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爸爸二号
枢零终于摸清了与梦中的“隐藏款小软糖”相见面所需的全部前提条件:
一, 睡前得和“经典款小软糖”色色。
二,大约20小时内,“经典款小软糖”需有过大的情绪波动。
以上两条缺一不可。
至于如何让“经典款小软糖”有大的情绪波动, 很简单,一起看一集《千奇厨房》就可以了。
一集不行就再多看一集。
而如果经典款小软糖已经对《千奇厨房》中四位大师的奇思妙想免疫了,枢零还有方法二——
一起去打游戏团本。
只需稍微在团里安插那么两三个不听指挥的演员队友, 在关键时刻害得大家团灭四五次, 包让曦雾气红温的。
“最近这段时间是怎么了?这个世界还能不能好了?我打游戏是来放松心情的, 不是来治疗低血压的!”
曦雾骂骂咧咧地下了机,抱起老婆回房抚慰他受伤的心灵去也。
两小时后。
两人准备正式歇息了。
枢零并不打算把“隐藏款小软糖”的事告诉给曦雾——
显然, 曦雾有秘密瞒着他。
曦雾绝不可能只是如他自己所说的“曾受到过亚空间灵异事件的影响”那么轻描淡写般简单。
那个梦境里的各种细节太详实、太真实了, 就仿佛那个梦中世界是真实存在的一般。
但枢零确信那的确只是一个梦。
证据一是, 里面的食物的味道。
它们吃起来就像是从经岁月发酵过的记忆中提取出来的一段主观性情绪, 没有哪种现实里食物是能拥有那么复杂的滋味的。
证据二是,他趁海曦睡觉时偷偷飞去过梦的边缘处。
越往梦境外围走, 四周的“物体建模”和“物理参数”就越扭曲怪诞。地表植被模模糊糊像一片绿色马赛克;水泥地走起来滑溜溜像冰面;天空也十分古怪, 说不清它到底是天黑还是天亮。
而梦境边缘以外的地方, 更是一片黑灰混沌未明。当枢零向混沌中走去, 无论走向哪个方向,他最终都会眼前一花, 再度回到海曦身边不远处。
枢零猜测, 梦境的主人多半是海曦——正在梦中扮演着海曦的曦雾。所以在混沌中他是被遣返回海曦身边,而不是遣返回别处。
同时,这个梦境大概是依托曦雾的某部分记忆认知所搭建生成的,是曦雾亲身经历过的,所以梦境里的各种细节才能如此详实。
可问题是——曦雾为什么会有这些古怪的、关于一处原始落后的星球的记忆?
据枢零手里的调查报告显示,曦雾是彻头彻尾的宅家型米虫, 在“大门不出”这一道上和枢零是旗鼓相当的对手,曦雾这辈子绝没出门去过这类地方旅游。但如今却……
这件事到底有什么值得隐瞒的必要?侧击旁敲下,曦雾也好像从来记不得自己做的这个梦中的内容?曦雾的这个梦又和亚空间有关联性吗?
枢零被勾起了浓厚的兴趣,他要独自探查曦雾的秘密。
曦雾有秘密瞒着他,他现在也将有秘密瞒着曦雾,这很公平。
“大傻帅,你放过我吧,别再缠着我了……我向你道歉,当初是我不该扒你身上的毛巾要帮你换衣服,是我不该向你放了这把火,让你从那时候起对我动了情……”
现在,枢零已经来过这个梦中不少次,他的岩国语水平已然从“散装”升级成了“量贩装”。
他一边霸道地和海曦手牵手贴一起睡,一边回答到:“不,我对你动了情时间更早。”
周妙妙以“在听睡前故事”般的期待语气问:“那是什么时候?傻帅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海曦叔叔的?”
枢零说:“其实,在世界另一边,你是我的老公,因梅斯。”
“啊???”海曦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他,“你觉得我会信你的这种鬼话?”
枢零望向他的双眼一眨不眨,“你不觉得,我,很熟悉吗。你对你‘因梅斯’的名字,完全不知道?”
人时常莫名其妙地对一些自己理论上从没听过、见过的事物产生出莫名其妙地熟悉感。在绝大多数时候,这都只是一种心理幻觉罢了。
海曦便深信自己目前也陷入进了这种心理幻觉中——
虽然他总向大傻帅强调,自己不喜欢男人,但他心里很清楚,他自己并不是纯粹的直男,他只是现目前还没遇见那个能成为他的“例外”的特别的男人而已。
而洛德奈特的长相实在太英俊了。
还很有一种……熟男的风韵。
海曦很少会将“性感”这个词与一名男人——尤其是一名身高体壮的成年男人——联系到一起。但洛德奈特显然是一种例外。
用“熟透的水蜜桃”来形容他过于甜腻妩媚了些,海曦觉得他更像是,“熟透的黑红大番茄”,有着轻薄易剥的果衣、沙瓤的内陷、酸甜的汁水、口感乐趣十足的番茄籽……
海曦惊恐地发觉自己会馋大傻帅的身子。
他都馋人家身子了,还能不觉得他们上辈子好像在哪里见过、自己给自己贴金了吗?
