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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大狗狗心动

第140章 大狗狗心动
很难想象在这种脏乱差的小诊所竟然还有这种无菌环境, 安塔兰诊所后的小隔间简直就是别有洞天,一改前方脏污的特点全方位消毒,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医院消毒水味道和惨白的灯光格外熟悉,明允谨无声皱了皱眉头。
那里无声无息地躺着一个瘦小的身影,他面朝下趴着,背后被折断的畸形翅膀软趴趴地垂落。
他就是戈登口中的弟弟吉兰,他大约十三四岁的年纪, 因为心疼戈登打工辛苦所以每天都会去做些力所能及的活来赚钱,他的手很巧会编各种东西,路边的草叶不用钱,运气好的话他编制的小蚂蚱和竹蜻蜓可以抵得上家里一顿的口粮。
但是三天前,照常在路边卖东西的吉兰遭了难, 毫无缘故地被冠上了得罪贵族的罪名, 他硬生生被折断了翅膀, 就连脖颈上尚未完全发育的腺体都被挖去了大半。这样严重的伤几乎就只有等死的命, 没有大笔的钱连治疗愈合伤口都难,更别提修复了。吉兰身上的伤是终生的, 就算救回来大概率也是个残废,为了一个不知道能不能救活就算救活以后后半生也只能苟延残喘的低级雌虫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不值得,就是在拿钱打水漂。
因为戈登是个奴隶, 最下等的那种,他没有任何身份信息, 不知道从哪里被拐卖来的, 他是个法律之外的“透明虫”, 不仅仅他是如此,吉兰还有济贫院他的那些弟弟都是如此。他没有证件可以抵押, 任何一家正规医院都不会接受吉兰,他唯一能找到的就是安塔兰的诊所。
戈登是个死脑筋,安塔兰对他说的一通话中他只记住了需要钱,很多很多的钱,他下意识地忽略吉兰极有可能活不了的事实,他有忽略了吉兰极有可能落下残疾的后果,他满脑子想的就是赚钱。
短时间需要一大笔钱,零散工的钱根本不够,戈登去了撒哈拉格斗场打黑拳。
然后他遇见了赌输后气急攻心的原主,他被牵连送来平息雄虫的怒火,不仅没得到应得到的报酬甚至还被一顿痛打,最后甚至被逼着走上了挟持雄虫的犯罪道路。
还真是怪可怜的……
明允谨看着面前衰败破烂的勉强能称作房屋的地方,黑皮雌虫朝他请示一声后推开了门,他喊了一声。
话音刚落,刚刚还空荡安静的小破屋里头忽然响闹起来,凌乱的脚步声响起,明允谨看见了五六道身影从里面跑出来。
“戈登哥哥!”
“是戈登哥哥!!”
“戈登哥哥回来了!”
六七个瘦瘦小小的孩子一拥而上围住了黑皮雌虫,他们七嘴八舌地高兴叫喊着,将毛糙的小脑袋和和灰扑扑的脸蛋往中心高大的雌虫身上蹭去,他们像是叽叽喳喳的小鸟雀兴高采烈地抱着回家的鸟妈妈死活不松手。
高大的黑皮雌虫一个个摸过他们的小脑袋,木讷的脸庞上露出极其柔软的神情,如数家珍一般将抱着他的孩子一一点名——麻吉、马纳、夸拉、里多、布鲁、怀特,格林……
明允谨轻轻眨了眨眼睛,他的视线落在戈登唇角的笑容上。鲜明生动,很好看。
“戈登哥哥,吉兰好些了吗?”
