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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16章
“呀,别搞这么血腥嘛,人家会怕的。这次,谢谢亲爱的了。”柳如是理了理鬓发,朝罗直抛了个媚眼。

“不用谢,明晚去老地方找我。”

“遵命,大长老~~”柳如是娇声回答,虽然不情愿,也不敢拒绝。

这个老色鬼,不仅无法采补,自己还要亏损不少,再加上这长相实在令人作呕。若是魔尊也就罢了,这么英俊健壮,若能享受一次,吃点亏也乐意。

“找到魔尊了吗,怎么没见他人?”

话音未落,一道长啸由远及近,那名到处裸露出白骨的老道散落成泥,没了声响。

“别玩了,速战速决。”

莫忧冷冷瞥了眼这两人,黑衣金冠的身影瞬间越过了他们,消失在远处。

这是,良心未泯?罗直若有所思的望着魔尊的背影,有些出神。几道鬼影感受着周围浓重的血气,垂涎欲滴,却没有得到主人的命令,躁动不安的徘徊着……

“莫忧这小子还真是狠心,看来我之前的决定是对的。”

莫云岚有些意外的看着这名闯入密室的蒙面人。不是说只有莫忧能来去自如吗,这个人又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破重重机关进来的?

不过遮着脸鬼鬼祟祟的,又在此时过来,怕是来者不善。莫云岚站了起来,小心戒备着问他:

“你是谁,来这里干什么?”

蒙面人眉眼一动,似乎是笑了一下:“这问题问的,若是能表露身份,本尊又何必蒙面呢?你若想知道也行,其实本尊也很想送你上路呢,与你师父师母团圆,要不是他……”

蒙面人忽然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正好是中秋节,免得他们抱怨地下冷冷清清的,少了心爱的后辈承欢膝下,哈哈哈哈。”

“……不说就不说吧。你认识师父师母?来这里做什么?”

“怎么不认识,化成灰也认识呢,老朋友了。不过攀扯关系没用。说吧,平安城密室中的钗子,是不是被你捡到了!”

平安城的银钗?他不说莫云岚都快忘了,在平安城城主府的地下密室中,他在床前捡到一根凤头钗,原本想着翻新一下让莫忧送姑娘用,就随手扔进了怀里的储物袋。

不过后来莫忧一直没和那些命定后宫擦出什么火花,反而黏上了自己,这根钗子自然是用不上了,也就被彻底遗忘在了储物袋中。

只是三年前他先是被囚禁,后来又被李宾救走,连身为剑修最宝贝的佩剑追月都不见了踪影,更别提什么储物袋了,不知道失落在了哪里。

这人冒着风险潜入密室,就为了找个钗子。虽说那银钗做工精致,估摸值几个钱,但也不值得这样吧。

“……没见过什么银钗,你找错人了。”

莫云岚矢口否认,本来乱糟糟的事就够多了,不想再沾上多一桩麻烦。

“撒谎!否则你怎么知道是银钗……看来确实在你这里没错了。交出来吧,别自讨苦吃。”

蒙面人听他这么说,反而淡定下来,心情不错的坐在了桌旁的凳子上,伸手拿过花瓶,嗅了嗅瓶中插着的桂花。

“劝你还是诚实些,虽因为一些原因不好杀你,不过让你吃些苦头还是没问题的。比如划花你这张脸?长成这样,毁了怪可惜的呢。”

特别是莫忧那小子,每每提到此人,他那双酷似其父的眼睛就温柔如水含情脉脉的,真是让人不爽。

莫云岚撇撇嘴,呀,不小心说漏了,这蒙面人心思还挺细腻,立刻察觉了。不过,他又是追要发钗,又是要毁人容貌的,这行为有些奇怪,不会是个女人吧?

“好吧,是见过。不过已经丢了,毕竟我留个钗子也用不上。”

蒙面人手中的花瓶砰然粉碎,身形晃动站到了莫云岚身前,狠狠捏着他的双臂。惊怒之下也忘了掩饰声音,原本的男声变成清澈的女声,满含着怒意:

“丢了?!你把它丢了!这可是川哥送我的……你该死!罪该万死!”

