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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警察站在尤光秀的家里。

第83章
  警察站在尤光秀的家里。
  报案人是被害者的朋友, 在下班的时候发现的死者。
  这本来是一件在平常生活里发生的有些不平常的凶杀案,只要照例检查案发现场收集证据就成。
  可令人稀奇的是,房间里其实是有监控的, 从监控摄像中调取视频后发现在被害人生前的他死亡这段时间,并没有任何人进入这间房子。
  包括监控也录下尤光秀死亡时的景象。
  17:20:04,尤光秀在看直播。
  17:36:45, 他开始握住胳膊,就像是胳膊上有什么伤势。
  17:36:46-19:47:05, 尤光秀一直在直播间奋战, 同时不断打电话。
  19:47:06,尤光秀仿佛受到了什么重击整个人从电脑椅上掉下来, 捂住胸口在地上挣扎。
  19:50:45, 尤光秀停下挣扎,疑似死亡。
  20:18:28, 鹏宇, 即被害人朋友进入案发现场, 发现尸体。
  20:25:47,报警。
  20:46:17,警察进入案发现场。
  整个案子稀奇就稀奇在明明案发的时候没有凶手出现案发现场,但是被害人还是就这么死了,而且胸口上那个创伤明明就是外物留下的,在视频中也没有看出被害人自残的迹象。
  神。
  警察把监控视频来回反复看,都没有看出任何的异样。
  一天后, 这个案子被移交给有关部门。
  “有关部门”。
  这是一个让大众所知却不为人知的部门。
  因为, 真的存在一个部门,就叫“有关部门”。
  “加紧时间,我们只有两天。”
  一个高挑的女生站在尸体的前面, 皱着眉观察着尤光秀这具尸体。
  “怎么会只有两天?如果我们想要留的话,留几天都行啊。”旁边一个有点稚气的少年说道。
  “01号有关特殊事件所引发的迹象,所有迹象通常只能留下三天,三天后就会被一切都抹消,但我们能在三天内记录下足够的数据就行。”高挑女生说道,“改变只会改变所有的官方文件,私人记录的是不会变动的。”
  “更何况你们都看过01号了。”
  少年开始全程录摄,几个安静的同伴开始仔细检查这具尸体。
  他嘴里忍不住说道:“其实我觉得这个观察并没有什么必要,我们都看过01号了,这具尸体要么就是王莽,要么就只是普通人。”
  王莽真的只会是这个肥宅泡在家中的懒癌吗?
  其实少年心中还有另外一个问题,这世界上当真有长生不老青春永驻吗?如果真的有人长生不老,那他留下子孙后代又该怎么解决?
  “你……”
  高挑女生还没有说话,她的手机就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响起来了。
  “王局?”
  “对。”
  “什么?”
  “好。”
  几句简短的应答,高挑女生挂断了电话,对小队里的其他人说道:“查出了他的身份。”
  弯腰检查伤口的大叔挑眉。
  “警察上报的所有数据,通过与过往所有的摄像记录相匹配,把他曾经出现过的所有地方与记录都找了出来。现在列出有可能是他所犯下的案子,80年前在流星市发生的凶杀案,50年前银行的抢劫案,43年楼台市杀人案,42年前……”她嘴里像是报菜名说了一溜串的案子,让人眼前一懵。
  “他是活腻了吗?”少年下意识问道,“抢劫就算,杀那么多人???”而且里面很多都是连环杀人案,因为凶手特别谨慎,最终没有留下任何的指纹,只知道大概的身高体重。
  “谁知道呢?”检查的大叔摇头,“我也曾经听说过,据说凶手是为寻求刺激,他当时所犯下的所有杀人案,全部都割开被害者的咽喉,淌下来的血流满了案发现场。”
  就好像是……在贪图血液中喷薄而出的生意。
  “你口中的这个肥宅,甚至手底下还掌控着一整个完全超出所料的黑市。”高挑女生笑起来,“一个,地下暗所的帝王?可以。”
  …
  “他果然是我们要找的人。”
  “不需要有任何顾忌,直接解剖尸体,务必在时间节点来临之前,记住一切可以留下的数据。”
  “立刻派人去控制保护鹏宇。”
  “盯紧01号。”
  “控制01号对外传播途径。”
  “最后一个怕是做不到。”
  “无法用任何手段控制01号,它现在还是依附在网络平台对外扩散。”
  “目前01号的标志如下:第一,伪装成普通的直播间,主播疑似名为蔡绪宁,在持续452天内直播游戏《历史迷雾:拨乱反正》。
  “第二,该直播的历史进程会扭曲现实历史的进程,所有官方文件都会一并更改,私人记录目前暂定不会。
  “第三,观看该直播的观众不会受到该直播的扭曲后果,一切的历史改动都不会扭曲其记忆。没有观看直播的观众会顺应更改而变动记忆中的历史常识,其他记忆目前暂定不会受到影响。”
  “唉,这世界上,当真有长生不老吗?”