冷不丁地听见吉兰的名字,刚刚还叽叽喳喳的孩子们忽然安静了下来,他们因为太瘦显得格外大的眼睛圆溜溜地望着黑皮雌虫,小心翼翼又担忧。
戈登唇边的笑容变得苦涩,他摸了摸对方的头,宽慰孩子们紧张不安的心情:“嗯,医生正在治疗他,等他醒来吃了药就好了。”
“真的吗?!”雀跃的声音响起,刚刚安静的小鸟雀们如释重负再一次叽叽喳喳。
小孩子总是很好骗,他们尤其相信最重要的人对他们说的话。
在欢呼庆幸的孩子中,有一个身影显得格外心事重重,他抿着唇。他叫怀特,他比其他的孩子年纪大些自然也比其他孩子想的多一些,他知道吉兰身上的伤绝对不是简单的伤口,应该需要很多很多钱。
怀特注意到了戈登身上的伤口,他抿着唇开了口:“戈登哥哥,治病的钱够吗?”
戈登一愣,他低头就看见最大的弟弟朝自己伸出手,他粗糙干裂的手心里零星躺着几个星币,他一向如此懂事,懂事的让人心疼。
一侧叽叽喳喳的小孩们见状也都安静下来,他们看着戈登眼中再次浮现担忧和害怕,黑乎乎的效手一个个在口袋里头摸着。
他们还太小都达不到童工的标准,从前吉兰编制东西卖钱的时候他们能帮忙,可吉兰生病后,他们只能饿着肚子干等着着急,他们是一张张吃饭的嘴。
愧疚、懊恼和不安在一张张瘦小的脸蛋上浮现,他们全都低下了头。
戈登见状,眼中闪过心疼,他握住怀特的手把星币退了回去,笑了笑:“没事,钱的事情哥哥来就好,你这几天在家里照顾弟弟辛苦了,这些钱拿去买点好吃的。”
闻言怀特脸上浮现疑惑和怀疑,他犹豫了片刻后还是收回了星币,对于哥哥的信任胜过了其他,他乖乖收回星币应了一声好。
叽叽喳喳的小鸟雀在听见买好吃的时候眼睛都亮了,他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在怀特挨个站好。
见到弟弟们都平安无事,被重逢的喜悦冲昏了头脑的戈登终于意识到自己并非独自回家,他僵硬的脖子猛地扭头,就见到门口被拉长的影子,雄虫不声不响地等了他很久了。
戈登脸上瞬间露出不安,他快步朝明允谨走去木讷地就要跪下,他身后见他不安离开的孩子慌张无措喊着哥哥。
“戈登哥哥!”
戈登弯曲的膝盖陡然僵硬,在孩子们的面前他是遮风挡雨的保护神,他这一跪会让多年建立的东西付之一炬。
面前忽然多出一只白净修长的手指,指尖轻轻搭上了戈登的小臂,温润的声音在耳畔落下:“帮我推一推轮椅。”
明允谨身前有一道门槛,虽然不高,但是对于坐着轮椅的他来说确实很大的阻碍,他刚刚看着戈登兄弟团聚的温馨一幕没有打扰,现在戈登忙好了才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堪堪要跪下的戈登被这一句话制止了所有动作,他像是一个木头人一样来到明允谨身侧,手臂扣住轮椅一抬,下一刻明允谨已经到了屋内。
明允谨不知道自己在无形中给对方解了围,他感慨戈登臂力惊人,笨重的轮椅加上他的体重着实不轻,他竟然气都不喘直接把他抬了起来。
明允谨没有错过戈登身上张弛有力的肌肉,他心中再次感慨对方的好身体。
怀特看见门口的明允谨,下意识露出防备的表情,他护着身后瑟瑟发抖的弟弟们,勉强保持镇定开口道:“哥哥,他是谁?”
戈登:“……”
明允谨倒是觉得怀特这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很好玩,他偏了偏头回了一句:“我是明允谨,你哥哥的……”
戈登垂在身侧的手指蓦然收紧。
“……雇主。”
清润的嗓音浸透了笑意,站在一侧低着头戈登蓦然一怔。
雇主?不是主人吗?
