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宋珍菊听见动静，叫道：“哎，你干嘛去，小品马上就开始了。”
“我马上回来。”林清和来不及多说些什么，开门便跑了出去。
一到楼下，就见秦越小跑到了他的面前。
秦越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双颊冻得通红，原本白皙修长的指节微微发紫，手里拿着一个盒子。
林清和还没来得及细看，秦越便说道：“老师，你怎么没穿外套就下来了，冷不冷？”
林清和往自己的身上望去，果然，他刚刚下来的太急，只穿了件毛衣。
他不说还好，一说林清和还真觉得有些冷。
但他并没有表现出来，淡定地回道：“不冷，你怎么会在这儿？”
秦越没有回答，而是拉开了衣服的拉链，要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
林清和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把按住他的手，制止了他的动作，哭笑不得道：“不用，我不冷。”
林清和说完便收回了手，秦越的动作却僵住了，仿佛突然被冻住了一般。
好一会儿，才缓缓地放下了手。
“今天除夕，你不好好在家待着，跑我这儿干什么？”林清和问道。
林清和闻言，忙抬起头说道:“老师，生日快乐！”
握着盒子的手指瞬间收紧，犹豫了一下，慢吞吞地把它递到了林清和的面前。
林清和怔了一下，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是特地来给我送礼物的？”
秦越点了点头。
林清和一时间竟不知到该说些什么，接过盒子的手都微微在颤抖。
他的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去表达，只是无可奈何地说道:“你，你怎么这么实诚！开学给我也是一样的，今天除夕，还特地跑过来一趟，这么冷的天……”
林清和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一番话说的颠三倒四的，但是秦越也没有打断，抬头认真地听着，就像无数次上他课时一样。
直到他说完，秦越才回道:“不一样的。”语气是无比的温柔。
林清和看着他，半晌才叹了口气，道:“你在这儿等多久了？怎么不上去找我？”
秦越闻言，抬手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具体住在几楼。”
林清和又气又好笑，“那要是今晚我不是恰巧在窗边看烟花，你是不是要在楼下等一晚？”
秦越没有回答，只是含笑看着他，答案都在里面。
林清和还想再说些什么，秦越却开口道：“老师，你快回去吧，外面太冷了。”
现在的温度在零下，因为家里有暖气，所以林清和只穿了一件毛衣。
在外面站了这么长时间，确实有些受不住，不过……
他看了一眼秦越，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等我一下。”
秦越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但还是下意识回了“好。”
然后林清和便大步向楼上跑去。
一回到家，他就直直跑进卧室里，穿上了自己的羽绒服。又多拿了一件外套，还带了围巾和手套。
经过客厅时，他看见桌上刚刚自己没吃完的生日蛋糕，犹豫了一下，走过去重新切了一块，端着向外走去。
宋珍菊早就察觉到不对了，因此从客厅走了过来，皱着眉问道：“你这是干嘛呀？要搬家了？”
林清和一心想早点下去，敷衍道：“有点事儿，我马上回来。”
“什么事儿啊？”宋珍菊不依不饶。
“回来就告诉你。”林清和说着，大步向外走去。
到了楼下，秦越果然乖乖地站在原地等着他，见他抱了一堆东西下来，立刻明白了林清和的意思。
“老师，不……”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清和已经把东西一股脑扔进了他的怀里。
“太冷了，把这些穿上。”
“真的不用。”秦越小心地抱着一堆衣物，抬头看向他，眼中无奈又感动。
林清和低头看了看他冻得青紫的手，不由分说地帮他穿了起来。
“老师！”秦越惊讶地退后了一步，不过身子很快就定住，僵直地站在了原地，任由他动作。
林清和没有说话，先取出围巾帮他系上，然后又拿了大衣帮他披好。
因为还要吃蛋糕，所以手套林清和暂时拿在手上，然后把蛋糕递给了他。
“请你吃蛋糕。”
秦越的表情还是一片呆滞，好像还没有从刚刚的惊讶中回过神来。
听到他的声音后，眼中才重新恢复了光彩，随即脸上染开了大片的云霞。