  …
  刘向浩薅住头发。
  [华秀:王莽真的死了……]
  [华秀:我的记忆目前没有问题,手里自己的整理记录目前没有变动。所有出版书籍全部有变动。]
  [高塔:我也是]
  [刘向浩:检查过,全部和华秀一样。]
  [高塔:直播你们还看吗 我现在越来越害怕 这世界真的有鬼神吗]
  [华秀:你还不如问这世界上真的有穿越者_(:з」∠)_,反正我要看下去。你们自己决定吧,我不想把这种事交给虚无缥缈的玩意儿。]
  [刘向浩:看。]
  三人组的决定是一致的。
  那就……看吧?
  直播间内,视角早就切换到了新博宁内。
  这一次的战争确实给整个新博造成无比的打击,且不说之前进行得辛辛苦苦的基建需要再建,就说莽军的多次进攻已经让新博军损失惨重。
  虽然有蔡绪宁千里迢迢从幽州带回来新招募的兵马,那也只能勉强填补一部分的漏洞,尤其是流窜的逃兵已经在整个河北造成严峻的影响。
  不过好在这骚扰没有波及新博。
  王莽所带来的百万兵马在那次陨石群中四处逃窜,有头领所带的部队还算能平安归去,那些四散开来毫无领头人的兵马,便直接沦为逃兵,或是成为土匪,或是成为为祸地方的盗贼,成为一桩祸害。
  整个河北,因为这一出乱成套。
  新博郡成为其中最独特耀眼的存在,因为这些逃兵宁愿狼狈滚出此郡,也不愿在此停留半步。
  原本蔡绪宁还在担心经过这一战后,会不会有郡“趁人病,要人命”来搞偷袭,却没有想到居然安静如鸡,没有任何人趁此出手。
  “想要出手,那也得他们把自己境内的乱象给治理好。”何璋耻笑着说道,“先生,可别忘从我们这次出去的乱子,至少有几十万之数。”
  真的在那次坠落中死亡的人其实只有十几万人,但恐慌给剩下的人造成巨大的影响。再加上新博军趁此时机出击,在后面穷追猛打,仿佛不要命似的,已经彻底打垮了莽军的精气神。
  新博光是打扫整个战场就花了将近半个月的时间,最令人震撼的是那些前仆后继坠地的星辰,仿佛在几天之内都雾化成云,下整整三天三夜的大雨。这给他们打扫战场的行为造成一定的阻碍。
  可与此同时他们又收获大量的辎重物资,包括在慌乱之中遗留下来的各类兵器与攻城器具。
  “发。”
  谢金面无表情地说道。
  蔡绪宁:“……”
  虽然每一次都知道这位仁兄说话就是这样,可是每次再看到他用这般严肃的眼神情说出搞笑话语时,他总是忍不住抽搐嘴角。
  不笑,是对他最大的尊重。
  新博宁虽然确实受到了极大的损失,可莽军留下这一大批辎重尤胜从前,让新博军还能重新富裕起来。
  前来帮忙的上谷渔阳骑兵已经在战事结束之后就重新归幽州,但是耿弇吴汉却留下来。这一次不管出兵究竟是不是俩郡守本身的意愿,但无疑这一次巨大的成功让新博与上谷渔阳的关系变得紧密,有隐隐的默契。
  总的来说,打完胜仗,剩下的一切都是好事。
  于是乎,蔡绪宁闲散下来了。
  除了被捉去管后勤那段时间忙得焦头烂额,每日每日都要泡在房间里对账登记与人扯皮之外,他好像卸下重担,快活得如同一只出笼的鸟。
  也睡得像头猪崽。
  【直播间】
  [ID奔跑的骆驼:我怎么感觉最近只能看到主播吃睡睡了吃,吃睡睡了又吃的画面?]
