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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为什么?可是我不是一直都这么叫你吗?”

第32章

“为什么?可是我不是一直都这么叫你吗?”
知道严姝没事, 谢明珏倒是松了一口气,但过后就开始卖惨,把顺杆爬演绎到了极致。

该说不说真不愧是父子, 谢行那以为自己犯了错时耷拉眼皮的可怜样子, 简直和他父亲此时一模一样。

严姝一时语塞,她似乎也没料到, 这么多年没见, 原本那个纯情又有一点傻的少年已经变成了这幅胡搅蛮缠的样子。

宁柯自觉接下来说的话自己不适合听, 便飞快地放下筷子,向正端着汤碗迷茫的谢行挤了挤眼睛。

两人迅速离开餐桌边,贴着墙就溜了出去, 病房门刚一关上, 身后就传来了摔筷子的声音。

谢行不觉想起了自己被母亲严厉管教的童年岁月, 打了个哆嗦,忧心道:“哥哥, 我们就这么走了吗?”

即便现在他对谢明珏的感情还是有些复杂,但想到自己和母亲都有事情瞒着他, 就又有些愧疚。

宁柯抬手揉了下额角, 又从外套口袋里拿出了一袋月饼塞到谢行手里, 是他刚刚在床头柜上顺走的:“他们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 我们管也是白管。”

“况且……”宁柯轻笑了一声, “父亲比你想的有办法的多, 不用操心他。”

也许和严姝谈恋爱的时候,谢明珏确实还天真不谙世事,但是这么多年过去, 经历了父母去世,独木难支, 他带着谢氏走了这么远的路,也已经和从前大不一样了。

就像两辈子的他自己一样。

宁柯叹了口气,上前几步随手把胳膊支到了护栏上。

这家私人医院的走廊是环形构造,从顶楼的天花板顶端垂下一座高度达到数十米的水晶吊灯,是建造伊始谢氏集团在国外手工定制的,以彰显资金的雄厚。

所以即便在好几层楼的高度,也能把一楼大厅里的情况看得一清二楚。

宁柯正看着楼下的人来人往出神,一旁的谢行也凑到了他身边,小声说道:“哥哥,其实我也和母亲一样,有一件事一直瞒着谢先生。”

闻言,宁柯向旁边瞥了一眼,就看见谢行也把胳膊搭在了栏杆上,下巴压在上面,自下而上地看着他。

那对漆黑明亮的瞳孔在水晶吊灯的照耀下,好似布满了星子。

他又转回了头,随口应道:“是你故意让父亲知道你是他儿子那件事吗?”

“……”谢行一时愕然,猛地抬起了头:“哥哥怎么知道的?”

宁柯浅笑了下:“你猜?”

谢行抿了抿唇,试探着问道:“也是我母亲说的?”

这事他原本就是瞒着母亲做的,因为他料想到她不会答应,如今问起,便已经是他最坏的猜想了。

宁柯没有说话,但是他的沉默却已经无声昭示了问题的答案。

谢行有些泄气地垂下了头,他原本还觉得自己瞒得不错,这么想来,他好像根本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已经长大了。

在宁柯他们面前,自己就是一个什么都需要关照的小孩子,什么都做不好。

他正兀自失落着,颈后却突然落下了一只触感温凉的手,腕上的金属表带也染上了主人的温度,不像平常一样冰冷。

宁柯叹息了一声:“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啊,阿行,为什么总对自己这么苛刻?”

谢行的眼睛倏地一下便亮了,他保持着趴着的姿势抬起眼,好让宁柯的手继续停留在自己身上:“哥哥是这么想的吗?”

宁柯淡淡地“嗯”了一声:“不然你要怎么办,阿姨病了,你没有钱,难道要去辍学打工吗?”

“你只是做了一个明智的选择,如果换成我,我也会这样做的。”

所谓商人,便是最大限度地谋取利益,况且宁柯对于陌生人本就情感淡薄。

最后这句话似乎终于让谢行高兴了起来,他微微晃了晃头,蹭了蹭宁柯的手掌:“我还不知道要不要和谢先生说。”

“看你自己,就算你说了,我想父亲也不会怪你的。”

谢明珏活到现在,也许唯一的牵挂便是家人了吧,不说谢行其实是个很乖的小孩儿,就算他不乖,他也会想尽办法给他一个平顺的人生。

若是自己的生父……呵,若不是自己一直照着他的预期长大,可能早就被丢出家门了吧。

宁家的门楣是用来光耀的,可不是为了生出不成器的孩子。

宁柯轻轻摩挲着谢行的发尾,刚想再说点安抚的话,他却突然看见了什么,那对桃花眼一下变得狭长。

今天是华国的中秋节,医院又是开放日,所以来医院探望病人,共进晚餐的人有很多,但此时的一楼大厅,却有一个一身黑色长风衣的男人逆着人流,向大门走去。

即便没有看见正脸,那个背影也十分熟悉。

谢行感觉宁柯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下意识抬起眼,就看见他正望着楼下出神。

顺着宁柯的目光看过去,他便也似乎认了出来:“那是,那个叫秦煜的吗?”

