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泪目
平常的语气, 像在说再平常不过的话。鼻间依稀能闻到雨水的味道,徐言述略微抬起眼,在无声里收紧了抱紧人的手, 西装外套泛起褶皱。
简单的一个抱持续了过久,最后是宋叙一拍好朋友徐的头, 强行打断, 起身开始掏蜡烛。
蜡烛就是个装饰,意思一下走个流程就好,他插了两根在猪鼻孔上,一个鼻孔一根刚刚好。
边用附赠的打火机点蜡烛他边简单说今晚的经过, 他说:“下班的时间比预计晚一点, 我原本是想做个蛋糕就好,结果烘焙老板的店的隔壁是花店, 刚好材料齐全,所以顺带搞了把花。”
烘焙店是很久之前约好的, 老板原本下班时间早, 但只要加班费给到位, 也能偶尔上上夜班。
跟着烘焙店老板做蛋糕实际上用不了多少时间,不够做一束造型特殊的花, 但他以甩飞奶油, 一手不小心压塌蛋糕胚的良好战绩硬生生给花店老板争取到了足够的表现时间。
“……”
房间的灯关上,烛光慢慢摇晃, 徐言述透过昏黄光亮, 就这么认真看着他说话,锋锐眉眼低垂下,只剩下一派安静的温和。
蜡烛点上,因为时间不够, 他在二倍速的生日歌里吹熄蜡烛。
所有的光亮的消失的时候,只有从落地窗外照进的自然光照亮房间轮廓,在轻微一声响后房间灯光亮起。
赶在零点前吹蜡烛的任务完成,之后就是纯粹的玩乐时间了。宋叙拿起蛋糕刀,思考着该怎么处理桌上的这个猪头。
然后他蛋糕刀就被拿走了。坐一边的徐言述帮他解下领带,低头再碰了下头顶的头发,说:“你淋雨了,先去洗个澡,不然会感冒。”
宋叙确实淋了点雨,但只有一点。以为不会被发现来着,他薅了把头发,认命地站起了,离开的时候转头强调说:“不准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吃。”
好朋友徐配合地把蛋糕刀放到最远,举起手,他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用半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在浴室进行了翻新,他换上舒服睡衣,迅速回到客厅往沙发上一翻,精准坐在地毯上。
在切蛋糕前,他拿起手机拍张照留作纪念,记录自己第一个做出的应该可以入口的东西。他不忍心破坏自己的作品,最后切蛋糕的刽子手是徐言述当的。
看着蛋糕变成几块,他说:“我原本是想把徐大它们六个接过来,但是这种场面对它们来说果然还是太血腥了。”
血腥,指像是同类的蛋糕切开后是草莓夹心,香香甜甜。
好朋友徐转头看了眼他,笑了下,感谢他为六个生命着想。
爱玩但菜,吃了一块蛋糕后菜鸡宋就宣布饱了,拿着手机往后一躺,开始挑选今天拍的照片打算和其他小伙伴分享,好朋友徐侧身过来一起看。
挑选半天的结果是没一张能看的,不是他拍得丑就是猪丑,最终选择直接发切蛋糕的视频,至少丑得生动。
【yuyo:第一只成功做出的猪,徐总主刀[视频]】
很简单的一个视频,只有十几秒不到,主要是主刀的徐总问他要怎么切然后下手的过程。他忍住了全程没说话,只在结尾猪被切掉的时候怪叫了一声。
他只是和朋友分享一下,没想到大晚上除了朋友还有其他不少人在,手机刚放下就有评论弹出。
主刀的徐总默默去解决剩下的蛋糕,他继续靠沙发上,看了几眼评论。
嘴欠如老五,时刻走在冲浪一线,试图送出一份赛博胃药,其他朋友委婉地夸这猪挺有猪样,至少从颜色上来说,选择性忽视了大小眼和不对称的大鼻头。
其他人也在礼貌性地夸,结果夸到后面关注点逐渐跑偏。
【我就说你俩正常说话的时候声音肯定好听!(虽然yuyo依然没在正常说话,总之yuyo你什么时候才舍得把那天杀的变声器关掉!】
【对不起不小心看到镜子反光了,怎么这么大的房子,徐总是真有实力啊[震惊猫猫头.jpg]】
【yuyo的怪叫好好玩啊哈哈哈,反复拉进度条听这点怪动静,怎么越听越可爱(?),你可是个酷哥啊!】
【明明只是看两个朋友的日常,怎么看着看着恋爱脑都要长出来了,这对吗(睁眼)】
到此为止,大晚上有点晕字,宋叙看了两眼评论区后迅速收起手机。
大雨夜,他照例陪自己睡不着的好朋友过夜,照例清醒不到几分钟后直接昏睡。
昏睡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多将近十点半的时间,如果没有被闹钟吵醒,可能还会继续睡到天荒地老。
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被子,原本放在桌上的蛋糕盒之类的东西已经打扫干净,取而代之的是个透明玻璃瓶,装着开得灿烂的花。
这应该还是分装后的,原本的花老大一束,一个花瓶根本放不下。
他昏睡这段时间里好朋友好像已经做了不少事。
发出一阵僵尸复活一样的声音,他挣扎着从沙发上起来,这才发现不仅有被子,头底下还有个枕头。沙发华丽转身为大床,他半睁着眼睛往后一靠,胡乱薅了把头发。
在厨房的人听到了闹钟的动静,穿着围裙过来道:“醒了?”
