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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我的游戏,不接受平局

第132章 我的游戏,不接受平局
昨夜明明皎月当空,今天的天气却反常地不给力,天际覆上了一层墨色,晨曦被压在厚重的云层之下。

两艘轮船并排停于海上,风雨前的低气压,让本就压抑紧张的气氛更加凝重。

景繁按住沉闷的胸腔,忍不住小幅度地做了个深呼吸,他瞥了一眼紧闭的会议室大门,跟着陈森的手下返回了房间。

偌大的会议室里只有三个人,陈森坐在主位,看着对面坐着的不掩敌视的Alpha,勾起了嘴角。

空气中充斥着紧张而敌对的Alpha信息素。

“解总,东西呢?”陈森靠在椅背上,随意地敲了敲桌面。

解渐沉扫了他一眼,将手边的手提箱转了个方向打开,露出里面的文件和几管药剂。

那是陈森非法人体实验和贩/毒的证据原件。

也是让面前人最近格外头疼的根源。

陈森脸上挂着笑,但眸底是一片阴冷,他盯着箱子里的东西,对身后站着的心腹使了个眼色。

心腹当即朝着解渐沉走了过去,却在伸手接过箱子时被挡下。

解渐沉将箱子扣上,面色阴沉地望向陈森:“我要的人呢?”

陈森低头一笑:“当然,说好了是场交易,既然解总这么有诚意,我又怎么会失约。”

对面并没有因为他这冠冕堂皇的话而松动。

他摊着手掌,又解释:“你也知道,老人家身体不好,不适合跟着我在海上漂泊,不过我已经安排人将他送来了,现在正在路上。”

解渐沉浅浅眯起了眼眸,似乎在判断他言语间的真实性。

沉默良久后,Alpha颔首,露出了一个不达眼底的笑:“那就需要再多打扰陈总一段时间。”

说着,他抬起手,将手里的东西交了出去。

陈森满意地瞥了一眼拿过来的手提箱,却并没有立刻打开检查。

他整理着自己的西服外套,假意问候:“上次生日宴没能聊上天,听说解总父亲醒了?”

见解渐沉不搭话,他又略带挑衅地开口:“还没有表示祝贺,这么多年还能醒来真是奇迹,令堂要是还活着,应该会很高兴吧?”

提起付新雪,面无表情的Alpha终于出现了一丝动容。

陈森很满意他的情绪变化,眼角的皱纹更深了几分,他笑着打开了箱子,仔细检查里面的文件。

确认无误后,他又掀起眼皮:“其实我很好奇,你追查我这么多年,就是为了给你母亲报仇?”

解渐沉敛去眼底的郁色,蹙眉反问:“从我十岁那年开始,纠缠不清的是你,不是吗?”

陈森抬眼回视,并没有否认自己的小动作。

半晌后他轻笑一声站了起来,答非所问:“感人的母子情深,也难怪,毕竟令堂当初是为了你,才会加入我的实验室。”

似乎是为了激怒他,陈森粲然笑出声:“可惜了,到死的那一刻,她还在准备回去给自己的孩子庆祝生日。”

放在椅子扶手上的手骤然攥紧,下颌的肌肉因咬得太紧而凸起,解渐沉眼底的恨意弥漫:“你为什么要杀她?”

付新雪是陈森杀的,这一点两人都心知肚明。

“为什么?”陈森顿了一下,似乎在思索原因,“因为她不听话,挡了我的路。”

“挡我路的人,我会一一解决,”他朝着解渐沉走去,在距离一米的位置停下,语气骤然阴狠起来,“包括你。”

话音未落,Alpha身下的椅子突然弹出了两道枷锁,将他的双手束缚在了椅子上。

解渐沉的眼底闪过一丝惊异,他抬头怒视着面前人,周身气势变得更加凌厉外显:“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我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陈森咧开嘴,好心提醒,“不要太激动,不然药物会更快吸收。”

Alpha一愣,这才感受到手腕上细微的刺痛感。

这个手铐内侧配备有注射装置。

药效强烈,解渐沉的眼前很快就开始恍惚。

他烦躁又不甘地挣扎了几下,只是最终没能抵抗住药性,垂下了头。

陈森以一副胜利者姿态负手而立,高高在上地看着面前的Alpha:“这次,是我赢了。”

等景繁赶到会议室门前时,看到的就是两个倒在门外的解渐沉的手下。

以及站在门外的陈森。

景繁的心头一跳,顿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

他在房间里待了没一会儿,就从窗户远远看到一艘正在驶来的轮船。

从两人一起进入会议室开始 ,他就明白解渐沉是被引来做交易的。

陈森阴鸷的神情与含糊的言辞在眼前逐一闪现,再联系船上莫名装运的火药,一个不太妙的猜测跳了出来:

这些火药是用来对付解渐沉的。

而如今新来的轮船更是加深了这个可能性——那是陈森用来跑路的船。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景繁甩脱监视的人,去到了樊卓提过搬运火药的那一层。

于是在中途遇到了一个意外的人。

陈森看到他也并没有多惊讶,甚至带着笑意询问:“小景先生,要不要和你的前雇主做个告别?”