  [ID沙利叶:也,也还好。虽然比重有点大,但他还是有干活的]
  [ID此石非玉:说起来我特别想知道的是,为什么最近直播间都不见刘秀的踪影?]
  [ID一只花蝴蝶:我也很想问阿秀同学去哪儿了,游戏的主角不是刘秀吗?]
  [ID顾桢景:小绪子是不是在逃避和主角的见面?]
  [ID大猫猫:看他吃睡睡了吃,这么悠闲的状况也不太像啊]
  蔡绪宁:“……能不能不要当着我的面吐槽我,全都被我看见好吗?各位弹幕大哥大姐?”
  【直播间】
  [ID橘子好酸!:?原来还能不当着你面吐槽的吗?]
  [ID布星挂夜:哈哈哈哈哈哈我笑死,直播间的吐槽不就是为给主播看的吗]
  [ID故久:hhhhh我给主播提个建议,不想看的时候可以自戳双眼]
  蔡绪宁翻身把自己埋在被子里。
  几秒钟之后又不得不爬起来,他又睡不着,这种掩耳盗铃的事情也会被直播看到。
  “他忙。”蔡绪宁打个哈欠,“所有新博的战损修复,招兵,各处投奔的门客,与百姓沟通,安抚全都是需要他出面。”
  而距离灭城危机,也不过刚刚过去二十日。
  还在忙,也是正常的。
  蔡绪宁下床,洗漱吃完朝食后,悠悠荡荡去做事。看起来就像是个普通无害的官员,最近总是踩点上班。
  “蔡兄蔡兄,”耿弇小郎君精力十足,正站在他桌前等他,“您每日每日这般闲散,对比起主公的忙碌可真是令人羡慕。”
  这话听起来有点阴阳怪气。
  如果不是小郎君说的,他还以为他是在骂他。
  蔡绪宁趴下来,看着桌面上有点高的卷轴文书头疼:“你过来不会只是想跟我说这个吧?”他上下打量了一眼小郎君,嗤笑一声,显然是在示意他赶紧把话给秃噜出来。
  耿弇吞吞吐吐地说道:“你先前知道蔡文是刘秀吗?”
  蔡绪宁拄着下颚,开始漫不经心地批阅。
  “我知。”
  如果不知道,他做的这些又是为什么?忙前忙后差点把命给搭上,他还是头一回知道在游戏中他也能够真的把马跑到累死。一路奔驰去幽州的时候,可是真的生生跑死了三匹马。
  那还只是他一人,算上队伍里里外外更不算少。
  花在马上的钱也不便宜。
  一想到此事,他就有些心疼那钱,还心疼那些马。马啊马,希望下辈子投胎的时候不要再遇上他。
  “那他从前是个怎样的人?”小郎君的眼睛亮晶晶的,看起来很有活力。蔡绪宁都能感觉到屋内其他人的耳朵“cuan”地也竖起来,似乎对这个问题都很感兴趣。
  蔡绪宁:“……”
  他看着出现在他屋内里里外的何璋,吴汉,马复,徐长平,徐广英……还有谢金你别躲,他妈以为站在郭仁义这胖子后面他就看不到了吗?
  等等,郭仁义这怎么又胖?