莫云岚吃痛的闷哼一声,感觉骨头都要被捏碎了,额头冷汗细细密密冒了出来。

眼看着这女人像是要疯,眼中的杀意犹如实质。生死关头,他反而冷静下来,思绪格外清晰。

银钗是在位于平安城阵法中枢的密室捡到的,李子贞的尸体在幻罗魔宗附近发现,路无心一直带着面具神出鬼没,死后才被揭露出是周映天假扮,莫忧说这密室从前只有周映天和路无心知道,现在只剩下他自己能自由出入……

这些零散的线索联系了起来,莫云岚隐隐把握到了什么,只是无法确定。

“轻一点,快被你捏散架了。银钗又不是找不到了,你先松开我再说……这就对了,听清楚了,我把它扔在……”

看着蒙面人放松了心神,带着失而复得的欣喜认真倾听,莫云岚忽然喊了一句:“路无心!”

虽没有回应,但早有准备的莫云岚捕捉到了对方微微放大瞳孔的那一瞬。看来猜对了,此人就是路无心,莫忧的师父还活着,并且是个与他父母有旧的女人!

怪不得当初系统听了自己提的要求,将原本的穿越身份由路无心改为现在的莫云岚,原来不是长相的问题,而是性别不符合。

趁着路无心震惊微愣,莫云岚启动了瞬移符,以免自己被杀人灭口。虽然刚才她似乎说有不杀自己的理由,但实在信不过这个刚被自己耍过的女魔头。

白光一闪,他的身形消失在密室之中,一道凌厉的攻击落了个空,哪怕有着重重阵法保护,密室的地面也出现了一层寒冰覆盖的凹凸坑痕。

☆、回家

有莫忧出手,仙道联盟很快就兵败如山倒,化神境以下的长老和弟子,无人是他一招之敌,就算是化神境界的修士,也不过是多抵挡几招罢了。

转了一圈,没看到几个像样的大修。还没等交上手,崆峒仙门的江自流直接望风而逃消失无踪,如此心性,也不知道此人是如何修炼到化神境界的。

倒是丹书圣主自视甚高的,弃了正在交手的几个弱鸡长老,主动迎战魔尊。

也不怪她信心足,她身上的高阶符箓甚多,有镇派之宝通天灵聿在手,还能凌空画符瞬间而成。攻击力和爆发力确实很强,一时周围电光火舌犹如炮火齐发,气势强劲场面壮观。

周围的弟子应声倒下一大片,有几个仙门弟子也遭了池鱼之殃。更远处侥幸躲过这波攻击的,面无人色赶紧往后撤退躲避。开玩笑,这种级别大佬之间的争斗,波及进去还能活命?

这女人倒是盛名无虚,难怪之前一直能稳坐第二圣地的圣主之位。如此攻击力,只要还有灵力可用,以攻代守,几乎是立于不败之地。

可惜她对上的是莫忧,数千年来唯一晋级渡劫境之人。大概是离上一位渡劫境大修镇压世间的时间太久,莫忧又太过年轻,以至于让她忘了渡劫境的可怕。

她的攻击虽然猛烈密集,但太过分散了,时间上也是有先有后,虽然差距很轻微,但对莫忧来说完全足够了。

身形闪动间,攻击便全部落空,剑光如水一般倾泄而出,眨眼就攻破了丹书圣主的防御,令她左支右绌伤口频现,最后一口血喷了出来,像断了线的风筝,向后跌了出去。

丹书圣主也不傻,见事不可为,借着这个力道向后飞退。很快,伴着一阵钟鸣,仙道联盟的人马潮水一样退走了。

“魔尊,要不要追击?”有魔宗的长老小心翼翼的靠近了请示。

“算了,让他们去吧。”

莫忧并没有穷追不舍,一方面若非有深仇大恨,不然他并不喜欢杀女人,另一方面,今晚的事情让他感觉有些不对劲,五位圣主只来了一人,其他几人不知道去了哪里,怕是佯装撤退,在城外设下了埋伏。

“收拾下城里,乱糟糟的还怎么过节。罗长老呢?”