他忙低下头，掩饰般地干咳了几声，这才接过蛋糕一口口地吃了起来。
不知为何，林清和觉得他这盘蛋糕吃的犹犹豫豫的，速度时快时慢，让他有些看不透秦越到底喜不喜欢吃。
吃完了蛋糕之后，林清和接过空盘扔进了垃圾桶里，这才把手套递给了他。
秦越这次没有再拒绝，接过之后便乖巧地戴上了。
林清和看着被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秦越，这才心满意足道：“好了，时候不早了，快回家吧，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秦越也赶忙回道。
说完，抬起头冲他挥了挥，“老师，衣服我明天洗好之后还给你。”
林清和闻言，笑着抚额道:“不用，开学给我就好，别跑来跑去了。”
“好。”秦越摸了摸垂在胸口的围巾，这才转身离开了。
林清和一直看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街头，才转身回了家。
短短的几步路，他却走的有些恍惚。
总觉得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像他正在做的一场梦一样，秦越原来对他这么上心的吗？
他明明只是一个炮灰而已啊。
为什么有一种拿了女主剧本的感觉，按理说这种桥段不都应该发现在男女主身上吗？
【叮咚，爽度值＋30，秦越的好感+40，剧情推动完成百分之十，当前积分310，请您继续加油呀！】
就在他疑惑不解的时候，许久不见的系统突然有了动静。
秦越的好感还可以解释，应该是他刚刚给秦越拿衣服，他很感动。
但是他还是不能理解，为什么读者老爷们会觉得爽啊！刚刚的那一幕难道不应该是觉得非常感动吗？
啊！这浓浓的，令人落泪的师生情！
“原来剧情才走了百分之十啊。”林清和说道。
【是的呢，路漫漫其修远兮，你还要更加努力。】
“我……”林清和喉头一哽，“我还要怎么努力？你们的任务给的也太模糊了，我……”
林清和还没吐槽完，刚走到家门口，就被宋珍菊一顿吼，“你刚刚干什么去了？快说！”
林清和强忍着捂耳朵的冲动，笑着回道:“我今天过生日，有学生特地过来给我送礼物，我看他穿得薄，就给他拿了件衣服。”
“哦？”宋珍菊挑了挑眉，急忙好奇地问道:“什么礼物？”
林清和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盒子递了过去。
宋珍菊兴冲冲地打开，看了一眼，随即不屑地撇了撇嘴，给他扔了回去，“我还当是什么值钱的，就是这小玩意儿啊。”
林清和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忙接过，小心地放进口袋里，有些不忿地说道：“这是学生的心意。”
“行行行。”宋珍菊敷衍地应了一句，转身回了客厅。
林清和则一个人回了卧室。
他坐到书桌前，把盒子拿了出来，放在眼前细细地看了起来。
这个盒子是用木头雕成的，材质看起来很普通，但是雕刻的技艺却着实不一般。
上面刻了一个中式庭院，小桥流水，奇石假山无一不有，栩栩如生，甚至连园中湖水上的莲花都枝干分明，可见雕刻者画了多大的心思。
林清和越看越喜欢，放在手里细细把玩，突然，他发现院子里房间的窗户是开着的，里面有一高一矮两个人正伏在案边，矮的那个被高的那个搂着，正在教他什么。
林清和看的五味杂陈，他没想到秦越居然还有这本事，这个礼物确实不算贵重，但是却极其花费时间和心思，也不知道他做了多久。
更何况这只是他装礼物的盒子。
一时间，他觉得这礼物重了好几分。
好一会儿，他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盒子，只见里面躺着一根无比明艳的红绳，底端坠着一个精致的小吊坠。
依旧是木头做的，只不过这吊坠的材质明显比盒子好了不少。
林清和慢慢将它拿起，发现雕刻的是一只小老虎，眼神凌厉、不怒自威，虽然是小小的一只，却真有一种百兽之王的感觉。
这个老虎雕刻的比那盒子更为精致，它身上的每一根毛发都层次分明，神态栩栩如生，仿佛下一秒便能发出一声怒吼，令百兽臣服。
林清和把小老虎放在掌心抚摸了许久，竟然有些无措，这个礼物说贵不贵，但是说贵重又太过贵重，他都不知道该不该收。
可是想到秦越在楼下等了那么久，还特地送过来，他不收也说不过去。
一直到小老虎被他摸到微微发热，林清和才叹了口气，笑着将它系在了手腕上。
☆、第 23 章
开学没多久，便是百日誓师大会。
最后这段时间，林清和算是彻底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光阴似箭，日月如梭。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天气便逐渐转暖，教室墙上倒计时的日子也已经变成了十位数。