谢行已经直起了身子,眉毛拧着,这个人,怎么阴魂不散的?

宁柯没有回答,他眯着眼,手指还搭在谢行颈后,自顾自地轻声说到:“他怎么会在这儿呢?”

“可能,来看医生?”谢行问道,语气里却带了点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一周前他刚被哥哥打了一顿,那摔得一下可不轻啊,他听着都疼。

楼下的男人在快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却突然回了下头,但因为他们两人的楼层太高,他也没看出什么,几秒钟之后便作罢了。

但却已经足够宁柯辨认出那张脸。

“确实是他。”谢行说道,扭头去看他哥哥。

宁柯秀气的眉毛微微蹙着,几秒过后,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收回了搭在谢行脑后的手,飞快摸出了外套口袋里的手机,从联系人里翻出了一个号码。

“你好刘院长,我是宁柯。我想问一下,李薇新换的病房是哪一间?”

“是的,就是那个患先心病的小姑娘,前几天托您关照过的。”

“……好,多谢您。”

宁柯收了手机,回头看向谢行,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有点急事,你先等着,如果一会儿父亲要回家,也不用等我。”

他语速飞快,话音刚落就向电梯的方向小跑了过去,卫衣外套的后摆都扬了起来。

“哎,哥哥,到底怎么……”

谢行没有叫住他,眼睁睁看着宁柯的背影消失在了走廊转角。

青年原本停留在他颈后的温度慢慢消失了,想到罪魁祸首秦煜,谢行心情颇为不好地揣了一下护栏。

他后悔了,那天他不应该光动嘴的。

……

宁柯下到十楼,按照院长给的房间号找过去的时候还不算晚,他在走廊另一端就看见了李牧,正站在房门口,看着光洁的大理石地面出神。

宁柯便不再跑了,走到李牧身边的时候已经喘匀了气:“李组长,真是巧啊。”

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直到宁柯出声,李牧似乎才终于意识到身边有个人,回过头的时候被吓了一跳。

“宁,宁总?”

这是他第一次在除了公司之外的地方看见宁柯,没有穿西装,只穿了卫衣外套和牛仔裤,和平时的精英总裁形象大相径庭,多了不少亲和感。

但是在他面前,李牧也依旧不敢放松,尤其是在今天这种情况下,他试探着问道:“宁总是,身体不舒服吗?”

宁柯摇摇头,垂眸看着李牧的眼睛:“来看一个朋友,李组长是来看妹妹的?”

闻言,李牧连忙点头:“是的,来看薇薇。”

宁柯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小姑娘最近怎么样?”

说到这里,李牧的心情似乎终于好了起来:“我们申请到了一笔医疗基金,手术也排上了,医生说是我们运气好,不然很难申请到的。”

宁柯不置可否:“吉人自有天相。”

他沉默了几秒,接着问道:“她应该还在上大学吧,有朋友来看她会高兴一点。”

“薇薇休学很久了,除了我之外,也没人来看她。”

说到这里,李牧便垂下了眼,也不知是心情低落,还是不敢去看宁柯的眼睛。

宁柯轻轻“唔”了一声:“没关系,总会有人的。”

这句话有点怪,但是他的语气却像从前一样平淡,让人辨不出情绪。

李牧酝酿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抬头:“宁总……”

但宁柯似乎并不想再说什么了:“祝令妹早日康复,李组长没什么事的话,我也回去了?”

闻言,李牧便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好好,真是麻烦宁总费心了。”

宁柯微微一颔首,便径直越过李牧离开了,所以李牧也并没有注意到,青年明显冷淡下来的眉眼。

上一世时,他掌管的宁氏集团内部情况更为复杂,公司内部不仅有同行派来的卧底,董事们之间也会暗暗较劲。

所以宁柯早早地练就了一个本事,就是辨别对方是否在说谎,几乎没有人能在他面前全身而退。

显而易见,李牧有事情瞒着他,而这件事,宁柯几乎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和秦煜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