被问的长老不敢抬头,犹豫了一下才回答:“好像追着崆峒仙门那个姓江的宗主去了,柳长老他们也跟过去了。”

“哦,有需要的话去接应一下,等回来了让他找本尊汇报。”

莫忧问起罗直,本来也是想让他抓个地位高些的人,审问一下今晚到底是什么情况,总觉得哪里不对,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至于自己么,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刚才乍一听到消息,满脑子都是哥哥要逃走离开自己的担忧恐惧,一时冲动下了狠手。

其实还没出密室的门他就心疼后悔了,怎么会对他做这种事情呢,也许……只是不敢相信他这段时日的温存吧,太过美好和快乐,不该存在于他们二人之间。

他一边感到幸福,一边又深深忧虑,怕一切只是爱人的欺骗,是一场虚无的美梦。不知道什么时候,梦就会醒来。这种恐惧让他失去了冷静,只想死死抓住这世间最珍贵的宝物,让他无法离开自己。

莫忧抛下正收拾残局的弟子们,匆匆赶回。站在假山前,他近而情怯犹豫了一会儿,决定见到哥哥后好好服软讨饶,反正也没其他人看到。豁出去了,就算是下跪打滚撒娇什么的,只要能重新哄哥哥开心,怎么样都行。

就算他想多出来走走,自己也不是不能答应,可以重新规划一下这周围的阵法和防卫,给他更多一些自由。

考虑清楚了,莫忧换上了一副可爱的笑脸,打开了重重机关密门,亲昵的温声喊道:

“哥哥,我回来啦……”

他的笑容猛然凝固了,密室中一个人也没有,心爱的师兄无影无踪,只有床前留下一片坑洼的攻击痕迹。

哥哥被封了修为,根本就不可能离开,这是有外人进入并带走了他,还对他发动了攻击!哥哥他没受伤吧,不,他没法抵挡,肯定会伤的不轻!至于更严重的后果,莫忧完全不敢去想。

他匆忙离开密室,没有方向的拼命追赶寻找,慌张的连御剑都忘了,也没听到罗直在花园小路上的呼喊,就这么像没头苍蝇一样绕着城转了一圈,又恍然大悟的追赶先前败退的仙道联盟。

此事怕不是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就是为了掳走哥哥?只是他们怎么知道哥哥在这里,又是怎么进的密室?还有,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为了威胁自己?

直到第二天傍晚,风尘仆仆的魔尊才返回了幻罗城。找了整整一天一夜,但是一无所获。自己……弄丢了心爱的哥哥,在狠狠伤害了他之后。

“见过魔尊。”

进城不久,得到消息的罗直就匆匆赶来,向他行礼。

“恩。情况如何?”莫忧还是在想着他对哥哥说的最后一句话,见罗直来了,心不在焉的摆摆手。

罗直不太确定魔尊指的是伤损情况还是审问情况,便一一禀告:

“启禀魔尊,昨夜战死312人,负伤1415人,财物损失还在统计。仙道联盟更不好过,留下近500具尸体,都已经掩埋处理了。”

抬头看了看魔尊,见他面无表情听着,并没详细追问,似乎不感兴趣。于是罗直又接着说:

“崆峒仙门江自流昨夜猖狂逃窜,被老夫奇袭得手,囫囵着抓了回来。已经问清楚了,这次战斗是天罗圣地召集,以试探我宗实力虚实为名。所以并没派出太多高手,只有两名化神境压阵。”

“天罗圣地么,雪灵龙还真是不讲交情。什么时候召集的?”

这个问题重要吗?罗直有些发愣,努力回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江自流有提到过。

“好像是三周以前召集众弟子,具体的细节,如果魔尊感兴趣,老夫再去问一问。”

三周以前,这么说他们商定此事还要更早些,那会儿莫云岚还没醒,肯定是无法传递什么消息的。

莫忧心里不是滋味儿,虽然早就后悔了,但现在证实确实是自己冤枉了哥哥,他恨不得给自己几个耳光。

“不用了,就这样吧。受伤的弟子们好好救治,你多费点心主持此事。”

“是。对了,魔尊,江自流如何处置?”罗直领了命,忽然想起江自流,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化神境修士,与其他俘虏不同。