明允谨想了想,觉得自己和戈登现在的关系应该叫做雇主和他的得力员工。因为身体的原因,明允谨到哪里都需要他人的陪同,他现在的身体并不比以前那副好多少,自然需要找个护工。医院的护士和雄虫保护协会的员工虽然也会照顾人,但是明允谨打心底不喜欢。他对戈登很满意,力气大话少,干事麻利,最主要的是,他很疼弟弟。
这也是为什么明允谨在门口听见戈登求救时毫不犹豫拿出手表的原因,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举手之劳而已。
明允谨也有弟弟,他注定早亡,明家不可能没有继承人,在八岁后得知自己得了罕见病后由他开口让父母再生一个弟弟,明家父母最开始也是死活不同意。明允谨的弟弟比他小十岁,粉雕玉琢的小孩子很可爱,他并没有明允谨极高的天赋但是他的身体很健康。
他弟弟是校篮球协会的主席。
明允谨很喜欢他的弟弟,他的房间里摆放着很多他弟弟送给他的奖杯。
眼前的陌生虫皮肤极白,仿佛雪做的一般,他坐在轮椅上一副病歪歪的模样,怀特下意识想到了医院的病患,他将明允谨和戈登的关系带入为患者和护工的关系。但是他眼中的怀疑依旧没有完全消失,戈登和他们一样都是没有身份证明的黑户,这么会找到护工的活?
“怀特,带弟弟去买些吃的。”
见怀特不信还要再问,戈登径直打断了他的话,他笨拙地朝着怀特使眼色让他带着弟弟们离开,后者听惯了他的命令,即使心中存疑还是乖乖听话。
小破屋里只剩下明允谨和戈登两人。
明允谨笑了笑:“你弟弟挺可爱的。”
闻言戈登推着明允谨轮椅的手一顿,明允谨似有所觉他微微偏头,浅色的眸子映出漂亮的荧光,像是山间的清泉,戈登呼吸一窒,他匆匆低下了头。
明允谨身上粘腻,隐隐的血腥味萦绕鼻尖并不舒服,他想要洗澡,可是贫民窟里头哪里有洗澡的地方,更何况手边也没有换洗衣物。
安塔兰的小诊所简直就是脏乱差的结合体,他坐不下去,从他那边拿了一副轮椅,他让戈登推着他来到了这里,他知道戈登此刻心里记挂着他的弟弟们,即使他们毫无血缘关系。
看着戈登麻利地打来了一脸盆水,手边拿着毛巾和洗到泛白的长袖长裤时,明允谨心中再次感慨对方的顺手,他的眼眸微微弯起露出好看的微笑,声音中带着惊喜和雀跃:“你怎么知道我想要洗漱,戈登你可真是太棒了。”
戈登从没有听过这样夸奖,毫不掩饰的热烈。
跪在地上捧着明允谨指尖的戈登呼吸骤然一乱,他匆匆低下头,手中的葱白玉手软的仿佛豆腐,让他下意识轻一些再轻一些。
明允谨的视线有些游移,总是忍不住瞟向戈登的身上,此刻在他面前跪着的是现场版的湿身美男图。戈登半裸着上半身从头到脚都湿漉漉的,像是被一盆水迎头泼下。他额头上的血迹被冲刷干净,雌虫的恢复能力很快,刚刚鲜血淋漓的伤口此刻已经好的七七八八,只不过还有些细小的划痕和有些瘀血。
几滴水珠顺着黑皮雌虫干练的短发落下,好巧不巧地掉落在黝黑饱满的胸口上,明允谨的视线停留几秒再一次忍不住在心中感慨对方的好身材。如此发达的胸大肌,无论是在那种场合都引人注目。
明允谨喜欢戈登的身体,那是一种大写的健康的美。和沉默寡言的黑皮雌虫不一样,他的身体处处都充满起伏的生机,像是一幅浓墨重彩的写意画。
明允谨喜欢有生命的东西。
雄虫身上染血的衣服被换下,宽大的旧衣服一点点套进对方的身体,戈登屏住呼吸动作越发地小心翼翼,指尖下的肌肤洁白孱弱,和雌虫耐糙耐抗的身体截然不同。粗糙的指骨宽大黝黑,衬得手下的肌肤越发的脆弱和美丽。
“戈登……”
黝黑的手指一顿,差一点扯断手下的系带,戈登下意识吸了一口气抬起了头:“主人有何吩咐?”