他红着脸对大傻帅啐到:“你少骗我了,少一脸认真得跟你说的都是真的似的,我是不会被你的平A骗出大招的。好了,时间不早该睡觉了,明天还要继续赶路呢。”
说完他就急忙闭眼假寐,颇有种落荒而逃的狼狈感。没一会儿,他的呼吸与心跳声皆平稳下去,真的入睡了。
周妙妙也睡着了。
逃难途中的奔波劳累使他们不存在有失眠的情况。
而枢零没有睡。
一是因为帐篷外的虫鸣声太吵。
二是因为他知道,最多半小时后,这片梦境里的夜晚便会被快进删减掉,直接将时间切入去第二天起床的时候。
大约二十分钟后,夜晚便被删除,天空在两三秒内被染成浅淡的烟蓝色。
时间已至清晨六点半,海曦的电子手表滴滴地响了起来,卖力地唤醒着主人。
海曦昏沉坐起身,枢零也跟着坐起,仿佛是与他一同醒的。
帐篷的门帘拉开,透入早晨湿冷的空气。
他们昨晚扎营的地方是在通往隔壁省的省道路旁的一处树林子中,虽然虫鸣声吵闹但胜在隐蔽安全。
现在帐篷的防水布上挂满了晨露,随手掸掸露珠便似雨般滚落。
出帐篷往远处看去,依稀能看见着一些火堆燃烧时冒起的黑烟。
云海城的大多逃难者们不约而同地汇聚来了这条省道上,原因无它——若不走省道,大部分人是不认识其他路的。
况且省道是水泥路,便捷好走。就算偶尔有被炸毁处,也很快能绕过去。
但海曦却没有直接带着队往省道上走,而是绕道走的省道附近的小路。
因为他不相信霸权同盟会放任他们这些,平均有初高中学历的优质壮丁大摇大摆地逃难逃走,而不做任何暴力拦截。
来算笔帐吧,假设抚养一个人类一年需要一万块,那十八年也值十八万了。现在省道上行走的这些人,可全都是活生生的均价十八万啊。
是以海曦不敢带着周妙妙和大傻帅往人堆里混,怕把大家都害了。
宁可忍着走在草甸子里被蚊虫咬、被荆棘划破皮,也不敢走在四处无遮拦、没处躲藏的平坦大道上。
赶路的时间总是无聊的。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话。
“大傻帅,你到底是哪国人?”
“我是外星人。”
“你少来,你哪里长得像外星人了?你到底是丧鬼子吗?你说出来,我跟周妙妙不会歧视你的。”
枢零晃了晃羽须,又抖了抖翅膀,“……我不是丧鬼子。”
海曦和周妙妙好像始终都注意不到,他头顶的长须和背后的翅膀其实是他的生物体组织。他们就像患有某种认知障碍。
这也许是因为这里是梦境中而非现实世界的缘故,梦境中有些许逻辑错误再正常不过了。
周妙妙问:“傻帅,你今年几岁了?”
“‘岁’是什么意思?”
“‘岁’就是,是……”
“她是在问你年龄,问你活到现在活了多少年。”
“‘年’是什么意思?”
海曦向他解释了好一会儿才解释明白。
枢零答,“按%*¥&&来计算,我今年3602岁。”
“啥!?三千六百岁!?”海曦大声吐槽,“始皇帝都没你年龄大!你要么是在之前的混乱中,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要么就是在混乱中伤到脑袋了!”
“你不信我的回答?但我没有骗你需要。”枢零稍作思索后,反问,“你们的岁是多少?你们一般……总共能活多少岁?”
“我今年9岁了。不知道。”
“我23。我们岩国人人均能活80多岁吧,但这是战前的统计数据了。”
枢零的眼神中满是错愕,“9岁?23??80多???”
周妙妙又问,“傻帅,你的生日是多久?”