“处理掉吧。”记得此人好像与万剑仙门不和,为难过哥哥。

挥退了罗直,莫忧一脸失魂落魄,恍恍惚惚中又沿着熟悉的路来到了密室所在的花园。

许是今日清点损失太过忙碌,花园亭中的石桌上,仍摆着那盒月饼没有收拾。

打开盖子,香气依旧,三层月饼只动了一种。剩下两层还未来得及打开,是他历经多次失败后精心制作的新品,用自己酿造的花酒做的酒心月饼,以及哥哥曾经提过的蛋黄流心月饼。

莫忧静静的在水月亭中坐了很久,回过神来的时候,打开盖子的月饼已经被夜间的露水打湿了,鲜红色的梅花印记模糊一片。

“还没吃呢,真可惜……哥哥,你在哪里呢?”

此时莫云岚已经即将到达万剑仙门,时间回到一天以前,为了逃避路无心的杀害,他匆匆启动了瞬移符。

也许是受到密室中重重阵法的影响,也许是目的地不够明确,他虽想回万剑仙门,心下又顾虑重重犹豫不决。于是传送的地点并不是万剑仙门,而是幻罗城正中宫殿的某个偏僻角落。

幸亏如此,没有立刻卷入仙魔两道的争斗。躲藏了一段时间,被潜入宫殿隐蔽处寻人的谢玉真发现。

原来,十几天前,约莫是他刚醒来时,留在仙门的追月剑响起两声剑鸣,抖落灰尘重新焕发了光彩。虽没有命灯可以参考,但几名长老怀疑追月剑的异动与其主人有关。

三年前看似气息全无的莫云岚被那个叛徒带走,从此再无消息。不过,也许莫云岚还活着?如果活着,最大的可能性就是莫忧这里。

抱着这样的想法,谢玉真和徐扶仁带着不少弟子,随着仙道联盟一起进入了幻罗城,不是为了争斗,而是为了找人。

有追月剑做指引,加上运气不错,谢玉真找到了已经逃出密室的莫云岚。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小声确认:

“云岚?!”

莫云岚原本正贴着柱子小心移动,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身形一滞,惊喜交加的回头。两人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许久,谢玉真才收拾好心情,仔细打量了两眼。此处光线昏暗,但也能看出莫云岚脸色苍白,身上灵力波动全无,想来过的并不好。

只是此地不宜久留,也无暇细细检查询问,一把拉了他的手腕:“走,我带你回家。”

知道他说的回家指的是回万剑仙门,莫云岚有些犹豫,隐晦问了声:“这样回去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谢玉真莫名其妙看着他,“我们都不愿意相信你不在了,一直盼着你出现呢。这下大家要高兴坏了。”

想了想,谢玉真自认为猜到了原因:“你还不知道吧,当年那些事,最大的嫌疑人就是莫忧,五大圣地应该不会再为难你了。修为的事不用担心,跟言脉圣地说一声,请他们解开封灵丹就是。”

