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人鱼尾
十字架与蔷薇花, 是圣城诺维尔教皇伊泽·赫拉的印记。
整个中世界，所有的教廷都服从于圣城，而圣城教皇的地位则不用多言, 伊泽·赫拉统治着囊括整个圣城及其周边数万公里的土地，甚至可以说，白世界之下, 他就是光明神的代理人，因圣城独特的宗教地位, 各国联合形成的教廷武装力量也非常强大。
加上各势力主与教职人员之间关系网密集复杂, 伊泽能够坐稳教皇的位置, 没有一点能耐是不可能的。
而三年前，魔王发疯四处扩张时，伊泽也是组织中世界各国抗衡的精神核心。
伊撒的眼神冰冷, 直到船队远远地消失了，他对陆绚道：“是诺维尔教皇的船队, 比联合海军还要麻烦, 我们不能正面对上, 如果要救人，就趁现在。”
夏莱曼努力地划水靠近人鱼岛。
此时的人鱼岛外面看起来一片荒芜安宁，只是沙滩上留有不少脚印和人居住过的痕迹。
迪妮莎和同伴们纷纷潜入岛下的火山岩洞探查, 人鱼们日常居住在洞穴中, 只有需要时才会化出双腿上岸行走, 但它们在拥有配偶交配之前, 尾巴是无法化作双腿的。
迪妮莎在岛下洞穴中，火山石的岩壁透气性极好，本该容易追踪同类气息早就散尽了，人鱼们钻来钻去, 在水下大喊名字，一无所获，结果谁曾想，就在此时，从岛心穿过茂密的雨林，走来了一个相貌绝色的青年。
他拥有一头及腰的栗色长发，皮肤白皙，因为极度的消瘦，他的锁骨线条非常清晰凸出，轻1薄的衣袍领口微微敞着，露出半个胸膛的嶙峋肋骨，肋骨上被施以暴力的痕迹比比皆是。
“迪妮莎，你还回来做什么？”
迪妮莎听到他的声音，激动地破出水面，“哥哥！太好了！你还在这里！”
青年看了看不远处，虽然隔着一层薄雾，但他依然发现那是一只庞大的黑暗巨兽托着小岛，他神情微怔。
“哥哥，我是来救你的！”迪妮莎见到自己的血亲真是惊喜极了，可是紧接着，她的视线落在了青年的双腿上。
那是一双和人类别无二致的腿，修长笔直，脚踝莹润柔美，脚趾粉得像花瓣，只是脚趾与脚趾之间连接着透明的蹼。
迪妮莎喜悦的笑容僵硬在脸上，她的哥哥没有婚配，没有妻子，甚至几天之前他们相见时，他的哥哥还保留着纯洁的身体和一条漂亮的人鱼尾。
“哥哥……”从来单纯天真浪漫的迪妮莎心头落下阴影，她仰望着走到她身边的青年，猜到青年在这期间一定经历了某些不堪的痛苦，她不想让青年难过，可是她真的笑不出来，“哥哥，我来救你了。”
青年不敢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他嗤笑一声，靠近水中的迪妮莎时身体微微打晃，似乎不太习惯走路，双足探入海水时，他满足地叹息，又仿佛是遗憾道：“我现在很好，甚至比之前还要好，我有了力量，有了双腿，有了美貌。”他顿了顿，“我需要你救我什么？”
迪妮莎怔怔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明明几天之前，哥哥还在被乌利船长控制折磨，他造下杀孽，清醒之后，将族人同她一起趁着夜色放走……
“哥哥，不要担心，有我在，我们会好起来的。”迪妮莎认为她的哥哥只是被控制了，眼中满含着眼泪，但她不可以再哭了，父亲死去，哥哥倒下，她就是浅湾人鱼一族的支柱，“不要担心……不要怕……”
她一边说着，藏在后背的手打了手势。
“你在可怜谁？”青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表情都扭曲了，他还想暴力驱赶面前妨碍到他的人鱼们，结果就在他被激怒的一瞬间，海水中忽然亮起一卷金光闪闪的魔法咒文，咒文像是拥有生命一般，从不远处庞然巨物的小岛上延伸而来，它美丽灵活，如一条窥伺着猎物的海蛇。
青年猝不及防，海蛇咒文一口咬了上来，将他双足一捆，飞快捆束全身！
青年震惊之下双腿化作鱼尾，险些就循着缝隙逃脱出去，不过海蛇咒文猛地勒住了他的脖颈，他硕大美丽的蓝色鱼尾因为窒息而不断挣扎着，直到海蛇咒文在他身体的骨骼处环环相扣，再也无法逃脱，终于，青年眩晕中被一下一下拖上了夏莱曼的小岛。
迪妮莎召集同伴们跟随着一起离开了人鱼岛，没有了家，但家人还在，未来就会充满希望。
陆绚甫一抓到变异的人鱼青年，当机立断就让夏莱曼离开这个是非地。