秦越的成绩可以说的上是突飞猛进，二模居然考进了班里前十。
林清和看着他的成绩单，心中悲喜参半。
看着学生考试进步，他心里当然是高兴的，但是想想自己今后的结局，心里又是一阵感伤。
他把苏暖当成梦想，那么努力地与她靠近，眼看希望近在眼前，一切却又瞬间失去。
其中滋味，自不必说。
不过……
林清和无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的小老虎，比起书中的林清和，他觉得自己好多了，希望他到时候不要太恨自己。
而且自从他上次明确地拒绝了宋珍菊他们之后，家里便没有再说过给他买车这件事。
说不定可以避开呢，林清和心里还是存了一点点侥幸。
这天，林清和刚一到办公室，就发现桌上放着一包喜糖和一张请柬。
林清和拿起请柬打开，入眼便是一张婚纱照，男才女貌，看起来十分登对。
原来是隔壁办公室理科班的语文老师。
“宋老师要结婚了！”林清和有些惊讶，居然这么突然，虽然说平时来往不多，但是都是带高三重点班的，平日里大家也算常见面，他居然一点也没发现。
“是呀，今天一大早过来说的，这周末鼎元大酒店，林老师你可别忘了。”英语老师说着指了指办公室墙上的小黑板说道。
“嗯，我知道了，怎么这么突然啊？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
“听说是相亲，两人见了几次，挺合适的，就领证了，不过宋老师年纪也不小了，终于安定下来了。”
“这样啊。”林清和回道，语气突然有些酸涩。
他将来也会就这样找一个合适的人共度余生吗？不谈情，不言爱，只是因为年纪到了，或者是因为合适。
林清和在袋子里挑了一颗喜糖，慢慢撕开糖衣放进了嘴里。
甜味逐渐在口中漫开，林清和微微摇了摇头，将头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清理出去。
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还不一定呢，他想那么多干嘛。
今天他的课在后两节，也没什么事儿干，便拿出了明天要发的卷子，打算提前做一遍，到时候讲着方便。
一连做了两节课，他刚放下笔，秦越拿着一张卷子走了进来。
林清和晃了晃有些发麻的脖子，问道：“有问题吗”
“嗯，这篇文言文我不太懂。”秦越说着把卷子递了过来。
林清和接过卷子看了一会儿，然后开始给秦越讲。
然而不知为何，秦越却听得心不在焉，目光不时向别处落去。
林清和诧异地停了下来，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见了放在桌上的喜糖。
林清和愣了一下，秦越想吃糖吗？
想到这儿，他伸手把那包糖拿了过来，推到了秦越面前，“想吃就拿吧，吃完就别再跑神了。”
秦越这才如梦初醒一般，身子轻颤了一下，面色有些发白。
他看向林清和，张了张嘴，有些艰难地问道：“林老师，这是？”
“喜糖啊，看不出来吗？”明明包装的这么明显。
秦越闻言，眼中的光亮如烛熄灭，仿佛僵在了原地，半天也没有动作。
林清和见他不拿，以为是不好意思，于是便伸手抓了一把递过去，“别客气，吃吧。”
秦越这才慢慢张开紧握的手指，僵硬地接过了林清和递过来的糖。
他的目光落在糖上，看了许久，嘴角才扯出了一个笑容，说道:“老师，你要幸福。”
秦越的声音嘶哑的厉害，一字一句都像是硬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般。
林清和听的满头雾水，怎么又扯到他身上了。
不过他看了一眼桌上的喜糖，又联系了一下秦越的反应，很快就明白了过来，秦越估计是以为他要结婚了。
只不过就算今天结婚的是他，这也是喜事啊，秦越怎么会是这种反应。
“呃，其实……”
林清和话还没说完，手中的卷子猛地被抽走，秦越大步走了出去。
林清和:？？？
这是什么情况？他话还没说完呢。
林清和一脸懵逼，但也没有急着追出去，反正下节就是他的课，等一会儿去教室了再解释。
终于打了预备铃，林清和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向教室走去。
上课的时候，林清和向秦越那里看了好几眼，然而与往日每节课目光都恨不得黏在他身上不同，今天的秦越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头过。
只是旁若无人地隔一会儿就剥开一颗糖塞进嘴里。
林清和心里也有些恼火，这到底是怎么了？莫名其妙的，而且这是上课期间，不能随便吃东西，吃就算了，不能偷吃吗？还吃的这么光明正大，当他瞎吗？