说完,也不等仙道联盟的收兵信号,匆匆给徐扶仁发了个传讯符,让他收拢弟子随后返回,便御剑带着莫云岚飞往万剑仙门。

☆、隐瞒

梅雪居中变化不大,之前损坏的房屋和院墙,几乎是仿着原样重建,只是院子里的那些花树,三年时光还来不及长成原来的繁茂模样。

角落里石缝中,参差长了些荒草,叶上落了些灰尘。

“真是的,有段时间没来,看来杂役弟子偷懒了。”顺着莫云岚的视线望去,谢玉真有些歉意的说。

前天找到莫云岚后,他一眼便发现了对方脖颈上明显的淤青,只是当时来不及多问,连夜带着他赶回万剑仙门。

考虑到莫云岚的身体状况,并没从山门大张旗鼓的进入,而是从万剑峰的后山方向直接进入梅雪居,此时天色刚刚微微放亮,倒没什么人看到。

“不怪他们,这么久没人住。这样已经很好了。”莫云岚轻轻迈过了门槛,眼前似乎闪现出从前师弟和几个弟子都在时的热闹场景,微微叹了口气。

“云岚,你……”谢玉真犹豫着指了指他的脖颈,见他不自然的闪避了视线,把衣领拉了拉。

“算了,看你身体一时也无大碍。想必你也累得很,房间有备的被子,先休息吧,回头再来找你。”谢玉真决定给他一些时间,晚点再来问个清楚。然后再决定接下来采取什么对策。

拍了拍他的肩膀,谢玉真转身退了出去,轻轻掩上了门。

出了门,身形一晃险些摔倒,还好及时扶住了院墙。撑着休息了片刻,才缓过来些,一脸倦色的离开了。

一天两晚一刻不停,全力御剑赶路,还带了个没有灵力的人,确实是太勉强了,不过总算是救回了云岚。他还活着,真好。

莫云岚并没听到院外的动静,他绕过那棵将将一人高,还没开花的小桂花树,很快找到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熟悉的床上,虽然疲倦到头疼,却一直睡不着,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想到就是在这样的床上,莫忧对他做的那些事情;一会儿又想起谢云真指着他颈部的红痕,欲言又止的眼神。

直到有明亮的阳光斜射入窗,约么已经过午,他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再醒来时,却是被饿醒的,腹中仿佛有团火在烧。莫云岚睁开眼睛,头还是有些疼,窗外漆黑一片,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了。

不知道梅雪居有没有米面,这么久没住人,恐怕可能性很小。而且就算有,他似乎也不会做。以前在生活方面,反而是莫忧照顾他多一些。

“……宗主,您醒了?”

一个趴伏的人影从桌边直起身来,把莫云岚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谢玉真的弟子崔浩然。

“是浩然啊,你怎么在这里?”

崔浩然推了推被花瓶挡住的食盒,说道:“用晚膳时,师父让我给您带些吃的。您还没醒,弟子寻思着总要跟您说一声,别没注意到饿着了,想不到等了一会儿迷糊过去了。”

这师徒二人,还真是……

食盒里的饭菜挺精致,不过莫云岚并没什么胃口,粗粗用了一些便停筷了。

崔浩然一边收拾食盒一边说:“明日三餐也还是弟子负责,您有什么想吃的随时与弟子说。对了,刚才给师父发了讯息,告诉他您已经醒了。”

“恩,有劳了。”

“……宗主客气了,弟子便不多打扰了。”崔浩然似乎有些纠结该怎么称呼他,最后还是沿用了从前的称呼。

他走后,莫云岚并没急着继续入睡,而是坐在桌边等着。果然没多久,就听到了脚步声,谢玉真就披着夜色匆匆赶来。

“就知道你这家伙性子急……月师伯?!”

莫云岚站起来相迎,却见谢玉真并不是一个人来,传闻中离开万剑仙门消失已久的月百叶就跟在他身后。

“唉,回来了就好,回来就好!”月百叶眼中闪动着泪光,激动地握着莫云岚的手不肯松开。

谢玉真含笑看着他们,解释道:“月师伯听说了李宾失踪的消息,从蛮荒之地赶回来,今天中午刚到。师伯最疼你,又精通医术,我便请他一起来了,看能不能把封灵丹解掉。”

他可怜兮兮的说:“你不知道,这几个月可把我这个代宗主累死了,你赶紧恢复修为才是正经,好把担子还给你,以后我又有闲暇赏花喝酒喽。哦,这次,你一定要多备上几个圣子候选人,你看,两个完全不够用,一个入魔了,一个失踪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

失踪的那个,肯定是找不到了,入魔的那个,如果将来误会解开了,不知道还愿不愿意回来。莫云岚推脱道:

“这事儿以后再说吧,你不干的挺好。”

月百叶见莫云岚推脱,咳嗽了一声打断他:“云岚啊,玉真的话你好好考虑考虑。对了,刚才握着你的手时粗粗感应了一下,似乎不是封灵丹?”