巨大的深渊魔鳄划着水，溜溜跑路，它敏锐地察觉到了魔王起伏的情绪，自从陆绚将人鱼青年拖上岸后魔王就一直沉默着，这种沉默让人感觉到压抑……
路西菲尔一直不知道，在他们结识之前，是魔王从暗世界深渊下将他弄来，打包成一份讨喜的礼物，打算送给魔王妃的。
事实上路西菲尔果真非常喜欢他，他性格谨慎平稳，不爱争斗，每天除了吃就是睡，但他不是傻子，他经历过三年前最黑暗的时刻，自然知道魔王喜怒不定——如果魔王沉默着低头抿唇，一定是某件事严重干扰到了他的心情。
陆绚围着人鱼青年左右打量，总觉得有些奇怪，可是他一时说不出到底是哪里。
他们安全了！迪妮莎先是高兴地牵住哥哥的手，接着又想到刚才哥哥口出恶言，她气哼哼地用沙粒糊在青年美丽的脸上，“坏蛋！坏蛋！坏蛋！”
陆绚见她高兴，笑道：“请问这个坏蛋的名字是？”
迪妮莎脸一红，现在她最感激的人就是陆绚，自然什么都坦诚相告，“哥哥叫丹尼斯，他是一条很好很好的鱼！虽然可恨的乌利船长控制了他，但我相信他醒来后会好好反省的。”
陆绚点点头，人鱼青年暂时处于昏迷状态，他怕丹尼斯趁他们不备逃走，白忙活一趟，于是就把人拴在了盐场的一方礁石上。
伊撒目前也就比这待遇好上一点点吧，等到陆绚因为没有午睡而困倦，回自己房子补眠，他就站在人鱼青年的身边，迪妮莎去准备丰盛的晚餐了，所以没有发现男人张开的手有一瞬间化作掌刃！
浓厚的杀意登时激醒了人鱼青年，他倒在浅层海水中，眼前模糊映照出男人轮廓分明的脸，“你……”
“嘘。”伊撒扬起阴气森森的脸，“听我说，我们来做一笔交易。”
远处礁石上负责放哨的人鱼见到伊撒靠近丹尼斯，警觉得直起身体。
不过魔族男人只是与丹尼斯说了几句话，丹尼斯神情昏暗不明，男人却漠然地离开了。
晚餐时间，夏莱曼已经去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夜晚风平浪静，沙滩上点了篝火，丰盛的海鲜水果铺满肥厚的树叶。
丹尼斯被拴得像一条死狗，全靠迪妮莎时不时在他身上拍一些水过活。
正常的浅湾人鱼，如迪妮莎，两颊还保留着在水中呼吸的鱼鳃，上半身虽然丰腴却还是和人类有些差距，但经过了变异的丹尼斯，他的鼻子已经可以为身体输送氧气，即使离开水十天到半个月也能活，除了鱼鳃不再明显，他的尾巴更加璀璨漂亮了，水蓝色的鳞片颗颗圆润，尾鳍滑腻，形状优美。
他是大海的妖精，只要用歌声蛊惑路过的船舶，所有的水手都会为他着迷。
变异不仅仅带来身体上的差异，他的力量与日俱增，强行挣扎期间，海蛇咒文甚至有几次不得不重新将他缠绕。
陆绚吃着伊撒为他挖的蟹黄，劝解丹尼斯道：“你说你好不容易和家人团聚，闹腾什么呢？”
丹尼斯冷冷地瞪着陆绚，在伊撒的监视下他深吸一口气，“你一个光明法师，管那么多人鱼族的闲事做什么？”
陆绚耸了耸肩，“看在你妹妹的份上。”
丹尼斯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眶中险些喷出火来，“迪妮莎！”
他大声一喊，原先还以为哥哥再也不想搭理自己的迪妮莎就激动地拍着水赶来了，“哥？”
“你答应了这个人类法师什么条件？”
迪妮莎愣了愣，傻笑道：“没什么，只是以后我会留在这座小岛上……”打工。
丹尼斯闭了闭眼，生怕自己听见“嫁人”气得厥过去，半晌后，当他平复了心情，又是一条不为万物所动的高冷人鱼了。
除了青年心情不好，篝火周围坐着一起聚餐的拉比特兽、夏莱曼和陆绚都在大吃特吃。
陆绚一口一个蟹黄，伊撒则用一把细长的银质小勺帮他把蟹肉挖到碗里，水果去皮，椰子打眼，忙里忙外反倒自己几乎没怎么动用食物。
可是等到聚餐快要结束时，陆绚忽然感觉肚子一阵拳打脚踢似的疼痛，他先还忍了忍，直到冷汗从额角落下，伊撒发现他的异样，“怎么了？”
陆绚有那么一瞬间简直怀疑是不是谁给他下了毒，可是在一旁啃过他食物残余蟹肉的三花小兽明明还好好的。
“我……”
“路西？！”伊撒焦急得扶住他的肩膀。
陆绚眼前一片光怪陆离，软软地倒了下去。
“路西！”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大家，昨天因为临时要求出差没有按时更新，存稿也已经告罄TAT，我会尽量在九月日更的。