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行！现在是不得不去赌场里碰碰运气了。”
西里尔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回复道。
他可不想天天吃粗糙的黑面包！
黑心餐厅老板让他本就不富裕的存款雪上加霜。
两人艰难地吃干净了黑面包，在木偶人侍者无形的“注视”下走出了餐厅的大门。
西里尔还瞥了一眼那些几乎原封未动的佳肴，默默地攥紧了拳头。
干饭人永不认输。
他们跟随着鱼贯而出的新生朝着船舱底层走去。
赌场门口站着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木偶人。
一左一右，像是门神一般伫立在门前。
西里尔第一次看到两个木偶人同时出现,有些惊讶。
他联想到之前在甲板上时看到的那一块黄铜公告牌上写着的“除赌场外禁止打架斗殴”,莫名心里一紧。
同样，赌场门口立着一块黄铜公告牌,上面写着：
【欢迎各位来到此地！在这儿,所有游戏应有尽有，是真正的狂欢！遵循你们内心的欲望，及时行乐,祝好！】我信了你的邪！
一个赌场让你遵循欲望可还行？
西里尔睁大了眼睛挑了挑眉，觉得这赌场的公告牌就极其不怀好意,一开口就是老镰刀了。
等进入赌场大厅,光线一下子变得明亮起来,感觉四面八方都是耀眼炫目的金色，闪着“不差钱”的光芒。
赌场大厅的装饰极其豪华，能够和蔷薇花园富丽堂皇的装饰相媲美。
天花板上是浓墨重彩的油画和精美绝伦的浮雕,地面上铺着厚实的深红色天鹅绒地毯。
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股独特的香气。
并非那种让人神清气爽的清新香味，而是一种暧昧甜蜜的黏腻香气。
颇有一种纸醉金迷的奢靡之感。
在赌场的最中央有一个高出地面一截的圆形舞台。
舞台上有一群身着华服的木偶人伴随着不知道从何处传来的音乐声翩翩起舞。
它们宽大妍丽的裙摆如同花瓣一般绽放,配上那没有五官的光滑脑袋，显得有几分惊悚。
一张张赌桌已经虚位以待。
每张赌桌旁边都候着身穿荷官制服的木偶人。
一个个木偶人荷官穿着整套干净的白衬衣黑马甲,打着整洁的领带，看起来再专业不过了。
或许是见到许多人来了,音乐曲目不着痕迹地变换了。
西里尔敏锐地注意到现在响起的这首曲目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意味。
轻柔的音乐声让人精神上很快放松了警惕，甚至有些飘飘然。
他的目光扫视了一下四周，见到新生们已经四散而开选择了不同的项目,随后围在荷官身旁兑换筹码。
连西里尔身旁的沃伦都蠢蠢欲动，似乎想要走到一张赌桌旁坐下。
“我打算先看看。”
西里尔拍了拍沃伦，词句清晰地说道。
他的声音混杂在嘈杂的人声和柔媚的音乐声里，仿佛一条清流汩汩流过。
沃伦愣了一瞬，为自己刚刚的一时冲动有些哑然。
他方才那一瞬间觉得自己就是整个赌场最靓的男孩，分分钟赢得几百巫晶不在话下。
直到西里尔拍了拍他，沃伦才摆脱那种鬼迷心窍般的自信感。
“谢谢……多亏了你！”
沃伦甩了甩脑袋，松了一口气，忙朝西里尔道谢。
西里尔轻轻点了点头，和他一起朝着人群中的某一处项目走去。
那里的项目是看起来最简单，似乎纯粹是考验运气的大转盘。
圆形的大转盘被等分成了十二份，分别写着两组数字“0，5，0，10，0，15”。
大转盘的中间卧着一根长指针。
“请问我应当如何兑换筹码？”
有新生抬头看向站在大转盘一侧的木偶人问道。
“你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可以兑换，包括但不限于金币、巫晶、衣服饰品、魔法物件等等，由我来判断价值，不接受还价。一次游戏过后，长指针所停留的位置上的数字便代表着你可以获得的巫晶数目。”
木偶人平静的声音响起。
有一半的几率可以获得数目不等的巫晶……
西里尔抿了抿唇，目光微微一闪。
然而处于对这整艘“布莱克号”游轮的不信任，他仅仅是站在一旁的人群中，打算先观摩观摩。
