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解渐沉,救命啊!
昏暗的房间里弥漫着潮湿的气味,偌大的空间里连一个窗户都没有,墙壁上开的两扇排气扇慢悠悠地转动着。
曲由白从朦胧的梦境中挣扎着醒来,好不容易睁开眼却发现什么也看不见。
转了转滞涩的眼珠,难受得他又合上了眼,适应了好一会儿,才再次睁开了酸胀的眼睛。
脖子上有种异样的酸痛,大概是受到了注射药物的影响,两只手被束缚在了身后,双脚也被绑了起来。
此刻他正侧躺在地上,能闻到水泥地上散发的尘土气味,由于什么也看不见,他不敢轻举妄动,一直地维持着醒来时的姿势。
混沌的大脑还没能完全从眼下的状况中清醒,太阳穴突突地跳痛着,曲由白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他记得自己是在帮那个女孩的过程中中的招,晕过去前他正在和景繁通话。
不知道那个女孩怎么样了,也不知道景繁能不能意识到他这边遇到麻烦了。
刚才醒来五感没能立刻恢复,现在他才察觉到,这个空间里除了他,还有别人。
排气扇的呼呼风声中,依稀夹杂着其他人的呼吸声。
曲由白小心翼翼地伸直了指尖,撑着地面将自己转了个小角度。
就在他准备换个方向时,突然听见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他立马停下了动作,重新闭上了眼睛。
随着那阵脚步声越来越近,他听见了铁链撞击的声音,接着有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闭着眼睛猜测那群人的来路,突然一道强光从眼前一闪而过,曲由白不受控制地皱起了眉,不过那群人的注意力并不在他身上。
他悄悄睁开了一只眼睛,就见房间的另一边角落站了两个男人,他们手里拿着手电筒,刚刚刺目的光就是从那来的。
借着他们带来的光,曲由白快速扫视了一圈周围,这个空间比他想象中大得多,相比于房间,倒更像是工厂的厂房。
四周的墙壁很高,没有窗户,唯一的出口在那两人附近,是个用锁链拴住的铁门。
将目光从四周的墙壁上收回,他扭着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这一看让他有些吃惊。
虽然他已经做好了房间里有其他人的准备,只是他没想到居然有那么多。
仅仅是匆匆一瞥,他就发现自己身边躺了至少七八个人,这些人里有男有女,他们也都和自己一样,被束缚住手脚丢在了地上。
曲由白咬住下唇,还想扭头再看看另一边,然而还没等他有动作,那道手电光就突然照了过来,他只好再次闭上了眼睛。
那两个男人朝着这边走了两步,聊了起来。
拿着手电的那个说:“099出问题了,C博士说重新带个Alpha过去。”
“这周都第5个了,说是要年纪小的,但上哪找那么多小孩。”他身边的同伴小声抱怨。
“别说了,就这个吧,赶紧先送过去再说。”手电男踢了踢脚边的一个年幼孩子。
“之前跑掉的那个小女孩找回来了吗?”
“回收了,已经送去蜂房了。”
曲由白听到他们提及“小女孩”和“回收”立马就打起了精神。
如果没猜错,他们口中说的就是那个抢他包的女孩,不过送到蜂房是什么意思,实验又是什么?
难道这里在做什么非法的人体实验吗?
那两人像是在挑选货物一般选中了一个孩子,随意地将还在昏睡中的人直接扛在肩上带了出去。
锁链声再次响起,门被锁上了,最后一点光亮也被他们带走了。
曲由白的半边身子都因为维持着一个姿势压得失去了知觉,他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平躺了下去。
这次是真的完蛋了,不知道掉进了哪个狼窝。
他现在只能寄托于景繁能发现他的失踪,帮他报个警。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被他寄予厚望的某人,此刻也才刚刚睁眼。
景繁是被疼醒的,抓他的那个人非常粗暴地将他往地上一丢就离开了,剩下还迷糊着的人在地上痛苦地蠕动。
他这边的环境和曲由白所在的空间差不多,只不过没那边那么大。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将眼睛睁开,但是因为药效还没过,他仍然动弹不得。
尝试了几次后,他泄了气,一动不动地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趴在地上。
【这是哪?】景繁咬了咬牙,喘出一口粗气,脑子里依旧乱糟糟的。
【检索位置并不存在于现有的地图中,大致位置可以确定为北市东南方向的无人郊区。】
景繁的双手被麻绳勒得生疼,他尝试着挣扎了一下,还想再追问些什么:【那……】
只是不等他提问,头顶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别白费劲了。”
他没想到这里还有其他人,被吓了一跳,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景繁艰难地将头抬了起来,只是这里面实在太黑了,他使劲眨巴着眼睛,也只能看到面前不远处的一团黑影。
对方像是能看到他的动作,他又解释:“你药效还没过,身上是使不出力气的,越挣扎只会越头晕。”
景繁抬得脖子发酸,真的如那人所说,他现在觉得脑袋比刚醒来时更沉。
他低下了头,脸蛋贴在冰凉的地面,闭着眼睛恢复体力。
“大哥,你能扶我起来吗?”缓了一会儿,他再次睁开了眼睛,并向对方提出请求。
不过那人并没有动,他靠在墙边,歪着头看过来,语气有些无奈:“我也动不了。”
景繁侧过身,叹了口气,慢慢将身体撑起,不知道挣扎了多久,他终于跪坐了起来。
虚汗沿着脸颊滑下,滴在灰扑扑的地面上,他勾着腰喘息,因为这奇怪的药,他现在控制不住地浑身发颤。
“大哥,你知道这是哪吗?”