垂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蜷了起来,景繁平复着因奔跑而变得急促的呼吸,闻言转头看向了会议室。

Alpha被束缚在椅子上,低垂着头颅,像是晕了过去。

他生硬地扯了扯嘴角:“好。”

会议室的门半掩着,景繁缓缓蹲到解渐沉的脚边。

视线从被铐住的手腕上扫过,最后落到紧闭的双眼上,他伸手牵住了那只温热的手掌,贪恋般摩挲了两下。

直到指尖染上对方的体温,景繁才仰起头。

他盯着有些干燥的唇瓣,眼睫轻颤,接着毫不犹豫地捧起Alpha的脸颊,莽撞又温柔贴了上去。

那是一个不带任何欲望的吻,蜻蜓点水般,轻得像是一个许诺。

陈森就在门外等着,他没时间做更多的告别。

“等我。”景繁干脆地站了起来,唇瓣蠕动留下一句呢喃,转身离开。

最终和他猜的一样,驶来的正是陈森的新船。

站在新船的甲板上,陈森的眼底是不加掩饰的兴奋。

旧船上的人还有很多手下没来得及转移,但他却毫不在意。

等到船快速驶离了一段距离,陈森的笑意已经几近癫狂。

景繁刚把伪装成曲由白的那人抗上新船,就被带上了甲板。

“小景先生,来看一场好戏吧。”陈森盛情邀请。

恶毒的目光让人发怵,景繁抓着一边的手臂,站在对方身侧。

他看到了陈森手里的设备。

很显然,那就是陈森在旧船布设的炸弹的控制器。

明明可以像实验室一样设定成程序,却还是采用了传统的操作方法,为的大概就是这一刻的快意。

景繁忍不住为眼前人的阴狠感到厌恶。

在确保不会受到爆炸波及后,陈森终于如愿按下了按钮。

然而,一秒,两秒……

一分钟后,不远处的旧船仍安然无恙,甚至没有晃动一下。

景繁揪着衣角的手缓缓松下,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身边的糟老头。

陈森显然没想到计划会出现状况,满眼的意料之外,他不可置信地又按动了几下,结果都无事发生。

于此同时,旧船的甲板上出现了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

景繁抿着嘴巴,眸底闪过一丝欣然。

关注着那边的陈森也立刻认了出来,顿时目眦欲裂,脸色铁青。

很快,解渐沉的身边又出现了一个女人。

正是提前潜入的尚珏,也是昨晚景繁帮忙掩护的蒙面人。

“嗡”的一声短鸣在脑海中响起。

景繁眨了眨眼睛。

陈森恼火地将手里的装置丢弃。

他抬手准备命令加速撤离,却收到了手下传来的坏消息。

“老板,轮船的操控系统被黑了,现在不受控制。”

那人的话刚说完,就明显感受到行驶中的船突然失去了动力。

然而另一辆船却在极速朝着这边靠近。

不多久,两船再次以并排的方式停在海面上,中间隔了不过数米。

陈森没想到被摆了一道,眯起的眼睛凶光毕露。

他刚刚亲眼见证因药昏迷的人,正一脸轻蔑地站在甲板上,居高临下地审视着这边。

眸光锐利冷峻,气势内敛沉稳,哪还有会议室里轻易被激怒的草率冲动。

Alpha微微颔首,语气嘲讽:“陈总,这场游戏,似乎输赢未定。”

他明明用了药,不应该这么快就清醒,而且船上的炸药居然被截断了。

陈森脸色黑得像是要滴水,余光瞥到了正不着痕迹地后退的Beta。

眼看着两船的距离逐渐缩小,陈森的眼底闪过一丝奸诈算计。

他一把抓住景繁的胳膊,将人架在了身前。

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景繁的太阳穴,他威胁:“不想他死的话,我劝你别轻举妄动。”

解渐沉双手插在口袋里,神色冷淡地随意一瞥:“你觉得一个背叛我的人,能用来威胁我?”

