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一阵沉默过后, 陆遇心虚解释：“其实昨晚那条链接真的是发给贾屿的。”
“嗯。”苏诺不知有没有信，反正没有多问，看着塌下来的床, 讪讪开口，“那今晚又得劳烦你睡沙发了。”
说着, 二人目光对视上, 默契笑了下。
本该是苏诺睡沙发, 只不过每次睡着就会被陆遇抱上床, 几次下来后, 索性换成他睡床上，陆遇去睡沙发。
免得折腾来折腾去。
“还有……”
“嗯？”
“以后锻炼方面的问题可以问我。”他可是军校体能测试第一名，打趴过同届的所有alpha, “你太瘦了, 要先长点肉才行”
“好。”
苏诺说干就干，次日，多吃了半碗饭, 然后虚心向陆遇请教。
陆遇教他先从最基础的扎马步开始, 他肢体很僵硬, 也没有力量支撑，马步扎得摇摇欲坠。
陆遇没办法，只得上手教他，站在他身后, 扶住他的腰。
“身体重心放到两腿中间, 挺胸、塌腰……”
苏诺缓缓塌腰，屁|股抵到身后的陆遇，因着隔着冬日厚厚的衣裳，他没有什么知觉, 倒是陆遇身体僵了下，尔后不自在挪动步子，站到一旁去。
瞄了一眼圆润的弧形，陆遇移开目光，清了下嗓子：“双脚打开，与肩同宽，脚尖要向前……”
苏诺按照他的指示，一点一点挪动步子，裤筒中两条纤细的腿直打颤，还没来得及摆正姿势就已经坚持不住，直接一个踉跄向前栽去。
陆遇连忙伸手去抓他，只抓住他的一截手腕，还没来得及使力，二人双双倒向地毯。
好巧不巧，陆遇正好压在苏诺身上，跌落时手掌却精准护住了苏诺的脑袋。
苏诺怔怔看着眼前这张近在咫尺的面庞，心跳快了一拍，身下地毯暖暖的，一股热气似有若无笼罩住他，呼吸都因着温度而变得急促。
即使看过很多次，每次近距离看到alpha的面庞，还是会不由自主愣了几秒。
在家待着的alpha没有穿军装，上半身穿了一件高领黑色毛衣，毛衣合体裁剪，衬得alpha肩宽腰窄。分明是禁欲的颜色，也不露一点东西，但落在苏诺眼里，却觉得欲欲的。
此刻，alpha垂下眼睫，眼底微光轻轻漾动，目光显得专注迷人，又温柔内敛。
这样温柔的陆遇，他只曾在上辈子他哄他穿袜子时见到过。
苏诺下意识呢喃他的名字：“陆遇。”
他的声音很轻、很浅，如同柔软的羽毛在陆遇的耳朵中挠动。
痒痒的。
耳朵痒痒的。
心口也痒痒的。
陆遇呼吸变重，喉结滚了滚，张唇正欲回应他，这时，房门叮的一声打开，一道身影走进来。
陆遇下意识抬起头望向门口，躺在地毯上的苏诺也不忘颠倒着视线，看向门口。
门外走进来的陆幸脚步顿住，看着眼前二人交缠在一起的身体，沉默两秒钟，遂又转身离开。
“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继续。”
陆遇：“……”
怎么觉得这话有些熟悉？
继续是不可能继续了，暧昧的气氛戛然而止。
陆幸这次是特地来找苏诺的，和苏诺在书房说话，似乎怕陆遇偷听，房门紧闭，隔绝了声响。
陆遇则坐在沙发上，盯着书房的门，眼神幽幽。
哪里有兄长一过来就关上门和未过门的弟媳说悄悄话的？
还有没有伦理道德了？！
陆幸：“自从你搬过来后，这几日他的身体多项数据恢复到正常水平，你对他的作用和影响比我想象中还有大。”
苏诺心道，自己好像没有做什么，不过见陆幸这副认真模样，只好道：“能帮到他就好。”
“陆遇这几日有跟你说过他的情况吗？”
苏诺摇摇头。
“我猜到他也不会说，他好面子。他有着大部分alpha天生的劣根性，争强好斗。从小便以打败我为目标，八岁时就要与我比斗，我比他长两岁，一直压着他，他不服气，所以从八岁和我打到十四岁，以致义父去世时还心里不安，特地叮嘱一句，让他以后不准随便跟我打架。”
苏诺没说话，安静听着。
像陆幸这样的军部高官百忙之中来到这里找他，自然不可能是为了跟他叙旧。
“十八岁时他终于和我打平手，或者说，打败我。他的信息素等级已经定型，几乎碾压帝国所有的alpha。在腺体受损后，信息素无法控制，他变得容易失去理智，爆发力也变得难以预估。这也是为什么上次在坦布尔，他能以人类之躯，杀死那么多虫子，但这对于他的身体来说，所带来的负面影响更为严重。”
像是怕苏诺不懂，陆幸换了个说辞。
“人在锻炼的过程中起初会觉得很累，一直坚持下去慢慢不觉得累，这是体内在分泌内啡肽。内啡肽过量分泌，会缩短人的寿命，换言之，是透支自己未来的生命来获得现在短暂的力量。陆遇的情况就是如此，每一次的失控，都是在透支他的生命，至少要……减少五年以上的寿命。”
苏诺瞳仁骤然紧缩：“他失控过几次？”
“两次。”
那也就是十年。
想到这，苏诺手指在发颤，只得蜷紧手指。
怎么会这样严重。
“他不能再失控了，而你是为数不多对他有影响、能让他恢复理智的人，我这次来，是希望你们能早点结婚，以及……假戏成真。”
