走得很近,也就错开一个阶梯。
庄沭微侧头,就能闻到身后淡淡的白檀香。
他好奇发问:“熊不穿衣服,又不是你不穿,害羞什么?”
“没有。”贺正的眼神落在他纤细的腰线上,躲开,正直地向上,又落在修长的脖颈上,迎着黑发,雪白雪白。
无处可逃……
走到二楼走廊,庄沭指尖落在门把手上:“晚安。”
“晚安。”贺正看着他进门、落锁,又站了会儿,这才转头离去。
费芦雪见二位已回屋,这才叫阿姨来收拾客厅。
“雪姐——”贺兰还坐在地毯上,撕心裂肺撒娇,“父母是爱情,我是挂件儿!”
费芦雪哭笑不得:“哎呦,我的少爷啊,你又不是三岁!”
“雪姐,我爹怎么突然回来了?”贺兰支着下巴八卦。
他爹的行程,除了助理也就管家姐姐最清楚。
费芦雪也坐下来跟他说话:“这次我可真不知道,贺先生回来得很突然。”
“雪姐,你说他俩是不是在谈恋爱呢?”贺兰酸压低声音问。
“啊?哈哈哈。”费芦雪笑得趴在茶几上抖,“少爷,庄先生、贺先生本就是夫夫,这叫……情趣。”
贺兰狠狠点头,笑得又甜又憨:“雪姐说得对!”
费芦雪揉了揉他额前软发:“真乖!”
……
庄沭回到房间,只开一盏小灯,屋子里打印机还在嗡嗡作响,幽蓝工作灯闪动。
他捏起照片,很新鲜,温温的,像只刚死掉的兔子。
两张照片,一张是庄淮贼眉鼠眼离开高铁站,一张是他被袁佳悦带人堵在暗巷里,慌张失措。
苍白纤细的手,用力抓住窗帘,褶皱膨胀,发出不堪承受的撕裂声。
满满一玻璃照片,蜿蜒而下直至一条鲜红的奈何桥。
庄沭将两张照片贴在桥上,轻松哼唱:“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耿小燕没拨通电话,发了条信息过来。
说是袁佳悦的律师,约她商谈归还离婚赔偿金。
庄淮一个大子儿都没有,债主袁佳悦急了。
庄沭自抽屉里抽出一张纸,是袁佳悦逼庄淮签下的欠条,羞辱耿小燕的那三十万。
他给耿小燕回信息:去吧,去找回属于你的尊严。
夜晚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流云似纱像没点火的灯笼,雾蒙蒙的。
庄沭长久望着窗外,又加了条信息:明天有雨,记得带伞。
一年前的暴雨天,耿小燕趴在冰冷水泥地上,捡起那张三十万的银行卡。
她浑身湿透,如在雨季不慎落水的动物,没有人会向她递伞。
“无论晴天还是雨天,你都要记得带伞,不要指望别人。”
庄沭已记不得这是谁对他说的话。
他的回忆很长,长得像一条没有尽头的河流。
有些人来了,有些人离去。
有些人被他埋葬在河边,记不得了……
一墙之隔,同样站在灰蒙蒙的窗边,贺正刚挂断祝修的电话。
Mescaline散出去的那些信息,让岑乐业坐立不安。
仅隔一日,他全权委托的私人律师,就追着贺正落地海京,只求一个解释机会。
主动权在贺正手中,可以给,也可以不给。
他大可由着消息肆虐整个香港市场,把岑家搅个天翻地覆。
但他似乎早过了快意恩仇的年纪,更在乎换取最大利益。
岑乐心,这种彻头彻尾的蠢货,只有岑乐业能管束。
他的目的不是弄死岑家,而是要让他们知道,越界的代价。
他会给岑乐业机会,但他希望代价是岑乐心!
第二天一早,贺正难得和庄沭、贺兰坐在一块儿,吃了顿早餐。
费芦雪去厨房,特地叫人做了一大桌好吃的,中西合璧,应有尽有。
贺正给贺兰夹一片芦笋烧培根,看表催促他:“别迟到。”
贺兰就是在墨迹,好奇贺正不去上班,是不是跟庄沭要出去玩啊?
