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2章 大结局（相遇or重逢）
　　程辞弯膝坐在最靠后的地方。
　　在他面前，两块墓碑并排而立。
　　其中一个经历过风霜雨露显得比较旧，但比起这个我英雄冢里的其他墓碑来说已经是比较干净整洁的了。
　　而另外一块墓碑则是完全全新的，把刚刚刻上去的字体清晰可见，里面还掺杂着一些尘屑。
　　这两块墓碑和其他冰冷的墓碑不一样的地方大概就是……此刻它们的前面摆满了鲜花水果蜡烛和纸钱。
　　顾希琛站在程辞的身后，越过他看着那屹立的墓碑。
　　墓碑中间那“季屿”两个大字晃得人眼睛酸疼。
　　顾希琛又垂着眼盯着坐在地上的程辞看。
　　他正抱着腿沮丧的耷拉着眼皮，一边伸手烧着纸钱，一边抿着嘴喃喃自语。
　　“抱歉了兄弟，居然这么久才找到机会来看你。”
　　“我们应该有好久没有像现在这样面对面的说过话了吧？”
　　“有多久呢，我也记不太清了。”
　　顾希琛往前走了一步，又看见程辞抬起通红的眼眶。
　　“你说说你这人怎么就能这么笨呢？笨死了，做什么事情都要冲到前头，现在好了吧？你说你那会儿到底是为什么啊？你就这么想不开非得往枪口上撞是吧？”
　　程辞语气哽咽，越说越想骂人。
　　顾希琛走过来，轻轻拍着他的脑袋，“他一定和我一样，从始至终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保护好你。”
　　“可是……为什么啊！”程辞跪了下去，手指在地面上攥紧，眼睛湿润：“为了我这种人，就因为……”
　　顾希琛伸手擦去他脸颊上的泪水，“他和我一样，都把你当做是很重要的人。”
　　程辞哑然无声。
　　顾希琛：“我想就算再来一次，他也依旧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程辞浑身都发着抖，在顾希琛的怀里许久才缓过来，他将墓碑前的酒壶拿起来撒在了地面上，“季屿，我把月盈带来见你了，他的碑就立在你旁边，以后你可小心点别把她忘了，就算是要回家的路，也记得一定要把人带上。”
　　顾希琛闭上眼睛，又缓缓睁开，对着眼前的墓碑轻轻地在心底道了一声谢。
　　如果没有季屿的拼死相护，他和程辞也不会走到今天。
　　程辞在墓碑前呆坐了许久，顾希琛只是安静地在旁边陪着，并没有出声打扰他和季屿“说话”。
　　相反顾希琛听到了很多很有意思的话题。
　　比如小时候季屿上树掏鸟蛋掉下来将程辞肋骨砸断了一根，再比如两人半夜在实验室偷偷用耗材做实验结果差点把整个实验室都炸翻的故事。
　　那个印象中很难相处，但实际上每次都不断地陪着季屿胡闹的小孩，他们像是一对亲兄弟一般一起吃早饭，一起研究制剂，一起参加战争。
　　两人的笑脸仿佛就在眼前。
　　“下次再来看你吧。”
　　程辞站起身，但他那因为蹲了太久而发麻的腿摇摇晃晃的险些没稳住。
　　顾希琛伸手扶住了他，程辞深吸了口气，伸手在季屿的墓碑上轻轻地摸了摸，然后又看向月盈的墓碑，露出一个笑意。
　　从山上下来之后，沿途是一条长长的街道。
　　他们的飞行器因为无法进入这里而停在了城门口。
　　顾希琛侧头看了一眼，这片小镇旁边就是十分突出的AH研究所，那栋拔高的研究大楼似乎经历翻新，此刻正屹立在那里，不过上面支撑的铁架能看出还没有装修完成。
　　“要去看看吗？”顾希琛牵着程辞的手掌捏了捏。“既然都来了。”
　　程辞盯着那个地方看了许久，然后轻轻摇了摇头。“走吧。”
　　顾希琛也没再多说什么，两人肩并着肩下山，但没走多远，那研究所的方向忽然传来了一阵巨大的敲锣声。
　　那连续不断地声音传了许久，甚至在山谷中悠悠回荡，气势磅礴。
　　“这是怎么了？”
　　小镇上的不少居民被吓了出来，开始成群结队的在街边小声询问。
　　顾希琛和程辞也驻足在了一旁。
　　那震耳欲聋的敲锣声逐渐低沉，程辞眼皮跳了跳，步伐往后退了一步，“这个声音，听着有些难受。”
　　“嗯？”
　　顾希琛搂着程辞，将双手捂住了他的耳朵，虽然他完全没有感觉到，但程辞的样子不像是在作假。
　　这个敲锣声让他莫名地感受到了一股悲伤。
　　可是悲从何来呢？
　　那连续震响了十来分钟的敲锣声之后，AH研究所那座最上方的高塔上，忽然挂上了白幡。
　　“怎么会这样……”
　　冒头的居民忽然都情绪崩溃了起来，膝盖一软当场在街边跪了一地。
　　程辞和顾希琛猝不及防差点被撞倒。
　　程辞还有些懵，他就看到一边跪地叩拜人忽然抬起满脸泪水的脸，大吼了一声：“院长薨了。”
　　程辞愣在原地，忽然扭头朝那挂在高处随着冷风飘荡的白幡上。
　　顾希琛很难用言语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如今大仇得报却没有在他的心里心情一丁点儿的波澜。或许是早就知道那个老妖婆要死了，或许是……眼前的程辞让他很在意。