“……2月30日。”
周妙妙嘻嘻笑,“2月哪里有30号,2月最多只有29天!你一定是记错了。”
枢零抬头望天,“你们的妈妈星的一&¥%运动时间,是比%*¥&&短。”
海曦摇头,“你还真把你自己当外星人了?唉。你没有被害妄想症吧,该不会突然在某天觉得,我跟妙妙要杀害你吧。”
“你的句子太长,我听不懂。”
“……”
海曦跟周妙妙继续向枢零补习起了岩国话。
他们三人在这省道旁一走又是四天四夜,还没走到隔壁省的边界处,但也快了。
而梦里的这四天四夜,却对应着枢零在现实里的大半个月。
他不是每次和曦雾做完后都总能进入到这个梦中,也不是每次都能在梦里呆很长时间。
他断断续续地在那条逃难长路上和海曦与周妙妙聊着天,也断断续续地熟悉到有关于这个梦境的更多的事——
“妙妙,为什么你不再叫海曦‘爸爸’,而是叫回了‘叔叔’?”
“……啊?”周妙妙红着小脸支吾着说,“我没有,没有叫过海曦叔叔‘爸爸’……”
海曦也悄悄红了脸,“是没叫过。”
“……”周妙妙鼓起勇气问,“那我可以叫你爸爸吗,海曦叔叔?”
海曦装模作样仿佛毫不上心地抓巴着后脑勺上油乎乎的头发,“当然可以,你随便叫。”
“爸爸!”周妙妙开心地大叫,“爸爸!爸爸!爸爸!”
海曦也不禁露出傻笑。
“……”枢零沉默地看着他们。
枢零发现自己无法对这个梦境的未来走向造成任何改变。
海曦和周妙妙一次次在他的提醒下重新结成养父女关系,又一次次在下一次,枢零离开又再度进入到这个梦中时,被“重置”掉。
他们会记得“大傻帅”是谁,会记得上一次和“大傻帅”说过的最后一句话,但不会记得——
枢零偷偷放进行李中的花草、石头会被梦境重置掉;
被枢零吃掉的食物会被重置回背包;
在枢零的帮助下并没有摔倒的周妙妙,于下一次的梦境中她的胳膊上却还是出现了摔伤。
像是有某种惯性,彷如命运的车轮般的庞大向前的惯性,使枢零无法真正更改梦境中未发生、将发生的事。
——这是否是因为梦中正发生的这些,它们并不只是单纯的一场梦,而是曦雾曾真实拥有过的记忆,所以他才无法真正改变它们,就像无法改变历史过去?
枢零对此若有所思。
他只好一次又一次地重复提醒海曦和周妙妙——你该叫他爸爸,你该叫她女儿。再看着他们相互开心上好半天。
即使下一次他们又会忘,但至少在当晚,曦雾能在枢零的帮助下因此做一段时间的快乐美梦。
同时,枢零会适时地加入他们的快乐:
“妙妙,你也可以称呼我‘爸爸二号’,或者‘妈妈’。”
海曦羞恼大叫:“爬!洛德奈特,你少占我便宜了!你这个坏洋鬼子真的坏得很!”
“嘻嘻~我觉得叫二爸爸比较顺口。”周妙妙偷笑。
海曦气得在她头顶敲一下:“他给你什么好处了让你向着他不向着我?”
周妙妙理直气壮:“因为二爸爸长得很帅,以后要是由二爸爸去参加我的学校家长会,同学一定都会很羡慕我有这么帅的爸爸。”
海曦指向自己:“难道我就不帅了吗?周妙妙,你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周妙妙含糊回答:“你也帅,但是你没有他高,你也不是外国人……”
海曦在淡淡地发酸:“我的品种稀有度没有他高是吧。他是大熊猫,而我只是只田园猫。”
枢零由衷夸赞:“小软糖,你跟我一样帅。”
海曦浑身猛然一抖,一个大跳从枢零身边闪开。
“小软糖!?傻帅你在叫谁!?你别说你这是在叫我!?”
周妙妙在一旁瞎起哄跟着叫:“小软糖~小软糖~海曦爸爸是块小软糖~”
“因梅斯,在世界的另一边我们之间就是这样称呼的。但我还不知道,我的小名‘*%¥*’在这里该如何翻译。”
海曦快尖叫抓挠了。
“傻帅!你再这样对我幻想出这么多并不存在的记忆,我就要崆峒了!不行,等我们进到城里去后,我一定要找个大夫给你好好看看脑子!”
枢零十分平静,“你不相信也没关系,等我睡醒了我再收拾你。”
海曦不屑地歪嘴冷笑,“你就继续编吧,反正我是不会信的。”
“哦。”
这天早上,曦雾睡得正香呢,就莫名其妙地被早起上班的枢零在脸上咬了一口。
曦雾委屈地问,老婆,你为什么咬我。枢零淡淡回答,你自己想,好好想。
曦雾就这样在惶恐不安中度过了一整个白天,怎么都想不出来究竟是自己犯的哪件事东窗事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