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我技术很好的
屏风正对着房间里的大床,床边的灰色地毯上散落着许多不可言说的道具。
洁白的被子上溅上了星星点点的血迹,耷拉在地毯上的一角盖住了一部分陶瓷碎片。
顾不上观察更多的细节,景繁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床铺上纠缠的两个人吸引。
说是纠缠,但准确描述是一个人骑跨在另一个人身上。
被压在身下的人平躺在床铺间,而跪坐其上的人衣衫不整。
这乍一看可能是个旖旎的画面,如果忽视那个在微弱的光线下,依旧反射着亮光的东西。
借着床头的灯光,景繁看清了对方手里高举的东西,顿时瞪大了眼睛。
他下意识喝止出声。
“小白!”
背对着他的人闻言止住了手上的动作,锋利无比的刀尖堪堪悬于男人的脖子之上。
预料中的血溅当场没有出现,景繁这才有些腿软地推开屏风朝着床边跑去。
床上跪坐着的人也是愣了好几秒才缓缓回头。
“小白。”他在距离床边一米的位置停了下来,看着脸色不太对劲的人,再次轻轻唤了一声。
曲由白眨了两下眼睛,无神的眸子闪了闪,视线慢慢移到了面前人的脸上,他张了张嘴巴,哽了一下才发出声音:“学,学长?”
他的上衣被扯开了大半,不服帖地挂在手臂上,脚腕的红色长绳还没来得及割断。
景繁看着这一幕,眉头蹙了起来,他上前一步,伸出了手:“先把刀给我。”
曲由白又是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把手里的军用折叠刀递了过去。
景繁把刀握在手心,又看了一眼被对方压在身下已经晕过去的男人。
男人的额角还在渗着血,被子上的血迹大概率也是来自他。
“还能动吗?”他问。
曲由白低下了头,撑着床铺动了两下,点头:“可以。”
床铺上放了个托盘,此刻已经被打翻,里面的各种工具散落开来,其中一管不知名针剂还是满的,没有被用过。
看来这人还没来得及动手。
景繁再次打量了一番眼前的人,见他除了上衣有些凌乱外,身上没有其他异常,这才悄悄松了口气。
“干得漂亮。”他伸手扶住曲由白的肩膀。
只是他的夸赞刚出口,手底下的人就传来了一声呜咽。
这压抑的哭腔把景繁吓了一跳,他急忙抬起他的下巴,想问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等他提问,就见对方的脸煞白一片,眼眶里盈满了泪水,闪烁着从眼角悄然滑落。
“学长。”曲由白紧紧回握住他的手,身体不受控制地发着颤。
景繁立马反应过来。
也是,说起来眼前这孩子也就20岁,遇到这种事,应该是吓坏了。
他用指腹将他眼下悬着的泪珠擦去,声音放轻:“做得很棒,别怕。”
曲由白抓着他的手不受控制地掉着眼泪。
他醒来后,很快就意识到自己又落到了朱金的手里,眼下的境遇让他忍不住浑身战栗,就在他惊慌失措时,突然想起了景繁的话——
不要怕反抗。
而且现在没有人能帮他,如果不反抗,就只能等死。
于是他很快稳住了心神,先是艰难地扯开了一只手上的束缚,接着将门外守着的人骗了进去。
他趁对方不注意时咬住了他的耳朵,又在男人气急败坏时,将他口袋里的匕首顺了过来。
刚把手上的束缚割断,就又有人进到了房间,而且这人是来给他打药和做事前准备的。
情急之下,他抓起了床头的陶瓷花瓶,冲着对方的脑袋砸了下去,好在对方顺利晕了过去。
不过如果景繁没及时赶到阻拦,他或许真的会犯下不可挽回的过错。
“学长,你怎么会在这?”曲由白哭了好一会儿,擦干眼泪后,终于想起来问。
不过景繁现在也没时间和他解释太多。
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起,他的心脏就开始狂跳,他现在非常担心朱金的那个手下返回来。