那一位新生问完之后没有再说话了，似乎是在纠结自己要不要尝试。
然后，西里尔就瞧见了一位“熟人”——是那个曾经守在蔷薇庄园的楼梯口打劫其他人的阿乐斯。
他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小袋东西，一咬牙，递给了木偶人。
木偶人接过了这一小袋东西，放在手中掂量掂量，并没有打开，随后它说道：“给你2个筹码，2次旋转的机会。”
它说完便将这一小袋东西放入了自己的黑马甲口袋之中，袋子一下子消失不见。
木偶人的口袋却依旧平整，看上去就像是没有装任何东西一般。
西里尔感觉自己隐约听见了一声极轻微的东西坠落触及到底部的声音。
他悄咪咪地看向身旁的沃伦，然而对方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
西里尔若有所感地打量了一下木偶人看似正常的肚子。
他有点儿怀疑那一小袋金币是掉进了木偶人的身体里。
令人遗憾的是，众人看不到阿乐斯那一小袋东西具体的内容和数量，因此无法确定筹码的兑换比例。
西里尔猜测筹码应当没有那么容易兑换，那一小袋东西应当是金币。
阿乐斯从木偶人手里接过了2个筹码。
这筹码看起来平平无奇，就是圆圆的黄铜铸币的模样，像是亚特兰蒂斯大陆上通用的普通铜币。
但是这黄铜筹码正反两面的中心位置都有一个大写的花体字母“B”。
阿乐斯按照木偶人说的，将其中一个筹码投入到了大转盘中心的投币口。
他深吸了一口气。
紧接着，大家就听到齿轮咔咔转动的声音。
大转盘开始旋转了，长指针也同时开始转动。
相对来说，大转盘的转速更快，而长指针的转速较慢。
西里尔勉强能分辨出某一刻指针指向的是哪一格。
阿乐斯看着眼前大转盘飞速转动出现的残影，紧握着拳头，头上有豆大的汗珠冒了出来。
他嘴唇不由自主地轻轻蠕动着：“15！15！15……”。
周围的新生们也略带紧张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咔——”的一声，仿佛是黄铜齿轮停止转动的信号，转盘和长指针的速度突然就缓和了下来。
“15！15！15……”
阿乐斯额头上的青筋都凸了出来。
他嘴里嘟囔着的祈祷声也逐渐变大了，带着一丝迫不及待。
长指针已经停止了转动，而大转盘还在轻微的转动着。
阿乐斯眼睁睁地看见，随着大转盘的转动，长指针从原本指向的“15”挪动到了“0”。
他心里一咯噔，面色一沉。
“快转动啊！快转动啊！继续转动啊！”
阿乐斯忍不住地出声敦促，心急如焚。
然而大转盘仍然只是慢吞吞地移动着，不紧不慢，很是悠然。
此时，长指针指向了“10”。
“10也不错！快停！快停！”
阿乐斯急得额头上的汗珠都滑落到了鼻尖上。
然而他置若罔闻，依旧目不转睛地盯着大转盘，双手紧紧地攒着胸前的衣裳，手心里全是汗。
仿佛刚刚只是开了一个玩笑，随着大转盘的转动，长指针再次指向了“0”的位置。
“光明女神保佑！梅林保佑！”
阿乐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向那个转盘。
它还在徐徐转动着，直到木偶人的声音响起
“你获得了5个巫晶，是否还要继续？”
木偶人无波无澜的平板机器声此时在阿乐斯的耳里不亚于天籁之音。
他刷地睁开了眼睛，看到眼前的大转盘最终停留在了“5”的那一格！
5个巫晶！
按照餐厅里的汇率计算，5个巫晶就是500金币！
他用20个金币换来了500个金币！
阿乐斯顿时心花怒放，得意忘形！
天选之子就是我吧！！
他得意洋洋地从木偶人手里接过了5个巫晶，然后趾高气昂地扫视了一眼周边围观的群众。
当阿乐斯的视线扫过西里尔的脸颊时，顿了一瞬，像是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
“是否还要继续？”
木偶人又重复了一遍。
“继续。”
阿乐斯收回目光，斩钉截铁地说道。
他很快拿起另一个筹码投到了大转盘中心的投币口。
齿轮“咔咔咔”又开始转动了。
大转盘和指针也同时转动了起来。
“再来一个5就行！”