靠在墙边的男人也叹了口气:“不知道,反正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里就我们两个吗?”景繁看不见,但他觉得对方似乎夜视比他好。
“你身后那还躺着一个呢。”男人回答。
景繁听说还有别人,下意识想到了曲由白,他扭着上半身向自己身后看去。
依旧只能看到一团模糊的影子。
“他怎么还没醒?”
“他刚刚和那伙人起冲突被狠揍了一顿,一时半会儿估计都醒不过来。”
景繁抿着嘴巴转回了身体。
那人是曲由白的可能性少了一半。
小白比他想象中更会审时度势,应该不会直愣愣地与敌人硬刚。
“大哥,你是怎么被抓过来的。”他想从这人嘴里再套些话。
对方倒是一点不遮掩:“欠高利贷钱还不起,被卖到这的。”
被卖过来?
所以说他们这群人也不光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随便抓人,还有相应的黑色产业链。
“你呢?”男人反问。
“我是在找我弟弟的途中被抓的。”景繁编了个理由。
“你弟弟是Beta吗?我在这待了好几天了,你是最近唯一一个新来的。”
景繁摇头:“他是Omega。”
“Omega那就不清楚了,咱这边专门关Beta的。”
这下可以排除地上那个人是曲由白了,但是他没想到,这里甚至还会进行分类管理。
“他们抓我们过来要干什么?”景繁现在的体力恢复了不少,腿跪麻了,他挪了两步,靠到了男人身边。
“挖肾挖心挖眼珠子吧。”旁边人不咸不淡地说,那样子平静得仿佛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噗咳!”景繁还没坐稳,闻言被自己的口水狠狠呛到了。
他惊恐地扭头看过去,对着黑影颤巍巍地开口:“哥,别开玩笑。”
“你看我像开玩笑的吗?我来的时候,这边至少十来个人,现在就剩我们三个了,只要有配型成功的,立马就会被拉走处理掉。”
男人说得很认真,听得他人都麻了。
“但,但是我明明听说这边是什么实验室啊?”
“那是其他的项目吧,说不定你弟弟就是被抓去做实验了,我们Beta没啥实验价值,就被拉来按斤卖了。”
景繁只觉得自己的脏器在隐隐作痛,他佩服这男人怎么能那么淡定地接受自己即将被肢解贩卖。
“不接受能怎么样,不听话下场就会像地上躺着的那个人。”景繁没想到自己居然把心里话问了出来,男人深深叹了口气,回答。
这番对话听得他心如死灰。
【你快想想办法,你的宿主即将成为拼图碎片了!】
他颓败地靠在墙边,不甘心地骚扰着废物系统。
系统沉默了很久,景繁还以为它在思考对策,没想到半晌后,它突然幽幽来了一句:【解渐沉。】
【……你是金手指还是他是金手指。】他忍不住吐槽。
系统可能是觉得自己已经尽了力,又玩起了沉默。
这冰冷的水泥地坐得屁股疼,景繁靠在墙上朝着一边歪倒,最后又变成了侧躺在地的姿势。
解渐沉,救命啊!!!
他现在好像也只能如系统所说,指望着解渐沉在解救曲由白时,能顺手把他也捞出去。
在他躺平抓狂时,有一个人也在揪着头发发火。
“什么意思,你是说手机里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有?”瘦高的男人握着拳头狠狠砸在桌面上。
“费先生,这部手机里的所有信息都在这了,并没有关于实验室的相关信息,不然的话,就是这个手机是备用机。”桌子对面坐着的人推了推眼镜,表情严肃。
“不会,这就是他常用的手机,我两次接近都只见他用这个手机。”费里揪着头发,将头埋在臂弯下。
“你确定他是解渐沉的对象?”眼镜男有些怀疑。
“对,他们自己说的。”他想到了那天酒吧里发生的情况,而且当时他并没有真的离开,而是躲在角落里偷偷观察,解渐沉眼底的占有欲不是假的。
“那也可能解渐沉没有向他透露过实验室的事,毕竟他那种人,也不可能谈个恋爱就会把一切透露出来。”眼镜男推测。
费里这下也不得不承认,或许他们的目标弄错了。
其实他一开始只是因为景繁刚入职,比解渐沉周围的人会更好下手,才去决定去接近对方。
“算了,麻烦你这么晚了还帮我找东西,既然没什么有用的信息,那就等明天再说吧。”费里看了一眼躲在门后的小姑娘,收敛了脸上的怒气,不打算再打扰这对父女的休息。
从眼镜男家里出来,费里握紧了手里的手机,想到了对方最后说的话。
“这个手机里被安装了很隐蔽的定位系统,你最好直接把手机处理掉。”
他看了一眼面前的垃圾桶,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转身离开。
费里开着车返回了自己家,只是他刚到自家门口,就发现了不对劲。
房门前的地毯上有一道明显的带着泥水的脚印。
心跳不由得加速,他站在门口,一手缓缓握住门把手,另一只手则探进了外套的内口袋。
房门被轻轻拉开,费里借着屋外的灯光看向屋内,屋内漆黑又安静,与往日并没有什么不同。
他咽了咽口水,迈开步子跨进了屋内,这时,屋外的声控灯突然熄灭,他彻底置身于黑暗之中。
心脏再次提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识握紧了口袋里冷硬之物,摸着墙壁走了进去。
直到站在客厅前,他都没有看到想象中的画面。
就在他刚要松一口气时,屋内的灯骤然亮起。
不知何时出现的男人,悄无声息地站在他的身后:“费里先生在自己家也不开灯吗?”