未免夜长梦多,还是尽早把人带到他的房间比较好。
“说来话长,我们现在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说。”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刀割着曲由白脚上的红绳。
然而他刚把人扶着走到门口,就听见了门外的脚步声。
更要命的是,来的人不是朱金的手下,而是朱金本人。
景繁和曲由白对这个行迹恶劣的Alpha声音再熟悉不过,在听到他对手下吩咐“没事不准来打扰”时,他们不约而同地抬起了头。
景繁反应更快地拉着曲由白回到了床边。
这里的卫生间是磨砂玻璃墙,压根藏不了人,而且这次朱金没有喝酒,所以没办法再复刻上一次的做法。
“你先假装昏迷,我待会儿从他身后偷袭。”说着,他把手里的刀塞进了对方手里给他防身。
曲由白刚想把刀还给他,就听见了开门的声音。
景繁将食指竖在唇边示意他安静,自己则绕到了屏风边。
好在他之前就已经把那个晕过去的男人给绑起来塞进了床底。
朱金一进来就抱怨了一声:“妈的,小兔崽子不好好看门,也不知道给我留盏灯。”
此时房间里,只有景繁特意留的地面灯带还亮着。
光线确实不好,但是也没有到看不清走路的地步,所以朱金也就懒得去开灯。
从刚才开会起,一想到房间里等着的美人,他就心痒难耐,此刻在闻到房间里隐约的Omega信息素后,更是迫不及待起来。
朱金不大的脑仁里此刻只剩下欲望二字,并没有注意到房间里的微妙异样,径直朝着床边走去。
景繁则卡在他的视野盲区,悄悄绕到了屏风后面。
“哼,宝贝儿,上次让你跑了,没想到吧,现在还是落到我手里了吧?”
朱金一边走一边解着衣服,他将外套领带都丢在了地上,正好盖住了那一地的陶瓷碎片。
站在床边,他看着朦胧灯光下的恬静睡颜,唾液不自主地分泌:“妈的,之前要不是解渐沉那个狗崽子,我早就去找你们了。”
那晚他被砸晕了过去,再次醒来就是在医院里。
他虽然不记得那晚砸他的人的脸,但是他还记得那人是个Beta。
他当然无法接受被一个Beta砸出了脑震荡,于是便叫人去查了监控。
然而最后居然连一丝线索都没抓住。
还不等他继续深入调查,他在北市的几处赌场和会所就被查了,而且其中两个的毒窝据点也被扒了出来,接着股份最多的几家公司也都陆续出现了资金问题。
他就算再蠢也能猜出是有人在整他,对方大概率还是他去招惹过的解渐沉。
没办法,他只好壁虎断尾,灰溜溜地跑去国外躲了一段时间,最近才在风声小了一点后回国。
只是他没想到,一回国就又遇见了这个他想吃很久的Omega。
朱金摩挲着手掌,坐到了床边,弯腰时,余光却注意到了被子上的血迹。
他的动作一顿,有些警惕地皱起了眉,手也悄悄摸到了后腰的武器上。
曲由白闭着眼睛,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犹豫了一下,还是睁开了双眼。
“醒了?”朱金拉开了点距离,眼底的戒备更深。
“我需要钱。”曲由白突然开口。
朱金没想到他会说这话,有了点兴趣:“什么?”
“我知道你想上我,我想要钱,只要你答应给我钱,我就会好好配合。”纤长卷翘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显示着主人的倔强和脆弱。
“哈哈哈,你这是在和我谈条件?那你得展示一下诚意吧。”朱金享受着折服的快感。
原本一直刚烈不让碰的Omega,最后因为钱而甘愿雌伏,这极大地满足了他的虚荣心。
曲由白垂着眼皮,像是在做着心理挣扎,片刻后他羞涩地抬起头,将胳膊伸出了被子。
柔若无骨的胳膊轻轻缠了上来,朱金随着他的力气低下了头。
靠近后,Omega身上的信息素味更浓了。
他愉悦地眯起了眼睛,摸在腰间的手也收了回来:“你早这么乖,也不用吃那么苦头了,要是你伺候好了,我一直资助你到毕业怎么样?”