“老贺。”他放下牛奶杯,单肩背上书包,神神秘秘叫亲爹。
贺正放下刀叉,擦完嘴,才不紧不慢移过去,送儿子出门。
贺兰在门口换鞋,偷摸问:“你会买电影票吗?不会买我帮你,别被庄沭笑话。”
“为什么要买电影票?”贺正不理解他的脑回路。
贺兰惊愕:“你们不去约会啊?”
“贺兰,你马上就迟到了!”贺正懒得跟他废话,指了指挂钟。
贺兰来不及细究,转身推开门,冲向电梯:“老贺!你要主动点,主动!听懂了吗?”
贺正直接关门,夹断他的魔音。
现在的孩子都这样吗?
还是,就他家孩子这样呢?
贺正站在门口怀疑人生。
很快庄沭也吃完早饭,准备出门。
贺正看看时间,从费芦雪手中接过西装外套,整理妥当:“要出去,我送你。”
庄沭手里拿着两把伞,递给他一把:“不用。外面要下雨,带上伞。”
“好。”贺正看看外面阳光普照,没犹豫接过来。
他的生活几乎没有用到伞的场景,但他直觉庄沭所指并不仅仅是伞。
“不问问我干嘛去吗?”庄沭冲他眨眨眼。
贺正本能想说“没必要”,到嘴边吞回去:“好吧,去哪里?”
庄沭心想:老贺有时候真比小贺还听话,傻乖傻乖的。
他站在门口,眼睛笑成小月牙,软软地说:“去降妖除魔。”
“……”贺正噎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好、好。路上小心。”
庄沭点头,进电梯的时候,对他挥了挥手中的伞:“记得带伞!”
没等回复,银亮的电梯门关闭,上面映出贺正举起伞的高大身影,有点傻气。
……
袁佳悦将谈判地点定在“锦鲤季茶庄”,也是她参股的店。
耿小燕最早到,她很紧张,在店门口徘徊,没敢进去。
庄沭在车上远远看见她,像只离巢的家雀,受惊般不安。
他戴上墨镜,遮去大半个脸,只露出挺翘鼻尖,和薄情唇。
他们几乎踏着相约时间走进茶庄,袁佳悦则是嚣张跋扈地迟到,把没礼貌发挥到极致。
庄沭叫了一炉凝神好茶,先给耿小燕压压惊。
“锦鲤季”是个讲究茶庄,先上一套红泥小炉。
茶师巧手垒上铜钱炭,上火无烟。
再上一套“春夏秋冬”,春是水果,夏是蜜饯,秋是干果,冬是点心。
典雅精致,再上一壶泥罐小茶,点檀香,风雅悠然。
庄沭没跟耿小燕说一句宽心话,只是抓一把南瓜子让她剥。
只做烘干的南瓜子,灰白干瘪,得剪掉尖端,一点点抠出来。
茶绿色瓤落在瓷白小碟里,永远装不满,一颗一颗都落入庄沭嘴里。
不一会儿,专心剥南瓜子的耿小燕,肩背柔软,眉眼舒展,惶恐与不安自她身上缓缓退去。
两全其美,庄沭吃得也很香。
袁佳悦推门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她差点以为自己进错门,甚至重新看过门头“鲤跃龙门”,没错。
她狠狠剜一眼臊眉耷眼的庄淮:“没用的东西,呸!”
庄淮昨天被堵在城中村暗巷里,好一顿暴揍,此时脸上无比精彩。
他在袁佳悦面前缩手缩脚,头都不敢抬,哪儿还有去找耿小燕的嚣张气焰。
袁佳悦款款落座,没看耿小燕,倒是紧盯着庄沭不放:“哟,小燕儿姐,这是小律师啊?还是……嗯?”
暧昧不清的眼神,肆意在二人之间打量。
庄沭喝口茶,不紧不慢说:“她是我前嫂子,对面那个跟我一样,也姓庄吧?”