  他的脑子里天马行空的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连见此事当真让他们如此好奇,又大多都是亲近的人,便随手把毛笔也掷到一旁,无奈地说道:“从前的阿秀和现在的阿秀并没有太大的区别,顶多就是他在作为刘秀的时候更为谨慎内敛。”
  耿弇趴在桌上看他:“我可太佩服主公了,从南阳一路到河北,这一路走到哪里都做出了一番事业。”
  蔡绪宁呵呵笑。
  这可从与他们最开始的想法截然不同,当初刘家送走刘秀的时候,便是希望他能够一路平安,可万万没有想到却走向另外一个极端。
  但是换个想法却也是好事。
  因为一路走来都在聚光灯下,所有人都看着经历着。且用的又是假名,反而更像是灯下黑,没有人发现其中的踪迹,直到被王莽掀开马甲。
  说到王莽,其实蔡旭宁和直播间讨论过这个问题。
  他觉得对于这家伙来说,他心里的执念或许是长生不老。
  又或者是与青春有关。
  不然以王莽的城府,战场上蔡绪宁说的不过是普通垃圾话,一下子就真的能勾起他的愤怒这点……不大符合王莽应有的形象。
  “那蔡兄与主公就不是兄弟?”耿弇好像才想起这其中的因果关系,猛一拍桌子站起来。
  蔡绪宁:“……”
  你小子不会现在才想到这个吧?这都是明摆着的事情喂!
  眼见蔡绪宁摇头,耿弇沉默几息。
  “那,会不会你也有假名?”他不死心地追问。
  蔡绪宁的胳臂一下子搭在了他的肩上,扯着他的耳朵无语说道:“你不会得假名ptsd吧?我的名字就叫蔡绪宁,没有第二个名字,也没有兄弟姐妹,我就赤.裸裸一单身汉子。”
  耿弇的脑袋被蔡绪宁薅得乱糟糟,还用力左右摇晃,像是要晃出他脑子里的水。
  他哀哀叫唤才从蔡绪宁手底下逃出来,哭丧着脸打自己的仪容。
  蔡绪宁有些不耐烦地屈起手指敲了敲桌面:“你们可还有其他的问题?如果有的话就在今日一并问了,不要现在扭捏,回头还再让我听到乱七八糟的传闻。”
  谢金沉默片刻:“倒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传闻。你们是兄弟或不是兄弟,也并无太大的影响。”
  蔡绪宁摊手:“既如此,那也便成。”
  耿弇把头发打好了,又嘟哝着问了句:“披踢阿斯蒂是什么?”
  “说你对假名产生恐惧了,算,没啥事儿都给我滚出去,要不然就都他妈给我留下来帮我做事儿。”蔡绪宁看着好像永远看不完的文书开始暴躁。
  所有武职在这一瞬间都逃跑。
  剩下的徐长平,何璋和郭仁义虽然走的速度慢了些,但也是腿来回切得飞快。
  蔡绪宁幽幽看着耿弇。
  耿弇小郎君讪笑。
  “我,那什么,也是武职,这些东西不太擅长……”
  话还没说完,人就跑出去。
  蔡绪宁:“……”淦!
  别人也就算,耿弇你他妈不说你在家也做过吗?
  而且谁不是武职啊!
  他之前不也是在战场上浴血拼搏吗?咋还要文武兼并啊?
  他心里满腔的吐槽欲望无处喷发,还得看着弹幕的哈哈大笑,简直是无语凝噎,只能一心把所有的愤慨都发泄在事务中,把竹简拎得哐哐响。
  呔!
  蔡绪宁决定劝说刘秀增加投资,加大对造纸厂的开发,赶紧把纸的造价给弄下来!
  他现在可真是烦透了要在竹简上认繁体字,这对他一个经受过简体字多年教育的人来说简直是摧残,看久都简直跟爬虫似的。
  【直播间】
  [ID繁花似锦:?主播请不要侮辱繁体字,繁体字很好看的好吗?请不要把自己的爬虫繁体字冠在所有繁体字身上]
  [ID哈利路亚:所以主播的练字还是没有成效吗?]
  [ID温酒:哈哈哈哈哈哈他最近在批阅的时候不是捏了个印吗?没有问题的话就盖个章]
  [ID凤凰:笑yue,那个叫“过”的章吗?]
  [ID无可奈何花落去:……他盖完章之后,别人还要找上主播,问这他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向他求情]
  蔡绪宁尴尬地摸摸鼻子。
  谁能想到古文里面的“过”还有那么多个意思。
  居然一堆人以为他是在责备斥骂,那天来同他求情询问的人挤满屋子,让他差点头秃。
  “过”不就是通过嘛!
  干嘛给自己身上揽些乱七八糟的责任?