费里顿时脊背一凉,他几乎是出于本能地转身抬手。
他双手握紧了那把小巧之物,瞄准了面前人的胸膛。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里?”他声音发着抖,面部肌肉因为紧张而僵硬抽搐。
解渐沉歪了歪头,看着离自己心脏不到一米的东西,不在意地笑了一下:“没有装消音器,费先生有学过怎么使用吗?”
费里看着他毫不在乎的泰然表情,顿时怒火丛生,他把枪往前推了推,威胁道:“不许动,你以为我不敢开枪吗?”
解渐沉盯着他的眼睛,面上看不出喜怒。
“你来这干什么?”费里顶着他如毒蛇锁定猎物般的目光,只觉得浑身发凉。
“不是费先生一直在找我吗?”解渐沉无视他举着的东西,径直绕到了沙发前。
费里不敢松懈,枪口一直瞄准对方的要害:“少废话,我只是想把我妹妹带回来。”
“所以和我有什么关系?”沙发上坐着的人抬眼看了过来,“你当初把她丢给你爸爸,让她过得生不如死,现在反倒想起来忏悔了吗?”
他的话刺激到了对方,只见费里等着发红的眼睛,面目狰狞地靠近了一步:“闭嘴,明明是你害的!是你把她抓起来了,我已经调查过了,我一定会把你的罪行揭露出来!”
解渐沉看着茶几上放着果盘,将上面放着的水果刀拿了起来,费里注意到了他的举动,立马警觉地防备着。
但他只是摸着锋利的刀尖,嗤笑了一声:“你花了那么久的时间调查我,都没发现方向弄错了,轻易就被人当枪使,这脑子还想帮你妹妹报仇?”
“你以为你这么说我就会相信吗?”费里听着他的嘲讽,咬紧了牙关。
“把东西放下,我们或许可以好好聊一聊。”解渐沉建议。
但费里却显然不愿把主动权让出去,他再次逼近了一步:“不可……”
然而拒绝的话还没说完,他就感觉自己整个人腾空而起,下一秒,手背传来的剧痛让他失了声。
对方的动作太快了,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便已经被反制在茶几前。
枪被打落到一边,他瞪着眼睛,看着自己被匕首钉在茶几上的手掌,大脑一片空白。
“我不太喜欢被人用枪指着,既然你不愿坐下来好好聊,那我就亲自动手拿回我的东西。”解渐沉抽了张纸巾,擦着袖口溅到的血迹。
费里张大嘴巴,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发,不知道是恐惧还是疼痛,他浑身剧烈颤抖着。
“你将手机带回这里,是想见我?”解渐沉从他的口袋里将景繁的手机拿了出来,他猜测对方应该已经知道了这个手机定位的功能。
“如果你是想把我引出来帮你妹妹报仇,未免太天真了点。”他将手机放回了自己的口袋里。
汗水刺激着眼球,费里抓着自己被钉穿的手,死死咬着牙,因为计划被戳破而恼火。
“你妹妹还活着。”解渐沉居高临下地斜睨了他一眼,突然开口。
刚刚还咬牙切齿,恨不能以命复仇的男人在听到这句话后,突然怔愣住,他有些不敢置信地抬头:“你,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虽然不知道是谁引导你把实验室的事归咎在我身上,但你妹妹费云确实还活着。”
“在,她在哪?”费里紧紧盯着解渐沉的眼睛,泪水在眼底打转。
虽然他一直笃定自己的妹妹没死,但他也知道那不过是他麻痹自己的借口。
他其实一直不敢深思,也不敢去面对自己妹妹的生死。
“你不是应该很清楚吗?”解渐沉反问。
“实验室?”费里犹豫地开口,“她还在实验室?”
解渐沉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你知道实验室的具体位置吧?”
费里艰难地喘了口气,他抬眼看向面前的人,仍是有些犹疑。
“我如果是实验室的主人,你应该早死了。”
虽然不太想承认,但是他说的是实话,解渐沉早已经把他调查了个底朝天,如果只是为了封住他的嘴,他应该没机会活到现在。
“知道。”费里低下了头,重复了一遍,“我知道。”
解渐沉点了点头:“如果你愿意配合,我会让你见到你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