“……”袁佳悦的cpu在干烧,袅袅青烟升起。
她认识庄淮时,庄沭早已落魄,根本不可能提起。
全程没脸见人的庄淮,听见声音终于抬头:“小小小、小树儿?怎么是你?”
庄沭用“你猜”的表情糊弄他。
“什么乱七八糟的?”袁佳悦凶狠盯着庄淮,“你弟弟给你前妻撑腰?你们家人全有病吧?!”
她压根儿瞧不起穷酸又没文化的耿小燕,只让律师传话吓唬人,根本没想戴律师来。
“袁佳悦!你别太过分!”庄淮见着庄沭,突然间胆儿肥,“我弟弟现在可是豪门贵夫!亿、亿万家产的那种。”
袁佳悦哪里会被他吓着:“放你的狗屁!你要是有这样的弟弟,能还不起三百多万?”
“你说得对。”庄沭小海豹鼓掌。
袁佳悦差点被气死,平复情绪回到刀枪不入:“我不管你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今天我是来要钱的。”
“我问过律师,我给耿小燕的钱,是有目的赠与,达到的目的是我和庄淮成为夫妻。现在,我俩掰了,目的没达到,我要撤销赠与。耿小燕,还钱吧!”
她一点不觉做得有什么问题,不觉得有损公序良俗。
她花出的每一分钱,都要有回报,得不到,那就要要回来!
耿小燕双手捏着小茶盏,听到这段刺耳的话,滚烫茶水溅出来都没感觉到。
眼前满是大雨里,自己匍匐在车来车往的水泥地上,仔细寻找银行卡的画面。
她好像一只被钉在解剖台上兔子,被反复拨开鲜血淋漓的伤口,供人参观。
“是吗?”庄沭闲闲喝茶,“你们签了赠与协议,过了账,打了收条吗?”
袁佳悦嗤笑,想拿这个吓唬人,小孩儿太嫩了。
“那可是我的名字开的银行卡,你去取钱转账,银行都有记录,你赖不掉!”她戳了戳桌面,胸有成竹。
庄沭抬头,才是看向袁佳悦的第一眼:“不是你的钱,你的卡,就能证明这是一笔目的赠与。”
“你在跟我开玩笑吗?我都问过律师了……”袁佳悦十分嚣张,根本看不起任何人。
耿小燕突然发起反击:“你从来没有说过,这笔钱用途。”
“你在胡说什么?!”袁佳悦做梦都没想到,懦弱、胆小又无知的耿小燕,有一天会这样跟她说话。
她们根本不可能,也不应该平起平坐!
“或许你忘记了呢?”庄沭丝毫不掩饰对她的嘲笑。
袁佳悦气得胸闷,恨不得一脚踹死庄淮。
她当时是找到耿小燕,当面说的拿钱让人,没有证据。
但律师说这种情况不符合公序良俗,是可以撤销赠与追偿的。
再有就是她吃定耿小燕不会撒谎!
这女人属于傻逼活该命苦,神仙都不救,为什么要求凡人高抬贵手?
这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强者踩着法律,弱者才要求道德。
袁佳悦心中没有敬畏,更无畏惧,她是她自己的神,是自封的强者!
“或许,你也该听听别的声音。”庄沭看向耿小燕。
耿小燕掏宝贝似的掏出手机,递过去。
庄沭找到录音摁下播放键。
“小燕儿啊,瞧你把我想的,囡囡也是我亲闺女。”
“要不咱俩复婚吧,你考虑考虑?”
“哦~~不好意思,弄错了。”庄沭不紧不慢掐断。
这段录音掐头去尾,很明显是故意播放的。
袁佳悦脸绿得跟黄瓜似的,抡起水钻小包,劈头盖脸砸向庄淮:“老娘的魂儿都快被你染绿了!出去嫖还不够!还他妈吃回头草!”
庄淮又欠钱,又偷人,被打得不敢还手,抱头痛哭:“悦悦、悦悦啊,你饶了我吧,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你还想以后,你以后去牢房跟狱警说去吧!”袁佳悦泄愤般将手包丢出去,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庄沭全程都在玩手机:“这么多录音啊?嗯……到底先播哪一个好呢?”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