“嗯。”往下缩回被窝里,宋叙努力睁开眼睛说,“今天下午有个杂志拍摄,海哥他们中午要来接我。”
能在家吃午饭就尽量吃完午饭再走,徐言述于是把他从被子里挖出来了,让他回房间洗漱换衣服后出来吃饭。
已经逐渐开始热起来的天气,他慢悠悠回房间又慢悠悠出来,只简单穿了件衬衫。
花果然是分装了,他在饭厅桌上和玄关看到了客厅同款花束,闻起来还挺香。坐在饭桌边等饭的过程中掏出手机回了下经纪人发来的消息,他退出聊天界面的时候才发现列表上置顶的另一个联系人有什么变化。
万年不变的头像变成了没见过的样子,要不是备注还在,他还以为自己置顶错了人。
浅浅喝了口温水,他略微扬起眉梢,好奇地点进,仔细欣赏了一下新头像。
很好不用欣赏了。小图上看不出是个什么物种,他点开大图后才发现新头像是个什么眼熟的作品。大小眼,不对称的大鼻头,是他昨天吃进肚子的那个。
好朋友徐把饭菜端上桌的时候,他还在对着头像思考。扶额沉思了会儿,他最终抬起头转过手机,商量说:“能给这猪开个美颜吗,最好把眼睛改成一样大。”
他实在接受不了自己的作品居然长这样。
猪应该开不了美颜,尤其是这种无生命的卡通猪。徐言述在一边坐下,笑了下,说:“这样已经挺好。”
无恶意非针对,宋叙客观觉得自己这位朋友审美似乎有些问题。
中午吃过午饭,他从好朋友徐手上交接到了经纪人手上,坐上前往杂志摄影棚的车。
“这次是提前拍的九月刊,封面页,之后还有次访谈。”
经纪人坐在旁边座位翻着手里行程表,推了下眼镜,顺带说了个品牌名,说:“杂志是它手底下直属的杂志,年底的时候它刚好又跟现在的代言人合约到期,就是奔着代言来的,这次拍杂志铺一下路。”
杂志金九银十,九月刊算是一年里最重要的一期,想上封面不是给了杂志某种利益,就是能给杂志或者背后的品牌带来利益。
对这些弯弯绕不太感兴趣,宋叙更在意点实际的,边拿着手机回消息边朴实无华地问了工资。
经纪人翻了下备忘录,朴实无华地报了个数字。
“?”
听到什么神奇的数字,回消息的手暂停,宋叙终于侧过头,不可思议地问:“他们是钱太多了没地方花吗?”
“他们这是在赌,”果然还是不怎么习惯在车上看手机,经纪人放下手机浅浅揉了下眼睛,说,“你这次自己写的那首歌反响很好,GWA再过一两个月公布入围名单,年底之前给出正式获奖名单,你要是没入围,他们普普通通小赚,入围他们就大赚,得奖就血赚。”
GWA,一个国际音乐大奖,算是音乐方面含金量最高的奖项之一。略微抬起眼,宋叙客观道:“那他们还真敢赌。”
写歌就写歌,从写的时候到现在他一直没考虑过拿奖的事,从一开始就不是奔着拿奖去的,这些人似乎反倒比他还有拿奖的信心。
经纪人瞥了眼他,说:“毕竟赌你是成功率最高的。”
他所有歌里面自己写的有八首,其中五首GWA提名,两首获奖,一首还同时获得两个奖,比例已经算是逆天的高,基本在国内乐坛能横着走,保持这个水平多干几年,迟早刷新历史记录。
宋叙不打包票,只佩服品牌方胆量好。
摄影棚在距离市中心不远的地方,四周挨着景点,拍外景也方便,是层三层建的很有现代感的建筑,占地面积挺大,一眼能看到。
建筑大,里面人也多,今天好像是有不少拍摄任务,进到建筑后,走廊上来来去去的人走得飞快。
他们和同样在现场的主编见了个面,又和负责这次拍摄的团队简单打声招呼。
拍摄现场的布置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开始进行,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布置得差不多,造型师先领着他们去休息室简单做造型加换衣服。
五官条件过于优越,在大舞台上为了五官不被远景镜头吃掉,宋叙需要简单加深下五官轮廓,在这种几乎镜头抵脸的拍摄里不带任何妆反倒感官更好,一镜到底全是原生质感,越近越能打。
他头发搁车上蹭得有些凌乱,造型师和主编一致觉得这种自然的感觉最好,选择保留这头乱毛。
在休息室转半天,不用化妆也不用整理头发,宋叙就换了身衣服,觉得这应该是有史以来准备得最迅速又轻松的一次拍摄。
换上的衣服也神似自己刚才换下去的衬衫,只是变成了类似于西装面料的质感,多了更多小细节,更有点高级感,以及纽扣往下解开得多两粒。
摩挲着下巴多看了两眼镜子里的自己,他终于有了点身材管理意识,低头直接一个猛子扎进衣领子里,看了两眼完事后再钻出来,问旁边的经纪人:“这样真行吗?”