  蔡绪宁无狂怒。
  但是这个章子还是留下来。
  蔡旭宁现在那一手字勉强能够看,但是虽然能看,可写起来还是有点软趴趴的感觉。
  他一边头疼一边翻,翻得哗啦啦响。
  “何光,你别在我外头守着。”蔡绪宁又想起什么,扬声说道,“出去操练几个时辰再回来。”
  “先生,我……”
  “去。”
  何光老实出去。
  这傻大个虽然现在脾气性格都好转了不少,但因为刘秀的命令还是时常守在蔡绪宁的身边。
  他倒不是对这种保护有什么意见,可毕竟何光本来就是嘴笨的人,如果长期和他一起,隔绝与旁人的交流,岂不是以后这性格很容易活回去了?
  【直播间】
  [ID天帝:主播一直都对身边人挺好的]
  [ID凤凰花:傻大个好可爱]
  [ID春日来了:唉,人好奇怪。之前一直打打杀杀血肉横飞,看得我想吐,现在温馨日常,我又看着很无聊]
  [ID六界第一美人:所以阿崽呢?呜呜呜我感觉我受到了欺骗]
  蔡绪宁顺口接一句:“你是从哪吃的安利?都不知道过去多久,我也想见到崽崽呀,但现在这不是没有吗?你就看看阿秀替代一下不就完。”
  【直播间】
  [ID晚来天欲雪:?好想法,这不就是一个人吗?]
  [ID昙花:虽然但是,之前还能够勉强把刘秀当做是崽崽来看,可经历过这么多事情,谁还能够把刘秀当成崽子,我愿称她一声最强]
  [ID一只花蝴蝶:……阿秀崽]
  [ID狐狸:哈哈哈哈哈对,蝴蝶君一直很执着]
  [ID多少和夏:但是现在就连主播也从来不叫他崽了吧]
  [ID无聊:问题就是主播现在也不敢叫了吧]
  蔡绪宁一章子盖下去,小声逼逼地说道:“那是敢不敢的问题吗?对着自家兄弟叫崽崽是不是显得很奇怪?”
  【直播间】
  [ID未知神祗:???之前说管兄弟叫爸爸儿子很正常的又是哪个?难道不是主播吗?]
  [IDT一一:害,做又不认,这已经成习惯了]
  [ID莺时梦:hhhh我觉得主播纯粹就是不敢了,毕竟这位“兄弟”对他可能有点gay意思]
  [ID柠檬苏打水:叫崽崽其实也很可爱哇]
  蔡绪宁选择无视弹幕!
  蔡绪宁忧愁地看着还要算账的内容,开始认命拉出一张草稿纸。
  为什么人到了古代还要算数?这种粮草问题为什么有朝一日居然要落到他一个以前数学苦手的人头上,就不怕他算错吗?
  “你们就算怎么逼逼赖赖,我也不会随你们的,愿在刘秀面前叫他崽崽的。”蔡绪宁极其冷酷地压制了弹幕的希冀。
  别以为他没有看出来,一个两个都心里藏着坏水,就希望激得他忍不住爆发一下。
  可问题是蔡绪宁敢吗?
  他还真的不敢。
  阿秀同学心里都不知道藏着多少事,而蔡蔡绪宁也不知道他之前到底说了多少胡言乱语,要是突然又记得阿秀同学翻旧账,那他可不就完?
  人多怂,多从心,还能多活几日。
  苟到最后,就是胜利!
  弹幕:……人可以苟,但不可以这么狗!
  蔡绪宁在草稿纸上狂草算法,这种宛如高中才会出现的枯燥计算让他开始头疼了,还有应用题……如何确定一只队伍需要多少的粮草,算上人数,算上一人所需的量,再算上后勤,再算上负重……
  蔡绪宁选择死亡。
  “为什么要把两个数叠加在一起?”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蔡绪宁哆嗦了一下,直接把最后的结果给画出了一道长横。他在原来的答案上涂个黑,再把正确答案写在旁边。
  “你把这两个数上下放在一起,然后下面的个位数先跟上面的十位数,个位数相乘,下面的十位数再跟上面的个位数,十位数相乘,如此得出的两个数字,两数相加不就成最后的答案吗?”蔡绪宁靠着他浅薄的、残留在记忆中的知识勉强回答。
  其实他刚刚在算的不止两位数,已经是四位数往上的东西了。
  “新奇的法子。”
  刘秀在他的身旁坐下来。
  “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蔡绪宁看看门,又看看门与自己这张桌子的距离,再看看现在已经自然而然靠着他坐的阿秀同学,“你刚刚不是从正门进来的吧。”
  如果是从正门进来的话,弹幕不可能没有提醒他,因为直播本来就是按照蔡绪宁的视野所看的范围。
  “我翻窗。”
  蔡绪宁:????