“恩……是禁灵环。”

见瞒不过去,莫云岚微微拉开袖子露出那个黑色手环,很快又继续掩了起来。至于封灵丹,似乎是在混沌秘境疗伤期间,不知道被莫忧喂了什么圣药,顺便就解开了。

“这有些麻烦了,等徐扶仁回来,问问看他。不行的话可能要去金玉圣地一趟了。”谢玉真这才知道,前两日都没发现他手腕上的这个黑环。

“是谁干的?!难道是那小子?该死的白眼狼,你对他这么好,他却恩将仇报。早知道,就不该接他上山来。”

莫云岚有些沉默,他并不想给莫忧多添上一条罪名。

“还能是谁,三年前老夫就看出来了,这小子心狠手辣,重伤云岚说不定是故意为之。你们还不知道吧,那安如海就是死于剑天录,应该也是这小子杀的。”

月百叶气得不轻,连连摇头:“宁川师弟怎么生了这么个混账玩意儿。”

“剑天录?当时不是说从尸体判断不出什么吗?”谢玉真听糊涂了,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

月百叶老脸一红,说道:“是剑天录,当时情况特殊嘛,老夫在尸体上做了些手脚。这事儿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老夫便没跟你们说。后来莫忧成了嫌疑人之后,是不是剑天录倒也无所谓了,不过造假这个事儿实在不光彩,所以老夫就……”

“理解理解,这都是为了宗门考虑,当时多亏您随机应变技艺高超呢。不过月师伯,您这口风也太紧了,把我们都一起瞒过去。”

谢玉真苦笑了一下,调侃道:“会不会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们的?”

月百叶瞪了他一眼,“多得很呢,上百种丹药的配方,你要不要听?”

“算了算了,饶了我吧,我可不是这块料,又不是莫忧……”谢云真悄悄瞥了莫云岚一眼,忍不住还是问了出来:

“那家伙,真的是幻罗魔宗派来的卧底?他这样针对你,是不是记恨你对他的管教?还是剑天录有什么不明白的,把人掳走仔细审问?”

“不是,”莫云岚含含糊糊否认了一句,“和师父师母的死有关,他对我有些误会。”

谢玉真有些意外,扶着额角说道:“不是,这怎么扯上的关系?不是魔道干的吗,这小崽子不好好审问自个儿手下,拿你开刀?当时月师伯第一个到,那会儿你也昏着呢,是吧月师伯。”

“恩。”

月百叶有些心不在焉,没多说什么。谢玉真又聊了一会儿这三年的情况,见夜色已深,便与月百叶一起告辞离开。

莫云岚站起身来,打算去院里走走。白天躺了太久,这时候精神倒是挺足,暂时没什么睡意。

刚开了门,却见门外站着一人。

“月师伯?是漏了什么东西在这儿吗?”见月百叶去而复返,莫云岚有些意外,转头看了看房内桌上。

“特意回来的,进去说吧。”

两人又重新落座,月百叶却沉默着一言不发,面上表情很是复杂。

“师伯?”

“哦,云岚,刚才玉真在场不好问,你的脉象肝肾亏虚,身上还带伤……是不是被……”

月百叶有些说不出口,这段时间似乎性|行为很是密集,脖子上还有施虐的痕迹,又是从莫忧那里救出来的,怎么想也不像是和女人,也不像是自愿的。

莫云岚听懂了他的意思,羞愧难当。跟着谢玉真回仙门时他没有多想,以为可以遮掩过去的,谁知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他低着头不知道如何面对月百叶,不敢去看他的眼神,无论那是嘲笑还是怜悯。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哭声,他惊讶抬头,见月百叶老泪纵横的离了凳子,居然正屈膝向他下跪!

“师伯,使不得!”

他被唬得不轻,赶紧伸手想把月百叶扶起来,这老头儿却用上了灵力,根本不是没有修为的莫云岚可以撼动的,继续跪着磕了三个头才起。

莫云岚赶紧避到一边,手忙脚乱的,一时也忘了刚才的尴尬。

“是老夫做的孽啊,使了小聪明隐瞒真相,想不到却害了你。云岚啊,对不起!师伯对不起你!”月百叶一脸自责,泣不成声。

☆、当年

“月师伯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指的是当年那件血案?莫云岚觉得自己和真相,似乎只隔了一层窗户纸,现在即将掀开帷幕得见真实。

“刚才提到安如海的事,玉真说老夫是随机应变……其实并不是什么急智,这不是老夫第一次这么做……我指的是处理遗体上剑天录的痕迹。”

他看着莫云岚惊疑不定的眼神,一字一顿的说:“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上一次处理的,是你师父师母的遗体,以遮掩掉剑天录的功法痕迹。”