阿乐斯觉得自己还是不要要求太高。
稳妥点，没毛病。
“5！5！5……”
他在心里喊着，双拳也随着他祈祷的节奏一挥一挥。
然而这一次，他并没有再如愿以偿。
长指针最终停留在了“0”的位置。
阿乐斯满脸懊恼，表情怅然所失。
“是否还要继续？”
木偶人又出声问道。
“啊？”
阿乐斯还沉浸在失望之中，并没有反应过来。
继续什么？他没钱了啊！筹码都用光了！
“用你手中的巫晶可以继续兑换筹码。”
木偶人尽职尽责地陈述道。
它的声音配着背景轻柔诱惑的音乐声，钻进阿乐斯的耳朵里。
“对！我还有5个巫晶！我还可以继续兑换筹码！换了筹码就可以翻倍赚到巫晶！”
阿乐斯眼睛一亮，赶忙将自己那刚刚拿到手还没有捂热的5个巫晶交给了木偶人，壕气十足地拍着胸膛说道：“全部换了！”
将他自己之前打算稳妥点的想法抛之脑后。
“给你5个筹码，5次旋转的机会。”
木偶人接过了巫晶，收入了它的衣服口袋中(巫晶同样瞬间消失不见)，然后递给了阿乐斯五个筹码。
其他围观的新生似乎是被他赢得了5个巫晶所鼓励到了，也纷纷走到周围其余的大转盘处找木偶人荷官兑换筹码。
沃伦在心里飞速地估摸了一下，觉得自己能够承担起这损失。
他深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
于是沃伦跟西里尔打了声招呼，走向了其中的一个大转盘。
西里尔朝他点了点头，祝他好运，便继续走到其他的项目处观摩。
他睁着一双墨黑静谧的漂亮眼眸，宛如一个清醒的局外人，静静地看着眼前的狂欢。
有人赚得满脸通红，如饥似渴地又兑换了许多筹码继续投入下一轮。
有人很快输得只剩下了裤衩，却依旧亢奋地要求赊账。
贪婪与侥幸在此被无限放大，人人都觉得自己能成为那万里挑一的幸运儿。
西里尔垂下眼睫。
他也需要尽快找到一个合适的项目换到一些巫晶才行。
可是他还未瞧见输光了的后果，这不大对劲。
“可以赊账，为期半个钟头。半个钟头过去后，所有仍然欠了筹码的人都需要在舞台上进行对抗比赛，可以一对一，也可以多对多。”
此时，一个木偶人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了西里尔的耳中。
他抬眼朝着声源处望了过去。
西里尔瞧见一个木偶人上下晃动着它圆溜溜的脑袋，对一个前来兑换筹码的新生解释道。
“进行对抗比赛时，包括但不限于使用言语对抗、身体对抗、魔法攻击、魔法物品攻击等。胜出者可抵消其所欠的所有筹码，失败者则需要继续进行下一轮对抗比赛，直到比赛时间结束亦或是某一方被裁判断定有极端生命危险为止。禁止消极比赛！”
西里尔倏地看向赌场最中央的圆形舞台。
此时已经有木偶人荷官领着欠下筹码后需要进行对抗比赛的两人走到了舞台旁边。
那些正在进行表演歌舞的华服木偶人见状纷纷停止了动作，姿态婀娜地主动退出了舞台。
两个新生被带到了舞台中央，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都有些紧张。
但是他们都明白，自己只能赢，不能输。
只要赢了这一场就好了，赢了就可以一笔勾销了……
“若是比赛精彩的话，胜出者还可以得到筹码作为奖励。”
一个身穿裁判服的木偶人站在了舞台边，淡淡地补充了一句。
它手里拿着一个精致的沙漏，沙漏的下半部分装着满满的白色细沙。
“准备！”
逐渐有新生结束了自己上一轮赌局，朝舞台旁走来打算围观。
“三！二！一！比赛正式开始！”
木偶人裁判话音刚落，迅速地将沙漏倒转了过来。
与此同时，西里尔感受到了一股强烈的被窥视的感觉。
是谁？！
他猛然抬头扫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想要找到那股视线的来源。
可是那股视线并没有固定的来处，像是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
铺天盖地，如影随影，无孔不入。
一股寒意漫上西里尔的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