明允谨眉间微动,他笑了笑:“你叫我主人?”
戈登像是一只犯错了的大狗,脸上呆滞又无措的表情像是一个傻瓜,他讷讷应道:“您买下了我…用那只昂贵的手表……”
明允谨想到了雄虫保护协会,悬浮车上有雄保会的定位器,他们找到这里是迟早的事情,按照戈登先前做的一切他怕是死罪一条,唯一能够救他的方法怕是只有他收了对方当雌奴,顺便还能给他上一个户口。
明允谨并没有折辱人的爱好,他也没有折辱雌虫的意愿。但是戈登确实哪里都符合他的心意,照顾原主的管家已经离世,明允谨并不觉得自己有照顾自己的能力,况且他确实如戈登所说付了一笔费用。
明允谨的视线落在戈登饱满的胸大肌上,现在是初秋天气逐渐转冷了,他缓缓开口:“怎么不穿衣服?”
戈登:“……回主人的话,奴没有衣服了。”
明允谨瞥了眼自己身上的旧衣,这个尺寸的衣服明显不是戈登的尺码,饱满的胸大肌若是硬生生塞进这种尺码的衣服里怕是得色|情得崩裂扣子。
见明允谨大量身上的衣服,戈登匆匆开口解释道:“主人放心,这不是奴的衣服,衣服是干净的,是奴雌父的。”
奴隶把自己的衣服给主人穿,那就是天大的侮辱,戈登虽然木但是不至于蠢到这种地步,他拿出来的衣服是收留了他的好心虫,戈登和弟弟们都叫他“雌父”。
明允谨倒是没介意这个,他点头嗯了一声,刚刚的对话让他知道先前戈登身上那件破布衣服就是他仅有的衣服。
得给狗狗买几件衣服。
明允谨葱白的指尖搭在轮椅上,他支着手臂点了点额头,他还记得他的问题,缓缓开口:“你一开始为什么没有拿我给你的手表?”
明允谨原本还以为对方不拿他的手表是因为没有合适的渠道兑换货币,毕竟一穷二白的雌虫突然拿到一块极其昂贵的表万一被当作偷窃抓进去那就是得不偿失。可是戈登身边有安塔兰这种人,以物抵钱完全行得通,他思来想去还是不知道原因,打算让戈登为自己解惑。
“那是您的东西,”跪在地上的黑皮雌虫缓缓挺起背脊,他朝着明允谨小声地又补充了一句话:“我不能拿。”
明允谨一愣,他笑了笑觉得对方有些呆:“那是我给你的。”
戈登愣住了,好半晌才讷讷道:“抱歉,我不知道那是您给我的赏赐。”
乖狗狗从来不会擅自动主人的东西,就算他再喜欢也会忍住蠢蠢欲动的牙齿和舌,只有当主人轻柔的手指拂过他的头,挠挠他的下巴告诉他这是给他的玩具,他才会兴奋地一拥而上咬住主人亲手给他的礼物。他会聪明乖巧地在主人面前展示自己如何玩耍主人给他的礼物,然后用湿漉漉的鼻子蹭着主人的手,告诉他自己很喜欢。
因为那是主人给他的赏赐,狗狗喜欢主人因此喜欢主人给的礼物,这叫爱屋及乌。
明允谨忍俊不禁,伸手摸了摸戈登的头,干练的短发有些扎手,大狗毛色差了些,得养一养。
戈登凑近了些顺势将自己的头往明允谨的方向送了送,明允谨抿着唇笑了,亲昵的话语在舌尖滚了一圈后落下:“乖乖。”
话音刚落,明允谨察觉手下的头颅僵住了,黑皮雌虫像是被施了什么魔法咒术,好像连呼吸都停滞了。明允谨勾了勾唇,他一时不查把心里头对狗狗的爱称说出来了。
碧绿的眼眸颤抖,仿佛风中残烛,那声亲昵的乖乖仿佛惊雷在耳际炸开,让他忍不住心尖发颤,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当时的戈登并不知道这种感觉叫做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