曲由白强忍着恶心,将手臂收紧,他瞥了一眼屏风后的景繁,抿了抿嘴巴。
就在他打算把藏在袖口的匕首拿出来时,床下却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不算大的动静,在安静的房间里却格外明显,朱金立马警觉地抬起了头:“什么声音?”
随着他的质问,床下的声音更大了,显然是之前塞进去的男人醒了。
景繁也注意到了,但是他看着朱金腰后露出的袖珍枪,有些犹豫。
曲由白见事态越来越不对劲,心一横将匕首抽了出来。
在动手将那把刀捅进对方的腺体前,他余光扫到了悄声接近的景繁。
他眨了一下眼睛,立马收回了刀,将准备回头的朱金拉了回来,声音软软道:“我没听见什么声音啊。”
朱金招架不住这温软在怀的美事,刚想开口调笑对方一番,就感受到后脑勺传来一阵凉风。
他想起身查看,脖子却被曲由白牢牢桎梏。
一切发生得都很快,下一秒,他的后脑勺便遭到重击,随着“嘭”的一声巨响,白瓷碎片四溅开来。
连嘴巴都还没来得及闭上,朱金就直愣愣倒了下去。
曲由白喘了一口气,将压在自己身上的人推开。
景繁赶紧把他扶了起来:“你没受伤吧?”
他摇摇头,碎开的白瓷只是砸在了他身上,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
景繁松了口气,纠结之后还是开口:“你,你以后也不能太冲动了,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下死手。”
虽然他把刀子留给对方用来防身,但是也没料到他会直接用来主动出击。
他刚刚就是看到曲由白准备下刀子,才匆忙摸了个白瓷罐子冲了过来。
毕竟他们没权没势,就是个普通人,真要闹出人命就完了。
他砸的那一下收了点手劲,但朱金应该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
曲由白想解释自己下手有轻重,但是思索了一下,还是沉默地点头应下了,顺便把刀递了过去。
景繁见他乖乖点头,有种孺子可教的欣慰,他接过刀割下了一段床头绑着的红绳丢在了Alpha的身上:“你用绳子把这个朱金绑一下。”
他则蹲在床边,将那个差点害他们暴露的男人拖了出来。
那个男人果然已经醒了,曲由白当时也是随手抓了一个瓷罐子,冲他额角来了一下,可能是没砸对位置,所以他清醒得格外快。
嘴巴里塞着一大团布让他说不了话,他先是看了一眼晕过去的朱金,又瞪着眼睛看向了蹲在自己面前的人。
他醒着,还目睹了一切,必然不能直接放过。
景繁挠了挠脸颊,给了他一个机会:“如果你承诺你短时间内不会说出去,我就放你一马。”
闻言,男人的眼睛又瞪大了一圈:“唔唔唔!”
“好,宁死不屈,我敬你是条汉子。”景繁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当着他的面举起了拳头。
“唔唔唔!”男人拼命摇着头,双脚努力后蹬想逃离。
“你别动,回头打爆你的眼球可怎么办?放心我技术很好的,保证很快。”景繁按住了还想挣扎的人。
最后男人还是没能躲过这一击,香甜地睡了过去。
他把男人往一边拖了拖,转身看向忙活着的曲由白。
“小白……”他的话卡在了嘴里,目瞪口呆地看着朱金身上绑着的红绳,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呃,这是?”