说着,他直接跨过了两船的衔接处,踏入了对方的船。

陈森皱着眉,拉着景繁后退到甲板的另一侧,身边的手下则将枪口对准了闯入的Alpha。

身后人勒得太紧,景繁有些呼吸不畅,只能紧紧抓着对方的胳膊,艰难地喘气。

即使已经被当成人质,他依旧装傻:“陈老板,你说和你合作,就会保我,现在拿我当挡箭牌是什么意思?”

“小景先生,你的演技不太好,漏洞太多了。”陈森冷嗤一声。

“另外,伊藤从未说过自己有什么角色扮演的任务,你似乎也没有合作的诚意。”

“如果你听话一点,我本来打算带走你,但你让我失望。”陈森知道他计划的失败,一定与这个他忽视了的Beta有关。

景繁咬牙,这个老头打从一开始就不信他。

所以才会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为了把他当成诱饵或砝码。

就算被人用枪指着,解渐沉也丝毫不怯,继续靠近。

陈森将自己完全掩在景繁的身后,瞥了一眼船舱。

从刚才开始,除了原本就在这一层的零星几人,就没有新的人手上来。

想到刚才通知的轮船系统被黑,他不禁咬紧了后槽牙。

其余的人马恐怕都被困在了楼下。

解渐沉船上架着不少瞄准这边的枪,如果硬拼,先败下阵来只会是他。

陈森不甘地眯起眼睛,再次收紧了手臂胁迫:“别动!”

“咳呃。”喉间的窒息感让景繁难受得呛咳出声。

肺部的空气越来越稀薄,眼底很快就沁出了水汽。

景繁条件反射地揪着陈森的衣袖挣扎了几下,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喘息,听起来痛苦又无措。

解渐沉最终还是停下了前进的脚步。

陈森露出得逞的表情,明明处于危机之中,却仍出言挑衅:“怕不怕,你爱的和爱你的人都离你而去。”

“就像你的母亲。”

听着身后这老头使坏地戳人痛处,景繁恼火地皱起了眉。

拼命掰对方的手臂也无济于事,他仰着头,与甲板另一侧的Alpha对视。

在那深沉的注视下轻轻眨了眨眼睛,想要将安慰的情绪传递过去。

挂在眼睫上的生理泪水被眨去,眼前的画面变得清晰起来。

清晰到他似乎看到了解渐沉眼底的犹豫。

“我知道这个Beta对你来说意义非凡,所以,如果不想他葬身在这深海,就按我说的做。”

陈森也意识到了解渐沉的迟疑,开始提要求。

“退离这艘船,并取消对船的操控,我会在到达安全范围后,用小艇把人送还给你。”

“这场游戏,我们可以算平局。”他补充。

景繁听着他的条件,不满地抿紧了唇。

这所谓的平局,代价是解渐沉失去了好不容易得到的证据。

而他这次冒险继续跟着陈森上新船,就是为了拿回证据。

就算Alpha同意了,他也不答应。

这是解渐沉追查了那么多年,掰倒弑母凶手的关键,不能因为他弄丢。

Alpha垂下了眼睛,似乎在权衡。

陈森看着沉思的人,嘴角不由得勾起。

然而下一刻,解渐沉却是出乎意料地对着他举起了枪。

“不好意思,我的游戏里,不接受平局。”Alpha的声音很冷,眯起的眼眸漠然无情。

陈森的心一沉,只能将要害挡在景繁的身体后,枪口重重地抵在身前人的额角。

景繁咽了咽口水,也不由得变得紧张起来。

“看来解总确实无情,那就只能委屈小景先生给我陪葬。”他语气揶揄又森冷。

陈森明白,如果不是发去的那个视频,恐怕光靠苏志华,根本无法将解渐沉引来。

所以他在赌,赌景繁于解渐沉是特别的。

Alpha的手指轻轻抵在扳机上,指节微曲,对峙的人都下意识放缓了呼吸,等待着一场宣判。

如果解渐沉开了枪,现场将会陷入一场混战,但如果他犹豫了,陈森就会挟着人质占领上风。

景繁又吞咽了一下紧绷绷的喉咙,视线从正对着自己的黑洞洞的枪口,移到了Alpha严峻的脸上。

解渐沉眉心微蹙,眼底的情绪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沉潭难以辨清。

稳定不见闪烁的目光却让某人下定了决心。

“陈总,恕我死前有句话想说。”景繁舔了舔干燥的唇瓣,对身后人说。

陈森的眉心深陷,以为他是想拖延时间,为自己争取生机。

“我虽然脑子不太聪明,”景繁抓紧他的胳膊,飞快地扫了一眼脚边的消防栓,咧着嘴,“但我有力气。”

“什么?”