但是气归气，林清和也没说什么。
毕竟他是男主，他还是不惹为好。
下课了，林清和本来想去找他谈谈，然而秦越却跑得比谁都快。
他刚说完下课，他就起身走了出去。
林清和找不着他，只好作罢。
之后的几天，秦越就仿佛跟他赌气一般对他避而不见，反正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林清和奇怪的要死，但又逮不着他，连问清楚的机会都没有。
哎，这还没撞秦奶奶呢，就已经把他给惹了吗？
这天下班，林清和收拾好东西，刚走出去，发现秦越竟然站在楼梯口，似乎正在等着他。
林清和被他这几天折腾的也来气，十分想甩脸子大步从他面前走过去。
但是碍于自己小炮灰的身份，终究还是不敢。
只是冷冷淡淡地走到他面前，问道:“有事儿吗？”
秦越抬起头来定定地望着他，那目光太过专注，仿佛要将他的身影从头到脚细致刻画，牢牢印在脑子里，竟让他有一种一眼万年的感觉。
林清和心神一恍，气势先弱了半截，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秦越这才收回了目光，咬了咬嘴唇，冲他粲然一笑。
林清和第一次在他的脸上看到这样灿烂的笑容，开心到仿佛是画上去的一般。
那笑容并没有持续多久，便仿佛再也无力为继一般，暗淡了下去，只余一片苦涩。
“老师，新婚快乐！”秦越说着，递过来了一个娃娃。
仍然是用木头雕刻的，穿着一身中式的结婚礼服，十分精致。那娃娃完全是按照他的模样雕刻出来的，无论是相貌还是神情，都和他一模一样，就连他眼角的那颗痣都没有落下，太像了，仿佛这副样子，已经被雕刻者在心中临摹了千万遍。
“木头没了，我只雕刻出了一个。”秦越补充道。
林清和站在原地，只觉得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
“你这几天都在忙着做这个吗？”林清和问道。
“嗯。”秦越点了点头。
“胡闹！离高考就剩几天了，你怎么能把……”林清和说到一半，秦越笑着打断了他。
“不会了……接下来的日子我会好好学习的。”
林清和只觉得心里烦躁又憋闷，却又什么都不能说。
“老师，收下吧。”秦越又把娃娃向他递过来了一点。
林清和又气又无奈，“收什么收，我又不结婚。”
林清和的话音一落，伸在他面前的那只手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手中的娃娃险些落在地上。
秦越望向他，眨巴眨巴眼睛，仿佛没听懂一般重复道:“不结婚？”
“是啊，那天的喜糖是理科班的宋老师的，我想跟你说的，可是这几天我连你人都抓不到，我还以为你是在闹别扭，原来是在准备结婚礼物。”
秦越握着娃娃的手指骤然缩紧，脸上的表情时喜时悲，变幻莫测。
看的林清和有些心惊。
“你这是怎么了？”林清和忙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尽管秦越已经拼命克制，但是语气中还是压抑不住的激动。
话还没说完，他一把将娃娃放在了林清和的手上，笑着说道:“老师，就当我提前送给你的贺礼吧，等你……结婚的时候，我把另一个也补上。”
林清和看着手中突然多出来的娃娃，哭笑不得，开玩笑道:“行，那我就先收下了，我结婚的时候一定记得给我补成一儿啊。”
秦越点了点头，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一定。”说完，抬起头看他，目光中似乎带着几分哀求，“老师，你只要，再等等，再等等……等等……”
秦越说得语无伦次，林清和也没有在意，和他一起向外走去，“不早了，我们走吧。”
“好。”秦越乖巧地跟着他下了楼。
林清和只觉得今晚过得无比神奇，他以为秦越在和他闹别扭，其实只是在给他准备结婚礼物。
但是他那几天的态度，就是像在跟他生气啊，还在他课堂上吃东西。
但是林清和又实在弄不明白他在气什么。
只能感慨，谁说更年期可怕，青春期也很可怕的好吧。
想到这几天的事，林清和还是有些不平，故意打趣道:“宋老师的喜糖就那么好吃吗？让你在我的课上吃了一节课？”
秦越闻言，摇了摇头，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鼻子一皱，一脸苦涩地回道:“一点都不好吃，太苦了。”
简直苦到了心里。
☆、第 24 章
一般情况下，林清和的周末都是从中午开始。
但是今天，他早早就爬了起来，因为要去参加宋老师的婚礼。
他起来的时候宋珍菊和林斌正坐在客厅里吃早饭，见他起的这么早，宋珍菊挑了挑眉，惊讶道:“呀，今天被鬼附身了，简直都不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