曲由白也终于匆匆收了尾,他站到景繁身边,对着自己的杰作介绍起来:“我以前在小众道具店里干过一段时间兼职,这种绑法很结实的。”
景繁有些不太确定地点了点头,结不结实不知道,但至少他目前没见过谁家绑架是用龟甲缚的。
不过也挺好,等被人发现的时候,一定很精彩,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但是为了防止有人会突然找过来,他们还是转移到对面等明越比较稳妥。
于是他俩把五花大绑陷入昏迷的两人塞进了同一床被子后,又溜回了原来的房间。
曲由白看着房间里同样绑着的那个人,咽了咽口水。
他终于知道景繁当初为什么那么强烈建议他学一点技巧防身了。
“学长,我们在这边会安全吗?”他跟着对方坐到了一边的沙发上。
景繁把匕首揣进了口袋,顺便把从朱金身上卸下来的袖珍枪也一并塞了进去:“反正比对面安全。”
他终于有时间给对方解释来龙去脉了。
“所以学长,明越真的要当爸爸了嘛?”曲由白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因为担心不好解释他为什么会知道盛宴酒店的那晚,景繁删减了一些细节,只说他告诉明越要当爹的事。
“大概?”景繁的视线从身边人平坦的小腹上一扫而过,不过他更偏向于没有。
因为曲由白一点怀孕的症状都没有。
然而由于他模糊的话语,曲由白的脑回路再次朝着不可控的方向狂奔。
难怪景繁对明越这么死心塌地,对方人品再糟糕他都不介意。
原来他们已经有过身体上的交流了,并且还可能已经怀了对方的孩子。
曲由白看过来的眼神顿时微妙起来,然而没意识到身边人奇怪神情的景繁,则又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解渐沉有没有查到什么,中途有没有试图联系过他,而且他今天无故旷工,公司因该也会联系他吧,如果发现他失联了,会不会帮忙报警。
而另一边,被记挂着的某位老板,今天也无故旷工了。
解渐沉将车停在了距离慧心医疗废物焚烧厂五公里的路边,按照费里所说,那个非法实验室位于厂区的最深处。
这个甚至在地图上都未标注出来的小厂,实际上的区域却蔓延在地底,而且四周都建设了围墙,唯一的出口有人看守,普通人根本无法接近。
除了专门送实验体过来的车,只有用来掩人耳目的送医疗废物的车可以进去。
“这个送医疗废物的车,每天上午和下午会各来一趟,送完就走,上午的那一趟应该很快就会过来。”费里看了一眼时间。
果然,他说完没多久,盘旋的公路上就看见了一辆货车朝着这边驶来。
解渐沉看着越来越近的车,沉着地将车子启动:“你下车。”
费里闻言看了过去,他大概知道对方要做什么,于是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
下车前,对方又递了个东西过来,那是之前他用来威胁对方用的那把枪。
他的视线从对面人的脸上移到了枪上,没再说什么,沉默地接过。
对向的车辆行驶速度很快,费里下车后,解渐沉就松下了手刹,在油门的轰鸣声中,他们的车子也极速驶出。
很快两辆车就在急弯处汇合,货车率先减速进入弯道,但是解渐沉并没有减速的打算,直直冲着对方的车头撞去。
货车司机也是没想到这荒无人烟的公路上,会冲出来一辆不要命的轿车。
他急忙踩下了刹车,但是还是避免不了地发生了撞击,轿车的车前盖发生了不小的变形,还冒起了白烟。
司机和副驾驶假寐的人对视了一眼,暗骂了一声下了车。
“我说你怎么回事儿?这么大个弯开这么快,上赶着找死?”一下车他就忍不住脾气。
解渐沉透过车玻璃看了一眼对面货车副驾驶的人,也下了车。
“你这车还是正儿八经的豪车呢,不过这可是你全责。”司机拍了拍车引擎盖。
解渐沉插在口袋里的手动了动,走到了车前方:“第一次走这边,我对这里的路况不熟。”
司机打量着他这全身上下都不便宜的服饰,怀疑是哪家有钱的公子哥来这边飙车玩。
“那也不能开那么快,我这还急着去送货呢。”
说急是假的,他只是想趁机多捞一笔。