“砰!”

震耳的枪鸣掩盖了陈森下意识的疑问。

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景繁趁着众人都被他莫名其妙的发言吸引注意力时,直接蹬着脚边的消防栓借力,将身后人抵在了刚到腰部的船舷上。

陈森手里的枪在撞击中走了火,擦着景繁的肩膀击中了甲板。

船舷的高度不够,冲击的惯性又大,眨眼间,靠在甲板边缘的两人便直接后仰着翻下了轮船。

突然翻身坠落的陈森茫然地瞪大了眼睛,一时间反应不过来,他本能地伸手抓握,原本握着的枪便顺着指尖滑落。

景繁作为始作俑者,淡定了不少,在极速的坠落中,他直接喊了出来:“系统!”

【我在。】熟悉的机械声在脑海中响起。

“靠你了。”

相比于公司团建那次的深夜跳船,这次无论是高度还是能见度都是小巫见大巫。

景繁利落地调整好入水姿势。

等待落水的几秒间,脑海中神奇地浮现了坠落前一刻余光看到的,解渐沉骤缩的瞳孔和脸上意外惊慌的神色。

还有眼底的哀伤。

落水的瞬间,大脑在冲击中空白了一瞬,那双违和的眼眸也随之消失。

等有意识时,景繁已经沉了快两米的深度。

他屏住气,奋力向上游。

然而在即将破开水面时,脚上却多了一份重量,将他再次拖着沉了下去。

没憋住的气带起一串泡泡,景繁皱着眉转头,就看到了那个抓着他脚踝企图拉他垫背的人。

他一只手捂着嘴巴,另一只手则配合着双脚挣扎脱困。

好在陈森年纪大且不太熟水性,被当头一踹后便失去了力气。

看着沉下去的影子,景繁立马折身向上浮去。

破水而出,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一艘无人驾驶的救生艇正等在身侧。

景繁扒着船身,费了点力气才翻身上去。

头顶的甲板上还能听见纷乱的枪声和哀嚎,系统选择了个安全的路线,带着人暂时远离了混乱的局面。

景繁跪坐在船舱里咳嗽,将不小心呛咳进肺里的水咳出来:“你没事吧?”

系统顿了一下才意识到是在问它:【没事,只是数据流紊乱,无法正确对接小世界。】

“真感动,没事就好,突然断联吓死我了。”景繁揉着被海水浸得发疼的眼睛,松了口气。

但系统不太理解:【为什么?如果我出现问题,里世界会指派新的系统为宿主服务。】

“什么为什么?”景繁转头看了一眼被甩在身后的两艘大船,“你朋友突然间生死不明,你不担心?”

这次系统沉默了。

“不是,你不会说我俩都狼狈为奸这么久了,连个朋友都算不上吧?!”景繁很不满意它的沉默。

系统想要他的纠正用词,但看着景繁确实狼狈的样子,又突然接受了下来。

“你要带我去哪?”解渐沉看到他落水肯定会派人来捞他的。

【前面有艘货船。】系统觉得还是远离战场比较好,也为了防止陈森再纠缠。

景繁扒着船头看了一眼,确实看到了一艘小型货船:“但是你离远了还能控制轮船系统吗?”

【我已经将系统锁死了,只要没有特别精通的人,短时间内破解不了。】

而且在破解前,解渐沉大概已经将陈森的人马镇压。

景繁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这次和系统的合作是史无前例的默契。

不远处的那艘货船恰好也在往这边靠近,等两船相会,景繁才发现船上都是老熟人。

“学长,你没事吧?”曲由白看着被拉上船的人,眼底惊讶又担忧。

因为面前人的脸色过于惨白了。

景繁站稳,扫了一眼他身后的明越,刚想说没事,摆动的手就顿住了。

眼前久违地出现了一片黑,接着非常熟悉的眩晕感袭来。

“小白。”他突然叫了一声。

被叫的人有些疑惑地靠近一步。

景繁张了张嘴巴,发现舌头都沉到抬不起来,磕磕巴巴半天才说吐出一句:“……扶住我。”

“什么?”曲由白没反应过来。

不等他抬手,面前人就突然掉线,直直倒了下去。

“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