  他扭头看一下在他后面的窗户,无奈地说道:“文叔,这可不像你的脾气。”这更像是耿弇小郎君才会做的事情。
  “若我不这么做,怎能有现在这么悠闲的时候?”刘秀淡淡说道。
  蔡绪宁瞥了一眼他跪坐的优雅从容,再看看自己这邋里邋遢的样子,忍不住把乱翘的腿给收了回来:“现在你有狂热的粉丝?”
  虽然听不出粉丝是什么,但刘秀也大概能理解蔡绪宁是什么意思。
  “不过是神异天象,一个两个都沉迷成什么样子。就算一直沉在其中,难道天还能再继续白白给你掉馅饼不成?”刘秀对此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感觉,仿佛这不过是一件云淡风轻的小事。
  蔡绪宁看刘秀这甚至有点厌恶的模样,忍不住缩了缩手指。这大概让他想起那一群无缘无故想追杀他,又谈及所谓气运之流的人。
  就在蔡绪宁想当做不知道,继续狂草草稿纸的时候,刘秀平静地说道:“阿绪认为,王莽也是其中之一吗?”
  蔡绪宁微愣。
  他认真回想了之前王莽的行为。
  “文叔为什么会这么认为?”
  刘秀道:“他看我的模样,犹如能活人白骨的神药。”
  蔡绪宁:“……”也有道。
  那日不管他怎么分散王莽的注意力,他都仿佛眼中只有刘秀一人。
  如此偏执的态度,就算是傻子也能感觉出多少有些不对劲儿,更何况王莽究竟有什么由,一定要御驾亲征来袭击小小的新博呢?
  玄汉政权,邯郸政权,这两个哪一个不比得上新博?
  那会儿压根刘秀就没有揭开自己的身份,谁也不知道这里也藏着一个能够更加光明正大举旗的前汉后代!
  而王莽这一覆灭,让长安群龙无首,且天降异象,那消息跑得比马还快。
  蔡绪宁听说刘玄等人最近在进攻长安。而且他也知道刘秀在私底下也派人前往那一处,其中一个原因是为收集关于自家兄长的情况。
  毕竟王莽也曾提过,怕其出事也是正常。
  “如果你问我,我只能说是。”
  蔡绪宁道。
  他不想对刘秀撒谎,如果刘秀不问,他自然就当做没这回事儿。因为这也只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任务。
  但如果刘秀问起此事,他便只能回答。
  “怪不得。”刘秀漫不经心地说道,“倾巢之力来袭击新博,可真是看得起。”
  “文叔似乎很不喜欢那所谓的天降异象?”蔡绪宁小心翼翼地问道。
  刘秀:“假若如他们所言,天道钟爱于我,宠爱于我。那我至今以来所遭受的,难不成还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便必先苦其筋骨’?”
  他的脸色沉下来:“那可真是笑话。”
  刘秀的语气分明是平静淡定,可吐出来的话犹然带着雷霆震怒。
  他并不畏惧一切艰难险阻,可他更恨因此而平添的无数波折,以及害得家人至此的灭门惨事。
  倘若当年失火只不过是一桩意外,那从前种种也便认,可有蔡绪宁,有无数个前仆后继想要杀他的无名来客……如今再冠上这样的名头,岂不就真是个笑话?
  天道,气运……呵!