解渐沉微微垂着眼睛,从口袋里取出了烟,他亲自递了一根过去:“抱歉,一切损失我都会赔偿。”
那司机扫了一眼这上好的香烟,笑眯眯地接了过来。
见对方甚至还拿出打火机给他点烟,顿时有些好为人师起来:“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
只是他话没说完就僵在了原地。
因为面前人不知何时掏出了一把枪,正抵在他的胸口,他夹着烟的手停在了半空。
“别动。”解渐沉看了一眼他想要打手势的另一只手,抵着枪的手暗自施力。
对方感受到了枪口按在胸口的沉重压迫感,顿时不敢再动。
“让他下车。”解渐沉沉声命令,但脸上倒是带着和煦的假笑。
他的位置把握得很巧妙,在货车副驾驶上的人,只能看到他笑意盈盈的脸,以及自己同伴拿着烟的背影。
看起来只是在进行友好交流。
司机犹豫了一下,看着胸口抵着的冰冷的枪,吞了吞口水,他提高嗓门:“老李,这车有点问题,你下来看看怎么办。”
被叫的人皱了皱眉,但是没有过多怀疑,直接下了车。
只是他刚一跳下车,腰后就被一个冷硬之物抵住,他常年混迹于黑灰产业,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那是什么东西。
他默默抬起了双手做出了妥协的姿势。
解渐沉看了一眼埋伏成功的费里,却注意到了他颤抖的双手。
不过被他抵着的人更快地意识到了这点。
他微微侧身,以迅捷的速度转身击中了费里的手腕。
这一击有点偏,但力道很大,要不是他双手握着,枪应该会直接飞出去,就在费里还没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掏出了他的家伙儿。
看到同伴得手的男人也有了动手的准备。
“啧。”解渐沉皱了皱眉,接着抬手用枪托砸向了男人的下颌。
男人被砸得眼冒金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反钳住胳膊压在了引擎盖上。
同一时刻,两道枪声先后响起。
费里缓了好一阵才敢睁开眼睛,于是就目睹了面前的男人骤然倒下。
不过他身上预料的疼痛并没有出现,脚边的地面上倒是有一道焦黑的子弹印记。
他稳了稳心神,看看捂着手臂痛苦倒地的男人,又看看举着枪的解渐沉,张了张嘴巴:“xie……”
解渐沉收回枪,扫了他一眼:“看来你真的不会用。”
接着他用滚烫的枪口指着司机的后脑勺,威胁:“不想死就配合我。”
被压制的司机颤巍巍地点了点头。
走之前,解渐沉又给了中枪的男人一拳,将彻底晕过去的人绑在了他的车上。
他摘下了那人的鸭舌帽戴上,将自己的金色长发遮了进去,坐上了副驾驶的位置。
费里见他们打算这样离开,立马拉住了解渐沉:“我也,我也一起去。”
解渐沉斜睨了他一眼:“我不需要累赘。”
“我不会妨碍你的,只要把我带进去就行,”费里看着他的眼睛,“我要接她回家。”
“自己找位置藏好。”解渐沉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但也没有再继续拒绝。
“谢谢。”费里把刚刚没能开口的话说了出来。
他之前一直视解渐沉为无恶不作的穷凶极恶之徒,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向他道谢。
而且他还以为,对方一定会除掉那个中枪的人,没想到他也只是将那人砸晕了过去。
坐在车上,解渐沉的脸掩映在帽檐的阴影下,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枪柄。
其实他也觉得有些意外,扣下扳机的前一刻,他的确是瞄准了那人的心口,只是在子弹射出的最后一秒,他偏移了枪口。
因为那一瞬间,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了那天轮船上开枪的景繁。
他有些好奇,为什么会有人在生命都受到威胁的情况下,还能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