“假戏成真？”苏诺不可置信看向陆幸。
“嗯，我想，有你陪伴他，他一定会好很多。”停顿了下，陆遇继续道，“抱歉，苏诺，我是个自私的人，为了陆遇，要你牺牲这么多东西。”
“这事……”苏诺眉头纠结着，有些难以消化，心道，怎么步子跨的这么大，突然就要假戏真做了？
他隐约觉得自己好像“中计”了。陆幸一开始向他提出协议结婚，要求瞧着不算过分，他很容易被说服，现在等到他同意，又来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进一步要他假戏成真。
贼船就这么开到他面前，他不得不上。
不愧是贾屿口中那个“狡诈”的alpha。
苏诺没给明确答案，反问道：“陆遇他会同意吗？”
“陆遇他啊，恐怕求之不得。”
苏诺哑然，默然片刻，模棱两可开口：“陆上将，你太抬举我了，如果你需要我帮忙，我可以帮，但我不保证结果，只尽力试试。”
“嗯。”
从书房中走出来，二人表情迥异。
陆遇视线在他们之间逡巡一番，语调平静，但难掩酸味：“有什么话还不能我听吗？”
陆幸忽略他口中的酸味，走到一旁，将偷听墙角的小机器Ince拽出来，手指点了几下屏幕，删除刚刚偷录下来的声音。
陆遇：“……”狡诈。
这么多年，还是这么狡诈。
陆幸走到门边，像是想到什么，回过身对陆遇道：“刚刚我和苏诺已经商量好了，下个月八号，你和苏诺完婚。”
八号？
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陆遇眼神愕然看向苏诺，苏诺比他还要愕然，不过面上还是装作早已知晓的模样，点点头。
陆幸走后，陆遇望向苏诺：“不会太快了吗？”
苏诺不自然解释着话：“假结婚而已，什么时候有区别吗？”
好像也是。
陆遇顿了顿，没再说话。
·
转眼到元宫举办悼念会这一日，苏诺和陆遇一同出席活动。
陆遇本来以为苏诺会紧张，路上时不时瞥着苏诺，发现苏诺比自己想象的要自若多了，反倒是他自己莫名有些紧张。
有时候他觉得是苏诺上了他这艘贼船，有时候又觉得是自己上了苏诺这艘贼船。
反正稀里糊涂，二人就这么被绑在一块。
人生既定的方向，因为苏诺的出现，而变得模糊。但冥冥之中，又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飞船降落下来，透明玻璃舱缓缓打开。
陆遇胳膊曲起，苏诺见状，笑着伸手挽过去。
二人甫一在元宫出现，便引起不小的骚动。
媒体和宾客纷纷围过来，好在保镖及时上前，将叽叽喳喳的问话声拦在身后。
陆遇体贴护着苏诺，二人径直走进灵堂，袁竞不在这里。
听说直播没多久，袁竞便悲伤过度，被下人搀扶回去休息。
灵堂上摆放了十多块灵位，灵位下方各自堆有荣誉奖章。
其中最中间的灵位下堆的奖章最多。
是覃森的灵位。
苏诺看着“覃森”两个字，出神片刻。
在这一刻，不得不相信，覃森真的死了。
记忆中这个人总是板着一张脸，身上萦绕着一股血腥味。
元宫的下人常常私下吐槽，说他是因为杀了太多的人，已经被血味腌进骨缝中了。
现在想想，有些血腥味也是覃森自己的血。
“覃森，这辈子没得选择，不得不成为袁竞的刽子手，下辈子希望你能自由自在，做自己想做的事。”苏诺心中轻轻叹道，为覃森点上一盏纸花，放置在牌位下方。
另一侧，陆遇眼神幽幽看着苏诺的动作，心中哼了声。
这时，有人凑过来和陆遇套近乎。
不一会儿，陆遇便被人群围住。
苏诺瞄了一眼陆遇这边的情形，没有挤过去凑热闹，而是避着人，一路溜回自己曾经住的房间。
这次跟着陆遇回元宫，还有个目的——找到紫芯晶。
他的房间目前还没有人住进来，屋里的东西也没有人动过。想来是接二连三发生这么多事，元宫上上下下都处在忙碌混乱中，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件小事。
他打开抽屉，向背面摸去，果不其然摸到一处疙瘩，用力扯掉，一块拇指搬大小四方的紫芯晶映入眼底。
原来它真的在这里。
那神秘人当初为什么要骗他？还特地把他喊到阁楼去？
苏诺将紫芯晶藏好，将屋中的东西归于原位，方才走出去。
走廊狭窄深长，隐隐有哀乐声传来。
苏诺屏气凝神，一刻也不敢停留，飞快向楼下赶去，因着走得急，在楼梯口，迎面和一个上来的人撞上。
两人皆下意识道歉：“抱歉。”
对方戴着帽子，低着头，行色匆匆状，说完话便向楼上而去。
苏诺脚步却僵在原地没有动弹，脸色像是见了鬼的模样。
方才这张脸虽然年轻了二十多岁，可是他不会忘记他是谁！
楚老头……
他上辈子在贫民窟的邻居！
楚老头怎么会在这里？
还是说自己看错了？
苏诺忙转过身，折步回去，想确定一下是不是看错了。
他看见那人直奔三楼而去，尔后，拐进了袁简意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