“为什么这么做呢?还有,师父师母真的是死于剑天录?”怪不得莫忧一直盯着剑天录这条线索来查,最后查到了自己身上。

而自己呢因为这条线索被掩盖了,一直徒劳的查探魔道大修,这也是受了月百叶说辞的影响。

月百叶叹了口气,随手抹了把脸上的泪,这才缓缓说道:“实在是……不想令宗门还有宁川师弟沦为茶余饭后的笑柄啊,就想着把这件事按下来,将嫌疑转移到魔道头上,变成一桩悬案也好,反正魔道作恶多端,债多了不愁。”

“笑柄?”莫云岚重复了一次,有些不解。他的师父莫宁川,为人正派,重情重义,怎么会和这两个字扯上关系。

“根本就没有凶手,或者说凶手就是你师父啊。当年老夫赶到时,你晕倒在厅外,被人掌力所伤,伤的很重。厅内一片狼藉,你师父师母都已经气息全无,从现场痕迹和两人的伤痕来看……你师母是被宁川师弟所杀,至于师弟,他是自杀而亡。当时莫忧也不见了踪影,不知道是被一并杀了抛尸别处,还是自个儿跑丢了。”

抓着头发,月百叶有些崩溃:“好端端的杀妻灭子又自杀,不知道是不是走火入魔了,或者更糟……是你师母与人有染生下孽种……不管哪种可能,都会影响到宗门的声誉。若是前者,会打击弟子们的信心,若是后者,更是沦为笑柄,所以老夫就……”

应该不会吧,在原著中,莫忧的父母一直感情甚笃,两人相识于烟雨江南,乃是结伴游历江湖时生出的情愫,并非是因利益而结合。据说莫忧的长相也有三分肖父,看过的人不该有次疑问,大概当年五岁时还没长开。

“可若是此事另有隐情,您这样做岂不是让师父死不瞑目?还有,阿忧那时候只有五岁,若只是自己跑丢了,而不是我们以为的被凶手掳了去,那岂不是错过了寻他的时机?”

这样的真相,让阿忧情何以堪?也许,他宁愿认定凶手是自己,也不愿相信是他的父亲亲手所为,追查了那么多年,恨了那么多年,到头来真相却是这么让人无奈。

怪不得他说筛查了当年修有剑天录的所有人,除了死去的师父,只有自己符合条件了。

不知道在原本的剧情中,男主发狂自杀是不是与得知这个残酷的真相有关。还有,他会后悔吗,得知自己冤枉了兄长之后。

“唉,当时没来得及想那么多,担心发现的人多了,事情就瞒不过去了。后来再想想,虽有些疑点,但这么多年相安无事,并没什么其他的嫌疑人出现,也就渐渐淡忘了。直到你寻回了莫忧,然后……”

对于这个把荣誉看得很重的师伯,莫云岚实在不知说什么好,要不是自己因为此事蒙冤受罪,让他愧疚难安,相信他很可能会隐瞒一辈子,永远都不说出来。

“对了,您还记不记得,我的追月剑当时在哪里?”突然想起莫忧提过,他看到凶手是用了这把剑。

“哦,怎么不记得,印象很深刻,你师父握着呢,血淋淋的,就是用的这把剑。不知道为什么拿了你的剑,我处理现场的时候,把这把剑拿远擦净了,以免牵扯到你这个圣子身上。”

月百叶忽然有些明白过来:“难道,莫忧怀疑到你身上,和这把剑有关?”

“是啊,记忆有些模糊,但还记得这把剑的样子。”

“……刚来时才十六岁吧,这小子够能忍的,一直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寻机下黑手?云岚,这事儿是师伯做错了,实在是无颜面对你。要不,老夫这就去幻罗城找莫忧说个明白!要杀要剐随便他,这件事本与你无关,都是老夫的错。”

刚来的时候他应该还不知道,只是寻着剑天录这条线索,寻访嫌疑人名单。这么多年的相处,时不时的感情流露,莫云岚相信没有人的演技会如此可怕,更别说一个小小的少年。

“师伯且留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仙道联盟刚攻打过幻罗城,此时过去,怕是很难冲破防御见到莫忧。”

月百叶刚站了起来,闻言止住了脚步。

“也对,那……如果你不介意,就再等一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