  刘秀慢慢吞下蔡绪宁手边那杯原本为解困而极苦的浓茶。
  蔡绪宁艰涩地眨了眨眼。
  似乎因为王莽,刘秀的恨又添一筹。
  毕竟王莽这个疯子可以不顾天下大局,不顾士兵性命,枉顾一切百姓安危而胡乱糟蹋的人。
  这样的人……
  刘秀望向蔡绪宁。
  “这个世界上可有哪一种药物或法子能够操控人心?甚至是人的想法意识?”刘秀捏着蔡绪宁凌乱搭下来的一小缕头发,勾住扯了扯,“让人与从前截然不同,甚至是让人短暂被控制,说出不是他能说的话,做出不是他能做的事?”这话好像在说的是王莽。
  可他的眼,却死死盯着蔡绪宁。
  【直播间】
  [ID杀生丸杀殿:毛骨悚然]
  [ID星际情书:我的脚趾抓起来了]
  [ID荆轲刺秦王: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小绪子你的马甲也要给扒下来了?]
  [ID夜神:我……草]
  [ID我是个好妖怪:我害怕,主播你不会要死吧,你的生存点够吗?]
  蔡绪宁被直播间说得下意识瞟一眼生存点。
  淦!
  不够三千。
  等下。
  蔡绪宁坐直了身体,先是摇头否定这个答案,然后硬着头皮问:“文叔为何突然想问这个问题?”
  刘秀悠悠说道:“因为若是有这样的药物,有这样神奇的法子,总好过让人怀疑是不是有鬼魅附身,需不需要请个神婆来祛除一二。”
  蔡绪宁:“……”
  【直播间】
  [ID呵呵呵:完完完真的发现了吧]
  [ID王道本命:是不是之前那好多次骚包的退场,让他产生怀疑]
  [ID来去自如的风:那这简直就是给系统的背锅呀]
  [ID没有办法:我觉得我现在的ID非常符合主播的心,我觉得找不到办法来糊弄]
  [ID蠢萌的小凤凰:不撒谎不行,撒谎又不行,就算把实话说出来,也只会是哔哔哔的消音]
  [ID咒术人不是周树人:所以主播你……走好]
  蔡绪宁:?
  丢!
  也没有必要一个两个都觉得他现在就要死吧?!
  如果是从前的蔡绪宁,当然他心中会是担忧满满,可到了今日这个地步,刘秀总不会真的送他去死。
  对于这点,蔡绪宁心中还是有那么一点点自信的。
  “阿绪。”刘秀捏住蔡绪宁的下巴,把他的脸微微抬起,“你不是在想着该如何回答我的问题?
  “那应当看我呀。”
  他的尾音微微上扬,就好像在说着一件有趣的事情。
  蔡绪宁:“……我,刚才没有在看你吗?”
  不知为何,比起刚才的那个问题,现在这句话反而让他的背后猛地窜起冷汗。就好像有一种莫名的危机感一直在突突突提醒着他。
  蔡绪宁已经许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刘秀轻轻笑起来。
  他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
  就算是现在如此紧张的氛围之下,蔡绪宁也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帅哥就是帅哥。
  虽然这笑,看起来有点阴间。
  刘秀搭在蔡绪宁下颚上的手指,不由得摩挲着附近的软肉,擦过一道粗糙的还未退痂的伤痕,他又微微蹙眉。
  有那么一瞬间,那轻轻抚至结痂的手指,就好像要把那个结痂抠掉,再深深留下只属于他的伤疤。
  蔡绪宁被摸得有点胆颤心惊。
  怎么回事?!
  阿秀同学怎么突然有点崩坏了??
  还是说他刚才的回答有哪里不对?等下,就算他刚才的回答不对,也是应该有人刺激他,才会致使刘秀来找蔡绪宁。
  搞毛啊,哪个傻逼又刺激他???
  刘秀另一只手握住他的肩膀,与蔡绪宁之间的距离近到宛如能感觉到双方的吐息。
  “可我总觉得,哪怕这屋内只留下你我二人,哪怕阿绪就在我身旁,哪怕你正看着我……可阿绪,永远都会分神那么一二,你究竟在看什么呢?”吐息近在眼前,蔡绪宁僵在原地,耳边只剩下刘秀轻笑声中的提问。
  “是在看神,还是看鬼?”
  他道:“又或者是哪个我看不到的人呢?”
  一石激起千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