“……”
他是一点不把在场的人当外人。经纪人抹了把脸,觉得自己又老了一些。
造型师竖起拇指表示肯定,说:“刚好适合。”
比她们想的还要好不少。人清瘦但不瘦弱,骨架匀称,平时应该偶尔有在锻炼,皮肤底下薄薄一层薄肌看着感官正好。
她们说好就好,宋叙于是没重新再扎个猛子进衣领里再多看两眼。
这样就算准备好,把其他一点小道具拿过,一群人出休息室,穿过走廊去另一头的一号摄影棚。
一路碰到不少人,工作人员解释说:“最近刚好比较忙,拍摄任务挺多,所以人比较多。”
他们去的时候灯光和现场布置已经基本准备好。实话实说过往大部分时间都在闷头写歌和各种演出现场间来回,宋叙很少进行这种拍摄,之前的那么零星两点记忆全都忘光光,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就安静搁一边看旁边几个专业人士交流。
几个专业人士交流完了,齐齐转头看向他。负责这次拍摄的负责人把他带到场地中心,说:“宋老师在这里坐一下,这边摄影老师调整白平衡。”
现场有一个类似油画画框的金属画框,周围是散落的玻璃碎片和碎渣,像被从画框上硬生生击碎飞溅。
在这上坐下,感觉可以无缝衔接到躺去医院的担架上。宋叙不懂,但宋叙照做,睁着一双茫然眼睛坐下。
不解,但照做,尤其还顶着一张冷淡酷哥脸乖乖照做。负责人被奇怪地戳了下,没忍住笑了两声,随手捡起地上的玻璃,说:“这是胶做的,边缘经过特殊处理,看起来很像玻璃,但是不扎人。”
已经坐下的宋老师感受到了。
坐下的下一步就是躺下,能躺着就不坐着,他还挺乐意,麻溜往下一倒。这上躺着还行,除了画框有些硌脑袋外一切都好。
他这一躺,除了躺下的本人,现场其他看着电脑上摄影机的画面的人瞬间知道主编和负责人想要的感觉了。
负责人看着电脑屏幕,没忍住摩挲下巴,思考之后探过头,跑到人身边问:“虽然有点冒昧,但想问宋老师能哭一下吗?”
“?”
确实有点冒昧。眼睛一睁,因为不是演员所以没一点演员的自我修养,做不到随地大小哭的宋老师用大大睁着一双惊疑的眼当做回答。
“不是真要哭,只是想要那种感觉。”
负责人蹲一边,面对着的依旧是目光炯炯的眼。挠挠头,她说:“想象一下你现在很难过试试呢?”
“……”目光炯炯。
“宋老师谈过恋爱吗?想象一下被一个很爱的人提出了分手试试呢。”
“……”目光炯炯,甚至有点想笑,像松了口气。
完全不管用,负责人倒吸一口凉气。最后是镜头后的摄影师试探着发言:“我记得余又老师玩游戏。”
并且很菜。一点记忆复苏,负责人略微眯起眼,酝酿了一下后用平实又快速的语气说:
“你和队友一起跑图跑到一半因为太菜被队友扔掉,你被小怪追被BOSS撵,还被坏心眼的玩家堵复活点不断杀,好不容易跨越千山万水误打误撞就差最后一段路就可以到终点的时候一个好心玩家出现说带你去终点,结果在就差最后一步到终点的时候玩家一刀把你砍回了起点复活点。”
“……”目光炯炯的眼睛的眼眶瞬间红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