　　程辞没有哭，他甚至抿着嘴没有表露出一丝情绪，只是那双暗沉的目光扫了一眼后面长街上叩拜的人群，然后牵着顾希琛的手，用沙哑的声音说道：“走吧。”
　　顾希琛将人揽进了自己的怀里。“不去看她最后一眼吗？不用顾忌我。”
　　程辞摇了摇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事情走到这一步，她现在所遭遇的也不过是为之前做的孽而买单罢了。
　　程辞说过这辈子不会再踏进研究所一步，那他就不会食言。
　　“琛哥，走吧。”
　　程辞抓着顾希琛的指尖拽了拽。
　　顾希琛是什么时候被程辞拉着下山的他都要已经忘记了，只记得那满街的哭声和研究所里传来的丧乐。
　　齐院长这一辈子做了这么多的孽，居然也有人为她真心的流泪。
　　程辞像是看出了顾希琛的心思，打开车门坐了上去，一边给自己系安全带，一边道：“他们不过是都在为自己接下来不安的命运悲伤罢了，比较虽然她掌管汕水城之后虽然犯了不少错，但也算是给了这群人一个避风港。而现在汕水城正是腹背受敌之际，而大战在即主将却先死了，他们势必会沦落成俘辱，或是妻离子散，或是被当街绞杀。”
　　顾希琛轻笑一声，“说的也是。”
　　程辞感觉万分疲惫地揉了揉眉心，“你说这场战役，到底还要打多久？”
　　顾希琛伸长了胳膊，趁程辞不注意将人勾了过来，低下头将一个湿热的吻落在了他的眉心。
　　“看前面！看前面！”
　　飞行器抖了抖，程辞魂都要被吓掉了。
　　顾希琛单手握着轮盘，却忍不住在他上方发出一声抑制不住地笑声，“以前有人告诉过我，人生原本就是一场战役，一切的结束都源自于生命最终的消逝。”
　　程辞盯着顾希琛微微发红的眸子，忽然释然地笑了。
　　顾希琛挑了挑眉：“笑什么？”
　　程辞：“我只是突然想到我挺自私的，我的心里太小，只能装得下一个人，未来也只希望眼里能时时刻刻看到这个人。”
　　顾希琛心里微动，手指穿过程辞的发丝轻轻揉了揉：“我找了一间离市区挺远的房子，很安静，回去了之后我们就带着小鬼搬进去吧。”
　　程辞眼睛里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我就再去借一辆飞行器放在我们门口，以后想去哪里都很方便，如果你要去看季屿的话，我也可以陪你去。”
　　“借一辆？”程辞笑着加重了‘借’的语气，顾希琛要是再去‘借’一辆，怕是会被佣兵基地给拉入终身黑名单。
　　毕竟飞行器这个东西在B区的武器库爆炸之后就已经算是稀缺物资了，可完完全全经不起顾希琛这么造作。
　　——
　　从汕水城一路飞回来之后，程辞落了地才知道纪零已经走了的消息。
　　“什么？纪医生走了？”程辞没注意到自己的声音都有些发抖，“我们刚刚从外面回来，除了我们这里其他的几个邻市都很乱，他现在出去……”
　　姜冉摇了摇头，将纪零的想法告诉了他们。
　　顾希琛沉吟了片刻什么都没说。
　　他没有为纪零的离开而感到震惊，或许是早有直觉吧。
　　从他们出门前的那句“保重”，到那个深邃的眼睛，其实早就有迹可循。
　　“战地医生？”程辞噎了下，“可是以后谁来保护他呢？就算纪医生又再高的治愈术又怎么样，他的自保能力……”
　　“不要小看他。”顾希琛轻轻摇了摇头，“让他去吧。”
　　纪零的离开让程辞的心情变得有些忧伤，他想起他纪零的那句从未后悔过，真的从未后悔过吗？
　　可他现在的所作所为，不就是想为当年的那个自己赎罪吗？
　　“程叔叔！”
　　屋内忽然跌跌撞撞跑出来一个身影，然后一头栽进了程辞的怀里。
　　程辞被撞得懵了两圈，捧着霍延的脸蛋笑道：“好延延，这么着急做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霍延愤怒地跺了跺脚，“那个大坏蛋抢了我的电脑！姜冉姐姐花了五十晶石刚给我买的新电脑！”
　　“老师，你们回来了？”
　　程辞抬眸看去，只见齐润抱着一个电脑看见程辞喜出望外的走了过来。
　　看到霍延那张哭唧唧的小脸，齐润皱眉道：“小孩子不可能整天盯着电脑，对眼睛不好，你已经看了两个小时了，现在是休息时间。”
　　霍延气得满脸通红，扑过去跟人抢了起来，但他的个子不够高，只能急得在原地蹦跶。
　　程辞无奈地圈住顾希琛的脖子，将脑袋抵在他的肩膀上，“真是两个小孩儿。”
　　顾希琛笑：“你不也是小孩儿。”
　　程辞配合的伸长胳膊：“对，小孩儿还不会走路，要背。”
　　顾希琛憋着笑，蹲下身来。
　　程辞轻轻松松地跳上了他的背脊。
　　顾希琛捏了捏程辞的小腿，“总会有机会再见面的。”
　　程辞眨了眨眼睛，弯腰快速地在顾希琛的嘴上亲了一口，然后举起手来大喊道：“对！世界这么小，总会再次相遇的！”
　　顾希琛歪过头，宠溺地看着程辞的侧脸，少年被阳光照耀下的眼睛仿佛在散发着灼热滚烫的光芒。
　　——会离去，会相遇，会再聚。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